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壓詭村

壓詭村

有人死了,也就是說躲在村裏的詭可能開始殺人了。

村裏的人能死,他們自然也能死,而大家現在卻沒摸索出任何一條殺人規則。

矮胖惡狠狠罵了一句,短發女人問:“要去看看嗎。”

即使她沒說看什麽,但在場的人都知道,是去靈堂看看。

黎盈想也不想道:“去。”

如果能弄清楚那人是怎麽死的,也許不用他們自己試,就能弄清殺人規則,這個機會她不想錯過。

其他人當然懂這個道理,哪怕面色難看,但都同意去靈堂。

去的路上意外安靜,除了悲恸的哀樂,竟聽不到其他聲音,村裏怎麽會沒狗呢,黎盈環顧一圈,要不是看到矮房亮起燈,她都以為這些房子沒人住。

他們花了點時間找到靈堂,這是她第一次在村裏看到這麽多人,那家的房子大門敞開,可以清晰看到院子,靈堂就設在院裏,遺像正對着大門,而那張黑白照片上的人非常熟悉,熟悉到早上他們才剛剛見過——

是那個委托他們把東西送到44號的老人。

怎麽會是她?果然就是她。

黎盈隔着口袋撫摸手帕。

既然找到正主了,需要有人上去和老人的家人交談,這有一定風險,其實黎盈的能力最為合适,但她沒開口,一次主動可以說是心血來潮,次次主動只能是大怨種,這群人又不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

黎盈原本思考如果他們推自己出去,她該怎麽拒絕,沒想到鴨舌帽主動上前交談,老手間似乎遵從着某種規則,對彼此的行動心照不宣,她見其他人安靜待在後面,就默默走過去,跟着一起聽。

“大伯,”鴨舌帽語氣親善,“我早上還見過這位老嬸子,怎麽傍晚她就走了?”

坐在門口的老伯眼也沒擡,自顧自抽着煙。

鴨舌帽就從口袋裏取出一小粒金子。

這家夥怎麽能把金子帶進來?黎盈很疑惑,自己卻無法帶上勺子,老手是掌握什麽特殊辦法,能夠将物品帶進副本嗎?還是說只有金子可以?

老伯還是沒擡頭,但準确接住金子,這時候他也願意開口了:“還能是什麽,年紀大啰。”

雖然聽着很有道理,但死亡時間太過巧合,實在無法不想多,黎盈意識到一點,人找信差送東西,是由于距離遠去不了,既然老人自己就在村裏,去44號根本不是問題,為什麽還要找信差?是什麽原因讓她去不了?

老人知道自己會死!

鴨舌帽說:“我和老嬸子一見如故,您和我說說她去前做了啥呗。”

老伯聽到這話,總算擡頭看了眼人,不知道是真相信鴨舌帽的鬼話,還是金子的面子大,這麽古怪的要求,老伯居然也能答應下來:“沒做啥,早上出去一趟,回來人就不行啰,一直躺在床上,飯也沒吃,傍晚就走咯。”

鴨舌帽又問了幾個問題,但沒得到有用的信息,大家心事重重,黎盈忽然說:“那她前幾天有沒有什麽反常?”

錯了,鴨舌帽從根源上就錯了,既然老人讓他們送東西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要死,那麽死因絕對不是出在見面之後,而是之前!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她補充:“比如說了奇怪的話,見過什麽東西,或者是做了平時不會做的事,只要你覺得不對勁的,都可以說出來。”

老伯夾着煙,忽然一笑:“你這女娃倒是敏銳。”

其餘四人壓住心底的驚訝,居然還真有?!

老伯吸了口煙:“前天晚上零點四十四,我娘出去一趟,二點十二才回來。”

黎盈眉毛擰起,零點四十四,又是四十四,二點十二回來,間隔的時間是八十八分鐘,四十四的兩倍,這中間必定有關聯。

鴨舌帽脫口而出:“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說?”

老伯半點不慌:“你又沒問,我咋曉得這對你來說重要。”

鴨舌帽面容扭曲,他帽子下面似乎有什麽東西凸起,裂口男攔在他面前,警告開口,“別做多餘的事。”

鴨舌帽按住頭頂,将怒氣憋回去:“把你知道的事都給說出來。”

“無啰,”老伯将煙按滅,“你們晚上沒地方住吧,要不要住我家?”

