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殿下
殿下
“殿下……殿下……”
白思笍在一聲聲呼喚中驀然回神看向了身後側:“沈蒨?”他甚是驚訝地叫道。
環顧四周,他們正站在河畔垂柳邊。
垂柳迎風擺動着枝條,河面上鬥笠漁夫正站在竹筏上迎着夕陽抛撒漁網。
“殿下天色不早了,回宮吧!”沈蒨展開手中拿着的披風正要往白思笍身上披,白思笍卻擡手制止了她的動作。
“殿下?”沈蒨不解地看着他。
哪怕是熟悉的同伴白思笍也不習慣與異性有任何過于親密的肢體接觸動作:“我不冷。”說完留意着沈蒨的神情試圖從她那得到一絲對于目前情況的提醒,但可惜的是幾秒之後沈蒨除了将披風重新收起外便連微表情都沒有了。
……這還挺入戲的!
白思笍這般暗想着。
“殿下可還有事?”見白思笍沒有離開的意思沈蒨再次出聲詢問。
白思笍以為是走劇情需要就順勢搖了搖頭邁動了腳步,豈料才剛跨出一步就又被人叫住了。
“殿下請上轎。”
白思笍回頭看去,這才發現原來現場除了他和沈蒨以為還有其他人。
“殿下請上轎。” 穿着玄黑色侍衛服的王步鵰保持着挺拔的站姿畢恭畢敬地重複道,他的身後還跟着擡着步辇的幾人。
好家夥,這存在感簡直等于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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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思笍感嘆了一番,生平頭一次坐上了只有在古裝劇中才見過的步辇。
步辇微微搖晃着一路向前,漸漸地白思笍發現原本充滿生機的周邊景物都不見了,取而代之是環繞着濃濃霧氣的高聳山脈。
步辇繼續走着,不一會兒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青石板路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踏上青石板路後步辇的速度就明顯慢了下來,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最後他們在一座巨型石拱門前停了下來。
“宮燈?”白思笍一眼就看到了那盞熟悉的靛藍色燈籠。
一直走在最前頭的王步鵰上前将燈籠取了下來提在了手中才領着步辇跨入了石拱門內。
這一次白思笍沒有感覺到場景的轉換,他依舊坐在步辇上被擡着前行。
但奇怪的是明明是漆黑一片的地方白思笍卻發現自己的五官瞬間變得異常的靈敏,他能完全看清周遭的一切事物,亦能聽清所有的響動。
例如腳下的青石板換成了黃泥土色,不遠處潺潺的流水宛如血水。
白思笍哪怕再不濟也已經隐約猜到了,果不其然很快一座寫着‘奈何’的石拱橋就出現在了眼前。
就在白思笍左右轉動腦袋尋找着有沒有‘忘川’的石碑時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兄長一路辛苦了,小弟特意備了酒宴恭迎,還望兄長賞臉前往。”
一頂飄着墨青色紗賬的軟轎突然出現在了橋的另一頭,由于紗賬的遮掩白思笍雖然看不清裏面人的樣貌,但軟轎周圍随時都有可能朝自己蜂擁而來的數百親衛兵他還是看得見的。
“七殿下怎麽來了?”步辇邊的沈蒨皺起秀眉小聲嘀咕。
與此同時前面的王步鵰也将手放到了腰間的劍柄上慢慢退回了白思笍的身側。
兩人下意識的防備反應讓白思笍微微眯了眯眼暗道:看來對方是打算軟硬皆施啊!
白思笍面上看似不動聲色極為淡定,然而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他是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麽辦?
看對方架勢好言相勸怕是不行的,可幹群架的話……他偷偷點了點自己這邊的人數暗暗感嘆:連對方的零頭都比不上啊!
愁呀!
白思笍的右手食指輕輕敲擊着步辇扶手,快速轉動着腦細胞想對策。
倏然,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不多時他們這邊也湧現了大批穿着玄黑铠甲的士兵。
白思笍看着黑壓壓一片正欲感嘆‘這回幹群架人數夠了’時就聽到了藺晟琰的聲音。
“七殿下的好意臣替我家殿下謝過了,但我家殿下一路辛勞需要先回宮稍作休息,等改日再由我家殿下做東請七殿下小聚一番如何?”
“藺晟琰我與兄長說話有你什麽事?”軟轎中的七殿下很是不悅地指名道姓責備着。
藺晟琰卻不允理會徑直走向了白思笍面前露出笑容柔聲道:“殿下我來接你了。”
白思笍瞪大雙眼直呼:好家夥原來放大版的藺晟琰也是會笑的呢!
“殿下?”藺晟琰見白思笍沒出聲便又喚了一聲。
後者這才回籠思緒與之相視:“阿琰……”
“老大我從營中調了五百人過來你看成不?要是覺得陣仗不夠霸氣我立馬再調一些過來怎樣?”
興沖沖前來邀功的紀勍褚打斷了白思笍的話,這讓藺晟琰的周身又開始聚攏了寒氣。
紀勍褚見勢不妙聰明地給自己尋了借口:“殿下、老大那個……沈莘還在宮中等我消息呢!我先回去告訴她哈!”
