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前世悲劇,今生迷途
第49章 前世悲劇,今生迷途
整理好自己的着裝以後,虞漆驀打開了車門,他并沒有将襯衫掖進褲子裏面,肥大的襯衫更顯得他瘦弱。
兩條修長的腿,看着很有力,但是在襯衫的遮掩下,顯得極其脆弱。
“以後好好吃飯,別挑食了。”蘇元辭看着虞漆驀瘦弱的身板,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個小孩的嘴巴有多麽挑剔,也知道這個小孩看似簡單愚蠢,其實心思很重。
蘇岑的事情既然南部給了他前因後果,蘇元辭心裏也就有了個底,所以現在有更多的精力來面對虞漆驀。
明明從很小的時候開始,虞漆驀就是跟在他屁股後面長大的,乖巧軟糯的喚着自己“辛哥哥”,可是怎麽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呢?
蘇元辭搞不明白為什麽他嬌俏的弟弟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讓他根本不知道拿虞漆驀怎麽辦才好,可是他也知道,虞漆驀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與他有割不開的關系。
是他親手将當年那個天真的孩子逼迫成今天這個樣子的呀,所以……他前世到底是如何才能說出那句話的。
“虞漆驀你怎麽變得那麽令人心煩惡心,我一直以為你只是愚蠢,只是有點富二代一樣不成器的特性,可你怎麽變成了今天這副惡毒的模樣。”
這話是他自己親口說出來的,就為了斷絕一切虞漆驀會繼續喜歡他的心,他将明明被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貶的一無是處。
那次車禍記憶複蘇以後,蘇元辭一直都拒絕承認虞漆驀短暫凄苦的前世,都是因為他所謂的計劃造成的。
不過,還好還好,他的阿虞現在還是好好的!
雖然不會再滿眼滿心都是他了,甚至恨不得永遠逃離他的身邊,可是最起碼現在的虞漆驀會跑會跳,不至于戴上冰冷的假肢,被人嘲諷為不知廉恥的賤嚯。
蘇元辭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如醫生說的那樣,其實是有隐性的精神分裂。
可是在某個瞬間,當他的良心終于壓過那些瘋批因子的時候,崩潰的情緒是怎麽都遮掩不住的。
蘇元辭對自己厭惡至極,他也實在不明白老天為什麽要創造出他這種有病的人在世,難道只是為了禍害他最親最愛的人?
虞漆驀看着站在陰影中的蘇元辭眼神裏面閃爍着痛苦,他不知道此刻的蘇元辭在想什麽,可是他看着那些陰影好像是一層又一層厚重的霧霭,仿佛要将蘇元辭永遠的拉入黑暗裏面。
虞漆驀很想給自己解釋,或許蘇元辭有不可說的理由,可是漆黑的夜裏,整宿整宿被病魔和蜚語折磨的連自殺都不能的日子,他沒有辦法面對那個死在大火裏的自己。
在虞家和蘇家最困難的時候蘇元辭消失了兩年,蘇媽媽以淚洗面,眼睛都要瞎了,蘇爸爸整日沉默不語,原本風趣幽默的人,頭發大把大把的掉。
他被陸家管控着,每次回蘇家一次,身邊是成群結隊的保镖,恐怕他哥虞燕沉怎麽也想不到,他哥給他的保護傘,卻最終成了限制他自由的枷鎖。
虞家和蘇家分崩離析的時候,蘇元辭在哪裏?
蘇媽媽命垂一線,渾身插滿冰冷的管子,只能靠着機器活下起的時候,蘇元辭在哪?
蘇爸爸最後無力回天,只能将整個東部蘇家變賣,給往昔的對手跪下只求對方高擡貴手,給他一條活路救他妻子的時候,蘇元辭在哪!
虞漆驀也不想恨蘇元辭,可是他真的無法原諒,他不理解這個人怎麽能狠心到這種地步,一走兩年,再見的時候可以那麽風輕雲淡的給自己說一句“新婚快樂”!
