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沈碧遙在撰寫報文之餘，也開始創作一些抗日戲劇。

如今越來越多的抗日戲劇如雨後春筍般湧出，民衆的抗日激情也漸漸達到了高潮，而這一切都吸引了日僞政府的注意。他們無法叫停話劇的演出，只能順藤摸瓜地揪出幕後作者，再順着一條線索，找到潛伏在暗流之下的地下黨。

沈碧遙換了筆名，于是更加大膽地進行抗日戲劇的創作，再不定期的與許穆清見面，交給她自己剛剛寫好的報文。

如今她們見面的地點已經不再從前的那個咖啡館了，那裏已經被日僞特務嚴格監控，一有異常就會被抓捕。她直接去到許穆清的家中，将報文親自交到她手中。

她還是會有意地瞞着江毓夢，借口說自己只是找淩霜探讨文學，卻免不了惹起江毓夢的火氣。

“你幹脆搬到她家去住好了！”江毓夢幾乎從來沒有這麽大聲地與沈碧遙說過話，一瞬間火氣直直地竄上頭頂，冷靜下來過後卻發現自己也不知為何要生氣。

她只是覺得自己最心愛的事物被別人偷走了一樣，從小到大，這都是江毓夢最憎惡的事。小時候，弟弟們偷走她的用破布織成的娃娃，偷走母親的關愛，偷走她省吃攢用的想要上學的紙錢；長大後程瑾歡偷走她的角色，小報記者偷走她的清白，而現在連自己最在意的姐姐也要被人偷走......

她忽然發現沈碧遙在她心目當中的地位遠比她自己以為的重要得多。

清醒之後，她回到房間，關起門來，蹲在地上不停揉着自己的頭發，心中有些後悔。但她是絕對不會和沈碧遙道歉的，我有錯嗎？她問自己。

咚咚咚，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小夢，快出來，我做了你最愛吃的酒釀圓子。”

江毓夢把自己挪到門口，緊貼着門坐在地上。沈碧遙的聲音穿過木門，清晰地傳入她的耳畔。太近了......她想，幾乎都能夠感受到她說話時呼出的氣息。

她把耳朵貼到門上，繼續聽門外的響動。

“再不出來就要被我吃光了哦！”

江毓夢差點沒忍住笑了，她不明白為什麽沈碧遙總是喜歡把自己當成小孩子，明明和自己也沒有相差幾歲，卻永遠一副長輩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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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遙見屋裏的人沒有反應，有些擔心。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卻看到了坐在門口的江毓夢，吓了一跳。

“幹嘛在這坐着，快起來，地上涼。”

說着，就要把她攙起來。江毓夢故意躲開她的手臂，自己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轉身進了廚房。

聽着廚房裏傳來的瓷匙碰到碗底發出的清脆聲響，沈碧遙不禁笑了。

果然還是小孩子嘛......

吃完了飯，江毓夢一臉嚴肅地走了出來。

“前幾天有人給我看了一個本子，是寫抗日的，我覺得挺好，準備接了。”

沈碧遙其實并不覺得意外，甚至覺得這對江毓夢而言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有一些隐隐約約的擔心。

“你......真的想好了嗎？”

江毓夢點點頭。

沈碧遙知道如今日僞特務對抗日戲劇演出的監視有多麽嚴格，站在舞臺上本身就是一個危險的事情，若真的惹惱了那些特務，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她也了解江毓夢，一旦她認定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自己再如何阻攔也沒有用。

“一定要當心，一旦有風聲就停下來。”

江毓夢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算是應下了。

沈碧遙繼續回到房間撰寫報文。近幾個月，抗日宣傳刊物越來越多，日僞特務也開始萬分警覺，許穆清曾經多次警告過她，一定要小心。

此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很懦弱，一種深重的無力感湧上心頭，逐漸将她吞噬。她清楚自己應該背負着什麽樣的責任，可是她的勇氣卻好像永遠不夠，永遠無法真正不顧一切地去做她想要做的事。

她的筆，應該迸發出更大的力量來。

于是她加大了抗日宣傳報文的創作力度，除了直白的呼號，還書寫了更多隐喻暗諷日僞政府的文章，将它們醜惡的嘴臉全然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随着稿紙不斷地增厚，她感到自己的周身竟充滿着無限的力量，仿佛煥發出新的生機一般，她從未有過如此精神抖擻的時刻。

她與許穆清的見面越來越頻繁了。

“一定要小心，”許穆清握着她的手的力度不覺加深，“進來政府查得很嚴，或許我們不應該這麽頻繁的見面了。”

沈碧遙點點頭。

“真是越來越危險了。”許穆清嘆了口氣，原本柔和平靜的面龐也逐漸露出了愁色。

沈碧遙的心怦怦跳得很快，在這個危急的時刻裏她忽然想起江毓夢。她突然意識到江毓夢與自己太親密并不是什麽好事，假若特務知道了自己家的地址，那麽江毓夢就會有危險。

冷汗漸漸爬上她的脊背，她的心中漸漸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