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襲
關于風邵求婚的事,說來也是太倉促,當時什麽都沒準備就因為風陽的刺激一個激動之下就跟季雨說了結契的事,雖說季雨不介意,當場答應了風邵,但風邵心裏介意啊。可能他有點大男子主義,還有就是他非常在意風陽送東西給他家阿雨的舉動,當然,基于性格問題,要他做到風陽那麽周到細心可能有點困難,但困難是對着別人,對他家阿雨來說自然不一般。
于是,不管基于什麽,風邵很愉快地決定了要補上一件禮物給季雨。至于禮物是什麽,不外乎那一樣嘛!沒錯,就是戒指。擁有現代人思想的風邵在形式上雖同意結契這種看着挺靠譜而且莊嚴鄭重的結契禮,在內心裏還是想着要與季雨互相為對方戴上婚戒才算正式完成相守一生的承諾。
想好一切的風邵沒有忘記這是個物質缺乏,極不方便的時代,戒指這東西更是沒有現成的,從原料選取到打磨制作都需得他自己動手。其實自己做也是極好的,意義更為不同,已經習慣成自然的風邵這樣愉快地想着,然後也愉快地去做了。當然,這種事肯定得瞞着季雨才是,他可準備給他家阿雨一個驚喜不是,若當着季雨的面不得分分鐘暴露啊!雖則季雨可能不太懂他做這個是幹什麽用的,可難道他不會問嗎?這一問風邵難道還能撒謊期盼,或者幹脆不說。這麽做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不想啊。
總之,風邵就這麽背着季雨偷偷準備他的驚喜去了。
先前就說過,風邵這人想的比較多。所以這次他也是想太多。
驚喜這個詞還不存在于風南部落人的詞庫中,也就是說,他們還沒想到要給人驚喜這麽‘浪漫’的事。所以如季雨這般,他亦有準備禮物給風邵,然而人家不像風邵這麽偷偷摸摸的,反而是光明正大,絲毫不在意被風邵知道。
只可惜啊,只可惜,風邵一心躲着季雨,轉着他那點小心思,就這麽給錯過了。到時候也不知道被驚喜到的是他還是季雨了。
這些暫且不提,一時之間倆人也暫時還不會将東西拿給對方的。
先說眼前,一轉眼又是一年冬季。三年前的冬季風邵在雪地裏把季雨給撿回來,三年後的今天他們依偎在火堆前取暖,說些日常的話語,以後的每一年他們也都會一起度過,直到死去。
屋外的風雪聲勢浩大,一陣一陣狂擊木門。屋內的火堆還未熄滅,仍提供着他能給予人的全部溫度,木材燃燒發出的火光是這黑暗裏唯一的亮光。床上的季雨窩在巨狼的懷抱裏,仿佛整個人都被風邵的身體給覆蓋了。冬日裏的寒冷被隔絕在石屋之外。
溫暖是好夢的溫床。
好夢沉眠卻被突然的獸吼聲給破壞了。一聲聲雜亂無章的吼叫聲,有長鳴聲,那是夜間巡邏的人發出的警告;有人聲,那是自夢中醒來的人的詢問;有野獸的嘶吼聲,那是它們在搏鬥或死亡時發出的怒意與哀嚎。
風邵和季雨幾乎同時醒來,聽着那段響聲未決的警告聲,倆人心裏同時閃過‘部落出事了’。下一刻,風邵快速而果決的做出決定,“阿雨,你待着屋子裏,我出去看看。我出去之後你把門用東西頂住,千萬不要出來。”
“阿邵……”手本能地一抓,卻是慢了一拍。
風邵回頭安撫的看了季雨一眼,像是在說‘沒事,有我在’,便毅然出了門。保護家園,是每一個獸人的責任,在獸人心中,沒有退縮這個字眼。
季雨心中清楚,不過放不下擔憂而已。他不能阻止風邵,只能選擇放手,他更不能在這樣危急的時刻讓風邵為他分心。遂只喚了一句便再沒了言語,剛才的軟弱被他收起,轉而展現的是一份堅強。動作利落的關上門,搬來東西抵在門後,自己也靠着門,不斷地在心裏向獸神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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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風邵出了門,他家還算處在部落略靠中心位置,又在靠南一方,暫時還沒受到波及。風邵直往部落北面去,聽着越來越近的的嘶吼搏鬥聲,他血脈之中的戰鬥因子也不由被激發,幾個狂奔,加入打鬥。
風邵最先對上的是一只炎虎,原身正是死于炎虎之手。不過原身所對上的那只炎虎比之眼前這只又差了不只一點了,否則風邵怕是連重活一世的機會都不會有。
