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輕浮放浪

輕浮放浪

一天之內經歷如此多的波折起伏,花紅早已到達了崩潰的邊緣。确認自己的安全之後,她終于還是忍不住對着赫利俄斯發洩起來。

她看似激烈地捶着他結實的臂膀,淚水鼻涕糊滿整臉。

“你是不是故意吓我,故意報複我……我……我剛剛才都要被吓死了……”

“嗚嗚嗚……你不是走了嘛!回來幹嘛啊——”

“我……我……”

花紅邊哭,邊語無倫次地指責他,說到最後,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裏在嘟囔什麽。

逃脫險境的喜悅、驚吓過度的崩潰和情不自禁的遷怒攪和在一起,她哭了笑,笑了哭,嘴裏還鬧着,完全是癫狂的模樣。

赫利俄斯沒有說話。

花紅沖過來的時候,他就覺察到了她情緒的失常,但他不明白她這樣的原因,因而沒出聲,安靜地站在原地任她發洩。

她的動作看起來很大,很用力,但落到他身上,其實沒有帶來太多痛感,她只是需要給自己的情緒找個出口而已。

赫利俄斯低頭,看她痛哭的模樣,看她眼中的瑩瑩水光。比起憤怒和為自己争辯,更多的是莫名湧上心頭的憐惜。

相識幾天,他完全掌握了花紅此刻的處境——無父無母無家人,普普通通的農家女,唯一的優勢是美貌,就僅剩的這一點優勢,還給她帶來了無盡的麻煩。

她從未在他面前提過自己有多不易,只是默默地、充滿韌性地、頑強地生活,而且總是一副要強的模樣。要不是今晚情況實在特殊,逼得她失控,她是絕不會對他展現如此脆弱的一面。

明明是很弱勢的一個人,卻虛張聲勢地表達對他的依賴,這樣的她,有點可愛。

花紅的哭鬧中間雜着張大三的求饒嚎叫聲,實在是有些煩人,赫利俄斯漫不經心往地上瞥一眼,長腿一踢,像踢木棍似的,将張大三踢到兩三米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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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人的聲音終于小了些,赫利俄斯目光回到花紅臉上,她垂下了頭,烏發穩穩地擋住了她的臉,他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

于是赫利俄斯後退半步,微側着上半身,想讓自己的視線越過頭發的遮蓋。

與此同時,花紅也動了。

她身體前傾,手一伸,原意是想抓住赫利俄斯的衣襟瘋狂搖晃,卻不曾想,赫利俄斯竟在同一時間後退。

花紅前伸的手落了個空,力又收不回來,整個人瞬間失力往前一倒——

直直栽進了赫利俄斯的寬厚胸|懷。

她懵了,他也懵了,兩人所有動作神情即刻停止。

世界變得好安靜,靜到她只聽見自己鼻尖的喘息和透過衣物傳來的沉穩心跳,花紅忘了自己原本想做什麽,只是倚着。

她毛絨絨的發頂挨在他脖子上,帶來輕柔酥麻的體驗。

她很嬌小,哪怕是整個人跌進他懷中,也只占了他胸膛不過三分之二的位置,只要伸手攬住,就能将她全部收進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內。

赫利俄斯突起的喉結上下滾動。

猶豫不過幾息,他果斷伸手,半強制地将她籠入懷中,心中升騰起些許滿足感,耳垂悄悄染上一絲熱意。

花紅倚着他的胸膛,按理說她是該推開他的,她還要狠狠罵他幾句登徒子,可此刻,她什麽都不願意想,什麽都不願意做。

随便吧,就讓她在他懷中呆一會,一會就好。

她太累了。

花紅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靠着,心中洶湧泛濫的情緒慢慢穩下來,淚和嗚咽也漸漸止住。

她忽然想到了幾天前的那個擁抱,那個不算擁抱的擁抱,帶着汗味和緊張感的,溫暖潮濕的貼近。

有紅潮緩緩從她領口處往上攀登,登上纖細白皙的脖頸,登上下颌,蔓延到臉頰。

幸好月色不算特別亮堂,顯不出她臉上的紅暈。

下意識地,花紅臉埋在赫利俄斯胸膛之上,左右蹭了幾下,蹭完才發現,自己做了多大膽多主動多輕浮多放浪的事情。

她僵在那裏。

他們是如此得近,赫利俄斯怎麽可能錯過懷中人親昵示好的舉動,他垂在兩側的手指微動。

蜷曲又展開,手指的主人是如此糾結。

極短的時間內,赫利俄斯腦中閃過許多過去的畫面。

他最喜愛的白駒仰着頭,柔軟的白色毛發随空氣飄揚;

無意間窺到的,父神和母神在神殿隐蔽花園處相擁,父神的手在母神的發間撫摸;

前幾日在街市邊,将花紅抵在牆邊時,緊緊攥住自己衣擺的,她的手指;

……

生疏但堅定地,赫利俄斯将她攬入懷中,以一個遠比方才要親昵許多的姿勢,大大的手掌壓在她的後腦勺附近,輕柔但不可拒絕地,輕輕拍打安撫。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舉動意味着什麽,只是他的心告訴他,他想這樣。

花紅心跳錯了一拍,五感在他伸手的那瞬間強制放大,赫利俄斯的每個動作都變得格外清晰。

寬厚結實的胸膛,有力的臂膀,溫柔的手掌,令人心安的沉穩呼吸……

是憐惜,是安全,是,是家的感覺。

她在那一刻清晰地意識到,她心動了。

緩慢但堅定地,她擡起雙臂,輕柔客氣地搭在他肩胛骨上,回抱他的後背。

不論過去如何,此時此刻,花紅真的覺得,同此人共度一生,聽起來是個令人期待的選擇。

靜谧的世界裏,簡陋狹窄的農村小院內,自命不凡的他主動擁上曾經他認為與芸芸衆生并未任何區別的她,敏感多疑的她開始嘗試信任一個人,嘗試在他面前松下來。

他們刻意忽視了張大三在一片煞風景的嚎叫,很有默契地,誰都沒說話,誰都不願打斷此刻。

過了不知多久,安靜的院內突然響起激烈的敲門聲。

緊緊相擁的兩人被這嘈雜驚醒,花紅猛地推開赫利俄斯,像是大夢初醒,臉上是不自在的神色。

“花紅——”

“紅紅——,你在嗎?”

“怎麽樣了?”

……

敲門聲越來越大,夾雜着木頭敲擊聲和門外村人着急的呼喚,花紅想了想,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留赫利俄斯一人站在原地。

“我去開門。”

她只留下這句小小聲地話,便逃也似得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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