白思笍便在下一秒眼睜睜地看着其化成了一團黑色霧氣飄遠了。
“他……”白思笍張嘴說話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了,連續嘗試幾次都無果後他開始着急起來。伸手想要去抓藺晟琰求助,可手卻穿過了對方的身體致使對方也消失了。
“阿琰……”他焦急地叫道。
環顧四周,四周皆無一人。
“阿琰……”唯獨他孤零零地依舊坐在步辇上……
燈光如晝的純白房間內白思笍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床邊坐着連眼都不眨一下一直盯着其看的藺晟琰。
房間外的落地玻璃窗前則圍着王步鵰一行人。
“思笍他什麽時候才可以醒?”沈蒨擔心地問陶伯。
陶伯盤着手上的桃木串珠搖搖頭:“因人而異,說不好。”
隔壁開着門的會議室中紀勍褚對着一只白狐貍進行着批評教育:“你說你好好的朝思笍用什麽幻術呢?思笍是你能随便動的嗎?他可是我們老大的心頭寶,你信不信老大一聲令下就剝了你的皮毛給思笍做圍脖防寒啊?”
“你說你好的不學,壞的、欺負人的倒是學了一套又一套,膽子可真肥啊敢在我們老大頭上撒野,你不知道我們老大號稱‘冷面魔君’嗎?分分鐘烤了你,懂?”
“唔唔……”白狐貍委屈巴巴地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紀勍褚見狀更來勁了:“怎麽說你幾句就學狗狗扮可憐了?”
“唔……”白狐貍将頭埋在了自己爪下。
“它這是被你說得羞于見人了?”沈莘好奇地蹲下身看着問道。
紀勍褚否認:“它只是嫌我煩。”自我認知很是準确。
沈莘仔細一看還真是,原來爪子按住的位置正好是兩只狐貍耳朵。
“它也太逗了吧!”她不禁感嘆。
紀勍褚卻一把将她拉遠了一些正色道:“你可千萬別被它的外表欺騙了,想想思笍。”
沈莘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趕緊又遠離了白狐貍幾分,并不是所有的毛茸茸都是小可愛的。
“我說你們既然如此忌憚小白,那還不趕緊讓我們回去?”一直端坐在會議室中的旗袍女人适時開口道。
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其實她不是端坐着姿勢,而是根本就無法動彈。
紀勍褚轉過身面向女人露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紅姨不是我們不讓你回去,而是老大他不準啊!”
一想到藺晟琰女人也很是惆悵,她就不該一時起意去逗人家的心尖尖:“哎……”無奈地長嘆一聲後她又狠狠瞪了紀勍褚一眼教育道:“紅什麽姨啊?喊姐姐。”
“嗯吶,姐……”紀勍褚相當識相,叫得那叫一個爽快。
沈莘卻有些受不了同伴如此沒有骨氣,正想出去找自家姐姐時旗袍女人叫住了她用過來人的口吻諄諄教導說:“小妹妹這種骨頭軟的男人不可靠,你可千萬別傻傻得被他騙去當小媳婦哦!”說完還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真誠。
“紅姨你就只剩五官可以動了還不忘作妖啊!”紀勍褚吐槽。
“說了叫姐姐。”旗袍女人再次表示對稱呼不滿意。
紀勍褚順從:“姐姐!”
旗袍女人見狀立馬又沖着沈莘語重心長起來:“看到沒,男人的嘴騙人的鬼。當面一套,心裏又是另一套。我們女人吶要是不把他們的心剝開看看的話輕易可信不得,記住了嗎?”
“紅姨——”
“叫姐姐。”
得,沈莘算是看明白了這兩人就是想鬥嘴,純屬是閑的。
哪怕外頭如此熱鬧,房間內的白思笍依舊沒有要醒的跡象。
藺晟琰明知白思笍只是中了白狐貍的幻術不會有事,可他握着對方的手依舊害怕得有些微顫。
“哥哥……”他低頭在白思笍的手背上落下輕輕一吻輕喚,腦海中浮現的卻是當年類似的情景。
“殿下你醒醒……醒醒……”
沒有篝火照明的山洞中年幼的藺晟琰跪趴在白思笍的身側害怕得不停叫喚着對方:“殿下……殿下……”
起初的藺晟琰還沒有讓人忌憚的身手,也沒有令人臣服的手段,他那時只是個還不到白思笍胸口的小豆芽。
年紀小,又好勝,被人一激他就只身一人拿着一把劍溜出去抓出逃的惡鬼了。
原本信誓旦旦,哪知惡鬼影子都還沒找到他就被一群孤魂野鬼給诓去了鬼山中戲弄。
又累又挫敗,受了欺負還還不了手的他真的是又氣又惱。
可就在他縮在樹叢中小心翼翼躲避着那些在到處尋他蹤跡的野鬼時有人先一步找到了了。
“殿下……”藺晟琰仰起頭難以置信地叫着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我……我……”也不知怎麽了,他委屈地頓時大哭了起來。
白思笍當場氣笑了:“我都還沒有訓你擅自離宮之罪,你倒是自己先委屈上了?”
“殿……殿下……”小豆芽打着哭嗝眼巴巴地望着白思笍。
白思笍長嘆一聲,最後無奈地彎腰将人抱在了懷中哄着:“好了,阿琰乖,不哭啊!”
“嗚哇……”
藺晟琰最想删除的黑歷史就是那一年他哭得抹了他的殿下一身眼淚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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