黎盈下意識看向靈堂,遺像上的老人和見面時差不多,自帶三分笑意,只是在香燭煙霧缭繞下,那笑變得斷斷續續,無端讓人發毛,她覺得住在這裏不是好主意。

其他人也這麽認為,而且這老頭隐瞞重要的事不說,要不是被發覺,他們就會錯過重要信息,太過奸滑,住在他這裏,晚上睡覺都得兩只眼睛輪流站崗。

最後是找了一家離靈堂不遠的人家,要是靈堂發生什麽事,他們能立刻趕過來,租房的錢是裂口男給的,同樣是一小粒金子。

黎盈不由多看了兩眼,就聽到短發女人說:“這可不算‘冒險’哦。”

鴨舌帽也道:“黑眼圈開頭應了老人的話,矮胖負責開路,我問了死人的事,接下來遇到的事,你和短發女人上。”

裂口男和短發女沒有反駁,默認下來。

黎盈聽懂了,摸摸自己的眼底,她黑眼圈很嚴重嗎,居然被拿來當特征指代了,明明醒來的時候,她感覺睡眠質量很好啊。

話題拉回來,就像之前說的,在副本裏多做多錯,但為了完成任務,他們不得不做許多事情,而詭殺人的規則必定隐藏在其中,所以做事時大家輪流上,死了只能算是自己倒黴,而其他人發現殺人規則後,能最大程度地活下來。

平攤危險,提高生存率,非常聰明的做法。

裂口男只租了一個房間,他們五人擠在房間裏度過,床自然是不夠分的,但沒有人搶,矮胖男和鴨舌帽甚至恨不得離十米遠,到最後居然只有黎盈一人願意睡在床上。

至于放哨的話沒什麽必要,就算盯着也阻擋不了詭殺人,這是因果律觸發必死,簡直是降維打擊,根本無法抵抗,要是人死了,不用別人提醒,房間裏的人自然會驚醒。

黎盈躺上床直接秒睡,任務給了七天時間,估計就要做七天,可能還不夠,一兩天她還可以熬一熬,七天是無論如何都熬不了,不如放心大膽睡,養足精神應對白天的危險。

她一覺睡到天亮,運氣不錯,第一個晚上沒有死人,起來沒多久後,凄婉的哀樂再次響起,随後短發女揉着頭走出來,瞧着非常煩躁,應當是被哀樂吵醒不高興,但沒有說什麽。

短發女出現後,剩下的人也全部下樓,矮胖男罵道:“幾點就開始嚎,嚎個屁。”

鴨舌帽接嘴:“要唱滿七天的,我們在這裏的時間,都要聽着度過。”

矮胖男又罵了一句,準備吃早飯,發現他們租住的這戶人家不在,正巧門口響起推門聲,就見主人家走進來,手臂上別着一塊黑布。

他應當是去拜祭回來。

鴨舌帽見人回來,就去後面上廁所,農村就是這點不好,只有旱廁,房間裏沒有衛生間,非常不方便,短發女原本也想上,見鴨舌帽搶先,就挑眉坐到一邊,可勁揉自己的太陽穴,只是越揉越煩躁。

“去個廁所那麽久,他死在裏頭了?”

大家一靜,然後齊齊往旱廁走去,越走黎盈的心越沉,空氣腥臭起來,是血腥味。

走在最前面的矮胖男,他立在出口沒有動,黎盈從矮胖男肩上望過去,就看到鴨舌帽躺在地上,已經死了。

他的雙眼被挖走,脖子被擰斷,骨頭渣刺破皮膚,沒脫下來過的帽子掉在泥裏,露出他青筋畢露的腦袋,上面有半張凸起的鬼臉,此刻被扯下來大半,一片血肉模糊。

黎盈緊緊盯着鬼臉,心髒呯呯直跳,那裏面有種恐怖,勝過鴨舌帽死亡這個事實。

原本他遮掩的是鬼臉啊。

這不是正常人類該有的,這一刻她明白了很多東西,又失去了很多東西,她想起403的血手印鄰居,更接近于怪物詭異,難怪老手身上有種相似的陰冷——來源是他們養在身體裏的詭。

所謂的用魔法打敗魔法?

艹!

黎盈難得想罵人,她捏住自己的眉心,怪不得印記裏不出售武器技能書,這是讓他們來副本,自己找怪物爆呢。

真X不做人。

按理來說她第一次見到死人,還是這種慘死的屍體應當很害怕,可除去心底一些不适感,她竟沒半點惡心,更不要說嘔吐之類的不良反應,大概是人在自己的生死面前,其他一切都能讓路。

我的表情一定很難看,黎盈心裏有火在燃燒,如果在身體裏面寄生怪物,她還能算是普通人類?真能回到現實那種和平的環境裏嗎?

怕不是出個車禍,人沒事,車碎了。

其他人的面色同樣難看,雖大家難看的原因不同,裂口男喃喃道:“從早上醒來,我們都在一起,只有去廁所的路上短暫分開,這點時間能觸發什麽殺人規則?”

黎盈心煩回了句:“總不能是上廁所吧。”

這次卻沒有人回答她,就是一直挑釁的矮胖男也安靜如雞,這讓懊惱嘴快的黎盈很詫異,她這麽說其實是想找人吵架,發洩驟然得知大大壞消息,心中壓抑的情緒,再不做點什麽,她就要爆.炸了,天堂是什麽品種的絕望地獄,逼着人不做人。

結果其他人如臨大敵的凝重模樣,反而把她看笑了。

“你們不會真這麽認為吧,”諷刺的話就要脫口而出,黎盈閉了閉眼,控制好情緒,“不是上廁所,我去過,沒出事。”

那是因為什麽?他們會不會也中招了?

不安在沉默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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