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送花
送花
“老大老大。”
見游鳴盯着遲野離開的背影發呆，祁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幹嘛。”
游鳴回過神。
“老大你最近怎麽老發呆啊？”
祁岳抱怨。
“在思考人生不行啊？以為像你一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游鳴回嗆。
“……”
“行吧老大，你還是待會在考場上繼續思考人生吧。”
一面往最後一個考場走，祁岳一面道：
“老大，咱倆這次又是一個考場诶。”
“你不是在廢話。”
游鳴翻了個白眼。
“咱倆次次倒數第一倒數第二，你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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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是這樣，下次可不一定了。”游鳴話鋒一轉，有些洋洋得意，“我這次月考可要好好證明證明自己，省得那家夥總是眼高于頂，拿鼻孔瞧人。”
“老大，我倒是不希望你考得太猛。”
“為啥？”
游鳴側頭疑惑。
祁岳小聲：“要不然沒了老大你墊底我可真就是名副其實的倒數第一了……”
游鳴：“……”
“那你不知道自己趕緊努力！”
游鳴氣不打一出來，擡手用力攬住祁岳肩膀。
“你想想你每天這樣混吃等死，對得起阿姨每天起早貪黑的賣早餐小吃給你賺學費送你去上補習班嗎？”
“哎喲哎喲……老大你輕點，我脖子快被你擰斷了。”
掙開游鳴的束縛，祁岳撇了撇嘴。
“……老大你真是，說教起來和我媽似的……是不是坐在大學霸身邊也會被傳染啊？”
祁岳擡手摩挲下下巴若有所思。
“……如果這樣的話，那我也想跟年級第一做同桌，沒準這樣潛移默化耳濡目染，我也能成下一個祁大學霸呢。”
“烏頭白,馬生角。”
“老大你這話什麽意思？”祁岳好奇。
“我是說——”
游鳴吸了口氣，拍了拍祁岳的肩膀，面露認真。
“你做夢。”
祁岳：“……”
“诶老大。”
去廁所放完水，洗手時祁岳忽而又來了精神，興奮道：
“既然你跟他這麽不對付，那要不然幹脆跟我換個座位，我跟遲野做同桌好了，也解你心頭大患，還能讓我沾沾學霸靈氣，一箭雙雕啊！”
“滾蛋。”
“為什麽不行啊老大，你不是跟他是死對頭嗎？眼不見心不煩啊。”
見祁岳如孑孓蚊蚋般嗡嗡個不停，反複提起遲野，游鳴不知為何心中一陣煩躁，下意識震聲：
“他是我的，你們誰都別想搶！”
“……”
擲地有聲的聲音回響在男廁所，一時間四下寂靜，其餘同學的餘光紛紛往游鳴這瞟。
“看什麽看，沒見過人嘴快說錯的話啊。”
游鳴雙手叉腰，懾于他江城一霸的名號，衆人收回目光。
“咳……”硬的來完，游鳴輕咳一聲，軟着解釋，“我剛剛的意思是他是我同桌的位置，你們都別想搶，我還想再向好學生學習學習進步進步呢。”
“老大你知道你這樣特別像一個成語嗎？”
從廁所出來，祁岳探頭探腦。
“什麽？”
“此地無銀三百兩。”
“……”
“滾犢子。”
游鳴擡手給了祁岳後腦勺一巴掌。
“別擱這尋爺開心，趕緊再看眼古詩考試去。”
“還有十分鐘不到就要發語文月考試卷了，你們還在走廊上閑聊什麽呢？趕快把與考試無關的東西放在走廊外面進去考試。”
這次監考最後一個考場的是十一班的數學老師兼班主任趙嘉許，他雖然年紀不小，女兒都上小學了，但為人和藹可親，平日裏與同學們打成一片，甚至高一高二的時候周末還跟十一班的同學一起開黑吃雞。
“老師你下次沒準就在這個考場見不到我了。”
進考場安檢的時候，游鳴向趙嘉許道。
