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阿虞,你還小不要聽牆角
第32章 阿虞,你還小不要聽牆角
親耳聽當事人說到這個瓜,那絕對保真啊,可是虞漆驀卻更加迷茫了,前世……也沒有聽說陳景容和宋二還有這層關系啊!
難道是因為他對兄弟的關心還不夠?
“陳……”宋栀說話都有些卡殼,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陳景容他高出來半個頭,少年臉頰白皙,唯有眼眶是通紅的。
宋栀倚着牆,被陳景容堵在了牆角,委屈狀态的陳景容,實在讓他提不起來拒絕的話:“宋……阿栀,我這樣是不是給你的壓力太大了,我沒有想過要逼迫你什麽,也沒有想過要讓你為難,我只是想把這些話說給你聽,你不用礙于面子就答應我……我就是……”
陳景容剛剛跟極品隊友對噴的氣勢,在此刻消失的一幹二淨,他磕磕絆絆的朝自己的心上人解釋,他真的不想宋栀因為他們是發小,是因為抹不開情面怕他傷心就随意的答應自己。
他喜歡的是那個一往直前的宋栀,他不想讓宋栀為難,可是有些話他憋在心裏太久了,尤其是那一夜的荒唐以後宋栀對他愛搭不理,陳景容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他感覺自己再不向宋栀坦白,他真的會精神分裂。
“就是想讓你理理我,別抛棄我,我可以很乖的,我也不會影響你的正常生活,或許有時候會很貪心的想讓你眼裏心裏命裏只有我一個人,可是……阿栀,我更喜歡的是自由自在的你,無拘無束,天高海闊任你翺翔,你只要讓我在背後為你保駕護航就可以。”
宋栀拒絕的話在口中,卻根本說不出來,少年眼裏有水光閃爍,宋栀很想伸手去幫他擦拭,可是還沒有擡手,又想起來那夜自己哭着求饒,卻被這小子憐惜的溫柔拭去眼角淚珠的場景。
宋二少這輩子沒有怕過什麽,此刻卻好像被少年的眼淚灼傷到了一般,兩只手全部都僵在了袖中。
他看着陳景容連叫自己的名字都磕磕絆絆的模樣,他明明知道按照以往他的性子,這個時候他就應該哈哈笑着嘲笑陳景容一番,說他怎麽能那麽好欺負。
只是這一次……宋栀的喉嚨裏好像被塞了什麽東西,酸澀的感覺湧遍了整個口腔,他忽然想起來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他是他父親老來得子,他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從記事起他就知道,哥哥是父親特意養出來的繼承人,他雖然從小就備受父親疼愛,卻只是受寵,父親可以拿着幾百上千萬讓他玩,卻不會教他管理之道。
小時候哥哥就是他的榜樣,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和哥哥之間卻變了味道……
家裏所有人都認為他只要做個纨绔就好,将他做的所有決定都當成玩鬧,直到陳景容這個傻子出現!
他會将自己說的所有話都放在心上,從那以後,他說的每一個想法,背後都有陳景容在支持,在曾經的某一個瞬間他才明白,原來他想要的真不是跟哥哥争奪家産與繼承大權,他想要的只是家裏人的一句肯定和支持。
那夜他真的喝醉了嗎?就真的已經醉到不省人事,所有想法和決定都被酒精混淆了嗎?
宋栀忽然不敢再想,他的耳朵悄悄紅了,那夜的旖旎風華,或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有多少是半推半就。
“阿栀,你生氣了嗎?”陳景容看着宋栀一言不發,臉色變來變去,忽然就有些心慌。
這樣一句話都不說的宋栀,遠比他說一句話就怼他十句話的宋栀還要讓他害怕,陳景容不想因為自己的表露心意就讓宋栀尴尬難堪,他慢吞吞的往後退了一步,不敢再靠宋栀太近。
陳景容明明比宋栀高,比宋栀背寬,當他站在宋栀面前時,從背後都看不見宋栀的影子,可是此刻他自行後退了一步,耷拉着腦袋,像極了垂頭喪氣的大狗狗。
面前的人突然後退,宋栀瞬間反應過來了是怎麽回事,他笑罵着小聲說了一句:“真是傻狗!”
