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唐寧在了解市美協會長那邊的情況後,挂斷了電話。
雖然是唐寧與郝導的通話,但也多虧了秦施彰在一旁幫着唐寧給轉化意思,不然郝導指定還要好一番琢磨。
想要向秦施彰表達謝意的唐寧,還未組織好語言就看到秦施彰欲言又止地看看電腦屏幕又看看他。
最後秦施彰先道了歉後,說道:“我剽竊了你!”
說完往桌子上一趴,腦袋一埋。
好一個聲淚俱下地道歉。
秦施彰本想用這樣的行為讓唐寧不要生他的氣,結果趴了許久也不見唐寧說話或是安慰他,秦施彰有些猶豫要不要擡頭悄悄瞄一眼唐寧在做什麽。
這舉動雖然幼稚,但對于唐寧肯定管用,畢竟唐寧是理解情緒的模式和常人不同。
比起解釋一大堆話以及複雜的表情讓唐寧去理解意思,不如像個小孩兒一樣,用動作表示。
不過這一次,唐寧沒有理會秦施彰,确實讓秦施彰有些尴尬。
正想偷偷瞄一眼唐寧,秦施彰突然看到賈奕的腦袋從桌下探出,兩人四目相對。
“真哭了?”賈奕一張嘴,令秦施彰沒繃住,突然笑出聲還差點噴對方一臉口水。
賈奕連忙躲開,誇張地用袖子蹭了蹭臉道:“見你一直沒回寝室,也沒回消息,就來看看怎麽一回事,先聯系不上唐寧,你來去找唐寧後,又聯系不上你,總不能跟葫蘆娃救爺爺似的,去一個送一個吧?”
秦施彰扭頭看向唐寧,見唐寧臉上挂着笑,看樣子賈奕會悄無聲息把頭塞到桌子下,也是有着唐寧的默許。
“郝導的話我也帶到了,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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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施彰恨不得馬上腳底抹油溜走。
像逗小孩似的逗唐寧,趴在桌子上裝哭還被室友看到,這件事秦施彰半夜想起來都會尴尬到徹夜無眠。
二人走後,房間內再次安靜下來,唐寧莫名感受到了一陣以前從未體會過的孤獨感。
許是夢到錢老教授使唐寧有些多愁善感了。
郝導在電話裏告知了唐寧,市美協會長想要收他為徒的消息,希望他能專注繪畫,走純藝的道路而不是設計。
純藝和設計雖然同樣是創作,但是區別非常大。
其實根據唐寧的情況分析,選擇純藝顯然更适合唐寧。
原本會長只是見簡智這般強烈地向自己推薦唐寧,這才跑了一趟華慶大學,在向郝導了解了唐寧的情況後,更覺唐寧這樣的人才應該好好在純藝的道路上發展,而不是去做什麽很容易喪失初心的設計。
會長也并非對設計有偏見,而是從唐寧的角度思考了一下對方如果想要在設計這條路上發展需要面對的困難。
也正是因為會長是真心想要收唐寧這個徒弟,才會即便沒有聯系上唐寧,在這兩個多小時唐寧‘失聯’的狀态中,耐心地聽郝導講述唐寧的事情。
如果不是郝導鼓勵訓練唐寧的獨立自主性,婉拒了會長想要聯系唐寧的父母,去讓唐寧的父母替唐寧做決定的想法,會長早就已經坐在唐寧的父母面前,直接談這件事了。
會長從郝導的描述中愈發了解唐寧,愈發覺察到這孩子在純藝的無窮潛力,或者說不是潛力,而是已然躍然眼前的坦途。
論創造,唐寧能夠見微知著,抓住一瞬間勃發而出的千千萬萬個締造新藝術的自身風格創作基點。
論主觀解讀,唐寧因自身的特殊性,足以向世界表達尋常人無法看到的世間萬物。
選擇純藝的人,永遠知曉自己想要表達什麽。
會長相信,唐寧也是如此。
以唐寧的情況,純藝相比較設計更加看重創作者的自身導向,更重視創作者如何去表達自我、展現自我,甚至可以不在乎外界如何看待自己。
純藝人在乎自我剖析,但并非将自己剖析給別人看,而是只看重剖析,外人如何看,如何解答,那是外人的事。
相比設計,純藝更容易出‘癫狂的藝術家’
這難道不是最适合唐寧的道路嗎?
