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比如我

從悅和江也從車上下來,是十分鐘以後。踏進電梯,摁下樓層數,從悅對着照出人影的鏡面打理頭發,微微喘息着詢問江也,“我這樣k?”

“k。”江也倒是一臉淡定,擡指抹了抹她的唇角,“放心,看不出來。”

半晌後,門“叮”地一聲開了。摁下門鈴後門很快就從裏打開,在卓書顏按捺不住的激動中,從悅先是被大力擁抱,然後才被迎進去。

許久未見,即使每周視頻會面一次,卓書顏仍憋了許多話要對她說。

從悅放下行李,參觀了一圈這間屬于自己的小公寓,她不在的時候,他們幫她打理得非常好,屋內陳設布置都是她喜歡的風格。

閑話一通,四人在餐桌邊落座,等候多時的晚餐終于開始。

周嘉起的話不比卓書顏少,從悅身邊一左一右的位置,被卓書顏和江也兩人占了,剛剛他都沒怎麽插上話。

落座後自是敘舊,周嘉起給從悅講這一年多的趣事見聞,有學校裏發生的,也有在工作場合中見識的,一時間氣氛熱鬧無比。

“前幾天我們工作室有個同事,晚上看恐怖片吓得睡不着,白天上班的時候去沖咖啡,然後另一個人叫他,在他肩膀上拍了下,結果他一吓,整杯咖啡都扔進垃圾桶裏去了……”

周嘉起正分享着好笑的事,江也插話:“為什麽我不知道。”

他和林禧、江也三人同是工作室合夥人,不像別人那樣怵江也,斜去一眼,“你除了工作知道什麽。”

周嘉起扭頭又跟從悅吐槽起江也來,“你不知道他有多工作狂,整個人一天到晚……”

從悅邊聽,視線瞥向江也,看着他笑。

沒幾句,話題又回到剛才的趣事,周嘉起強調:“你們不知道,他看着那個垃圾桶發懵的樣子有多好笑!”

卓書顏提醒:“能不能別在飯桌上講垃圾桶的事。”

從悅憋着笑,朝江也遞去一個內涵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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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也知道她在笑什麽,還能笑什麽,不就是笑他剛剛撞上垃圾桶犯傻。他鎮定夾菜,腳尖踢了踢她的腳尖。

從悅不動聲色,夾起一塊羊肋排,擡腳輕輕碾上他的棉拖鞋。

他用另一只腳靠過來,她便踢回去。

兩個人在桌下你來我往。

“拜托——”

卓書顏忽然出聲,在桌下不亦樂乎過招的倆人擡眸。卓書顏擡指叩響桌面,指尖抵在透明玻璃上,“你們兩個注意點行不行?這張餐桌是透明的你們知道嗎?”

“……”

“……”

從悅和江也對視一眼,在周嘉起和卓書顏的白眼中,各自低咳。

三個月前,同層另一家小公司搬離,江也幹脆将另一側一同租下來,工作室的面積由此翻倍,進來一看,已經頗為有模有樣。

除江也以外,工作室另有七個人,八人團隊規模尚小,但自組建以來至今不過短短一年,已經開始盈利。

作為一個院系的同學,大家都知道江也的父親是個比較成功的生意人,不借助他的力量自己創業是個不容易的決定,但好在江也的能力有目共睹,其餘各人也不是草包,這一年多以來忙是忙了點,累也着實累人,日子卻過得風生水起。

滿室敲擊鍵盤的聲音響個不同,偶有人拿着紙頁走動,或是聚在一張桌前讨論問題。

一片忙碌過後,時值中午,老a敲下最後一個符號,伸了伸懶腰。

“咱中午吃什麽?有沒誰點單?”

他一問,立刻有人響應:“我來點單,還有沒誰要什麽?”

“我吃昨天的菜,幫我要一份腌菜幹。”

“魚香肉絲太甜了,記得讓老板煮鹹一點。”

“我要……”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中飯菜單就此敲定,休憩時間順便說起閑話。

老a驀地想到什麽,椅子一轉朝向林禧,“聽說從悅回來了?是不是真的?”

“你聽誰說的。”林禧端着杯子喝咖啡,淡淡笑。

“昨天聽周嘉起和江也在那聊,說去機場接人的事。”

“真的啊,從悅真回來了?”旁邊有人插話,感慨,“這可真不容易,也哥等的花都要謝了,總算是把她等回來了。”

工作室這些人和從悅都不算特別熟,唯獨林禧還能說上些話。從悅回來這事他自然曉得,也沒瞞着,道:“是啊,從悅确實回來了。說不定很快就能見上了。”

老a對她決定去進修,說走就走一事,頗有微詞,“她真是一等一的潇灑,要走就走,要回就回,感情別人都是圍着她轉的。”

“又沒讓你圍着轉。”另一個戴眼鏡的笑道,“也哥樂意,你管得着麽。”

“我是管不着,說兩句也不行了?”老a別扭道,“我不讨厭她,就是覺着吧,她對咱們江也太狠了。一點都不念着啊。”

還是那個戴眼鏡的男生開口:“你哪知道人家念不念着……不過說來也奇怪,也哥怎麽就這麽死心眼認定了呢,當初在學校裏,安萃追他,他看不上,別的幾個追他,他更是連人家臉記不清,比從悅好的不是沒有,怎麽就……”

“我問過他。”林禧靠着桌沿,淺笑接話。

“你怎麽問的?”一下子,都來了興趣。

“我問他,學校裏追他的那些也很好,為什麽他不考慮。”

老a挑眉:“結果?”