然後伸手去揉陳景容的腦袋,直到把陳景容原本打理的一絲不茍的發型,全部揉亂,都沒有将手拿下來。
圈子裏面都說虞漆驀是蘇元辭的舔狗,将自己的姿态放的那麽卑微去追求一個人,那個人也肯定不會珍惜的,哪怕他将喜歡蘇元辭這件事情搞的整個圈子裏人盡皆知,可蘇元辭依然在這件事情上對虞漆驀瞧不上。
陳景容有時候也感覺自己像個舔狗,而且他走的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這路不僅陰暗還布滿荊棘,是死路,絕路,走投無路,可他還是一條線兒的挺到了現在。
蘇元辭最起碼還知道虞漆驀喜歡他,可是宋栀從始至終都只拿他當朋友而已。
現在陳景容心情異常忐忑,他感覺自己現在的心跳估摸着已經達到了120,聽着對面的人笑罵自己,陳景容在人家伸手揉他頭發的時候,甚至還低了低頭,彎曲了一下腿。
他們老說虞漆驀對蘇元辭毫無下限,其實他和虞漆驀從來都是一樣的。
“喂,陳景容,你喜歡我什麽呀?”宋栀假裝很高冷的詢問。
要說容貌,他們身邊可是有虞漆驀那個妖孽,那一雙含情眸看癡了多少人,要說智慧與自強不息,他們身邊有顧一铖呢,哪怕永遠身處險境也依然不畏不懼,直面他那繼母和私生大哥不退縮。
宋栀可以說是四個人小團體裏面存在感最不強的,最起碼在外人看來是這樣,因為他在家裏不可能有繼承權,各方面也不夠優秀,讓人想起來的時候唯一的特點大概是他在這四個人中成績永遠最差。
陳景容被宋栀問的滿臉通紅,明明他之前也想過這個問題的,甚至想出來了好幾種答案給宋栀回複,可他現在結結巴巴的看着眼前人,着急的眼眶裏面的水光更盛了一些。
“因為,因為……”
宋栀在陳景容還在猶豫的時候,一把拉住了陳景容的衣領,陳景容腦子裏面一團漿糊,根本沒有任何防備,直接被扯到裏宋栀跟前。
他的唇距離宋栀的額頭頓時只剩下不到十厘米,陳景容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連大氣都不敢喘息一下。
宋栀看着幾乎将自己的膽量縮成鹌鹑的陳景容,臉上忽然挂了一抹惡劣的笑容,他的頭慢慢靠近陳景容的肩膀,然後暧昧的說:“陳景容,你想不想親我?”
這太挑釁了,內心慫批如陳景容也忍不了啊,他當然想,他特別特別的想!
沒眼看啊沒眼看!
外面的虞漆驀臉憋的通紅,就在剛剛他忽然發現在他對面的牆上有一個反光鏡,鏡子可以将樓梯裏面的情景看的一幹二淨,卻照不到他的方向,原本酒店做這個設計是為了防止有人在樓梯口裏抽煙,特意做的一個小設計,結果現在卻成了虞漆驀聽牆角的現場直播大屏幕!
陳景容這一輩子就做過兩件勇敢的事兒,第一次是那天晚上他利欲熏心的和宋栀春風一度,第二件事就是現在他摟住了宋栀纖細的腰,将人摟在自己懷中,然後深情的吻住了宋栀的唇。
“阿虞,你還小啊,不要聽牆角!”
場面越來越尴尬了,虞漆驀都害怕這倆人來一個現場直播,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身後有細微的腳步聲,緊接着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虞漆驀臉上的紅色還沒有褪去,在轉身的一瞬間差點撞到蘇元辭的懷裏。
“我只是不小心路過,又不小心看見了而已……你可別誣賴我,我堂堂虞家二少爺會做出來聽牆角這樣沒品的事情嗎?”虞漆驀貼着牆挪動了一下,就怕自己腳下不穩再撞到蘇元辭。
他裝出來一副很生氣的模樣,還掩飾性的朝着蘇元辭翻了個白眼。
然後在眼前人還沒有說話的時候,第一時間又倒打一耙道:“我看小蘇總這神出鬼沒的,才更像,也更符合聽牆角的樣子吧!”
