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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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裏劃過警覺的信號。

李奎好奇摸頭, 白哥變臉這麽快,難道是聽他說男藝人很帥,有什麽危機感嗎。

他沒多問, 老板有自己活動安排再好不過。

不用他屁颠颠又當助理又當司機的, 險些忘記自己的正職是他的律師。

蔚藍有專門的法務,李奎這些年沒有發揮特別大的作用。

當然這是好事, 太平日子裏用不到他, 等用到他了,才是遇到大麻煩。

這陣子涉及的大案子還是關于老同學的的。

李奎不覺得自己老板對那案子感興趣, 純粹是和溫绾扯上關系才願意聽個兩句。

“對了, 白哥。”李奎想了想,“王佳依的一份諒解書已經在辦, 是受害人家屬的,要給人一百二十萬賠償。”

這份諒解書是大頭。

有諒解書的話,減刑的概率大一些。

最大的刑罰無非是殺人, 有這份保障,楊勁就能被少判幾年。

至于剩下兩份,李奎不好說。

他們之前都是同學, 但他不了解江景程和溫绾的個性,可能從溫绾那邊獲取諒解書概率更高一點,嫂子心腸肯定比江景程軟。

他建議王佳依先去求溫绾。

然而王佳依最近要忙的不是什麽諒解書, 而是楊勁。

楊勁心灰意冷, 不和任何人交流,包括律師和王佳依。

變了個人似的,不再狂妄不羁。

聽看守的警察提起, 他大部分時候在沉默。

好像認命了,怎麽判都認。

不掙紮不辯護。

這狀态和王佳依上電視和他撇清關系有很大的原因。

可事已至此, 王佳依不可能再去媒體面前宣布她之前的話是假的。

楊勁無法通過他們的關系獲得說服力,最多依靠她花一百二十萬買來的諒解書。

如果他法庭上不領情,出言不遜的話,那錢沒準還可能打水漂。

“你和我說這個做什麽?”宋瀝白問。

“……我是想說,等拿到受害人家屬的諒解書,王佳依手頭裏應該沒什麽錢了。”李奎說,“除了一百二十萬,還拿出不少身家安撫他之前的兄弟,免得落口舌。”

“所以?”

“……所以我想問問,她現在沒錢,要不把她路給堵死。”李奎說,“你一句話,安城企業的老板沒人敢收她做秘書。”

倒不必一句話,只需要将她的風聲散出去,沒有哪個老板會收這樣一個秘書。

見宋瀝白沒說話,李奎知道是默許了。

“咱也算是給嫂子報個仇。”

李奎笑得有些陰險。

他可不是善茬。

很清楚事務所接王佳依這一單不是真的伸出援助之手。

而是用高額律師費和高額諒解金吊光她所有積蓄。

不然讓她找其他律師的話,未必有這效果。

至于他們能否給楊勁減刑,看宋瀝白的意思,似乎對楊勁并無深仇大恨,那官司照常打即可。

-

電視臺。

溫天擇先來找的二姐,姐弟兩一塊兒從門口出來,沒多久,看見宋瀝白的車。

蔚藍的車形出了名的漂亮,主打中高端智能路線。

而宋瀝白這輛,更是別出心裁,獨具一格的設計。

溫天擇小跑上前,忙不疊打量周身的構造。

蔚藍的車标他再熟悉不過。

款式卻是他這個做銷售的從沒見過的。

“哥你這車型不是蔚藍還沒上市的新型ADAS嗎?”溫天擇詫異,擡手摸了摸車漆,“這能上路嗎。”

宋瀝白擰開副駕駛的車門,“嗯。”

“牛逼啊哥,這也能搞到。”他颠颠湊過去,“借我開開呗,我還沒開過這種呢。”

溫绾看弟弟那竄天猴的勁兒,不禁頭疼,想讓他老實點,宋瀝白已經主動給小舅子讓位置。

這樣子的話,他們只能坐後面。

車子內飾比外面更精致,高配奢華,擁有最先進的AI智能系統。

溫天擇興致勃勃打開輔助功能一激光雷達通過點雲技術的形式呈現數據。

小屏幕上的圖像經過處理識別,通過語音播報,詳細告知車主四周的狀況。

“前方米後通過減速帶和欄杆,側方疑似易拉罐障礙物,請慢行。”機械女聲響起。

“識別這麽準的嗎?”溫天擇躍躍欲試,回頭道,“哥這車能自動開嗎?”