唐寧再也不用在乎自己的言語是否引起別人誤會、不用在乎自己理解情緒的模式與常人的差異,不用因表達不出自己真實的意思而急躁與焦慮。
純藝會包容唐寧,并且不需要唐寧去時刻構造與外界萬物的聯結。
但設計不同,設計更新換代的速度甚至比人類生命進展的速度更快,只有時時刻刻掌握着受衆的信息,才能不斷拿出被大衆所認可接納,勾起共鳴的創新設計。
若是斷絕了這些,創造出來想要接地氣的設計就會變得接地府,沒有靈氣不說還讓人覺得靈異。
設計需要與外界萬物的聯結,甚至是需要設計師在把握聯結後進行自我消化與吸收,再造具有自身特點的創新。
這是個因人而異、節奏不定、效果未知的過程,每個設計師對于接納的相同聯結的再造都是不同的,重點更是在于他們會如何向世人表達自己的‘再造之物’。
有錢老教授的時候,唐寧可以借助錢老教授的嘴表達自己的‘再造之物’,可未來的唐寧又将如何表達?
有多少與唐寧接觸後,認定這人是怪胎、自命清高的家夥的人?又有多少因為唐寧‘互動性’的缺陷而認定唐寧無法長久把控設計這千變萬化需要反複琢磨的煉金石的人?
唐寧清楚這些人的存在,目前也還能夠忽視,但這個數量到達了一定的程度,只要是唐寧創造出的設計作品,就會在有關唐寧負面評價構成的強勢語境的帶動下,成為掀翻唐寧的力量。
無論哪位真正了解、熟悉唐寧的人,都不會願意看到那樣的局面。
不想看到那樣的局面,只有兩條路。
一是唐寧選擇純藝。
二是這些了解、熟悉唐寧的人永遠處于強勢語境。
這就需要唐寧在設計這條路上花費遠超純藝的心思,不斷創造出能夠感染受衆的設計。
唐寧在被郝導告知了情況後,似乎沒有任何猶豫。
他或許像郝導與會長一般,考慮了方方面面、考慮了利弊關系,但由于唐寧在某些方面向來思維敏捷,考慮的時長并沒有令人感受到他的猶豫和思考。
也可能确實沒有猶豫,堅定而果斷地選擇了繼續走設計這條路。
真正的情況只有唐寧自己清楚。
唐寧只是在回複郝導的時候想起了夢中的錢老教授。
想起了那巨大的人臺,以及分散各處的紅色毛線團,他隐約能夠感受到那毛線團背後的含義,但還需要時間去證實。
他是被錢老教授選中的人,同樣,他也熱愛着設計的不确定性和多變性。
那是與孕育生命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塑造過程。
以理念或是創意為種子,唐寧會用自己的特殊性獨有的專注力、見微知著等等‘營養’去培育它。
常人會覺得将無數需要轉化為設計與創新點的信息融合消化是一件費心思與精力甚至枯竭靈感的事,但唐寧不會,他那總需要外界信息與補充能量的大腦,會給他最好的轉化效果。
夜晚再次入睡,唐寧什麽也沒夢見,睜眼便是天明。
第一次,唐寧感受到了想要在夢中見到一個人的心情。
寝室中,秦施彰将賈奕和丁武喊醒,提醒他們今日是透視課,必點名,要是沒到場扣了平時分必挂科。
挂科二字一出,賈奕和丁武二人直接‘彈射起步’,下了床。
等三人到教室的時候,便發現唐寧已然給他們占好了位置。
秦施彰最近在女朋友的教導下,對情緒的感知以及細枝末節的探查能力更強了些,僅一眼就看出了唐寧神色與往日有異。
一手撐着椅背,一手抱書,秦施彰以撐住椅背的手為支點,撐起身子的同時想要跨越進連排固定的椅子前,卻因為桌椅的間隙有些小,膝蓋磕在了桌面。
這個動靜兒可不小,教室內幾個早到的同學望向聲響發出的方向,見秦施彰抱着膝蓋,不知緣由的人一臉疑惑地轉過頭去,見證了全程的人,皆是沒忍住笑聲。
“耍帥被桌子制裁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見。”賈奕毫不留情地嘲笑。
秦施彰捂着膝蓋‘嘶’了好一會兒,回贈了賈奕同樣的嘲笑:“逃課被椅子扶手制裁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見。”
賈奕作勢就要對秦施彰剛與桌子‘硬碰硬’的膝蓋下手,被秦施彰躲過後直攻癢癢肉。
看着室友這般鬧騰,唐寧倒是感覺好些了。
在兩人終于鬧完,丁武也終于可以好好坐在座位上而不被牽連進秦施彰和賈奕的‘戰鬥’之中的時候,唐寧竟是主動向秦施彰開口詢問道;“你喜歡設計?”
