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無常
無常
白思笍是在一陣恍惚後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來的老宅群中，四周依舊是漆黑一片的夜色，唯一的照明來源是那盞靛藍色的宮燈。
他收回視線，略帶狐疑地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胸口，然而雖然衣服換回來了，可上面那個手掌大小的破口子正在告訴着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了的。
“不能穿了。”見陪伴自己度過了整個大學生活的衣服報廢了白思笍倍感心疼，畢竟重新買一件又會增加一筆額外的開支。
就在他暗暗估摸着能不能用個圖案補上再穿上一段時間時貓叫聲又響了起來：“喵……”
尋聲看去便見在離石拱門不遠處的地方相處了幾天的紀勍褚正懷抱黑貓朝自己揮着手：“嗨！”
白思笍下意識地朝他身邊望了望，然而遺憾的是并沒有看到第二個人的身影。
一眼就看穿了他心思的紀勍褚主動給出了答案：“老大沒來，他正忙着處理後續的事呢！”
白思笍‘哦’了一聲，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紀勍褚撸着黑貓來到了他的跟前熱情表示：“思笍恭喜你成功通過面試，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
白思笍沉默了一秒開口說：“你們的面試還真特別。”
“可不是嘛，我當初就被吓得差點直接尿褲子。”紀勍褚不以為意地訴說着自己的經歷，滔滔不絕的架勢就仿佛可以說上個三天三夜不帶重複的。
被迫聽了一會兒後的白思笍勉強地露出笑容轉移着話題問：“你們是游戲公司嗎？”
“游戲公司？”紀勍褚不解地看着白思笍：“什麽游戲公司？”
“難道不是做VR游戲的？”白思笍猜測了一番，最後還是覺得這個最有可能，要不然他實在無法解釋陳家村那樣身臨其境的體驗。
紀勍褚聞言斟酌了一下說：“你要是這麽認為的話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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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紀勍褚的态度讓白思笍産生了懷疑，他随即掏出手機點開了之前收到的面試信息。
看到上面除了面試地址和時間外再無其它線索的信息，他才終于意識到自己之前過于沉浸在終于有公司給他機會的喜悅中，絲毫沒有反應過來這條一沒公司名稱，二沒職位說明的面試通知有多麽地不正常。
“你們到底是做什麽的？”他收起手機故作鎮定地問道。
紀勍褚撸着黑貓想了想回答：“要是非要說個職位的話我們部門應該算是檔案管理吧！”
“檔案管理？”白思笍驚呆了：“你們不會是人事局的吧？”
“不是。”紀勍褚搖頭，又在想了想後繼續道：“但要是這麽想也不是不可以。”
面對定義這麽模糊的單位白思笍隐隐覺得不是什麽正經的地方：“你們那月薪多少？”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等下就以薪資不合适直接回絕。
沒想到紀勍褚對于這個問題直截了當地表示：“我們沒有月薪。”
“啊？”白思笍震驚，感情這還有打白工的啊！這下回絕的理由都省了。
“我們都是年薪制。”
白思笍的嘴都張開一半了便聽到紀勍褚又補了一句。
“多少？”他下意識地問道。
紀勍褚報了一個數還指出了他們有六險三金以及每年的多項好福利。
說實話單憑一個年薪金額就已經很難讓人不心動了，尤其還是屬于缺錢期間的白思笍。
不過白思笍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雖然他在校期間成績是很優異沒錯，可說到底依舊是個平平無奇的應屆畢業生罷了。
“你們不違法亂紀吧？”思來想去他還是不放心地問了句。
“喵……”黑貓叫了一聲跳離了紀勍褚的懷抱再次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紀勍褚對于黑貓的行動顯然已經習以為常了，只見他不緊不慢地擡手取下了石拱門上的靛藍色宮燈對白思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走，我帶你去逛一圈你就明白了。”
白思笍猶豫了一下，本着來都來了的想法最終還是選擇了同意。
靛藍色的燈光照亮了兩人前進的方向，也不知是不是白思笍的錯覺，他總覺得宮燈所照之處總有什麽東西在一一回避。
白思笍心中的疑惑更勝了，他看了一眼身側的紀勍褚。
紀勍褚朝他回了個笑容說道：“馬上就到了。”說完又帶着白思笍約莫走了兩三分鐘後果然停了下來。
這是一扇足有三米多高的巨大金屬門，左側是一根光滑的同材質柱子，右側則是一個密碼和手掌指紋的輸入區。
白思笍看着紀勍褚先将手中的靛藍色宮燈挂在了柱子上，接着又轉身過去在快速輸入了一連串數字後又将整個手掌都按了上去。
