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天
第二十八天
太滄此刻也感受到異常，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太玄，又看向魔眼。
旋即心口一陣熱流湧出，從嘴中噴出一口鮮血，濺上太玄的衣袖，沒等他開口道歉，就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太滄！”太玄上前接住太滄的身體，将他的頭摟在自己臂彎中，憤恨的目光看向魔眼，接着一躍而起，帶着太滄離開了這裏。
至于其他的妖魔們，則沒那麽好運了，都凄涼地躺在地上，就等哪家手下提前發現了。
“啪——”
太滄昏昏沉沉間感到臉非常腫痛，他以為是哥哥又将他打醒，帶着高興與委屈的心情睜開眼。
迎面又是一巴掌，這一巴掌落下一聲脆響，不止是太滄愣了，打人的那個也愣了。
兩人四目相對。
“大人，您醒了啊……”打人者的聲音非常心虛，意識到手掌還揚在半空中立刻放下藏在身後。
太滄以為自己能看到太玄，沒想到卻是呂然那張整過容後的臉！
可詭異的是，他此時竟然覺得那張臉莫名與太玄有些相似。
但這一切都掩蓋不了呂然扇他臉的事實。
太滄原本蒼白的臉此時一片緋紅，他摸了摸臉，有些發熱。
努力冷靜問：“你，到底打了我多少巴掌？”
呂然從魔王平靜的聲音裏聽出了瘋感，連蹬帶爬往後蹭了數步，才弱弱地說：“不多，只幾小下……”
“我真的很後悔沒直接殺了你。”太滄無奈扶額。
“大人您人美心善好了吧。”說到這個呂然一點也不心虛了，他簡直陰陽怪氣：“要不是我，你現在估計都活不了呢，對救命恩人就這個态度。”
“感謝你把我打醒嗎？”魔王問。
“呵呵。”呂然暗地裏甩手，他的手也很疼的好吧。而且他睜眼時似乎看到一縷魂魄被抽飛，行兇的還是自己的手，不過就是有些頭暈，感覺五髒六腑移位一般。
“這個陣法本來就是獻祭我，你如今把它毀了。”太滄指指被呂然蹭花的陣法。
呂然忽視自己的不适感讪笑：“都是意外，我一醒來就這樣了。”
“大人，這個陣法到底是用來幹嘛的，您現在總能說了吧？”
魔王：“獻祭我的力量，聚集帝輝世子的魂魄。”
救命！呂然腦中警鈴大震。
那縷游魂，被他抽飛而消散的靈魂，該不會就是帝輝世子吧！
他要死了，還好剛剛沒把這件事說出口，他可是見過魔王對他那個異父異母的哥哥的感情的。
愧疚與害怕令呂然結巴：“那……那你你，沒…沒成功的話怎麽辦……”
“殺了你！”魔王冷如冰的眼神射向呂然。
呂然驚恐後撤。
然而太滄只是說說，根本沒動彈，半晌他站起身，低頭看向那法陣。
輕聲說：“失敗過後就沒有辦法再進行了，對不起。”
呂然當然沒有自戀到覺得那句對不起是對自己說的，他只是覺得滑稽。
腦子裏突然想起在魔洞的時候，趙大寶對他說過一句話：
“仙帝在準備聚魂，想複活他的哥哥。”
下意識的這句話從他嘴裏說出來。
太滄忽然轉頭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他。
“你說什麽？”
呂然：“趙大寶在第一次野原之戰聽仙界中人說過，仙帝要為他哥哥聚魂，企圖複活神來打敗魔界。”
太滄的眼神十分奇怪，像是覺得憤怒又覺得滑稽。
聚魂除了走他這種邪路子，還有一種方法，那就是□□還存在于世上，等待魂魄現世的那天，将會自主回歸□□。
太滄捂眼大笑，聲音狠厲：“仙帝！你找死。”
呂然努力抱緊自己，只為縮小存在感。
然而沒逃過，太滄轉向他道：“你為什麽不早說？”
“你也沒問啊！”呂然真的覺得冤。
不管如何，命先保住了，原本在呂然體內的魔力也回歸到太滄身上。
呂然拍拍屁股看向殿門打算離開，他起身時用手在地上撐了下，衣襟突然往下歪，那塊青龍玉掉在地上發出脆響。
引起兩個人同時望過去。
青龍玉在地上發出微弱的光，太滄先呂然一步将它拿起來，握在手中問：“你為何會有這塊玉？”
那語氣疑惑極了，像在譴責呂然是個卑劣的小偷，呂然知道太滄見過帝輝世子的青龍玉，以為這就是那枚玉。
可他才是挂在帝輝世子腰上的玉，這個是他弟弟！
他一把搶過來，“別亂摸！”
太滄握在手中後發現這塊玉更加光滑，“不是他的那枚。”
呂然：“昂，我從人界皇帝那拿來的。”
太滄：“……”偷來的吧。
呂然斜視他一眼，“人界的皇帝很大方的。”說完他往外走。
“去哪？”太滄問。
呂然莫名其妙他的問題，“流浪啊，被你那麽搞人界我也是回不去了，不然人人都以為我是奸細。”