“結果他說——再好又怎樣,又不是從悅。”

工作室裏靜了兩秒,随後,爆發出一陣惡寒的倒吸冷氣聲。

老a頓了兩秒,轉身果斷打開購物網頁,開始下單零食。旁邊桌的探頭過來,問他:“幹嘛呢你,買零食?你不是不吃嗎?”

“我估計江也肯定會帶從悅來工作室參觀。女孩子嚒,不都喜歡吃零食。我買點放着,到時候順手遞給她。”

“然後?”

老a一本正經撥了撥短劉海,“跟未來老板娘搞好關系,問問江也能不能給我加薪。”

“……”這踏馬變臉變得可真快。

林禧彎着笑眼,端着杯子走向茶水間,沒管身後各種鬧騰。

人就是這麽奇怪,世上值得愛的對象千千萬,但你想要的,可能只有那一個。

就像江也,他想要的,從來都只有從悅。

從悅這次回來,先去學校辦理好一應手續,之後才開始準備實習。有郎克齡出面做推薦,她直接空降一間新開的畫廊做藝術總監,雖然只是暫時并非正式,也足以教很多人眼紅。

這不是老板開的第一間畫廊,從悅年紀輕,很多從別的店調配過來的老員工心裏難免有些不服,然而再不服,郎克齡弟子的名頭一出,也只能乖乖閉嘴。

權威之所以是權威,就是因為其不可挑戰的威嚴性。

用了幾天接觸畫廊裏的事務,忙碌過後,總算漸入正軌。從悅有一間自己的辦公室,面積雖然不大,還是教她高興了好幾天。

确定完接下去兩周畫廊展示的主要風格,會議結束後已是九點多。大多數員工下班回家,從悅沒走,留下繞着畫廊展覽處轉了一遍又一遍。

畫廊必須要有一個明确的主題風格作為中心,其它展覽工作才能由此有序展開。

她初來乍到,這是第一份工作,多上點心是應當。

半個小時之後,有人進來傳話:“總監,外面有一個人說是你朋友,要見你。”

從悅一愣,“他叫什麽?”

“江也。”

果然。從悅忙道:“你讓他進來,到我辦公室。”

來人應聲去了,從悅快步走回辦公室,拿出擱置在抽屜中的手機一看,有好些個未接來電。

領路的工作人員将江也帶進來,颔首同從悅示意,很快又離開。

從悅給他倒了杯水,抱歉道:“手機塞在抽屜裏,我沒聽到電話。”

江也接過茶杯,在她桌前坐下。

“什麽時候下班?”他問。

“你特意來接我的?”

“不然呢。”

從悅笑了下,“那得等一下。不過快了,我剛剛在展示區逛,還沒看完你就來了。”

他略略點頭,“你忙,我在這等你,不急。”

從悅想了想,絲毫沒有跟他客氣,出去前帶上門,“有事叫我,你可以在沙發上睡一會。”

這一去就去了二十多分鐘,從悅再回來,江也正坐在沙發上盯着她牆上的照片看。

“這些拍的是畫?”

“啊。對。”從悅瞥去一眼,牆上挂的都是一些名畫的照片,“我來的時候辦公室就已經裝修好了。”

“那副畫的是什麽?”江也指着最右邊的道。

“這個?”從悅行至那副油畫照片前,見他點頭,柔聲給他講解起來。

“那邊那個看着跟它完全相反?”聽她說完,他指向另一側。

“那個啊。”從悅走過去,依舊潺聲講解。

待說完才意識到講了一大通對外行人來說或許很枯燥的專業內容,從悅不好意思笑道:“我話太多了,一不小心沒忍住。”

“還好,聽着其實很有意思。”

她挑眉,“真的?你的表情看着不像。”

江也和她對視兩秒,撇嘴角,“好吧。我确實沒怎麽聽懂。”

“難為你還聽我說這麽久……”從悅失笑。

“我不在意這些,有趣無趣都好。”

他忽的開口,從悅微頓。

“我不在意那副是不是油畫大師的遺作,也不在乎這幅畫要表達的是什麽思想。”

江也的指尖從左邊的畫作照片移到右邊的相框,停了停。他斜倚在沙發上,眼微沉凝着她。

“老實說這整間畫廊裏的所有東西我都興趣不大——”

他的指尖再度緩緩移動,最後停在她身影前,淡淡一笑,“除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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