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兩個月後。
“喂喂!A市的那個大事件你聽說了嗎?”
“當然聽說了, 楊家在A市可是多少年的積累,就這麽……”
“你們知不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手?”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兒!我只說一個字——顧。”
簡汀從正在排隊打卡的員工們旁邊走過去,讨論的聲音靜了一瞬。
很快大家整整齊齊的和簡汀打招呼, 簡汀點了點頭,坐旁邊的專屬電梯上了樓。
他走後,又是一陣讨論熱潮。
“你有沒有覺得簡總特別有魅力!”
“不說這個, 我可是有小道消息, 現任的顧家掌權人顧語安毀了楊家, 是為了我們魅力值點滿的簡總!”
“這可不能亂說, 你從哪聽說的?”
“還用聽說?等着吧,這兩天就會宣布升調去A市的人選了……”
張秘站在辦公室門外, 微微彎腰給簡汀開了門。
“簡總, 前臺接到了好幾個電話, 好像是找您的……”
“留言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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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汀從抽屜裏翻找,拿出一張本市頂級甜品連鎖店的vip卡,是顧語安前兩天給的, 查詢了一下餘額,裏面還有二十多萬。
“還是要注意一下身體, 不要吃的太頻繁, 用完了我再充。”
顧語安當時是這麽說的, “……我給你做也行,你上次喜歡的那款, 我已經學會了。”
雖然簡汀明确表示過自己并不缺錢, 顧語安還是堅持着每月給他賬戶裏打兩千萬,活像每個月要上繳工資給老婆的男人。
“真奇怪, 那邊就說了四個字, 珍珠發卡。”張秘撓了撓下巴, “……不會遇到怪人了吧。”
“下次再打就接進來。”
楊琏的電話一早就被他拉進了黑名單,如今打過來的這個電話,大概率會是最後一次聯系,簡汀并不介意施舍這一次給他。
簡汀把卡遞給張秘:“你去,給大家的下午茶加餐。”
“簡總,刷多少?”
“刷空。”
簡汀不打算用這張卡,這兩個月經過他親自試驗,并不覺得顧語安如今的水準比之相差多少,而且甚至比店裏做的還健康些。
他接起電話:“喂?”
“簡汀,我在你公司樓下,可以見最後一面嗎?”
簡汀本來只想在電話裏和楊琏交流,但“最後一面”這四個字撥動了他的神經,總有些話應該當面說清楚,最終他還是答應下來。
他走出公司,楊琏正站在路邊。
楊琏還是穿着那件熟悉的風衣,風衣的顏色發舊,像是已經洗了很多次,眼角的紋路更深,眉眼處盡是疲憊,連腳上的皮鞋都是他回A市時的那一雙。
“看我現在的樣子,狼狽嗎?”
簡汀平心而論,“還好。”
誰沒有過這個時候?
簡汀創業初期最狼狽的時候,東拼西湊兩千塊,買了套粗制濫造的西裝,當天談合作被拒,意外聽到被背後嘲笑窮酸到入不了眼。
不過楊琏沒有過,他生來擁有一切,如今失去了所有。
楊琏笑了笑:“曾經你和我說,你創業是不想再過苦日子了。”
簡汀不知道楊琏為什麽提到這句話,他沒有答話。
“……可我沒嘗試過苦日子,我不像顧語安一個人過了那種腥風血雨的二十年,我根本受不了現在的生活。”
“你覺得是因為我?”
簡汀這回明白了,楊琏滿腔的仇怨無從宣洩,到如今還在僞裝體面。
從出生起被教導規矩,順風順水當上了家主,封建古板的性子愈發嚴重,到現在甚至不能忍受自己不體面的失敗。
“楊琏,你落到這個境地,是因為你自己貪心不足。”簡汀不客氣的打破了楊琏的僞裝,“你不如剖開自己的心看看,是不是肮髒到不能入眼。”
楊琏眸色暗了暗:“起碼最開始我是真心的吧,我敞開了你的心扉……”
“你是在騙你自己,那不過是想囚禁我的手段而已。”簡汀打斷了他。
簡汀如今回想起楊琏身上矛盾的地方,明明對他說不在意他穿女裝,卻又不願意讓他穿出門,字裏行間都是關心,實際上不過是馴養人的手段,把他定制成只屬于楊琏的提線木偶。
“可那三年的陪伴呢?”楊琏試圖給自己辯解:“……你的衣食住行,哪一點不是我包攬的?”