蘇元辭沒有說話,只是眼睛一直看着虞漆驀的臉,虞漆驀不願認慫,在蘇元辭看他的時候,他也将自己的目光送了過去,就在他倆目光相撞的那一剎那。
他們背後突然傳來了什麽聲音,蘇元辭快速瞥了一眼那個反光鏡,卻見是宋栀和陳景容就要走出來了。
宋栀的唇微微有些發亮發紅,眼角眉梢的春意是怎麽都掩蓋不住的。
大家畢竟都是熟人,虞漆驀還整天給他們勾肩搭背,這萬一是撞上了就是真的給整尴尬了。
虞漆驀頓時有些慌神,他原本想繞過蘇元辭,火速離開,結果被蘇元辭拽了一下,才發現他們旁邊的雜物室沒有鎖門,蘇元辭拉着他進去,雜物室的空隙正好可以躲兩個人。
門再次被關上,虞漆驀前世今生兩輩子,第一次靠蘇元辭那麽的近,雖然他對自己說過無數次要放棄這個人,可是他現在和這個人靠得這麽近,幾乎是肩貼肩,虞漆驀那顆千瘡百孔的心髒,竟然又開始猛烈跳動。
虞漆驀在心裏罵自己賤不賤,他擡頭的一瞬間再一次對上蘇元辭的視線,卻又快速将視線垂了下去。
蘇元辭眼裏的柔情那麽吸引他,這麽多年的破敗關系,讓虞漆驀都忘記了他曾經喜歡的少年到底是什麽樣子……在此時此刻,他又想起了那個對他關懷備至,讓他觊觎了一輩子的少年。
“蘇元辭,你那麽讨厭我,一遍遍的作賤着我的真心,那麽瞧不起我,看不上我,又何必一遍遍的勾引着我!”
虞漆驀語調裏帶了一絲哭腔,他第一次這樣憤懑的将這些心裏話說出來,可是說完這些話以後他更難受了。
他以為走過那樣悲苦的前世,他多少會成長一些的,在沒有人給他做靠山的那些日子裏,他努力自己僞裝成自己的神明,他告訴自己不需要害怕,因為他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失去了。
可是走過前生,來到今世,他再一次面對蘇元辭,卻依然不堪大用。
虞漆驀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重活一世他竟然都可以這樣毫無長進,他卑微軟弱的低聲質問蘇元辭,他不想這樣沒有志氣,他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蘇元辭已經成為他心裏磨不掉的執念,他就是想問一問,既然将他當做污染珠玉的泥濘,既然那樣看不上他,既然蘇元辭把年少的那段經歷當成屈辱,又何必這樣撩波他的心緒。
蘇元辭很想伸手去擦虞漆驀眼角的淚珠,可是他伸不出來手。
“阿虞,你是我的阿虞!”
蘇元辭袖下的雙手握緊成拳頭,似乎在極力的克制着什麽,他輕聲的回複着虞漆驀的話,看上去痛苦極了。
“蘇元辭,我從來不是你們任何人的附屬品,你能不能正确的将我看待成一個個體,我也有悲歡,也有痛心和難過,你不能拿着我一腔孤勇的真心去喂狗啊!”
虞漆驀最不喜歡的就是蘇元辭這幅什麽話都不給他說的态度,蘇元辭的含含糊糊,蘇元辭的置之不理,蘇元辭的橫眉冷眼……
那些都是他深陷囹圄時曾經會做的噩夢,他一邊期待着他的神明會來,解救他于危難之中,一邊卻又擔心他的神明到底是來解救他的,還是來将它放逐于更深的深淵。
前世他等到了結果,原來比陷入深淵更可怕的是不在意……
他要結婚了,跟一個完全沒有感情的人,他拖着殘破的身子,支撐着最後一口氣,卻只是等來這個人,溫和笑着說“新婚快樂”!