“你試試。”

溫绾對溫天擇的車技并不放心,“你小心點。”

“二姐夫都說沒問題了。”溫天擇開車風格向來迅猛,腳一踩油門,卻被輔助系統識別後制止,給一側的障礙讓道。

人物識別很成功,溫天擇雙手脫離方向盤,前方是限寬的雪糕筒。

原本車子偏于右邊,如果方向盤不動的話會直接撞上去。

然而輔助系統開啓後,迅速給出數據計算,減速慢行,打燈轉彎,雖然緩慢,卻順利穿越限寬筒。

到真正上路的時候,盡管溫天擇很想極限剎車的測試,但不敢拿生命開玩笑,老老實實握住方向盤,語氣掩不住欣喜,“二姐夫你這車是內部的吧,從哪裏搗鼓來的?”

“別人送我測試的。”

“厲害啊,你居然被選為蔚藍內部測試人員?”溫天擇唏噓,“上次經理給我們抽簽,可惜我沒抽到。”

“你要是做測試的話,我可以幫你弄過去。”

“真的嗎?”溫天擇一路小嘴叭叭,“哥你人脈真好,本來我想找李奎律師走個關系,又不好意思麻煩他。”

宋瀝白坦言,“沒事,他是我同學,你有事随便找他。”

這倆是同學?

那這哥怪不得能開這車呢。

李奎的身份毋庸置疑,老板特助,金牌律師,關系人脈幫同學搞個內部車肯定沒問題。

溫天擇帶他們抵達目的地,看這車還有自動側方位停車的功能,再次放飛方向盤,看着車子比人為的精确度還要高,以極小的誤差倒入庫中。

一起吃飯的還有大姐溫昭,她自己開車過來,因為醫院有事,遲到幾分鐘。

看到宋瀝白的第一眼,溫昭只覺熟悉。

這不是之前和李奎帶江景程來醫院的小夥兒嗎。

她當時就懷疑過貓膩。

沒想到果真不一般。

看到溫昭,溫绾便站起來,像貓見了老鼠,“大姐。”

宋瀝白跟着她,溫和禮貌叫了聲:“大姐好。”

“坐下吧。”

溫昭擺了擺手勢,坐在溫天擇旁邊。

她不比溫天擇好對付。

醫院裏見慣形形色色的人,什麽人她一眼就能看出個大概。

雖然不覺得閃婚的男人能好到哪裏去,但這位新的二妹夫,确實是比江景程更讨喜。

兩人模樣都沒得說,這位的眉眼多了些清朗正氣,比江景程的假斯文要順眼得多。

而溫天擇只見過兩次面,已經和宋瀝白稱兄道弟。

有個能吹牛逼的兄弟,不容易。

在家和兩個姐姐吹牛的話,沒幾句就遭兩個姐姐冷落。

而二姐夫是個合格的觀衆。

哪怕溫天擇下吹天文下吹地理,一通天花亂墜,他也沒有不耐煩。

把溫天擇感動的,還想要給宋瀝白夾菜。

到底是小孩,容易被收買。

“二姐夫,你想不想聽我姐小時候的糗事兒?我跟你說,她小時候鬧出的笑話可太多了。”溫天擇邊說邊樂。

“那就不說了。”宋瀝白淡笑,“回頭我聽她慢慢說。”

“她不一定樂意給你講。”溫天擇絲毫聽不出二姐夫護短的意思,“她臉皮薄,性子悶。”

溫绾低頭,勺子挑着濃湯,沒應話。

“我二姐啊壞毛病很多的,愛踢被子愛睡懶覺。”溫天擇興致濃厚,自個兒先樂,“還經常丢三落四,下雨天經常忘記帶傘,家裏三個孩子,我爸媽要給我和大姐送傘,她只能跟個落湯雞似的回家,每次都不長記性。”

每次都是。

沒有例外。

溫天擇本意是想笑二姐丢三落四的性子,就算淋成落湯雞時也改不了。

宋瀝白反而沒笑,将切好的牛排推過去,偏頭去問。

“是這樣嗎?”

溫绾指骨托腮,漫不經心接來,眼簾低垂着,“我記性才沒有那麽差呢,是天氣預報不準。”

一中位置較為偏僻,當地天氣預報播報天氣的時候只能蹭隔壁區的,所以時而不準。

再者家裏的電視遙控器要麽在父親手裏放新聞,要麽在溫天擇手裏放動畫片,基本搶不到天氣預報時間。

“所以。”宋瀝白接着問,“你才想做氣象主持人的嗎?”