“喲。”趙嘉許眉梢一挑，“你打算退學了？”
“……”
“老師跟你開玩笑的。”
趙嘉許擺擺手，伸手輕輕拍了拍游鳴肩膀，鄭重道：
“好好考，老師在辦公室也聽李老師說過你最近學習很努力，別的大話不多說，争取這次至少上個三百五破個記錄。”
*
月考結束，學校邊的花店裏，看着游鳴遲野等一行男生争來争去挑了大半個小時後，選出的一束33朵紅玫瑰，宋時宜等一行女生差點沒當場昏厥。
“……紅玫瑰黑紗還有滿天星是不是救過你們男生的命？你們這在花店挑了半天挑出來什麽醜東西。”
對于他們“精挑細選”出來的鮮花，宋時宜看都不想看一眼，她單手扶額，連忙擺手讓他們放回去。
“那要不然送什麽？這可是我剛剛貨比三家才好不容易敲定的，你們看看……這花多紅，這紗多黑，多麽低調奢華有內涵，李老師肯定會喜歡！”
搖晃着頭頂的羊毛卷，黎書衍得意洋洋。
“我看這個最近很火的弗洛伊德也好看，花頭那麽大一朵，看着就氣派，要不然送這個吧，剛好這束店家已經包好了。”
“要不然這束粉色的也好看，我聽店家說叫什麽卡……對！卡布奇諾玫瑰，看起來也蠻漂亮的，剛好給老師來一杯卡布奇諾。”
“實在不行就買教師節花束三件套吧，向日葵、康乃馨、香槟玫瑰，簡單方便省力。”
……
“幹正事呢，不玩梗會死啊。”
宋時宜給了又開始七嘴八舌的男生們一計眼刀。
“你們男生可真是覺得什麽省事就往什麽上靠，你們自己覺得這些花适合送給李老師嗎？看起來一點也不走心。”
“宋副班，我覺得你這話說得可不對。”
黎書衍眉飛色舞。
“正所謂将心比心投其所好，我覺得咱們李老師也挺直男思維的，從他做的ppt中就可見一斑，沒準送這種33朵黑紗紅玫瑰他反而會更喜歡呢。”
“……”
“我覺得衍哥說得有道理，我之前也就說你們女生整這些花花草草的一點也不實用，還不如送吃的呢！”
“你們男生真是一群幼稚鬼，一點也不懂得儀式感。”宋時宜翻了個白眼。
游鳴眨眨眼。
“儀式感是什麽東西，能吃嗎？”
黎書衍擡手摸了摸下巴。
“我覺得要不然我們兩方綜合一下，送牛肉卷加生菜花得了，李老師要是不收的話咱們晚上還可以拿去涮火鍋吃了，也不浪費。”
宋時宜：“……”
“……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
在吃了氣急的宋時宜一計暴栗後，黎書衍這個顯眼包終于乖乖閉嘴。
“早知道就不讓你們這些男生過來瞎摻和了，不幫忙就算，還在這唱反調幫倒忙！”
“其實送花最重要的并不是花本身，而是送花時的那份儀式感和藉此傳達的心意。”
宋時宜雙手抱臂，語重心長。
“當送花者抱着滿懷鮮花，不顧路人探尋的目光，滿懷欣喜地穿過大街小巷來到被送花者的面前時，這束鮮花因為承載了送花人一路上的心跳而變得與衆不同。”
修理完一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男生後，宋時宜擡頭看向遲野。
“班長，你剛剛一直沒說話，你對給李老師送花有什麽想法麽？”
遲野沒說話，只是擡手指了指自己面前桶裏的幾支高挑扶疏的藍紫色散花。
“這是什麽花啊？顏色好多看起來也好特別呀。”宋時宜好奇。
“劍蘭。”
遲野淡淡。
“……這題我知道我知道！”
祁岳蹿出人群舉手搶答。
“我媽原來養過劍蘭，它的花語是劍蘭節節、福祿長壽、康寧高升！”
“嗯。”
見衆人的目光又落回自己身上，遲野微微颔首。
“他剛剛沒說錯，在西方人們認為劍蘭是屠龍寶劍的化身，代表堅固、勇敢與正義，能夠守護家園。”
“這個花語好酷，也好适合李老師！”
宋時宜眼睛驀地一亮。
“不愧是遲同學……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讓老板幫我們把剛好剩下的這幾支劍蘭包起來，我再跟王雨晴秦燦她們一起挑點別的輔花。”
