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5
《謀星》-5
高端的獵手，往往偏愛以獵物的方式出現。正因為他們是獵人，明白獵人的角度和心思，總能一擊就中。
李遇真正與林一水的相遇，早在十二年前的夏日。少年林一水無意間闖進他剛洗浴完的淋浴間，沒落鎖的玻璃門被錯手推開，李遇浴衣半開，衣繩松松垮垮系在腰間，浴巾垂在頭頂。
他擡眸看了林一水一眼，一下子看見林一水望見他時眼眸中激蕩的驚豔與迷戀。少年明顯手足無措的笨拙，春心萌動的覺醒，盡數收攬在二十一歲的李遇眼中。
李遇沒什麽反應。他簡單給過林一水一個眼神，沉默安靜地走到置物櫃前，擦拭、換衣，他能感受到少年人偷偷注目的視線。然後，幹淨利落地走人。
少年一看青澀的身軀，正值青春的年紀，實在叫李遇生不起成年人間才特有的欲望，吃不下嘴。
那年李遇才二十一，年紀輕輕的歲數，真若配青春期的大男孩，算不上什麽值得一提的風流韻事。只是少年的青澀過于明顯，李遇成年人的心态很難對一個他眼中的孩子能有什麽心思，他忽略了少年美貌驚人的皮囊。
随手關上一道門，如随手關上少年未來得及顫動的心房。
再有印象，是林一水出道三年後的電影路演。青年破繭的韻味迷人而絢爛，他早熟的個性、比同齡人更穩重的表現讓他翩然于娛樂圈內外，無數人為他的風度、他的美貌贊嘆，留戀。
他參演的電影記錄了他正美妙的年華。
李遇偶然在年會上看見男人接受采訪的側臉，只一個側影，風華無雙。
他平靜的目光盯了好半晌，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了他叫林一水，特別的名字很讓李遇生出偏愛。最妙的是，不是藝名，是真名。
李遇看見了他拍的電影，他從電影中一點關于眼神的細節，關于笨拙的表現，似有所感，從記憶裏扒拉出一點久遠的舊事。
陽光，午後，夏日，泳池，玻璃房。
啊，原來他是那個莽撞的少年，原來他的名字叫林一水。
李遇随手搜了一下林一水的年齡。他現在二十一歲，正是當年李遇第一次與他相遇，李遇的年紀。
Advertisement
這時距離那場李遇不放在心上的相遇過去了三年。
李遇并不後悔當年沒有順水推舟結識他的離開。
那時的林一水，太過青澀，太過年輕，不是李遇的口味，不是李遇那個年紀、那個身份能接受的人。李遇有健全的家庭，周正的家風，他接受的教育塑造出他與同階級、同性別男性不同的優點。他永遠也不可能接受一個十八歲的孩子對自己表達的愛意，永遠。
哪怕他們只差了三歲。
青春的年紀帶來的割裂，未與社會相融的生澀，美貌不是美貌，皮囊不是皮囊，愛意不是愛意。全都是一場少年末日的狂想。
十八歲的孩子還能做有關于未來的夢，二十一的成年人應當謹記應有的邊界感。
李遇只為當下的年華而驚豔。
再後來，閑來無事的觀閱，想起來看看的關注，一點一滴組成了李遇會為林一水真正動心的開端。
二十五歲的林一水，手握電影成績、電視成績的年輕一輩領頭人，破天荒地接了個網劇，試探的驚叫、嘲諷紛湧而來，在掀起一片嘩然之中，他飾演的角色登場，叫所有人閉嘴。
李遇看着，看着，忽然從中看出一點熟悉的滋味。
七年過去了，原本李遇無法确認，倘若自己靠近，是否能得到一個想要的結果。
林一水飾演的角色，讓他确認了。
聯系熟悉的朋友，結識規則嚴明的中間人，暗藏于背後的聚會。
祝遠山拿錯的酒的确是意外。
那次關于林一水視角中，他們“第一次”的相遇。酒吧特意調低的昏暗光線裏，李遇坐在林一水附近，于時不時的暗淡之中觀察。
一坐下，林一水就開始喝酒，一杯接一杯。李遇知道林一水私下是較為沉默的性子，不太愛在外喝酒，他這般舉動，李遇看出些許反常的意味。