她微詫點頭。

沒想到他能聯想到一起。

這三年,溫绾沒有競争去做人氣更高的新聞聯播主x持人。

認真把每天的天氣情況播報好就是最好的工作狀态。

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有手機的。

安城縣城小鎮農村,還有很多依靠電視掌握天氣的農民。

她要做的,是精确地告知天氣預警和提醒人們衣着情況。

“我二姐還特喜歡多管閑事。”溫天擇繼續講,“街邊兩條狗打架她也要去摻和一手,看不得大狗咬小狗,非要湊個熱鬧,結果倒好,被狗咬了,還追了她兩條街跑。”

怕狗的人一般不會養狗。

而溫绾養多多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和江景程有關系。

溫天擇還要繼續侃侃而談,腳被溫昭踹了下。

“行了,閉嘴。”

溫天擇疼得倒吸一口氣,不敢反駁。

他和溫绾一樣,別的不怕,奉溫昭的話為命令。

他乖乖噤聲了,并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

溫昭岔開話題,沒有提溫绾小時候,只問及他們以後的規劃和打算。

宋瀝白基本可以做到有問有答,不含糊賣弄。

一頓飯還算愉快。

溫昭對新二姐夫別的不了解,只和前夫哥對打的話,綽綽有餘。

姐弟接受,後面就是見父母,辦婚禮了。

走真正的婚姻流程。

而非像溫绾上次婚姻那樣,自始至終,雙方家長沒見過面,江家一直瞧不上他們。

飯罷,溫天擇嚷嚷着要去買單,發現他們的賬單早在來時就記在宋瀝白那裏了。

溫天擇怪不好意思的,拍拍二姐夫的肩膀,大氣表示下次由他再請喝酒。

他車停在電視臺那邊,得蹭他們車回去一趟。

上車之前,被溫昭叫去談話。

“幹嘛,有啥事直接說呗,二姐夫又不是外人……”

溫天擇正在興頭上,不是很情願過去。

溫昭二話不說,一記白眼。

擰他耳朵就走。

“哎呀,大姐,慢點走……”溫天擇連滾帶爬在後面跟着,抹了把額頭,“怎麽下起雨來了,我今天可是穿的新的AJ。”

其他三個人加在一起沒他一個人話多。

溫绾司空見慣,湊到宋瀝白跟前,笑眯眯的,“大姐對你挺滿意的。”

“有嗎。”

用餐過程大姐話很少,也沒怎麽提及他,并沒有看出滿意的樣子。

她補充:“她不會誇人,如果對你不滿意會直接說出來,不會憋着自己。”

滿意的話不吭聲。

不高興的話,不會和他多客氣。

像剛才,她不爽就直接踹溫天擇和擰他耳朵。

是個直爽冷漠的性子。

溫绾很少看到大姐溫言歡笑的樣子。

就算談戀愛,大姐也很少笑。

高嶺之花,冰雪難融,

溫昭成績好,作風說一不二,在家裏地位一直很高。

哪怕不開口要東西,爸爸媽媽也會主動給她。

弟弟溫天擇性子活潑,喜歡什麽就說出來,伸手去要,所以也能得到更多的關注。

而中間做老二的,性格平和,存在感不高,就是被忽視的對象。

溫绾伸手,試了下雨的大小,不過中等雨量,催促道,“我們走吧。”

宋瀝白輕輕拉住她,“你站這裏等我一會兒。”

“你幹嘛去?”

他沒回話。

過一會兒。

他再出現的時候,肩上淋了陣陣雨點。

手裏多出一把深色雨傘。

宋瀝白撐開傘,舉在她頭頂,“現在走吧。”

他剛才離開是去車裏拿傘了。

可是。

從亭廊到停車位不過幾十米的距離。

溫绾不免好笑,“我沒那麽嬌弱,我弟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淋雨都成習慣了。”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父母的傘,一直都是撐給姐姐和弟弟的。

沒期待過有人給她送傘。

只要習慣,就不會有等待的空歡喜。

雨滴淅淅瀝瀝地落下,在地面圈圈圓圓地畫着弧度。

一陣風穿過細密雨簾,拂過耳際沙沙作響。

宋瀝白長指握緊手柄,傘面傾斜于她。

“那就當我在給十六歲的你撐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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