見有些男生依舊躍躍欲試，想要跟着一起幫忙挑輔花和包裝紙，宋時宜擺手。
“被你們的直男審美整怕了……你們男生就別跟着幫倒忙了，直接在外頭等我們包完看成品，付錢AA吧。”
*
十五分鐘後，宋時宜抱着包裝好的花束走了出來，衆人一齊圍了上去。
五支藍紫色的劍蘭被從高到低錯落有致地排放，修剪了多餘的枝葉，中間還點綴了幾只雪白的紫羅蘭和白色肯尼亞大飛燕與漸變噴色驕傲玫瑰，被黑色的ins風巴黎紙一襯，顯得格外吸睛。
“哇塞——好漂亮！”
“我還是平生第一次看見過這麽好看的花束，雖然不是送給女生而是送給老師。”
“不愧是藝術生，審美可真好！”
“哼哼……念着點我們的好吧。”
宋時宜挑眉。
“馬上你們就要有至少兩三個月在學校見不到我和秦燦了。”
“怎麽？你們看破紅塵打算出家了？”
黎書衍笑嘻嘻。
“滾蛋。”
宋時宜沒理會黎書衍的插科打诨。
“秦燦美術生，我表演生，我們覺得學校藝考老師的訓練強度不夠大，所以要去外頭的機構藝考集訓去，沒準十二月聯考結束後還要參加校考，說不準要明年過完年後才會回學校上文化課。”
“不過——”
宋時宜話鋒一轉。
“別以為這樣你們就能逃脫我的五指山，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了。都給我好好學習，遵守校紀校規，別氣李老師聽見了沒？”
“我還是有可能時不時回來找老師補補文化課，免得後面撿不起來的，而且機構跟我們學校一樣，周六下午和周日上午放假，咱們周末還是能團聚，可別太想姐掉眼淚了。”
“誰會想你啊，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黎書衍伸手攬過方覺夏，嬉皮笑臉。
“估計我們全班也只會有咱們方大俠會想你吧。”
“時宜……你去集訓的話會不會很辛苦，就沒人能幫你帶早餐、接熱水、生理期幫你泡紅糖姜茶了。”
方覺夏垂下眼睑，一臉悵然。
“你又不是我的貼身丫鬟，還是趕緊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吧。”
宋時宜白眼翻上天。
“別整天想東想西的，我的目标可是北影，你可別光嘴上說着要跟我考同一座城市，最後高考成績出來和我差十萬八千裏了。”
宋時宜原本只是随口訓了對方幾句，誰料方覺夏竟驟然紅了眼眶。
“嗚嗚嗚……時宜，你兇我，關心我的高考成績，你心裏果然有我。”
宋時宜：“……”
黎書衍：“……”
衆人：“……”
“啧啧啧……”
黎書衍雙手抱臂，嘴裏啧個不停。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倆還真是天生一對。”
宋時宜擡腿就給了起哄的黎書衍一腳。
“去死！”
一路打打鬧鬧，十三班衆人回了學校。
今天因為月考又是國慶放假前一天，所以學校并沒有組織晚自習，所有的教室都已經熄燈落鎖，教室辦公室裏的老師也基本上已經走完，只剩下唯一亮着的一盞白熾燈。
“李老師。”
宋時宜抱着那一大捧劍蘭走到正對着電腦屏幕聚精會神地閱卷的李良俊桌前。
“李老師，您這段時間辛苦了，為我們月考一直忙前忙後，之前教師節我們班也沒來得及給您準備什麽禮物，實在不好意思。”
“這束花是我們十三班全體同學一起去花店挑的，主花是劍蘭，祝老師身體健康，萬事順遂。”
“……謝謝同學們，謝謝你們……”
顯然對此始料未及，李良俊第一在十三班同學面前露出幾分驚駭，有些手足無措地接過宋時宜笑吟吟遞來的花束，定睛瞧見包裝紙上夾着的賀卡上矯若驚龍的漂亮鋼筆字——
【飲其水者懷其源，銘謝恩師教誨，願老師桃李滿天下，春晖遍四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