那一刻虞漆驀就知道自己完了,怎麽辦,他等了足足兩年毫無音訊的人,現在回來以後,看着這樣狼狽不堪的他嫁給別人,還真誠的送給他一句新婚快樂。
“阿虞,對不起……”蘇元辭不知道在掙紮什麽,他眼前閃過的全是那些令他窒息的遭遇,他仿佛經歷了一番天人之間的競争,最後終于下了決心,伸手将人摟入懷裏。
他使勁摟着眼前人,仿佛要将這人揉進自己骨肉之中。
其實前世,他并不是沒有這樣親密的抱着過虞漆驀,他在一個又一個夜晚接到宋栀的電話,去一個又一個不同的酒吧将虞漆驀帶回家……
“阿虞,我只想讓你簡單快樂,并不是想隐瞞你什麽,我甚至都想将心髒剖出,讓你住下,可是阿虞,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抵抗!”
蘇元辭的唇越發幹澀,他慢慢的靠近虞漆驀的耳畔,小聲的解釋。
他話裏分明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可是下一秒他又将虞漆驀從自己懷裏面推開。
虞漆驀睫毛上還挂着一顆晶瑩的淚珠,突然被蘇元辭推開,虞漆驀幡然醒悟,現在的人是小蘇總,而他心心念念的從來都是那年夏日,宛若清風拂過荷塘的幹淨少年蘇元辭。
虞漆驀當然看的出蘇元辭眼睛裏面的掙紮與偏執,可是這一次推開他,一如從前無數此一般,蘇元辭從來不在意他是否傷心,已經有過的一次經歷,虞漆驀不願意再來一次,他和他之間哪裏還有回頭路了呀。
“蘇元辭,我只給你再說一次……”
虞漆驀輕聲開口,他直視着蘇元辭的眼睛,頓了一下繼續道:“我以後都不再喜歡你了!”
不再喜歡,也就是不再追随,是不是這樣他就不會再給蘇元辭那麽多壓力,是不是這樣他就可以按照蘇元辭計劃中的做一個衣食無憂的天真二世祖。
我按照你想象中的那樣活下去,讓你再也不用分心為我謀劃,考慮我的安慰與你的得失,我們從此再不相幹,我們從此将記憶埋葬在未知裏。
虞漆驀說完這些話以後,咬住了牙,他将自己的所有情緒都收斂起來,仿佛這樣就可以丢掉所有怯意。
蘇元辭臉都有些發木,他瞥了一眼門口一閃而過的紅芒,明明有千言萬語想告訴虞漆驀,此刻卻只能咬緊牙關,裝出來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狹小的雜物室本來就不是很大,能放下他們兩個已經是很勉強了,虞漆驀不想靠蘇元辭太近,因為這樣他可以看見蘇元辭眼底的焦躁和不安。
罷了罷了,誰讓他喜歡蘇元辭呢!
虞漆驀在心裏對着自己釋懷的一笑,然後臉上閃現出厭惡的神情:“小蘇總,既然已經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不如就在此時此刻我們将話說開吧!”
蘇元辭看着虞漆驀努力克制卻還是掉下來的眼淚,舌頭抵住上颚,牙齒咬住口腔內部的細肉,一霎時,有鐵鏽味在嘴巴裏面肆意。
“你是小蘇總啊,日後高高在上,手握大權,人人攀附的豪門巨擘,而我的少年,卻只是那個在夏日裏為我遮陰,冬日裏替我擋寒的蘇元辭。”
虞漆驀撂下最後一句話,轉身離去,留在原地的人手裏面好像握住了一個什麽東西,雜物室的門被虞漆驀拉開了一瞬間,好像有什麽東西從他眼前飄過,可是當虞漆驀仔細觀察了四周以後,卻發現根本沒有任何東西。
虞漆驀皺皺眉頭,邁着大步離開,可有些人但凡仔細看一眼,就會發現他邁出的每一步都顫顫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