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它的失言
它的失言
花紅婉拒的話說到一半，就對上了赫利俄斯那雙琥珀般的懇求的眼，到嘴邊的話就又咽了回去。
她畢竟答應赫利俄斯了不是？
她收回探出的雙手，把躁動的墨墨攬入懷中小意安撫，想讓它盡快平靜下來。
手上動作不停，花紅給了赫利俄斯一個眼神暗示，“蹲下來。”
赫利俄斯不解但照做。
花紅則是緊随其後，也蹲了下來，雙手從兩側托着墨墨的腹部，小心翼翼地、溫柔地将它從懷裏撈出來，放在地面上，同時也控制住它，不讓它胡亂動彈。
“你手伸過來，像我這樣……”花紅制住墨墨，喊赫利俄斯學她的動作。剛才赫利俄斯是在空中伸手接墨墨的，或許是沒有它能夠踩到的東西，導致它缺乏安全感，墨墨才會使勁掙紮。所以，花紅打算試試新方法。
墨墨，實際上是墨丘利自然聽懂了花紅的打算，它憤怒了！
赫利俄斯這個蠢貨！
它的身子主體被花紅雙手牢牢握住，一掙紮，就有可能傷到她，想到父神交代自己勿傷凡人的話，墨丘利就放棄了掙紮，尾巴垂到了地上，不耐煩地擺動、大力拍到地面，借此表現自己的抗拒。
眼皮壓下，朝着赫利俄斯的雙眼冷淡，豎瞳裏是滿滿的攻擊性。
可是誰會在意一只幼貓的攻擊性呢？反正赫利俄斯不會。
沒花多少時間、沒花多大力氣，他順利地與花紅交接成功，在原地按住了貓咪。
覺察到控制住自己的手換了人，墨丘利張狂起來，不再像花紅控制下表現得那麽溫和宜人，直接扭身朝後咬，非得讓赫利俄斯吃個虧不可！
突然發狂發難的幼貓并不好控制，赫利俄斯手忙腳亂，束手束腳地想抓住它。
他其實能夠強制摁住它，但赫利俄斯沒有這樣做，主要考慮到兩點：一是它畢竟是只普通的貓，他不知道他這樣做之後，它會不會有事；二是他已經在花紅面前誇口說要同這貓“好好相處”了，怎麽能自己打自己的臉呢？
于是他制貓制得狼狽。
墨丘利當然覺察到了赫利俄斯的窘迫，理所當然地愈發張狂，鋒利的爪牙都毫不吝啬地用上。
呼嚕呼嚕……它從喉間不停地擠出威脅叫罵的聲音，是氣急敗壞的咒罵。
這呼嚕聲翻譯成人間的話語便是：赫利俄斯你是不是傻！我早上是讓你多和花紅呆在一起，不是讓你和我呆在一起！你到人間一趟，怎麽變成這種聽不懂話的蠢貨了！
花紅安靜地在一旁隔岸觀火，沒有要插手的計劃和準備，若是赫利俄斯連抱都抱不了墨墨的話，他應該也沒法帶着墨墨做事情吧？她是這麽想的，為了觀察，她還特意沒出聲、不出手。
墨墨看起來的确極不喜歡赫利俄斯，從昨晚到現在，她都沒聽它對她咆哮呼嚕一句，也沒對她伸過爪子，哪裏像現在這般兇狠。
她皺眉盯“戰場”。
墨墨的耳朵已經完全貼到了腦袋上，喉間的呼嚕聲變成了更憤怒的哈氣與咆哮。
“哈……”
“斯……”
“哈……哈……傻子……”
她聽見了什麽？
花紅表情凝滞，目光落在反抗着的墨墨身上。
“赫利俄斯……”她的聲音輕飄飄，似在空中，似在夢中，“你有聽見什麽嗎？”
“什麽？”
被墨墨整得滿頭大汗的赫利俄斯擡頭看花紅一眼，他只專注于抓貓，沒有留意周圍的動靜。
花紅呆滞搖頭，“沒什麽。”
難道是她幻聽了？赫利俄斯一向比她緊覺，而且他強調了很多次墨墨能口出人言，若她沒聽錯的話，他聽到之後應當是會提醒她的……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否認。
她視線落在墨墨眼中，或許是心理作用，她莫名從那始終如一的豎瞳裏品出幾分心虛，它掙紮的動作似乎都變慢了……
這是錯覺，還是真實？花紅忍不住懷疑。
不過是一次小失誤，墨丘利沒有靈魂地掙紮，在心中自我安慰，剛才罵人實在是罵得太順了，不知不覺就沒夾住，小問題，小問題。這都怪赫利俄斯這個蠢貨！
它感覺到了花紅目光的些許變化，怎麽辦？
墨丘利選擇自然地臣服，表現出來就是慢慢縮小了掙紮的幅度，姿态也逐漸平靜下來，任赫利俄斯抓住。它希望下一步是，赫利俄斯趕緊把它帶離花紅在的地方，免得露出更多的破綻，別讓她再懷疑了。
終于抓住了這貓！赫利俄斯自覺證明了自己，笨拙地掐住它的腰，把貓從地上提起來，再放到懷裏。
墨丘利忍不住抱怨，「力氣小點，真是笨手笨腳，不如花紅溫柔」。當然，它沒有忘記自己還是只貓，因此用一連串的咪咪咪聲取代了抱怨。
赫利俄斯當然不明白它的意思，還以為是它對他友好的表現，得意地捏起一只貓爪，特意舉起來朝花紅張揚。
他看起來很自豪，就像完成了什麽驚世壯舉那樣，花紅被他的喜悅感染，暫時把剛才的疑惑抛到腦後，然後她就聽見了墨墨的貓語版抗議。
她忍不住伸手去拉，“不是，你不要這樣捏它，它不舒服。”
沒花多大力氣，花紅就将墨墨的爪子從赫利俄斯的手中解救出來。真上手了才知道，赫利俄斯其實沒用多大力，本來是不應該會弄疼墨墨的，它反應似乎有些過了。
不過，它倒是一直對赫利俄斯不熟悉也不友好就是了，能被他這麽抱着，墨墨應該也妥協了蠻多的。
她幹脆伸手輕輕點它的額間，“墨墨，要和赫利俄斯好好相處哦，知道嗎？”也不知道它能不能聽懂。
它沒出聲，代之以仰頭、騰出空間，伸出粉嫩舌頭，輕舔她的指尖，是讨好親昵的意思。
貓咪的舌頭表面長着些細小的倒刺，随着舔動麻麻地刮在皮膚上，原本懷疑的心就這麽一點點被動搖，它絕對不可能是別的東西……的吧？
赫利俄斯冷眼看墨墨舔花紅，越看越不滿，他果然是不能讓這妖貓同花紅呆在一起，詭計那麽多，他要怎麽取代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