随即原本還緊合着的巨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僅供一人通過的縫隙。
“走吧！”紀勍褚對白思笍說着就率先跨進了門內。
這一次白思笍倒是帶着幾分好奇沒有猶豫就跟上了，然而下一秒眼前展現的一切讓他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根本望不到邊際的辦事大廳內被無數道燈火照得宛若白晝，穿着統一白色西裝制服的工作人員不是在崗位上利落地敲擊着鍵盤，就是懷中抱着一摞文件急沖沖地趕着路。
“這是我們的業務受理大廳，平時工作都很忙碌的。”紀勍褚介紹道。
“看得出來。”白思笍點點頭，一擡眸正好看到二樓的玻璃欄杆處有兩個穿着黑色長款風衣制服的男人正押着個中年人走了過去。
“那是村長？”他問。
紀勍褚順勢看了一看回答道：“沒錯，大概是陳家村的案件審理完了。”
白思笍再度震驚：“你們這裏還管違法犯罪的審判？”
“嗯……”紀勍褚想了想：“差不多吧！”
差不多？白思笍眯起了雙眼，他這才想到從頭到尾對方對他們部門以及工作內容的描述都處在模棱兩可的範圍。
“你們究竟是幹什麽的？”
紀勍褚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試探性地向白思笍反問：“思笍你聽說到走無常嗎？”
此話一出白思笍的大腦‘轟’地震了震，很多之前不明白的點如今也無師自通了，比如為何會有公司選在大半夜面試？呵呵，鬼能在白天出來給他面試才更奇怪好嗎？
白思笍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打量起了紀勍褚，沒有青面獠牙，也沒有鋒利鬼爪，怎麽看都跟活人沒什麽兩樣。
“我是人啊！跟你一樣貨真價實的大活人。”見白思笍遠離了自己，紀勍褚哭笑不得的解釋道：“這裏起碼有三分之一都是地府請來幫忙走無常的，只不過和外派出去的生無常不一樣的是這裏的人都是帶着□□前來的。”
“還能這樣？”白思笍只聽說過生死有別，兩者不能長時間相處在一起，要不然會對生的一方産生不好的影響。
紀勍褚領着白思笍用指紋掃描打開了最近的一部升降電梯說：“時代在進步，科技在發展嘛！地府辦公自然也會與時俱進的。這不是近幾年來人間突然離世的人過多，導致地府這邊的業務忙不過來，因此就在人鬼的結界處設立了這個辦公點，以便讓走無常更方便。”
此時電梯的門開了，他們來到了适才村長出現的二樓。
白思笍望着底下忙碌的衆人又問：“那選生無常的标準是什麽？”
“地府那邊會篩選出一批生辰八字合适的人員，然後再由一衆考官進行考核。”紀勍褚倚在欄杆上回答。
“所以陳家村的事就是對我們這一批人的考核項目。”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紀勍褚點點頭又露出了一臉不解：“不過說來也奇怪明明這次是派了我進行随場監考的，但老大怎麽也進去了呢？”
“他不能進去嗎？”白思笍問。
紀勍褚搖頭解釋道：“不是不能進啦，只不過老大之前腿部受了傷，按理說應該在醫院休養才對。”
白思笍想起在陳家村的時候對方确實有說過他是在醫院裏進的陳家的：“他是怎麽受的傷？”
“這個就不清楚了。”紀勍褚坦言：“其實地府跟人間一樣也有結幫拉派争奪實權的，老大他就是在助新閻君上位的時候替他擋下攻擊才受的傷。”
白思笍心中一驚，又忍不住來了句：“那他還真是忠心耿耿哦！”
“可不是嘛！”紀勍褚得意洋洋地表示：“老大他現在可以說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跟着他的我們腰杆子也都是筆直筆直的呢！”壓根兒就沒發現白思笍言語中略帶的一絲嘲諷之意。
見狀白思笍連白眼就懶得賞賜予他幹脆問道：“你可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話形容最多的是什麽人嗎？”
紀勍褚非常機智地立馬給出了答複：“自然是權傾朝野的太監了。”
白思笍聽後笑得非常隐晦。
紀勍褚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對勁，吓得他立馬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獨留一雙眼珠子在外謹慎地轉動着。
說來也巧，正被他們談論着的曹操此刻正好和一群人坐着升降電梯經過了他們這一層。
“老大……”紀勍褚非常狗腿地揮動着雙手朝裏面的人打着招呼，不過裏面的人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予。
白思笍自然也看到了，只不過那個已經完全不是愛粘着他的少年了。
只見其正穿着一襲精致的黑色修身西裝，鼻梁上架着的金絲眼鏡使得本就滿身寒意外洩的他更有距離感了。而白思笍習慣□□伸手去揉的黑發全部被往後梳了上去，小可愛不存在的，氣勢懾人倒是滿滿的。
“他叫什麽名字？”看着不知道已經升到第幾層了的電梯白思笍問着。
“思笍你不知道嗎？”紀勍褚有些意外地道：“老大叫藺晟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