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如撿貓
不如撿貓
果然同預料的那樣，反應平淡呢，花紅感慨，說不定，在他眼中，她和這只小貓也沒有什麽區別，他又不是沒說過類似的話。
借着夜色，花紅小小翻了下眼皮。
那小貓在草叢中時，一聲一聲叫得可起勁了，等花紅将它置于掌間時，它不知為何就停止了叫喚，乖乖地趴在她的掌心，腿蜷曲着，柔軟溫熱的腹部貼在她手掌上，平穩且有節奏地起伏。
是多麽脆弱堅韌又鮮活的一個小生命啊！花紅想，她手掌動都不敢動，生怕驚擾到它。
“你說，它媽媽會不會在附近等它？”花紅問赫利俄斯。
他平淡地回答：“不知道。你想做什麽？”
“就是說…如果…”花紅猶豫了下，“如果它找不到媽媽的話，我想把它帶回家裏，沒有人照顧它的話，它會很辛苦的。”
她說着說着，就莫名興奮起來，連尾音都上揚。
赫利俄斯卻沒被她的情緒感染，吐出冷酷無情的話語，“它再辛苦，也是它成長必經的過程，你為何要強行介入它的生活呢？幼崽長大，被母親驅逐出去，弱肉強食，本來就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人好掃興！花紅忍不了了，直接對着他翻一個白眼，“行行行，你高高在上，維護規則，尊重規律，你了不起！”
“像我這樣的俗人，我只想得到，它那麽小，那麽弱，沒有吃喝的沒有家，孤伶伶地被抛在這裏，若是我看見了不管，它指不定就丢了性命！”
說到這裏，她氣上頭，語氣沖得不行，“比起餓死、渴死、病死、或是被野狗吃進肚，跟我回去總是好的。”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好一通發洩完，花紅氣得轉身，背對着赫利俄斯，她現在完全不想理他。退一萬步講，就算他說得有那麽一點點道理，她情感上也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你就那麽喜歡撿東西？”赫利俄斯不通人情，還在她背後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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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紅煩他，一言不發。她決心要跟這幼貓一齊在這裏等一段時間，在此期間，若是沒有母獸出現，她就要把這小貓帶回家了。
她找到了就是她的，吃她的住她的，跟赫利俄斯又有什麽關系！非要追究的話，他和這幼貓又有什麽區別呢？
誰要理他！
周圍很靜，不存在花紅聽不到他問題的任何可能性，赫利俄斯自知無趣，也感受到了她不想理會他的态度，于是閉嘴，陪她在原地等着。
花紅小心托着手心的貓，心中想，不知道它多大了？粗粗一摸，它有她一只半手掌那麽長，毛短短的，緊緊貼在骨上，手指輕輕撫上去，就可以摸到骨節的形狀。
好瘦啊，她邊摸邊感慨。
花紅其實沒養過貓，唯一的飼養經驗，就是家中那三只老母雞，因此，她摸貓的手法是很生疏、很小心的，力度輕輕的，像對待那種殼很薄的雞蛋那樣，摸一下，停一下，生怕弄疼了它。
幼貓的膽子倒是很大，淡定地俯在她手裏。花紅摸到尾椎骨的時候，甚至聽見了它細微的呼嚕聲，是很舒服的意思嗎？她動作停住，面色微怔。
這一刻，花紅覺得自己和這幼貓之間建立起了一種奇異的聯系，瘦弱的它和小時候流離的自己漸漸重合。
眼角突然酸酸的，花紅忍不住吸幾下氣，努力保證面色如常。
他們在這裏等了很久，一直沒聽到、見到任何生物的動靜。直到燭光只剩下黃豆大小，花紅的雙腳已經有些發麻，她才下定決心離開。
大大方方地請赫利俄斯幫她拿燭臺，花紅小力輕點貓貓的腦袋，“喏——，你媽媽不回來了，跟我回家吧？怎麽樣？”
“喵嗚～”安靜的幼獸發出了自來到花紅掌間之後音量最高的一聲叫喊。
花紅眼瞬間就亮了，它好像真的聽得懂她的話欸？那就跟她回家吧，她會好好待它的！
于是他們便返程歸家，花紅抱貓，赫利俄斯拿燭臺。
莫名其妙地，赫利俄斯突然變話多，在花紅決定要将貓咪領回家之後，跟在她後面，絮絮叨叨，說什麽要不要再等一會啦，又說她沒養過貓可能會養不好，還說什麽不如明天一早送到有貓的人家裏，話裏話外都是不建議她養這只貓咪的意思。
花紅才不管那麽多，自顧自抱着貓往家裏走，回到家之後，她也不停留，直接抱着它進了卧房，摸黑在櫃子裏找出自己最柔軟的衣服，随便攏一攏，摟成團，随後将幼貓小心翼翼地放入這臨時簡陋的窩裏。
離了人，它小聲在窩裏急促叫喚，花紅趕緊用自己最輕柔的聲音安撫它，“我在這呢……”她手指輕點它頭頂，幼崽馬上安靜下來，因為知道她在。
花紅小心将裝着幼貓的衣服抱到床邊地上，仔細放好，這才輕聲細語，“我去洗漱，一會我們一起休息，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啦。”
“喵嗚～”這是它的高聲回應。
她目光甜蜜又溫柔地看衣服中小小黑團，加快動作出了卧房，她迫不及待要回來跟她新的家庭成員一起睡覺。
走出卧房，花紅小跑到井邊打水洗漱，剛将水桶提到井沿，一片大黑影就飄到她身前，遮住了光。
她訝異地擡頭看，赫利俄斯手中拿着燭臺，靜靜站在前方，低頭看她。
花紅其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莫名感覺到他有點郁悶，有點怨念。赫利俄斯郁悶什麽？因為她反駁了他？
她搞不懂他在想什麽，便裝作沒看見，繼續做手上未完的動作。等她擦完臉和手，又把髒水都倒掉，他還是站在那裏，一句話都沒說。
這人好奇怪，花紅在心裏吐槽一句，回房，關門睡覺。
一夜好眠。
她是被手臂上的踩踏感喚醒的，睜眼一看，昨夜撿來的小黑貓不知何時，不知用何爬到了床上，純黑的爪爪搭在她探出被子的小臂上，有節奏地又踩又收。
它甚至還收了爪尖的指甲，因此她不覺得痛，只感到一點點癢。
對上花紅的視線，小黑貓甚至興奮地短促“喵”一聲。本來貓咪的臉是看不出表情的，花紅卻感受到了它的親昵和喜悅。
心軟得一塌糊塗，花紅半坐起來，然後将它拎起來，托在兩手之間，舉到面前。
“早呀～”她聲音不自覺黏膩起來。
“喵。喵。喵。”是它短促快樂的回應。
她嘴角揚起來就沒下去過。
養貓好啊，養貓好啊。
撿貓咪比撿男人要快樂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