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喜自來旅館處處都透着幾個大字“不符合管理制度”,然而這個小平頭老板卻有一點還讓刑警隊省了一些力氣。
他害怕這個離家出走的高中生臨時工偷拿走店裏的東西,因此扣下了他的身份證。有了這個身份證,刑警隊隊員們可以得到很多信息。
“劉立冬,男,今年年底16歲,家就住在山北市,距離喜自來旅館三條街道。之前在學校有偷盜自行車的前科,當時報警留了檔案,金額不大,後來私下解決了,學校給予了留校觀察處分。”
“先通知他的父母,不要凍結他的任何電子賬戶,留着卡號查消費記錄。”封哲布置下去任務。這個劉立冬曠工的時間也太巧合了一些,不能不讓人起疑心,而且如果他負責清潔任務,很有可能就是這場兇殺案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人,有非常大的價值。
“查看酒店的入住記錄和監控錄像,苗豔春開得是一個大床房,結合職業特點,顯然應該有另外一個人和她一起入住酒店,而這個人,嫌疑最大。”
“是。”底下的刑警隊員應了一聲,紛紛散會。
方洋是最後一個出房間的,搖頭晃腦打着哈欠。
“你怎麽回事!”封哲閃到他身後,一卷會議記錄的稿紙敲在他的腦袋上。
方洋愣頭愣腦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總算清醒了,他苦哈哈地訴苦道:“封隊啊,今天可是周末,我想着還能多睡會,就通宵打游戲來着,唉,你們可真是一個一個都神仙啊,加班忙活一天還能精力十足,不是我說,封隊你打人可真疼。”
封哲作勢又揚了揚手,吓得方洋立馬向後跳了一步。
“好好工作,到了刑警隊跟你們在警校那個規律作息不一樣,事兒少的時候随便你們休息,事情多的時候連着好幾天連軸轉也正常,你得習慣。”封哲看着這小子雖然虎了點,但好就好在心思耿直,做事踏實,提攜兩句。
“是,封隊!”方洋嬉皮笑臉敬了個禮。
“對了,季懷安呢?”
“跟隊長辦公室呢,應該沒挪窩。”
封哲點了點頭,沖着辦公室走過去。
進屋的時候封哲特意先開了個縫,果然,季懷安跟沙發上閉眼團着,跟只貓兒似的,肚皮随着呼吸小幅度地鼓起又落下。
封哲悄沒聲兒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咔吧咔吧直響的關節。蹲在季懷安前頭,伸手碰了碰他的睫毛,季懷安的睫毛顫了顫沒睜眼。這小孩的睫毛長得好看,又長又翹,顫兩下跟蝴蝶抖動翅膀一樣。
封哲一時玩心大起,用食指當睫毛刷,刷着季懷安的睫毛玩兒。季懷安皺了皺眉頭,輕哼一聲表示不滿,還是不醒。封哲又動了動他,季懷安這才悠悠轉醒。
封哲迅速收手,仿佛剛剛的幼稚行為不是自己幹的一樣。
季懷安剛醒的狀态可以用傻得冒泡兒來形容,他砸吧砸吧嘴,看見封哲近在咫尺的臉,吓了一跳,腦袋下意識向後仰,這一仰還了得,倆人的腦門兒撞了個結結實實。
季懷安龇牙咧嘴捂着額頭,迅速道歉:“對,對不起封哲哥哥,我剛醒,沒看到。”
封哲自知理虧,哪有還受着人道歉的道理,只好假裝失去痛覺神經,仿佛什麽事兒都沒發生,輕咳一聲:“那什麽,差不多咱倆回家吃飯吧。”
季懷安剛想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封哲哥哥,苗雨童……怎麽辦?”
“嗯,無親無故,應該是要送去福利院了。”
“福利院?!”季懷安大驚,他腦子裏全是沒吃沒喝,疏于照顧的場景,“這……這不行啊,她才五歲,又,又生病了。”
封哲哪裏不知道季懷安腦子裏想的是什麽,這個小孩,從小與外界接觸甚少,學生尚且還有些自己的社會經驗,而他對于社會的認知卻大部分都來自影視劇或者書籍,有一些看似常識的東西反而會被誤導。
“不會的。現在正經福利院都是國家在管理,資質正規,加上社會募捐,資金上不是什麽大問題,不會存在缺衣少食的問題。”甚至會比原先在那對農村夫婦的代養下好上一些。
審訊員那邊給的記錄封哲看了,這對夫婦自己有一個和童童差不多大的兒子,每周管苗豔春要三千塊錢,名義上是治療血友病的藥物還有生活費學費,實際上他們倆把大部分的錢都花在了滿足自己兒子的需求上,就連治療的藥物一直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給。
相比之下,經過警方的程序,進入福利院的苗雨童會獲得一個正式的社會身份,福利院方也會接下治療和照顧的任務,有了國家補貼,治療血友病的因子費用就不會再那樣高得離譜。對于苗雨童的生存來說,算是一種更好的選擇。
不過話說回來,封哲近來聽說新的政策下來,允許非婚生子女上戶口,如果這個政策能早幾年到來,又如果苗豔春能夠早點知道這些,會不會可以改變這場悲劇的行徑。
可惜,可惜她的母親生前并沒有什麽文化去了解這些政策,而一切也沒有什麽如果。如今的苗雨童确确實實将要孤身一人去面對未來的所有未知,即使她現在還懵懵懂懂,命運已經将她拐上了另外一條道路。
懵懵懂懂的還有另一個人。
季懷安聽了封哲的話,半天,點了點頭:“哦……”
封哲又氣又笑,這個破小孩,明顯是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麽。封哲伸手□□着季懷安的臉蛋,捏圓又捏扁:“哦什麽哦,你這個不知道人間疾苦的崽子。”
季懷安面色微紅,沒躲封哲的手,等他捏完又說:“明天能去看看童童嗎?”
封哲思考了一下時間,估計檢驗結果什麽要到下午才能出來,點點頭,答應了季懷安的請求。季懷安這才笑開了,收拾好自己的随身小背包跟着封哲回家。
封哲這是第一次帶破小孩回家,感覺還有點奇奇怪怪的。他知道季懷安就跟在自己後頭沒兩步,也知道他踩別人影子的小習慣,這會總覺得有點如芒在背,明明誰也沒碰他,可總覺得身上哪哪都癢癢。
于是封哲突然停了腳步,季懷安沒注意到一下子撞在封哲的後背上,小聲驚呼了一下。
封哲轉手拉住季懷安的手腕,将他拽成和自己平行的位置,終于舒坦了。
季懷安很少和別人并排靠這麽近,近到他甚至可以聞到封哲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乍得一聞是一股冷冷清清的青草味,聞多了又好像是一種淡淡的甜味植物,這讓向來對于甜味有着極大興趣的季懷安想要再偷偷多聞兩下,于是他悄悄在靠近封哲的時候抽了兩下鼻子。
轉而又覺得有些奇怪,臉紅了起來,一直到進了封哲的車子還沒緩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發了一篇關于二戰期間巴黎學院派的愛情小短篇,大概幾千字,感興趣的小可愛可以去看看鴨(鞠躬.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