簡汀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他扯住楊琏的衣領,眸中閃爍着恨意:“楊琏,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會有那三年。”
本末倒置,令人反胃。
簡汀無意再與楊琏争辯下去,楊琏的結局已經定型,在這一刻本性也原形畢露。
他原本想說的話,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說實話,你真的沒有對我有一刻的動心嗎?”
楊琏拉住簡汀的手臂,看見了袖口上昂貴的寶石,而他的衣袖已經有點起球,看起來格外狼狽。
“沒有。”簡汀說的是實話,他沒有給楊琏一點希望,甩開被拽住的手臂,“承認吧,你只是接受不了落差……爛人。”
簡汀說的“爛人”和顧語安曾說過的“爛人”巧妙的重合在了一起,深深刺痛了楊琏。
楊琏松開了手,看起來不準備再繼續糾纏下去。
簡汀往公司的方向走去,意外發現顧語安的車停靠在路邊,他低頭看了眼手機,顧語安五分鐘前說要帶他去喂海鷗,是他前兩天随口說過的。
“忙不忙?忙的話我明天去幫你。”
顧語安給簡汀系上安全帶,把手裏的奶茶遞給他,“見你上次愛喝。”
“不忙。”簡汀搖了搖頭,沒有提方才見楊琏的糟心事,“我把你的甜品卡刷空了,請了員工們下午茶。”
“請員工夠用嗎?”
顧語安慢悠悠的開着車,并不在意簡汀拿他的錢去請客,“我明天充最高額,你想請就再刷。”
簡汀正想答話,突然見一輛車逆着馬路高速向他們的車沖了過來。
主駕駛是楊琏異常猙獰的面容,沖着他緩慢的做了一個口型。
——“一起死吧。”
“砰!”
是汽車碰撞的聲音。
*
“小汀,方才媽媽和你說的話,記住了嗎?”
簡汀坐在小板凳上,乖巧的點了點頭:“記住了,不要坐在副駕駛,要坐在和司機後面的位置。”
“對。”簡母揉了揉簡汀的頭,笑着解釋:“因為司機總是會優先保護自己的,遇到危險,下意識會把副駕駛那一側擋在前面。”
“我知道了,媽媽。”
畫面應聲破碎,閃爍在眼前的卻是截然不同的畫面。
“媽媽,你說錯了,原來也有人會下意識讓自己擋在前面。”
小小的簡汀奔跑在漆黑一片的走廊裏,周圍什麽都沒有,路也長到沒有盡頭,他不停的跑着,喚着:“媽媽!媽媽!”
沒有回應。
“醒醒!簡汀!”
誰在叫我?
“簡汀!簡汀!你快醒醒!”
簡汀渾身上下劇烈一顫,從夢魇中掙脫出來,茉莉又一次伏在他的床頭,這一次沒有在罵顧語安,卻哭的不成樣子。
見他醒了,茉莉胡亂擦了把眼淚,連忙喊着醫生過來。
“很幸運,病人沒有受到什麽傷,只是可能受到了一點驚吓,需要家人多關心。”醫生笑着道。
茉莉也跟着笑,拍了拍胸口:“謝謝醫生……那就好,那就好。”
“你真是要吓死我!”茉莉握住簡汀的手,“寶貝,你上一次車禍,留下了那麽久的心理陰影,現在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
覺得怎麽樣?
簡汀聞言,有點呆愣的摸向自己心口,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恐懼。
為什麽會這樣?他忘了什麽?
隐藏在大腦深處的破碎畫面,随着簡汀蘇醒,争先恐後的湧了出來。
原來在那一瞬間——
他只看到了顧語安的身影,擋在了他的身前,一只略帶粗糙的手掌蓋上了他的眼睛,随後倒在了他的身上,還在低聲和他說:“……不怕了。”
“顧語安呢……?”簡汀反握住茉莉的手,微微攥緊。
“他……”茉莉遲疑了一下,考慮到簡汀身上沒有受傷,老實回答了他:“在搶救,他還沒有脫離危險。”
簡汀松開了手,直直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才開口道:“那楊琏呢?”
