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說自己從來都不是外人
第37章 他說自己從來都不是外人
虞漆驀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有多麽難看，他盯着蘇元辭顫抖的手，看了好一會，最後卻沒有再說什麽。
他那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話，說到這裏就已經足夠了，過猶而不及。
說來可笑，虞漆驀曾經的痛徹心扉， 如今再次提起來卻成了他打擊蘇元辭的武器，或許蘇元辭是在乎他的吧，否則這些事情根本不會成為阻礙他的絆腳石，可如今說什麽都已經晚了。
蘇元辭想要一個贖罪的機會，他想用輕飄飄的彌補二字換取一個心安，可是虞漆驀不願意放過自己，已經經歷了一次那樣慘痛的遭遇，難道還要讓他裝作成沒心沒肺的樣子，再經歷一次才能記住教訓嗎？
蘇元辭說自己有多少個無可奈何，他說他有多不容易，可是在他這些的無可奈何和不容易中 ，虞漆驀這個人永遠是排在他心裏的最後面的。
蘇元辭總是在衡量他的計劃與結果之餘，才會想一想這些事情對虞漆驀是不是傷害到了性命，在他的心裏，虞漆驀的感情，虞漆驀的想法，從來都是不重要的。
“阿虞，我沒有那樣想過，你從來都不是我的外人，我是喜歡你的呀，從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多害怕有人把你從我身邊搶走，我只是……只是一開始……”蘇元辭說着說着，眼睛裏面突然有一層朦胧的霧氣閃爍。
他努力想為自己辯解什麽，可是當他看到虞漆驀毫無波動的眼神時，突然就不再言語。
漂亮的話誰都會說，這樣的告白那樣蒼白無力，更像是一種莫名的枷鎖牢牢捆住了虞漆驀。
他的愛……是虞漆驀的致命毒！
“你只是一開始就把我放在了所有計劃的最後面，蘇元辭，你想要的只是一個聽話的玩偶，它不需要情緒，它不需要感情，它只要在你心情好的時候接受你的施舍，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做個出氣筒就足夠了。”虞漆驀嘆了一口氣，當局者迷，他也是重生回來以後，想了許久才明白的這個道理。
蘇元辭想要的是個玩偶，是個傀儡，可是虞漆驀想做人！
坐在對面沙發上的蘇元辭，漸漸捂住了臉，以前的還可以理直氣壯的說虞漆驀天天胡思亂想，可是如今蘇元辭發現，虞漆驀說的根本沒有錯。
他從一直以來都把虞漆驀當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品，他見不得別人欺辱打罵，卻放任自己糟踐真心；他防備着所有人，卻到最後才發現最大的危險人物，其實是他自己。
前世…前世的阿虞明明已經扛過了最要命的事情，風言風語他沒怕，刀山火海他沒慫，可是最後會選擇自殺，是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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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元辭難過到有些窒息，可他卻不能将這些難過說出來，因為對面的人就是被他傷害的人，當初虞漆驀一個人面對那些風暴時，絕望與難過是他現在的百倍。
“蘇元辭，其實這些事情我沒有說要怪你什麽，畢竟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選擇的，我也沒有資格去怪你什麽，要說起來過錯，我自己本身就是那個最大的過錯。”虞漆驀到底不是鐵石心腸，他思量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解釋道。
或許以前他也怨恨過命運不公，他覺得自己遭受了這樣的事情，最後落一個身敗名裂，是整個世界都對不起他。
可如今想一想，最後能有那個結局，也不過是他自己作的。
虞漆驀能怪蘇元辭什麽呢？
是應該怪他在一次又一次的絕望中給希望，還是應該怪罪他說着保護自己，卻最後又将自己踢入深淵？