他不太高興，不太痛快。
聯想到中間人告訴他，他拍戲前分了手，一直心情不佳，劇上映了反響頗佳也沒什麽高興的模樣，此次聚會不一定會來。他很快想到，林一水這是因何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李遇心情很好。
分手好，一看就沒有複合的心情不佳好，沉浸在戲裏流露出的留戀好。
他打開手機，重新看那條關于林一水進組拍戲時的潔身自好，分外孤僻的獨來獨往的信息，看着發信人着重強調的“似乎還在戲中角色無法脫離”，不自覺露出一個微笑。
再擡頭，目光若有若無地注視。他看見林一水的朋友拍拍他肩膀，看見林一水揚了揚下巴，看見他的朋友向他走來。
呀，意外之喜。
李遇本沒有想過，能在這個聚會上發生什麽。他借由中間人發起這場聚會，是想要靠近地觀察，李遇不着急結識林一水，他喜歡慢而篤定地推進。
顯然這位曾對他一眼迷戀的“小朋友”不是這麽想。
他很直接，他的朋友也很直接。
李遇看見林一水繼續喝酒，一飲而盡時下巴擡起，修長的頸上下滑動的喉結，明顯吞咽的動作，有一種成年人特有的欲望與野性之美。
這是李遇喜歡的旗鼓相當。
他不愛少年人的青澀，不愛少年人美麗的皮囊。只愛少年人經由時光的雕琢下，變得璀璨成熟的模樣。
李遇假裝是被他的朋友說動，邀請而來。
“林一水。”
“李遇。”
啊對了，其實他“不叫”李遇。
他不擅長聊天，林一水或許也不擅長。他們各懷心思坐在那兒，能聊下去靠的不是誰的聊天技巧更好，而是每個人都懷着不單純的欲望。
中途林一水似乎聊累了，他用手撐着臉，黑色的絲綢襯衫在偶爾的折射下發出細閃。林一水手肘撐在膝上，手撐着臉看他的模樣有種靜谧的可愛。
李遇忍不住笑了，為林一水成年人迷人的姿态，為自己隐隐覺得他可愛。
林一水沒有說話，他掃一眼視線範圍的酒，拿起，倒下。
李遇看見了瓶身貼着的标簽，知道這是中間人提到的，他們聚會上會加料的酒，清楚它的用途。
用以——助興。
李遇在心裏挑眉。
林一水不愧是林一水，多年前為看見他的身體而生出欲望，多年後依然直截了當，直奔目标。
李遇看見林一水拿起酒杯對他笑了笑，眼神明确地盯着他喝了一口酒。男色的動人霎時反着琥珀色的酒液，透明的酒杯落入有心人的眼底，萬種風光皆在林一水那一眼。
那一眼，透着李遇熟悉的味道。是成年人展現的欲望，成年人特有的渴望，還有身為獵手看見獵物的時刻準備下手的提前公告。
被當成獵物了。
李遇沒有不适的感覺，他準備配合。
林一水坐近他，欺身而上。唯一有些意外的，是林一水鉗制的力道、不單是一個吻的……嘴對嘴灌酒。
李遇被嗆到。
只有這次林一水松了手，緊接着沒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一口接一口加了料的酒被林一水喂進他的嘴裏，強迫李遇喝下。
一整瓶酒加料的酒都被林一水喂給了他。
當最後一口酒喂進李遇口中，被他咽下，林一水嘴上吻着他，手上占着他便宜。
藥效上來了。
李遇覺得這種感覺略有奇異，他的思維是不太清醒的，身體是無力的，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
他陷在沙發裏，心裏想，林一水似乎有點長歪了。
那瓶加料的酒，他是故意的。
好壞的心思，好成年人的做派，一些高位特有的手段他竟學了個幹淨，還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李遇喜歡。
那晚的記憶，李遇記得很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