“他已經被帶走了。”茉莉眼裏也帶着恨意:“放心,死太便宜他了,他會無比清醒的忏悔一輩子的……”
茉莉見簡汀遲遲不說話,問道:“你身體沒問題,要辦出院手續嗎?”
“……不用。”簡汀搖搖頭,淡淡道:“茉莉姐,你回去吧,我在這裏躺一會。”
茉莉再三和醫生确認了簡汀身體沒事,才在囑咐了半天後離開。
病房裏只剩下簡汀一個人,他攥緊被子,又松開,反反複複了幾次,躺回了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燈泡。
“簡先生,該吃飯了。”
簡汀坐起來,認真吃完了每一口飯,連一粒米粒都沒有剩下,在醫生贊揚的表情中笑了笑。
“簡先生,該休息了。”
簡汀躺下去,把病房的燈關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在心裏給自己哼着搖籃曲。
“簡先生……”
這樣的日子又重複了兩天,簡汀靜靜的聽着醫生的話,讓吃飯就吃飯,讓睡覺就睡覺,白天還會線上處理一會公司的工作。
“簡先生,與您同行的顧先生脫離生命危險了,而且情況穩定,已經蘇醒了。”
簡汀暫停了視頻會議,站在窗臺邊,拉開病房內關了整整兩天的窗簾,他沒有提出要見顧語安,只是靜靜的望着樓下正在跳皮筋的小孩。
到了第四天,簡汀依舊在醫生滿意的目光中吃下了所有的飯。
“簡先生,顧先生今早已經可以下床了,他……他來了?!”
“……”
簡汀沒有擡頭,幾乎要将臉埋進整個碗裏,很快臉頰被一雙有點顫抖的手捧起來,細碎的親吻落在他的眼角。
“一個人住在這,有沒有害怕?”
簡汀擡起眼,那雙眸清如靜水又亮如繁星,瞳孔裏映照出顧語安真切擔心的臉龐。
石頭做成的心都很難在長期的涓涓細流中保持堅硬,更何況他本也不是真那麽無情的人。
顧語安見簡汀不說話,心疼的把簡汀擁入懷中,掌心一點點順着簡汀的脊梁骨安撫,輕聲道:“都怪我……那天是不是還是吓到你了?”
總有人想打碎簡汀的脊梁骨,讓他為之臣服,而現在溫柔的安撫猶在後背,他不需要低頭,顧語安總會為他低頭。
簡汀攥着顧語安的衣擺,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心情,他少有會把自己柔軟一面展現出來的時刻:“……顧語安,我疼。”
陳和澤曾經和他說,最羨慕簡汀這種不論在什麽艱難境地,都擁有強大的心态,不會認輸,也不會有任何脆弱的表現。
可簡汀難道就不會流淚嗎?強大的人就不可能有脆弱的時刻嗎?
他堅硬的外殼是他對于外界的戒備與僞裝,長期的不安讓他根本不敢把脆弱的一面顯露出來,他知道那是無用的,沒有人能理解他,只會在背後嘲笑他的無能。
可是現在不同了。
顧語安不敢多碰簡汀身上的其他地方,怕碰到了簡汀被掩蓋了的傷口,他撫上簡汀的臉,一向沉寂的金眸寫滿了焦急。
他醒了完全不能動的兩天,每過一會就要找醫生問簡汀的情況,知道簡汀一直好好吃飯,按時睡覺,可在沒見到本人之前,他始終放不下心。
“……哪裏還覺得不舒服,別撐着不告訴我,好不好?”
簡汀的視線追随着顧語安小心翼翼的動作,被保護得很好沒有受傷的人,一直在接受着重傷初愈的人的關心。
“我在想,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一個人在病房盯着天花板的時候想到了很多,如果當時顧語安不在他身邊,他沒有坐在顧語安的車上,或者他一個人走在馬路上,那楊琏是不是就成功了?