這些都不是……因為在他飛蛾撲火的時候，已經有無數的人勸過他，像蘇元辭這樣身份地位的人，不管是愛情和婚姻，終歸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
蘇元辭或許會與妻子舉案齊眉，但絕對不會放下所有的去風花雪月，他為了利益可以和很多人暧昧不清，可以為了大局虛與委蛇，可是……虞漆驀不喜歡這樣的蘇元辭。
他曾經喜歡的那個人，應該是高高在上的天山雪蓮，雖然孤冷高傲，卻依然有着人間最溫潤的氣質。
那人該是出淤泥不染的蓮，禀冬寒雪的梅，是人人仰望，卻觸不可及的高嶺之花，絕對不是現在這樣滿眼利益算計的小蘇總。
虞漆驀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有多麽荒謬，他幻想中的這個人永遠不會在現實裏出現，這只是他年少青春裏的一個夢，他給這個夢添加了無數美好濾鏡，以至于真的認為眼前這個蘇元辭，就是他夢裏那個完美無缺的少年。
可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那麽完美無缺的人，聖賢尚且還有過錯，更何況是掌握蘇家的蘇元辭……
也不對，這些手段說起來也不是過錯，蘇元辭只是在努力做好一個商人罷了，他有自己的理由和目标，只不過是不再算虞漆驀的少年。
以前虞漆驀覺得有一句話很可笑“我曾經執劍的少年，如今也混跡于市井間”，當時他還感覺若是真的喜歡，又何必拘泥于外物，而如今才發現，在看待事情這方面他總是那麽偏頗。
所有人都在為着生活努力奔波，他期待着一個人長成完美無缺的樣子，直到最後他才發現他的期待那樣不切實際。
“蘇元辭……”
蘇元辭不說話，虞漆驀叫了他一聲，卻完全沒有回應，他不知道之前蘇元辭出車禍的事情，蘇家将這件事情捂得嚴嚴實實，沒有半點洩露出來。
虞漆驀只是感覺這樣的蘇元辭，讓他心裏堵得發疼。
“蘇元辭……其實我……”
現在的氣氛太過于窒息，虞漆驀努力想緩解一下，卻發現他現在說什麽都好像不合适。
慫了兩輩子的虞二少，最怕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他低下頭去，有點兒懷疑的想他是不是之前的話說的太重了。
“阿虞，你願意将這些話告訴我，我以後一定會改正的，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
虞漆驀還在反思，結果他都還沒有反思出來一個所以然，就忽然感覺自己身邊多了一個發熱體。
“……？”
虞二少愣住，虞二少懵逼！
這家夥是怎麽到他身邊的？
剛剛在門口的時候也是，他都沒有聽到任何動靜，所以這兩次這家夥是怎麽到他身邊的呢？
蘇元辭不等虞漆驀作答，已經伸手樓住了虞漆驀的肩膀，這一次他終于放心大膽的将人摟在懷裏，原本空落落的那一塊終于被補齊了。
阿虞沒有反抗哎，是不是證明他還有很多機會可以去彌補？
蘇元辭使勁把人往自己懷裏面摟，恨不得将人融入自己的骨血中，若是他和阿虞融為一體，是不是往後餘生都不能再分開？
蘇元辭眸光微閃，他眼裏閃爍的狠勁兒，像極了哪個瘋人院裏逃出來的病人，不管前路是如何的坎坷，明白自己心裏想要什麽的蘇元辭，這一次不管哪一個想要拆散他和虞漆驀的，都将成為他重點打擊報複的對象。
被人按在懷裏，虞漆驀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別說掙紮了，他這會兒的大腦仿佛死機，他腦海裏面閃爍過許多畫面，最後只留下了一句“這個蘇元辭怕不是變臉怪附體，難道剛剛他又被這個人給套路了嗎？”
嗅着蘇元辭身上好聞的木質香味，虞漆驀有一瞬間腦袋都不清醒了。
他又想到了當初那個将他背起來的少年，蘇元辭身上這十年如一日的木質香味，這麽多年了，他一直沒有找到相同的味道，這個味道讓他很心安，或許是因為小時候他很多次都聞着這個味道入眠。
後來他和蘇元辭的關系日漸僵硬，虞漆驀一次次在蘇元辭那裏吃了閉門羹，他又不願意去問蘇元辭到底是哪裏來的香味，所以時隔多年，這算是他第一次再聞到這個味道。
虞漆驀沒有飲酒，卻感覺已經醉在其中，他不願意承認他又一次被蘇元辭蠱惑了，甚至連這個人後續說的話都沒有聽太清楚。