其實……蘇元辭年少的時候對他做過的那些事情,虞漆驀都可以不在乎,他可以不喜歡蘇元辭,可以聽從安排嫁給另外一個人,或者娶一個什麽人。
他願意聽從他們的安排,做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纨绔,簡單且幸福的過完這一生,可是……那樣的困境中,他是逃不掉的游魚,讓他眼睜睜的看着所有人都走上絕路,最後自己也變成了那個樣子。
為什麽蘇元辭走之前就不能給家裏留個消息,虞漆驀不求安自己的心,只是不想在虞家倒下以後 他的另外一個家也這樣崩毀。
那麽愛美的蘇媽媽,最後去世的時候,皮包骨頭,那雙永遠神采奕奕的眼睛,再也沒有了光芒。
虞漆驀不想再想下去了,他咬着唇,輕輕的點點頭,表示對蘇元辭的話聽進去了。
不過……虞漆驀在點頭的瞬間,忽然想起來一個事情,前世衆人都不得善了。
他哥無故身受重傷,蘇家破産,蘇媽媽病魔纏身,蘇爸爸變賣家産,一向跟他們關系好的顧家終于被私生子掌權,顧一铖死于車禍,程家得到了扶持,一改當初的小心翼翼的,恨不得在東部一手遮天。
可是陳家和宋家呢?
陳家銷聲匿跡,陳景容在高考以後再也沒有在人前放肆過。
宋家把宋栀送出國外以後,把家裏大小事都交給了宋大少,舉家搬遷國外,宋大少一個人在國內撐着不溫不火的宋家。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能讓陳宋兩家一起沒落下去,東部的結構以蘇為首,虞家其次,顧家陳家宋家還有個李家守望相助,這樣的陣容明明堅不可摧的存在了那麽多年,為什麽會在一夕之間崩潰。
虞漆驀有點摸不着頭腦,前世沒有這場聚會,他不知道東部蘇家破産以後,其他三個蘇家是什麽情況,所以更不知道蘇岑是否逃開了這場血光之災。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有人精心布下了一個局,先瓦解蘇虞兩家,這個其實并不難,讓虞燕沉徹底廢掉就足夠了。
只要虞燕沉不在了,虞漆驀一個人撐不起來虞家,所以虞燕沉只能找一方勢力讓虞漆驀依靠……可是他們又是怎麽斷定虞燕沉不會将虞漆驀托付給蘇家呢?
當然是要讓虞燕沉相信,蘇元辭絕對不會好生善待虞漆驀就好了呀。
某一個瞬間裏,他再回望前世,那仿佛是一個圈又套着另外一個圈,他站在圓心之間,被一個圈又一個圈死死套住。
可……這些操作看似簡單,實施起來卻根本不容易!
從前他根本沒有想過為什麽東部一瞬間變了顏色,他只當大勢已去,一切都不過是歷史的走向罷了,卻在今天突然想起來,究竟是什麽人那麽有本事,可以那樣輕而易舉的獲取蘇元辭的信任。
他記憶中那些了不起的天之驕子,最後仿佛都被強行降了智。
往事不堪回首,虞漆驀也不想總是活在過去裏,現在事情已然不一樣了很多,哪怕現在的蘇元辭情緒不穩定,哪怕他時不時就跟自己發瘋,可是蘇元辭到底是多了一世的記憶呀。
那麽聰明的人,還有了先知的特權,肯定能改變未來吧!
虞漆驀将自己的臉皺巴成苦瓜。
蘇元辭看着虞漆驀臉色百态,到底是忍不住了:“是不是有什麽煩心的事情,可以給我說說。”
他往前挪了一步,說完這句話以後,忽然又想起來自己這樣或許會讓虞漆驀害怕自己, 所以緊接着又加了一句:“如果不想讓我知道詳情,你可以只是打個比方……我沒有想過要監控你,只是…只是……”
蘇元辭話說到最後,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他默默低下頭去,沉默的樣子總讓虞漆驀想起來了當初他給自己說“新婚快樂”時,那抹強行擠出來的笑臉。
虞漆驀拉了一下蘇元辭的衣角,他記憶中的蘇元辭總是無所不能的,他并不喜歡這樣脆弱的像被抛棄的小狗一樣的蘇元辭。
雖然有些自欺欺人,可他的夢境裏,那個蓋世英雄的角色,永遠都是蘇元辭。
“不然還是去車上說吧,這裏……挺熱的,而是還有蚊子。”虞漆驀想了想,總算找出來一個合理的理由,車庫裏面有點悶熱,而且附近也總有人路過,他并沒有把自己的隐私透露給大衆的癖好。
虞漆驀還擔心自己勸不動蘇元辭這個犟種,特意伸伸手,将自己纖細的手腕上,被蚊子叮過以後,腫起來的包給蘇元辭看。
“車上有驅蚊水和消腫藥。”蘇元辭在看到虞漆驀的包以後,果然沒有了別的想法,直接拉開車門 将虞漆驀又推回了副駕駛上面。
他一邊拉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一邊去翻車上放着的藥箱。
“蘇哥,其實也……”
“先把藥水塗上再說,被叮了那麽大一個包,你都不感覺氧的嗎?”