“其實什麽也沒想。”
顧語安摸摸簡汀的眉梢,“那時候身體自己就過去了,不過醒來後的我很容易就明白為什麽。”
“……為什麽?”
簡汀承認,他不想在此時此刻聽到什麽為了贖罪的字眼。
“因為我愛你。”顧語安從沒有想過這種情景居然是發生在病房,他又一次重複了一遍,鄭重的帶上全名:“簡汀,我愛你。”
簡汀移開視線:“……我現在不會答應你,你應該知道的。”
顧語安笑了笑,扯動了嘴角的傷口也渾然未覺:“只要你允許我在你身邊就足夠了。”
“知道了。”簡汀把自己埋進被子裏,只露了個腦袋,就這麽盯着顧語安為他忙忙碌碌:“……你回去躺着吧。”
“沒事,我恢複力強。”
顧語安給簡汀折好被角,“不怕,我陪着你,睡吧。”
“醫生說你什麽時候能出院?”簡汀拉住顧語安的袖口,緩緩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又突然睜開眼睛問道。
顧語安反手握住簡汀的手,輕柔的摩挲他的虎口,“正常要躺兩個月。”
“我……”簡汀遲疑了一下,“我最晚下周得出院了。”
他本就沒受什麽傷,總不能天天躺在病房裏處理工作。
“我下周陪你一起出院,晚上哄你睡了覺就走。”
顧語安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理所當然的說:“其實我覺得我現在出院也可以,但是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好,多住一周也是好的。”
簡汀定定看了顧語安一眼,把右腿從被子裏伸出來,搭在顧語安腿上,“……顧語安,我腿疼。”
寬松的病號褲子被顧語安一點點卷上去,側面有一道沒有那麽明顯的刀疤,是簡汀做了手術後留下的。
顧語安心髒停了一瞬,手指緩慢靠近,卻不敢觸碰,聲音有點沙啞:“是這裏嗎?”
“我也想問你。”簡汀握住顧語安的手腕,讓他的手指觸上了自己腿上的刀疤,“……你的燙疤是在這個位置嗎?”
“是。”
顧語安在簡汀的要求下卷起了褲腿,同樣的位置已經留下了不可逆的圓形燙疤,他握住簡汀纖細的腳腕,憐惜的吻落在了疤痕上。
在簡汀不由得輕顫的時候,一邊用鼻尖輕蹭一邊說道:“等我在上面紋上和你相同的疤痕。”
分擔不了一半的疼痛,只能主動分擔一半的憂愁。
有點浪漫了,簡汀想。
他沒有拒絕,抓住顧語安有點發硬的頭發,很輕松的讓顧語安離那處疤痕更近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那時的光太晃眼,簡汀的眸中閃爍着不那麽明顯的水色,他微微仰頭:“或許……再多幾遍,我就沒那麽疼了。”
其實他的腿早就不疼了,只是陷在幻想的疼痛中從未走出來。
一遍遍的親吻,一次次的安撫,永無止境的關心。
這似乎真的成了那一副藥劑,心裏的傷疤漸漸被撫平,簡汀的眼角也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重一點……”
沒有重量的親吻讓他昏昏沉沉,癢意蔓延到了全身,他一滴眼淚被顧語安順走。
“輕一點……”
太過頭的親吻又讓他無法承受,腳趾用力蜷起,抓在顧語安不知道有沒有傷的肩膀上。
不管他這反反複複的要求顯得多麽繁瑣,顧語安依舊是聽話的安撫着他。
“……我不疼了,別親了。”
簡汀把頭埋進枕頭,含含糊糊地念着,可那耳尖上的顏色,不停顫抖的身體,都在傳達着相反意義的信號。
克制與克制也終究是不同的。
楊琏的克制是基于他封建古板的性格,而顧語安的克制是出于對他的憐惜與愛意。
顧語安知道簡汀喜歡,所以他沒有停下,遵循的是簡汀內心的命令。
“老婆……”