誤會大概就是這樣産生的……
蘇元辭瞧着在他懷裏面老老實實的人兒，真以為虞漆驀是要給自己機會，他臉上的興奮怎麽都遮擋不住。
小蘇總不免有些感慨，之前他還嫌棄陳景容在宋栀面前總是那樣弱，一度懷疑是不是宋栀太厲害了，導致陳景容不敢說什麽，如今才發現……在自己愛的人面前稍稍示弱，怎麽能算作慫。
“阿虞，你永遠都是我的阿虞。”蘇元辭喃喃的說，雖然他臉色已經恢複到了正常，眸子跟以前一樣幽深，但是心裏的瘋勁卻蓄勢待發。
不過，果真如阿虞所說的那樣，什麽事情都要說出來的，一直不溝通交流似乎真的容易出現問題……
蘇元辭在心裏盤算，将人摟在懷裏面以後，他才感覺出來懷裏面的人是有多麽瘦弱，本來看着就很瘦弱的肩膀，在摟住以後才會發現，原來真的全是骨頭。
虞燕沉天天說多麽疼愛阿虞，就是這樣照顧的嗎？再讓他照顧下去，過不了幾年怕不是要成為一把枯骨。
香氣勾的虞漆驀有點犯困，再好聞的味道聞多了也會有點反作用，虞漆驀感覺鼻子發癢，他微微掙紮了一下，就要離開蘇元辭的懷抱。
察覺到懷裏面的人有些異動，蘇元辭更舍不得松開，這些年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守着，為了那個狗屁不通的合作，他和那麽多人虛與委蛇，卻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擁抱過這個人。
虞漆驀越是掙紮，蘇元辭摟的就越緊……
虞二少鼻子更癢了，他……好想打噴嚏，這個狗東西怕不是有病！
“蘇元辭……”
“阿嚏？！”
虞漆驀剛想張口解釋一下，結果他真的忍不住了。
他不是故意的，他真不是故意的！
他有掙紮着要離開，可是這家夥不讓他離開呀！
虞漆驀明顯感覺到抱着他的人僵了一僵，緊接着他就感覺禁锢住自己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蘇元辭收回手，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襯衫，胸口那一塊已經完全被可疑的水漬打濕。
虞漆驀逃也似的往前旁邊挪了一挪，他眼角還殘餘着淚痕，是剛剛一起湧出來的生理淚水。
虞漆驀趕緊拿紙巾去擦臉，眼神卻還在蘇元辭身上瞄，直到看見那灘水漬以後，嘴角下意識的抽搐了一下。
“虞漆驀，你是不是對浪漫過敏？”
蘇元辭咬牙切齒的問。
剛剛那是多麽千載難逢的機會，他還有好多溫情軟語想給虞漆驀說，他腦海裏面甚至閃過了陳景容給宋栀告白似的情難自禁……小蘇總甚至也想親身試一試。
可是現在……一地雞毛！
将紙巾丢掉，虞漆驀癟癟嘴，很想反駁兩句，畢竟他剛剛已經提醒這個人了 ，是蘇元辭自己不願意放手。
但是對上蘇元辭的目光，虞漆驀還是認慫了，他的所有勇氣仿佛都在剛剛用盡了，這會再說什麽都感覺差點意思。
虞二少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浪漫過敏，雖然他也沒有品味出來這到底哪裏浪漫，翻來覆去他看到的只有蘇元辭一遍又一遍的變臉大戲。
所以，虞二少還是小小的抗yi一下：“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就這一次，我之前哪有做過這麽丢臉的事情！”
虞漆驀越說越感覺理直氣壯，現在可是蘇元辭在求他的原諒啊，他憑什麽要跟以前一樣怕這個人。
蘇元辭挑了一下眉，明顯是又想起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上次那個宴會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差一點…但凡是差那一點，虞漆驀往後可是要失去幸福的！
偏偏現在的虞漆驀，那樣子明顯是将這些事情忘記了。
丢人的是蘇元辭，他當然不願意自己提起這件事情，所以只能将這個暗虧往肚子裏咽，總有一天他會在某些方面朝虞漆驀讨回來的，但願這人到時候不要哭。
虞漆驀看着蘇元辭涼涼的眼神，心裏突然有點發冷，剛剛還對着他要死要活的人，不會就因為這一個噴嚏對他打擊報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