那炎虎口中含火,撲身面着風邵而來,幸得風邵身形靈巧,躲閃及時,否則若真被那炎虎給咬上一口,以他如今能力,雖不至于受重傷,但那一身漂亮的皮毛定是會有些瑕疵的。炎虎見自己攻勢落空,立刻調整姿勢,再次向風邵發動攻擊,風邵自是不會毫無反擊,在躲閃之後也立時反應,以極其刁鑽的角度一個扭身對着炎虎的要害之處攻去。一狼一虎均不肯示弱,尖爪利齒是武器,火攻風刃也不會落下。
單純論實力,風邵這個剛成年不久的獸人自是差了這野獸一籌,更何況獸人比之野獸本就暴戾不足,攻擊力度也稍弱。然而這也只是一般而言,風邵是不是什麽不凡之人他不知道,他也沒想過自己是什麽可以越級挑戰的主角。而且他與這炎虎的一戰也不算什麽越級,總體來說實力差別也并不大,若說他現在處于二級接近中段的狀态,那麽這炎虎也就是實打實地二級巅峰了。
不服輸,不想輸,一定要戰鬥到底。風邵打得有些吃力,但他就是這種人,情況越緊急他就越冷靜。只有冷靜,他才可以想法控制場面,他絕不容許自己脫離控制,不能容忍自己的軟弱無力。
風邵被動的躲閃迎擊炎虎的攻擊,心裏如一汪平靜的湖水,風過而不起波。紋印,那只炎虎的紋印在它的腹部。
風邵積聚力量,正面給那炎虎一個重撞,即刻化作人形,翻滾至它身下,瞄準紋印所生之處,五指化作獸爪,竟被積雪映出森森寒意。狠狠地劃過那炎虎腹部,利爪用力往裏一探,翻轉手腕,瞬時便從其間拿出一顆紅色源晶,似跳躍之火。炎虎發出凄切的痛苦嚎叫,在地上翻滾一圈,拼着最後一點氣力對着風邵吐出它體內全部的餘火。
風邵一時大意,躲閃不及,竟被這最後一擊給燒傷了一點。可憐他一身皮毛最後還是遭了殃,果然會吐火的野獸最讨厭了。不過現在的風邵也沒有多餘空閑時間來哀嘆了,越來越多的野獸自部落之外過來,部落的獸人都在浴血奮戰,風邵也立刻加入下一場戰鬥。
野獸越來越多,部落的獸人卻只有那麽些,風邵不可能再好運地只面對一只,兩只,三只,一群……一個接一個,殺到最後,風邵已是雙眼血紅,身上的灑滿熱血,不過片刻便被這寒冷氣息所染,冷卻,滴在地上,或是凝結成冰。
身上的傷口一道又一道,毛發早已雜亂。不止是風邵,每一個戰鬥的獸人都是這般模樣。
不知何時,天空飄揚的雪已停了,呼嘯的狂風也止了,黑暗已然過去,光明一寸一寸地接近部落。
剩下的野獸在一只領頭雷光虎的命令之下退去。沒有人去追擊,拼搏的獸人已沒了餘力。感謝光明的到來,感謝獸神的保佑。
風邵放眼望去,雪地上堆滿野獸的屍體,還有他的同族的屍體。潔白的雪被流淌的鮮血染紅。
此刻,他突然感到極度地疲憊,不管不顧地坐在地上。他的眼裏似乎看着很多東西,又似乎什麽都沒有。他活過來之後,似乎一切都是順風順水的,日子平平淡淡,他不覺得無趣,有阿雨相伴,他也很滿足。
這個世界很危險,他知道,所以他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但那些平日捕獵的危險與這次完全不同,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麽叫真正的危險。那樣的緊迫,令人恐懼,更是這之後帶來的種種悲哀。
“阿邵。”季雨輕聲喚他。
風邵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阿雨,你過來,我抱一下。”似脆弱無力的語氣讓季雨不由擔心,也讓他沒來由的順從。什麽也沒問,跪在風邵面前任他抱住。
“真好,還能這樣抱着你。”能活下來真好,我很怕,也很舍不得離開你。耳邊季雨的呼吸聲那麽明顯,遠處的那些哭泣,哀痛,嘆息……所有一切都離他而去。
季雨任風邵抱着,因是跪着,姿勢實在不是那麽好受。腿部血液不流通,膝蓋處先是感覺到疼痛,不過他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打擾風邵,所以就忍着沒說,直到雙腿都快麻木,出聲喊了一句,沒得到風邵的回應,又試探着喚了好幾句,風邵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季雨這才感覺到不對勁,手扶着風邵,偏過腦袋。
竟然睡着了,阿邵真是……季雨不由好笑。
背着風邵回了家,擦淨他身上的血污,處理完傷口,風邵仍沒有醒過來。部落裏的人大都在忙碌,季雨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獨守着風邵,安置好他便匆匆出門去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