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它是妖孽
它是妖孽
花紅說完,心虛垂下腦袋,目光在桌面地上飄來飄去,就是不敢看赫利俄斯一眼。
忽然,純黑的貓咪幼崽扭頭,與她對上視線。
貓咪緩慢地眨了眨眼,花紅思緒停駐一瞬,馬上又恢複正常運轉,她想起來了,她還特意用木盆裝了些井水,用來給貓咪準備的粥降溫,現在是不是該拿出來了?應該冷了吧?
這樣想着,花紅便朝井邊走去,打算把在木盆中晾涼的粗陶碗拿出來。
花紅目前看起來心意已決,赫利俄斯收了勸她送貓的心思,此事要從長計議。被貓咬傷的是左手,右手尚完好,正好肚子也餓了,赫利俄斯打算先喝粥再說。
他随手端起自己的碗,視線不經意擦過那只詭異的黑貓。
它不知何時站了起身,優雅自在地拉伸了下身體,将臉轉向了赫利俄斯這邊,黃綠的眸中閃過一絲嘲諷。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
嘲諷這種情緒出現在一只貓眼中,實在是怪異。
赫利俄斯放下手中的碗,提起了戒備。他看一眼不遠處的花紅,她側身對着他這邊,正将手探入盆裏,似乎是在感受碗壁的溫度;他收回目光,往黑貓剛才在的位置一望,那裏空空如也。
“赫利俄斯。”雄雌莫辨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赫利俄斯立刻低頭,那黑貓不知何時走到了木桌的邊緣,他的正前方,正仰着腦袋,平靜地注視着他。
那聲音的主人,是誰?
赫利俄斯心中一驚,警惕地盯着它,這裏唯一的變數,只有它。
黑貓回他以鎮靜且意味不明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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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貓平靜對峙,半晌,剛才的聲音再次響起。
“赫利俄斯,你現在這麽弱了嗎?”
赫利俄斯呼吸都頓住,他現在确定了,這莫名聲音的主人就是眼前這只行動詭異的黑貓,盡管它沒張嘴,但來源是它,這點絕對沒錯。
它為什麽知道他叫赫利俄斯,什麽叫,“赫利俄斯你現在這麽弱了”?
它一定來自阿爾卑斯山,說不定,還與他消失的神力有關,說不定,它與他突然流落到這裏有關。
想到這裏,赫利俄斯不再猶豫,手一攬,強制性地提起它的後脖頸,将它舉到半空中,凝眉沉聲威脅,“說,你到底是誰?!”
黑貓在他掌中劇烈掙紮起來,像剛才那樣,哀嚎得很是可憐,半分沒有之前嘲笑他時的高傲。
“你幹什麽!”
花紅剛從木盆裏端起碗,餘光就不經意瞥見赫利俄斯又抓住那只可憐的小貓咪,動作比之前還強硬了不少,瘦瘦的小貓在空中無助地揮舞着爪子,看起來很是柔弱。赫利俄斯怎麽這樣!她趕緊高聲阻止。
花紅的尖叫聲他當然聽得見,可花紅是不明真相的,赫利俄斯決定忽視她的意見,自顧自地對付手中那怪貓。既然它不是普通的貓,那麽他無需對它仁慈,也無需擔心它受傷。
赫利俄斯動作便粗暴了,抓住它的後脖頸兒,将它拎到面前一個對他較安全的距離,在空中對這貓咪左右搖晃,就是要讓它不舒服。
“說,你是誰,或者說,你是誰派來的,嗯?”
黑貓瞳孔擴散再收縮,下一瞬,它弱下來,也不掙紮了,只是低低地、示弱地哀鳴。
赫利俄斯怔了一瞬,背後突然一股大力襲來,他下意識痛呼出聲,手失力松懈了些,就這麽一個短短的失神空檔,他手中緊握的黑貓就被奪走了。
待赫利俄斯回過神來,花紅已經抱着那只茶貓遠遠地站在了一丈之外,她邊小心撫摸着貓背安慰,邊警惕地盯着他這邊,似在防備什麽洪水猛獸。
赫利俄斯氣一下就上來,隔空喊:“花紅,你趕緊放它下來,這不是正常的貓!”
花紅撇撇嘴,扭頭不聽,拒絕溝通。懷裏的小貓咪正依賴無比地、乖巧地趴在她身上,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它在持續地恐懼地顫抖,短短的絨毛炸開。花紅真是搞不清楚,赫利俄斯為什麽對這麽小、這麽柔弱一只貓咪産生那麽大的惡意。
她的抗拒很明顯,赫利俄斯沒辦法,趕緊走到她身邊,想面對面和她說清楚。剛走到她旁邊,花紅就抱着她那寶貴的貓後退了一步,眼中是明顯的戒備,是他久未見過的警惕。
這戒備刺傷了他。
原本只是出于安全顧慮,想讓她離這妖貓遠些,現在加上了被誤解之後的憤怒和委屈,赫利俄斯的音量前所未有地高,眼中滿是不可置信,“這貓有古怪,你不要離它那麽近!快把它給我,我來收拾它!”
花紅情緒上頭,他大吼大叫的行為更讓人心灰意冷,她垂眸,感受懷中緊緊抓着她衣服的緊張貓爪,保護欲爆棚,赫利俄斯怎麽能這麽說一只沒有家的、可憐的、弱小的貓咪呢?
于是她選擇抱着依賴她的貓咪走遠,只留下一句,“不行。”
花紅帶着貓咪在木桌邊坐下,低聲溫柔安撫。
赫利俄斯站在原處,氣笑了,他往花紅那邊瞅一眼,看她小意安撫,更氣了,她就沒對他這麽溫柔過!
正巧,那黑貓從花紅懷中鑽出個腦袋,得意地瞥了赫利俄斯一眼。
他血氣上湧,拳頭一握,馬上就想沖到花紅面前把這妖貓搶過來,左腿都邁出了一步,又被他硬生生地收了回來。
冷靜,沉着,赫利俄斯對自己說,別讓她以為他是個只會用暴力的爛人。深呼吸,吐氣吸氣,他強行讓自己鎮靜下來。
感覺差不多了,赫利俄斯才邁着慢速的步子走到桌邊自己慣常坐的位置坐下,清清嗓子,同花紅說明剛才的情況。
“它剛才開口說人話了,喊我‘赫利俄斯’,它肯定不是普通的貓,也肯定會傷到你,你把它交給我,讓我來對付它。”
他在說什麽胡話?花紅下意識質疑。為了趕走區區一只小貓,他竟然開口說這樣的謊言?
她不信,于是扭頭側身,離他遠了一點。
“你聽我說,”赫利俄斯努力壓制心中怒火,無奈地繼續解釋,“我剛才還看見它瞳孔擴散到整只眼裏去了,兩次。而且它開口說話了,也是兩次。不然,我為什麽要針對它?我為什麽要騙你呢?”
花紅沉默了許久,才勉強從安撫貓咪中抽空給了赫利俄斯一眼,滿是真誠的懷疑的一眼。
“真的嗎?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