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同病相憐”
“同病相憐”
“王春香——”
這是王嫂子的全名。
王大哥整個人摔倒在地上，紅着臉，扯着脖子沖家門口大喊王嫂子的名字。
赫利俄斯與王大哥的相處經驗并不多，印象中，王大哥是個沉默的，精瘦矮小的莊稼人，與他媳婦王嫂子是截然不同的性格與長相。今日這出，還是赫利俄斯第一次聽王大哥如此大聲地說話。
王大哥是跟他一樣，被趕出來了？赫利俄斯心頭閃過一絲類似于同病相憐的情緒，他有心要問，但還是放棄了，只站在原地。
雖然赫利俄斯的确好奇，但他們畢竟不熟悉，貿貿然去問就有些失禮了。
赫利俄斯心裏這麽想着，視線還是控制不住往王家門口飄。
王大哥在地上呆了沒多久，馬上靈活無比地竄了起身，直接往自家門方向走，氣勢洶洶走到門口，伸手就要推門而入。
就在此刻，緊閉的門毫無疑問預兆地由內而外推開，開門力道極大，大到王大哥沒有半分抵抗能力地，直接被往外的木門撞到了門右側，再一次失衡跌到了地上。
丁零當啷，是若幹金屬農具從門縫裏被扔出來，胡亂摔在泥地上，彼此撞擊的聲音。
“王二狗，我告訴你，你給我好好檢讨檢讨，還有，地裏的活也別想不幹，都給我好好做了！”王嫂子中氣十足，怒意滿滿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王春香——”王大哥瞥見從門裏扔出來的東西，趕緊起身想趁機走進家裏。
哪曾想，王大嫂根本不理會他的呼喊，幹脆利落地關門，闩上門闩。
門就這麽在王大哥面前約兩寸左右的位置關上了，他揮起拳頭砸門，砰砰作響，“王春香，你聽我解釋……”
王大嫂悠游的聲音從門內飄來，“王二狗你要是把門砸壞了，你還得自己掙錢修啊，別做敗家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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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好好在外面反省一天，順帶把田裏活都給幹了，今天中午老娘不送飯了，你是得餓個一頓才知道教訓！”
“我…我現在就知道錯了，你讓我進去吧……”王大哥扒着門，黝黑臉上飄着兩朵紅雲，小聲哀求，小到哪怕是在耳力極佳的赫利俄斯聽來都類似于蠅蟲的飛鳴。
這樣管用嗎？
赫利俄斯心思都飛到了王家院門口，若是有用，他是不是也可以學一學？
“我不信，你反省個一天再說！”王嫂子冷漠拒絕。
“春香……”
“香……”
“香香……”
向來沉默寡言的莊稼漢繼續低聲在門板上求饒，喊得名字一次比一次更黏膩，這形象反差實在太大，赫利俄斯被肉麻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感覺比起甜蜜更像是惡心呢。
這樣……管用嗎？赫利俄斯思考。
顯然是不管用的——任憑王大哥怎麽叫喚，王家的院門就沒再打開過。赫利俄斯看見王大哥垂頭喪氣地離家而去，四處撿剛才王嫂子丢出來的農具。
赫利俄斯看得專注，忘了掩飾，于是在王大哥某個轉身的瞬間，他猝不及防地對上了赫利俄斯探究的眼。
赫利俄斯急扭頭，拙劣地掩飾，王大哥不自然地劇烈咳嗽幾聲，頭垂得更低了。
某個瞬間，木讷的莊稼人眼中突兀地閃過異常的狡黠，僵硬的、呆滞的五官瞬間靈動了起來，只幾息，又恢複了慣常的呆板模樣。
赫利俄斯刻意避開了王大哥的視線，想了想，決定敲門試試，看花紅是否願意放他進去，剛擡腿，身側不遠處就傳來聲音。
“賀裏？”
他轉身循聲望去，王大哥左右手拿着農具，在離他約一丈遠的名字喊他的名字。
赫利俄斯疑惑，但還是點頭打招呼。
“王大哥”得了他的回複，拿着東西就要到赫利俄斯身邊來，或許是此刻他手上東西太多，王大哥走路的步子突然變得有些四扭八曲，就像是，初次學步的稚童。
赫利俄斯倒是沒想那麽多，直接應上去，兩人相遇。
王大哥臉上拘謹與好奇交雜，“賀裏，你，也惹你家那位生氣啦？”
他怎麽知道？赫利俄斯立刻瞪大眼看王大哥。
“欸，我跟你王嫂子結婚那麽多年，都是過來人了，我一看你，我就知道你被花紅趕出來了。”王大哥似乎還有些驕傲，“你怎麽惹花紅妹子生氣啦？”
赫利俄斯沉默半晌，實在不知道怎麽解釋。
“哎哎哎，跟哥走。”王大哥努力騰出只空手，欲搭在赫利俄斯肩頭帶他離開。不過兩人身高差距懸殊，他只得勉強挂在赫利俄斯肩上，“按照我的經驗啊，她們這氣一時半回還消不了。你在這傻站着，不如跟我到田裏去幹幹活，讓哥給你分析分析，說道說道。”
赫利俄斯下意識要拒絕，“啊不……”
“不用客氣，”王大哥竟然沖着他擠眉弄眼，赫利俄斯被他異常表情弄得瞬間尬住，一時忘了反駁，竟硬生生地被相對自己而言孱弱許多的莊稼人帶着往路上走了幾步。
赫利俄斯回頭，欲返回，不知道王大哥突然從哪裏找來的力氣，他突然就扯不開王大哥了，只得猶猶豫豫地，半強制地，被王大哥帶到了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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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紅趕人的動作堅決，可真把人趕出去了，她心裏反而忐忑不安起來，有沒有那麽一種可能，赫利俄斯說的就是真的呢？
她小跑到屋檐下，剛才放下的貓咪依舊乖乖趴在原處，她一把就把它撈了起來，抱在懷裏。
“墨…丘…利…”她生疏地念出方才赫利俄斯說出的名字，目光不離它的眼，生怕錯過什麽變化。
它呆呆望她。
“墨丘利？”“墨丘利？”“墨丘利？”她越喊越順口，就這麽對着墨墨念了十多遍，沒得到任何回應，也沒見着什麽奇怪事情。
或許就是赫利俄斯多想了…吧？花紅猶疑。
她邊想，邊抱着墨墨在懷裏把玩觀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總覺得墨墨比剛才呆了不少，明明赫利俄斯走之前時它是很靈動的。
越想越不對勁，花紅幹脆抱着墨墨出了門。村中只有一戶人家養貓，她要到那家人那裏去學學養貓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