秦施彰剛跟賈奕鬧完,暫時感覺自己的腦子還不能夠分析唐寧的問題。
便直接回答道:“還成,我更擅長純藝,本來也是想考純藝。”
聽到這樣的答案,唐寧面上沒有任何變化,心中卻是有些說不上來的滞塞,昨日的回答,是唐寧自己的答案,但唐寧學習社交的過程中,也被教導過需要聽取朋友的意見。
顯然秦施彰的意見目前看來并不符合唐寧的預期。
不過唐寧也沒有意識到這次的秦施彰暫時還沒有理順唐寧這個問題的真正含義,只是繼續說道:“其實現在也上了快一個月的課了,感覺純藝和設計有相似之處也存在差異,不過我既然選了設計,就好好做設計,總惦記因我個人能力而與我分道揚镳的純藝專業沒有意義。”
唐寧聽着秦施彰的回答,暫時還沒想好如何回複對方的回答,開口便又是個新問題:“我喜歡設計?”
“這是想問我對你的看法?”
秦施彰腦子稍稍轉過了彎兒。
很認真地看着唐寧道:“我也不知道你的喜歡,和我對設計或是純藝的喜歡是否一樣,畢竟你的腦子跟我們不一樣。”
這話剛說出口,就引得賈奕和丁武吃驚的目光,好似在譴責秦施彰這話說得有些不大好聽。
秦施彰撓了撓額角繼續道:“不是貶義的意思,你看,我喜歡我女朋友,我就會想起她就開心,發自內心地開心。與她在共度一日,這一日都會變得轉瞬即逝,令我想要将時間延至無限,如果可以我希望未來也會有她。但我對設計和純藝嘛……創作和表達也令我開心,可未來是否會繼續設計或是純藝的路,我暫時還無法想象。”
秦施彰猛然想起自己委托出去的設計稿和款式圖,突然為自己未來的設計之路發愁。
唐寧點頭,開始想象。
‘想起服裝設計,我開心嗎?說不上露出笑臉的那種開心,但是我想要去繼續這件事。’
‘與服裝設計共度一日,我會想要将時間延至無限嗎?這是肯定的,如果時間足夠,我會創造更接近理想狀态的作品。’
‘我希望未來會有它嗎?必須有。’
唐寧自認為這是朋友的意見,很滿足地肯定了自己的選擇的确沒錯後,又恢複到了往日的狀态之中。
秦施彰見唐寧就這一會兒的功夫,神色與剛剛完全不同,問道:“你确定自己是喜歡設計的了?”
唐寧點頭:“像喜歡你女朋友一般喜歡。”
此言一出,不止雙雙轉頭望向唐寧、同步率高達百分之百的賈奕和丁武,連坐在前後排,聽到唐寧話語的人皆是投來看好戲、想要吃瓜的目光。
秦施彰欲哭無淚:“唐寧,這句話你肯定是表達錯了對吧?對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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