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少爺和管家

少爺和管家

對于青雲一中成立八十年周年的校慶，學校還是很重視的，要求每個班級都要出一個節目參加海選。最後每個年級選拔出兩個節目作為校慶當天的彙演節目。

組織節目的事情本來應該由文娛委員負責的，言庭只需要從旁協助一下即可。但是文娛委員準備代表學校出去比賽了，年紀副主任兼帶隊老師不想讓她忙這些事情。于是這項工作兜兜轉轉地又落到了言庭身上。

一班那時的班主任老劉思想比較古板，他對于學習以外的事情的态度就是只要能混過去就不用多加講究。而班裏的同學們也都沒有什麽出節目的意願。在這種情況下，詩朗誦和大合唱肯定是最合适他們的。這也是老劉在教學生涯中最熟悉的兩個節目了。

然而這一次，詩朗誦和大合唱都被負責老師列進了學生彙演節目的黑名單裏。

老劉剛知道的時候還有些苦惱。多年以來，他帶着學生們在學校的各種晚會裏當混子都當習慣了。他的學生大合唱，放出來的原唱聲音比合唱的聲音還要大。就連詩朗誦，他們也是事先錄好音頻，然後在舞臺上對口型的。老教師的面子沒用在走後門，盡用在這種地方了。

學校現在忽然要他正經搞個節目出來。老劉雖然積極性不高，但确實有一種新鮮感。他回家翻箱倒櫃地找出了他女兒大學時寫過的一份劇本。他把劇本給了言庭，讓言庭找幾個人湊合着演，把海選應付過去。

意思就是這麽個意思，不過老劉的原話其實說得很含蓄，字裏行間都帶着近三十年來在教育系統裏熏陶出來的謹慎。好在言庭是個心思靈活的，該聽懂的都聽懂了。兩人溝通起來特別省心。言庭最後出辦公室的時候，老劉的眼裏還滿是欣慰。

而有了老劉的安排，言庭也覺得省心了不少。為了更加省時間，

言庭直接就盯上了班裏背書最快的那幾個，裏面當然就有季明辰和徐洲。季明辰向來很好說話。言庭跟他說起來的時候，他很快就答應了。而徐洲轉學以後一直受言庭照顧，自然也是一口應下。

兩人看劇本前，言庭就簡單和他們說了兩個角色的人物設定一個是少爺，一個是管家。看劇本前，徐洲和季明辰都想演少爺。而看完劇本，他們就都想演管家了。

原因當然是因為少爺要說的詞太多了。故事是從少爺的視角導入的，少爺的戲份相當重，臺詞比兩位一人分飾兩角的演員還要多。

相比之下，管家只需要一直跟在少爺身邊簡單地附和少爺，偶爾再對少爺說些漂亮話就可以了。管家不僅臺詞最少，而且就算忘詞了也有很大的自由發揮空間，可以說是全劇演起來最輕松的角色。

最後的結果依然采用了最樸素的方式決定。

季明辰自己都不知道他每次剪刀石頭布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先出剪刀，但是徐洲知道。最後的結果就是季明辰出演少爺，徐洲出演管家。

劇本走的是輕喜劇的路線，故事很簡短，但邏輯還算完整。整體不至于多出彩，但也挑不出什麽大的差錯。故事情境設定在古代，一共有兩女四男六個角色。男角色有林家的少爺和管家、花家的護衛、借住在花家的表少爺。女角色則為花家的兩位小姐。

言庭在老劉的暗中支持下已經把節能高效四個字當成了這次彙演任務的核心宗旨。簡單看過劇本後，他決定自己一人分飾兩角，扮演出場時間錯開的護衛和表少爺。

除此之外，他甚至還修改了劇本，給花家的兩位小姐增加了孿生姐妹的設定，從班裏找了一個女孩子跟他一起一人分飾兩角。

之後發生的事情基本上就和他們的劇情一樣地合理但離譜。因為他們抽到的上場順序很靠後，所以幾個人表演完就直接留在了休息室等結果。沒想到的是他們只花了一個小時彩排的摸魚之作竟然高票通過了海選，光榮落選徹底無望。

言庭得知投票結果的時候，整個人都炸毛了，而後又迅速地萎靡了。

“投票第二名，成功進入海選。我在臺上表演的時候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然······”言庭恍惚着開口道。

“是我們演得太好了？”季明辰坐在椅子上，手放在桌子上撐着頭，看向言庭說道。

“可能有一點吧。尤其是你。季明辰，你剛剛的臺詞一句都沒錯，而且口齒清晰，走位上也沒什麽大問題。”旁邊的女孩周琪琪點了點頭。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季明辰回想了一下在舞臺上的場景，發現确實如此。