太滄看着呂然那張臉道：“不行，你的臉..不能那麽糟蹋。”
“這會知道我貌美如花啦？”呂然喜笑顏開地摸摸臉。
不得不說，太滄從來沒在太玄臉上看到過那麽活潑的表情，以及跳躍的思維。
呂然又說：“不然你想讓我幹什麽？回魔王洞繼續看門嗎？”還是繼續給你搓澡？
後面這句話他沒敢說出來，生怕魔王把他給滅口。
“不然你還想做什麽”魔王問。
“做什麽？做魔王夫人啊！”呂然腹诽。
然而一陣天旋地轉間，呂然帶着他的俊臉轟然倒地，從醒來一直被他忽略的眩暈和不适如海嘯般席卷而來，他眨眼便沒了聲息。
陷入黑暗前他第一想法居然是：“我這張臉如果啪叽摔地上會五官錯位嗎？”
——
呂然再一次醒來時，以為自己又進入了曾經作為帝輝世子腰間挂件時候的夢境。
他被人挂在腰間，看見仙宮前那座盛大的紅梅樹，灼灼其華。
但稍後他就看到挂着自己的人并非帝輝世子，因為他穿着黑衣。而呂然見過穿着黑衣的屈指可數。
顯然是魔王大人。
不應該啊，夢境中太滄還沒那麽高大，他現在的視線有些高，所以這應該是現實版魔王。
破案了！只是……難道他變回了原身？
呂然有一種奇怪的羞澀感，仿佛自己沒穿衣服在魔王面前裸奔。
但容不得他多想，眼前景象突兀一變，太滄已經飛到仙帝宮殿之前。
他氣勢洶洶，如同捉拿小三的原配，只身一人提着劍就闖到別人家裏。
這麽嚣張自然沒人會忽視，很快便有仙人将他圍了起來。
“這不是那日闖入仙界的魔王嗎？”
“你說跟帝輝世子有一腿那個？”
“……”
文衡仙帝從殿內飛身而出，見太滄孤身一人，冷笑一聲。旋即屏退衆仙人，與他單獨對峙。
“你又來了，難道是懷念當初在仙界的生活，想要投奔我仙界？”
文衡仙帝的姿态高高在上，完全不将太滄這一魔界之王放在眼裏。
太滄并不如他那般多話，劍尖指向仙帝的咽喉。
文衡毫不在意，他從容地笑道：“太滄，我的好弟弟，我們第二次重逢你還是要用劍指着我嗎？”
太滄挑眉看他，“你說這種話的時候難道不覺得很惡心嗎？”
文衡陰下臉來，兄友弟恭這四個字确實不适用于他和太滄身上。
“你此行來是為了帝輝世子的身軀？”
太滄：“嗤，明知故問。”
文衡直視他：“那你可知，帝輝世子的身軀能留存至今是因為我用仙界靈氣日日蘊養着，但凡稍有不慎他的身軀就會破散。”
“因為他的魂魄消散，身體沒有魂靈支撐，一旦離開仙界這僅存的身體就會消失不見，再也挽救不了。”
太滄動容。
文衡接着道：“你若從我手中奪去他，可曾想過魔界到哪有這麽多靈氣能，憑你那惡臭的魔氣？可他是仙界中人。他為了救你已經付出了生命，你忍心讓他堕魔嗎？”
這些話無一不擊中太滄的軟肋，他一直厭惡自己來自魔界的魔氣，又怎麽希望太玄也如他一般呢？
“他……的魂魄何在？”
“我不知道。”這個文衡說得倒是實話，但他并不是毫無頭緒，就在之前，聚魂仙器猛然發出波動，玉床上的帝輝世子身體微動，這說明魂魄現世，與身體有了感應，假以時日必然會回歸真身。
他現在在殿前與太滄說這麽多也只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防止太滄強行闖進去察覺異常。
不知太滄作何感想，呂然倒是很慌，因為帝輝世子的魂魄很有可能被他一巴掌給拍散了。
那道藍色游魂如果真的是帝輝世子的魂魄那麽他就不止得罪了魔王，還得罪了這個仙帝，誰知道這兄弟倆會怎麽瘋啊！
一個沉睡百年為了見到對方願意把自己獻祭了，一個費盡心思等待百年只為對方重新活過來。
結果他呂然一巴掌成了千古罪人！！
他要逃！
呂然拼盡全力也不過在魔王身上打了個晃，然而這點細微的動作還是被太滄感知到了，他大手過來，捂住亂動的呂然，用神識向他傳音。
“別鬧。”
不鬧不行啊，我可是你的殺兄仇人，等你反應過來我就得死了。呂然緊張地想要如廁，但他如今是一枚玉佩，根本沒那個功能。
“其實我不是故意不讓你看見帝輝世子的，只是哥哥現在狀态不好，我擔心你驚擾他。”
太滄面上假笑，心想你就是故意的，他還能不知道他是什麽人。
“那現在可以見了嗎？”太滄微笑。
“當然。”
仙帝一步并作兩步地走，主打能拖延多久拖延多久。
太滄看着仙帝的屁股真的很想一腳狠狠踢上去，最好踢飛到他看不見的地方。
他一步走到仙帝身前，如同主人家一樣，徑直向前走去，速度快得仙帝得小跑兩步才能跟上他。
太滄直直向着靈氣最濃郁的後殿走去，後面腳步輕盈地要飛起來。
呂然挂在他腰間蕩來蕩去，天旋地轉，至于那麽高興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