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開始治手

第35章 開始治手

外面如何風起雲湧,宴王府內卻是一片平靜。

沈青黎忙着給蕭宴玄和長公主煉藥,到了傍晚,才騰出手炮制菩提藤。

她寫了一張藥方,交給溟一:“讓府醫按照這個方子配幾副藥。”

溟一應聲,拿着方子去藥房找府醫,很快就把藥材都配齊了。

他看着沈青黎臉上的倦色,道:“王妃,你忙了一整日,這藥我來熬吧。”

沈青黎揉了下眉心,道:“還是我來吧。”

重塑筋脈,非同小可。

若是藥材的順序錯了,藥性就會不同,連帶着藥效也會不同。

還有火候,也是至關重要,火候不對,藥效就不能發揮到最大。

就只有這麽一株菩提藤,沈青黎不敢大意,把菩提藤和配好的藥材放進藥爐一塊兒熬制。

一個時辰後,藥熬好了。

那藥黑乎乎的,聞着就很苦,蕭宴玄端起來一飲而盡,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溟一盯着他的手,有些緊張:“王爺的手,是不是全好了?”

沈青黎正色道:“還得施針,讓筋脈更暢通,施針時,不能被打斷,一旦被打斷,便會筋脈俱斷,再無治愈的可能,你和錦一守在院子裏,不能讓任何人來打擾。”

她和長公主的交易瞞不過晉元帝,怕晉元帝搞暗殺。

溟一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臉上閃過殺氣,肅然道:“王妃放心,就算粉身碎骨,我等也絕不會讓外人擾到您和王爺半分。”

說罷,就開始部署。

夜風揚起他的衣袍,襯得他整個人煞氣沖天:“今夜,敢擅闖王府者,殺無赦!”

“是!”

侍衛們左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一時間,連風都帶着一絲殺氣。

溟一飛身掠上屋頂,身後背着弓箭,連一只鳥都不允許飛進來。

院中,則有錦一守着。

整個王府嚴陣以待,燈火明亮,宛如白晝,讓一切陰暗無處潛藏。

一炷香後,藥效開始發揮。

蕭宴玄能感覺到,有一股暖流從手臂到指尖,緩緩流淌而過,随後,又麻又疼。

沈青黎把了下脈:“王爺,我要行針了,接下來會更疼,若忍耐不住,我們可以停下來,緩一緩。”

蕭宴玄挽起衣袖,t道:“開始吧。”

沈青黎颔首。

她打開針袋,露出一根根又細又長的銀針。

随着沈青黎每一次下針,蕭宴玄額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整只手臂,仿佛被烈火焚燒,下一刻,又似被寒冰裹挾,沒一會兒,又宛如被萬蟻啃噬。

“王爺。”

“繼續。”

沈青黎又落下一針,針尾微微震顫,發出輕微的嗡鳴聲,疼痛瞬間劇增。

蕭宴玄脖子上的青筋也暴了起來,冷汗一滴滴滑落,浸濕了鬓角,也浸濕了衣衫,整個人仿佛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沈青黎捏着銀針的手頓了頓,放軟了聲音:“人只是血肉之軀,不必硬忍着。”

蕭宴玄眉眼鋒利,因浸了汗,更加淩厲:“這點疼,本王還受得住。”

比起至親慘死,手足背叛,這樣的痛,實在不值一提。

沈青黎看他神色堅決,只好繼續行針。

她一邊撚動銀針,一邊轉移他的注意力:“軍械走私案鬧得很大,看着并非只沖着兵部去的,會是陛下的手筆嗎?”

軍械走私案,就像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一個餌,也不怪她懷疑晉元帝。

這太像他的行事作風,放一個餌出來,坐山觀虎鬥。

蕭宴玄沒想到她這般敏銳,幽冷的眸底光影暗沉,凝視着她:“是誰的手筆不重要,他們最終的目的,或許是本王,或許不止本王。”

沈青黎眉頭皺了一下。

這滿朝上下,容不下蕭宴玄,恐怕不止晉元帝和容家一派。

明處的敵人不可怕,棘手的,是藏在暗處的毒蛇。

蕭宴玄見她皺眉,心口忽然有一股滞悶感,道:“不必為此事憂心,凡事都有利弊,靜觀其變便是。”

“王爺還是多防着點景昭,陛下要做明君,不會留一個殘害忠臣的污名,讓人寫進史書裏,景昭不同,他為了太子之位,一定會千方百計嫁禍王爺。”

“你倒是了解我們這位陛下。”

沈青黎的唇角露出一抹嘲弄。

這天下間,再也沒有比晉元帝更虛僞的人了。

十年前,他弑兄奪位,卻又懼于身後名,下旨讓起居郎篡改記錄先帝言行的《起居注》,以證明先帝殘暴昏庸,他是為天下蒼生,逼不得已才起兵替天行道,起居郎把《起居注》交給她二叔,二叔為捍衛史書公正,以死相谏,結果惹怒了晉元帝。

葉家被誣陷謀逆,晉元帝那麽快就定案,未嘗沒有這個原因。

葉家風骨,寧折不彎,更襯得他像個小人,令人不恥。

如今,她去不了青州,不能收集容家的罪證,但《起居注》,就在長安,她一定要找到,扯下晉元帝的真面目。

只是,二叔死後,《起居注》下落不明,不知被藏在何處,她之前找了許久,都一無所獲。

蕭宴玄察覺到她的情緒有些不對,沉沉的,有憎惡,也有殺氣。

她從來都是冷靜的,從容的。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情緒這麽外露。

蕭宴玄眸光更深了:“怎麽了?”

“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麽有的人惡貫滿盈,卻可以長命百歲,而有的人罪不至死,卻偏偏非死不可?他們一生所求,不過道義,卻蒙受陷害不得善終,只是想無愧于心,為何活不了?”

蕭宴玄隐約地察覺到了什麽,但又抓不住。

“因為,好人是這世間最大的詛咒。”他看着沈青黎的眼睛,還是那樣清冷,“卻也是最大的救贖。”

沈青黎揚唇笑了起來,眼裏像是藏了星星點點的光:“多謝王爺,有被安慰到了。”

蕭宴玄轉開眸光,面無表情道:“本王沒安慰你。”

沈青黎莞爾,一針又一針地紮了下去。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夜色越來越深沉。

整個王府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錦一和溟一強行壓下心中的焦灼。

他們得保持冷靜,才不會讓人鑽了空子。

屋裏,蕭宴玄的手臂、手腕,紮滿了銀針。

一針比一針煎熬。

尋常人根本受不住筋脈重塑的痛苦,蕭宴玄全都熬了過來。

沈青黎的心裏仿佛也紮滿了密密麻麻的針,泛起難以言喻的疼。

說不清是疼惜,是憐憫,還是別的什麽。

這些年,他過得得多難,多苦,才會面不改色,一聲也不吭。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