蘇元辭将藥水握在手裏,然後拉過虞漆驀的手臂,根本沒有将虞漆驀的話說完。
他仔細的給虞漆驀塗着藥水,溫柔細致的模樣,真的讓虞漆驀有被蘇元辭捧在手心的感覺,他不敢再說話打擾此刻的美好,他也知道自己的感動點很低,其實從始至終他想要的,也不過是蘇元辭一句鼓勵和一份包容而已。
藥水終于塗好了,虞漆驀看着自己的手臂,有點愣神。
“剛剛是有什麽事情要說嗎?”
蘇元辭見虞漆驀不說話,便主動開了話題,他的目光從虞漆驀纖細的脖頸上生硬的轉開,腦子裏面仿佛有一個惡魔,一直在叫嚣的讓他此刻将虞漆驀吞入腹中。
他眸光暗了暗,将嘴巴裏面生出來的唾液咽下,才又将目光看向虞漆驀的眼睛。
“剛剛想說的是,既然你也有前世的記憶,那麽你知道宋栀和陳景容最後怎麽樣了嗎?”虞漆驀不敢去看蘇元辭那樣火熱的眼神,他小心避開,将目光落到蘇元辭高挺的人鼻梁上,神色漸漸凝重。
虞漆驀估摸着上一世宋栀和陳景容一定沒有在一起,要不然他那麽好的兩個發小,不可能在一起都不給他透露一句。
話已經問出去了,虞漆驀忽然有點害怕,他不知道自己突然在害怕什麽,只是心裏有個迷茫的念頭,幾乎要吞了他所有的理智。
蘇元辭似乎也沒有想到虞漆驀問的是這件事情,前世糾葛那麽多,他以為虞漆驀要質問也應該問自己那失蹤的兩年,到底去了哪裏。
那兩年,硬生生的将虞漆驀從一個不諧世事的少年逼成了大人。
只是提起宋栀和陳景容那對苦命鴛鴦,同樣讓蘇元辭有些不好開口。
“是不太好嗎?”虞漆驀看着蘇元辭欲言又止,心裏已經有了一些判斷。
蘇元辭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然後道:“前世他們沒有在一起,你們也沒有這一次的聚會,你高考以後就跟你哥鬧了別扭,我又……”
蘇元辭有些說不下去自己做過的那些混賬事情,虞漆驀跟虞燕沉鬧脾氣,歸根究底還是因為自己。
“你賭氣報考了東城影視學院以後,宋栀也被宋家送出了國門,陳景容雖然被名校錄取,卻被人誣告學術造假,陳家有心撈他一把,卻在這個時候傳來了宋栀死在了國外的消息,陳景容頓時瘋了,他不顧一切的去了國外,等到的只有宋栀一具冰涼的屍體,所以在東城巨變的時候,沒有陳家和宋家……”
蘇元辭不想将這些慘淡的事情告訴虞漆驀,虞漆驀當時跟家裏鬧脾氣,宋家和陳家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正好是虞燕沉身受重傷的時候。
虞漆驀被他哥強制的送到中城陸家尋求庇護,可是換來的……卻是将虞漆驀推入更深的深淵。
“所以……不會有宋家和陳家的參與。”虞漆驀将這句話重複了一遍,他的眼裏突然蓄滿淚水。
當初他在摩天輪上仰望星空、俯視火海時他還想過,也許這輩子最終能幸福走下去的只有陳景容和宋栀。
原來老天爺開了這麽大一個笑話,他們所有人竟然真的都沒有得到善終!
年少時期的鴻鹄志,最後都幻化成了泡影,他以為自己艱難的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原來他幼時的好友早就已經不在人間。
虞漆驀有些崩潰了,別人口中的故事,對他來說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