“他只是不太習慣故意放水的感覺，下意識就把事情往好了做了。我跟他差不多。”徐洲靠着桌子站在季明辰的另一邊，适時地開口。

“其實我也有點。”周琪琪微皺着眉頭，一本正經地說道。

“周琪琪和季明辰就算了，徐洲你跟着瞎扯什麽。你演成那樣也好意思說有在往好了演？”言庭一臉無語。

他在臺上的時候就發現季明辰的表現有點出彩了，而周琪琪雖然全程沒什麽表情，但從整體的表現上看也算得上是舞臺上一根合格的木頭。他為此還兩次假裝忘詞，就是為了犧牲個人榮譽把集體成績拉下來。沒想到居然還是過了。

而徐洲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确實演得夠爛的。他說臺詞的時候，沒氣沒力的，調子還拉得長。他站在臺上的身姿也懶懶散散的，完全不像一個管家。言庭看了他的表演都覺得自己還有退步的空間。

這邊聽了言庭的話，季明辰和周琪琪都把目光看向了徐洲，然後異口同聲道：“确實。”

徐洲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欲言又止。

言庭說完徐洲，又把目光轉向了季明辰，而後幽幽道：“其實錯還是在我，我當初就不應該選季明辰。我們季哥桃花遍地開啊。”

“什麽意思？”季明辰這下是真沒反應過來。

“評分是由兩個學校老師，五個學生會的學生組成的評分小組負責的。小組裏有個學生會的姑娘喜歡你，說不準會悄悄幫你呢。我先前在觀衆席上看到她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妙，沒想到現在還真中了。”

“你這也沒什麽根據，人家有沒有幫忙都是不确定的事情。”季明辰覺得這種事情說起來還是要謹慎一點，不能輕易地就定性了。

“當然不是全靠猜測。我十幾分鐘前出去上廁所，在路上遇到那女生了。她當時就沒頭沒尾地跟我說了一句‘你們本來就很棒，其他的不用客氣’。我當時還不懂什麽意思呢，現在是徹底悟出來了。”言庭嘆了一口氣說。

“這不公正。”周琪琪再次蹙起眉頭。

“是的，這當然不公正。但是我們也沒別的證據。事已至此，我們還是接受現實吧。還有，這件事情我們也別往外說了。”言庭叮囑道。

周琪琪和季明辰都點頭了，只有徐洲一直沒什麽反應。一個人眉眼低垂，也不知道走神走了多久。

“徐洲，你說呢？”言庭走過去搭上了他的肩膀。

“所以是誰喜歡季明辰？”徐洲不答反問。

“是我，是我行了吧。”言庭沒想到徐洲把重點拐到這了，繞過這個問題說道，“喜歡他的人多了去了，你還要一個一個打聽啊？”

“得。那我也什麽都不問，什麽都不說。”徐洲也沒再執着。

“學校為什麽不讓我們演詩朗誦？”在旁邊思考了一陣的周琪琪一開口，又把話題轉了個方向。平直的語調讓人不确定她是在抱怨還是真的在疑惑，

言庭回答：“應該是覺得沒看頭吧。畢竟是校慶，學校可能想把節目單弄得精彩點。”

“不是，學校不讓我們演，是因為學校的領導和老師們自己要演。這兩個節目是留給他們的。”這個時候，季明辰出聲了。

“你怎麽知道的？”言庭沒想到季明辰忽然跳出來了。

季明辰老老實實：“我去抽海選順序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他們桌上的文件。”

言庭心累了。他看向周琪琪說：“他們連海選都不用來。周琪琪，看到了吧，這個世界處處不公正啊！”

說歸說，最後還得練。言庭通過老劉打通了關系。後來的一個月裏，幾個人就利用每周的體育課進行排練。言庭雖然覺得他們能過海選很大可能是因為被動觸發了美人計，但他還是堅信他們的作品本身也是一塊璞玉。他覺得只要他和徐洲正常發揮，璞玉變美玉也不是沒有可能。

後續也确實如此。他們最後在校慶上的表現雖然夠不上最好的那批，但也算是中上水準，反正不至于給班級和年級丢臉。

也是從這次校慶開始，徐洲的名字很快就在青雲一中流傳開了。

其實徐洲剛轉來青雲的時候，就引起了一部分人的讨論。除了徐洲優越的外在條件以外，他跟季明辰的關系也讓他成為了被關注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