聞言,簡汀轉過頭,胡亂的對上了顧語安如海水般波濤洶湧的眼神,裏面只有滿腔的愛意與他自己的身影。
他再度把頭埋了回去,故意逃避着顧語安的眼神,上一次微微張開的花瓣再度張開了一點縫隙。
算了……這個混蛋,随他怎麽稱呼吧。
“……”
直到簡汀已經快要化成一汪春水,顧語安才把被子重新蓋在簡汀的身上。
他拿了熱毛巾擦拭掉簡汀臉上的汗珠,在已經很快睡沉了的簡汀額角落下一吻,把簡汀浸濕的發絲撥弄到一邊,靜靜地坐在床邊守着。
在顧語安昏迷的那兩天,他深陷在沒有簡汀的兒時回憶裏。
色調是灰色的,記憶裏見過的人臉上都是模糊一片,什麽也看不清。
小版的顧語安被鎖在黑暗的閣樓裏,面無表情的聽着梯子下面,傳來的斷斷續續的搖籃曲。
好無趣。
連着兩天連送飯的人都沒有,他數着時間,在想自己幾天會被餓死。
總之不管他死前如何呼救,一直在唱着搖籃曲的那個女人是一定會裝着自己聽不見的。
這種哄小孩入睡的歌曲,哪怕是那個女人進到他家之前,連裝都不屑于裝的給他唱那麽一小段。
又是三個小時過去,搖籃曲的聲音依舊沒有停下。
他又想,能願意唱一整夜,就為了哄那個人睡覺,一定是因為愛吧。
調子很簡單,他很快就會了,卻沒有給自己唱。
他不覺得他愛自己,他只是在等着自己什麽時候死亡。
當然,最後他沒有死。
因為他在第四天突然想到,他還沒遇到能讓他唱搖籃曲的人呢。
不知道那個人是什麽模樣?
往後的二十年,他也以這個念頭活了下去,他要等待那個人出現在他的生命裏,從此那個人就會是他活着的唯一念想。
他還不能死。
而如今,坐在床邊的顧語安用眼神描摹着簡汀的眉眼,“我找到了。”
他願意為簡汀付出性命,他也願意為簡汀唱一整晚的搖籃曲。
“這是……我愛的人。”
*
一周後,簡汀辦理了出院手續。
哪怕是頂着醫生強烈的眼神壓力,顧語安還是毫無負擔的也跟着辦理了出院手續,跟在簡汀身後,大包小包的提着簡汀的東西。
“對了,楊琏怎麽樣了?”
“……瘋了。”顧語安眼神沉沉的聳了聳肩,“有時候清醒,有時候發瘋。”
清醒的時候讓他感受無盡的痛苦,發瘋的時候讓他感受從未有過的狼狽。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對于一輩子追求體面兩個字的楊家主來說,他寧願自己真的死了,也不想再過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
至于楊琏為何發瘋到如此田地,顧語安沒有說,簡汀也沒有問。
他不需要知道過程,他只需要知道顧語安提供給楊琏的結局,是他想要的就足夠了。
“……我背着你回家?”
簡汀知道,顧語安是怕自己因為車禍的事情有陰影,不敢再坐車。
但是正如他與茉莉所說的那樣,這一次的車禍沒有帶給他任何恐懼,他的回憶裏只能挖掘出來顧語安當時安撫着他的動作和話語。
可是他也沒有解釋這個誤會。
簡汀指了指顧語安的手:“你拎着東西,沒關系嗎?”
“沒關系,我不是照顧不了你的廢物。”顧語安蹲了下去,把寬闊有力的後背留給了簡汀。
簡汀趴了上去,穩穩地被顧語安托了起來,沒有一點颠簸。
這個背人的場景曾被賦予了很多種含義,如今在這裏重現,簡汀的心境已經與從前大不相同。
簡汀安穩的趴在顧語安背上,想起第一次時顧語安的步伐還不夠平穩,被他勒令慢一點走,如今已經十分自如。
“我記得你喜歡賽車。”
那似乎是顧語安唯一的愛好。
簡汀問道:“因為我害怕,就不碰車了,沒關系嗎?”
“沒關系。”
顧語安笑了笑,沒有猶豫地回答道:“陪在你身邊才是我喜歡的事情。”
【作者有話說】
【今天努力到了6k,祝大家天天開心,感謝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