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比如我

該辦的事兒被唐耀打斷之後,江也沒能再進行下去。好不容易送走不速之客,躺進溫暖的被窩,江也正醞釀情緒,從悅竟然在他無意識的拍背下睡了過去。看她睡得那麽沉,猶豫半天到底還是沒忍心叫醒她。

第二天一大早,從悅是被熱醒的。兩人都要上班,按照生物鐘習慣,江也本該起的更早,當下卻比從悅睡得還晚。他眼眶下微微泛着一層陰影,把從悅唬了一跳,連忙煮了個水煮蛋給他敷眼睛。

她連問幾遍“沒休息好嗎”,江也全都木着臉答:“沒事。”

看從悅手忙腳亂給他準備早餐的身影,江也頭一次體會到什麽叫有苦說不出。

開車先送從悅到畫廊,臨下車前,江也扯住她,“我這周可能會很忙。”

“啊?哦,你跟我說了,我知道的。”

“你記得按時吃飯。”他叮囑,“手裏事多也別忘先吃飯再說。”

她笑,“這話你也得對你自己說。”見他睨來,忙擡手在他臉頰上搓了搓,語氣哄小孩似得,“知道了知道了,我有空就去你那,沒事兒。”

“樓下那個……”江也想到昨晚那張欠揍的臉,不放心地皺了皺眉,“他要是找你,不管有什麽事都記得告訴我。”

從悅聽話點頭。

“那我走了?”她解了安全帶,他還被嚴嚴實實地栓着,從悅側眸睨他幾秒,忽的一笑,湊過去在他唇角親了親,“小心開車!”

她下車走遠,江也坐在車裏看,直至背影完全隐進畫廊大門內,這才發動引擎。

……

自從唐耀搬到樓下成了從悅的鄰居之後,疏遠的鄰裏關系瞬間被“拉近”,他得了什麽好吃的總不往捎上一份送到樓上來,水果、媽媽做的可以貯藏的美食、又或者是新學會的一道菜。

從悅受了他的熱情招待,不好意思之下,便也偶爾回點東西。煮水餃多煮一份,榨果汁多榨一些,有一次在電梯裏碰上,唐耀看上了她買菜時攤主多送的一把蔥,從悅也分了他幾根。

江也和工作室的人忙新程序,核心部分需要耗費大量心思,不能像前陣子一般時常來接她下班,得空了還在公寓裏下廚煮飯。從悅便按時給他發消息,白天工作發生什麽有趣的事,晚上回家,唐耀又送來什麽,包括串門時說的趣事,一一都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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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麽又來了?”

得知唐耀特意乘電梯送來一只厚重的手工火腿,江也忍不住發微信道。

“我沒收。”從悅語音回複,“太沉了,我們肯定吃不完,而且送點小東西就算了,偶爾煮東西能招待他吃,有來有往也不算占人家的便宜。他特意花錢去買的,我說什麽也不能要。”

江也問:“特意花錢去買的?”

“對啊。”她道,“誰家那麽閑,曬那麽大的火腿,又不是年關,曬點香腸臘肉還說得過去,那火腿還是有包裝的呢。”

從悅一邊做菜,幹脆調到語音通話模式,絮絮叨叨和江也說起話來。那邊江也其實正在看資料,然而耳邊時不時傳來她說話的聲音,還能聽到她做菜的動靜,他不僅不覺得煩,情緒反而更安定。

說着說着,她突然停了。

“怎麽了?”江也手中工作一頓,她說完唐耀今天來串門的事,正給他實況轉播做菜的過程。

“這都快五天了,我只有前天中午去了你那。”她的聲音略有低沉,“感覺好像好久沒見你了。”

江也低笑一聲,“那你來啊。”

“不會吵到你麽?”

“吵我?你想怎麽吵?”

“你自己說的。”從悅擦幹淨手,将電話換了一邊,“我明天就來!”

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從悅真的琢磨起這事兒,後半段放下電話,開揚聲和江也通話,手裏炒着菜,心裏開始思考明天的工作安排。

……

遲鈍如工作室那一幫大老爺們也看出江也最近心情不好,板着臉倒算了,周身還散發着一股“請勿靠近”的低氣壓。老A等人私底下琢磨好久,實在沒想通他在不高興什麽,只得小心地不去摸老虎頭毛。

陰了幾天的上空突然轉晴,看着江也明顯好轉的臉色,一幫人奇了怪了。

“江也這是怎麽了,最近神神叨叨的。你們看他前兩天那臉色沒,黑的跟關公似得!今天太陽又打哪出來了?心情這麽好……”

議論半天也沒議論出個結果,恰好周嘉起從一堆繁忙雜事中暫時抽身,出來透氣,順道扔下一句:“哦對,今天的午飯你們別點江也的份,他等會跟從悅一起吃,讓他們自己點。”

一幫人微愣,“從悅會來?”

見周嘉起點頭,這才明白江也那厮心情好轉的原因所在。

一扭頭,見林禧捧着個手機神情郁郁,老A好奇,“怎麽了禧哥?黑着張臉,發生什麽事兒了?”

往常總是眯着眼笑的林禧這回只看了他一眼,淡聲道:“沒事。”

那一臉淡到幾乎不見的笑意敷衍萬分,老A看着他走開的身影滿頭霧水。先是江也心情不好,好不容易陰轉晴,這邊又來一個林禧。難不成他們工作室風水不好?

旁邊喝茶的小哥接話:“別想太多,他應該不是針對你。林禧這段短時間一直這樣,心情不太好。”

老A聞言,還是想不通,幹脆不去想。

沒多久從悅來了,工作室裏一片笑笑鬧鬧說話聲。寒暄完她進了江也的單人工作間,他早就在等着,她愛吃的菜也已經點好。

“今天樓下那個來敲門了麽?”想來江也還是很介意唐耀,坐下沒說幾句就問及。

從悅失笑,“我都沒回家,直接從畫廊過來的,他怎麽敲門。”

“沒來就好。”江也扯了扯嘴角。

相比下班可以見面的日子,江也的确真的很久沒見從悅,滿打滿算——有兩天半。這樣惬意的閑暇,這陣子難得,從悅在旁說話,江也就一直握着她的手細細把玩五指。

晚餐的點一到,他點的餐送來,工作相關物品移到一旁,桌面用來擺飯。

江也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飯畢,從悅不好再打擾他,獨自回公寓。

“我送你回去。”

他站起身,被從悅攔住,“不用了,你忙,我自己能回去。”她不讓江也送,替他關上門。

“這就走了?”老A幾人和她說話,她笑着點頭一一應了。到門邊,林禧正好出來,從悅和他打了聲招呼,他挑眉,“你回去?”

她說對,“江也還在忙。”

“回公寓?”

見她點頭,林禧道:“要不要送你?我剛好要出去,順路。”

林禧也有車,雖然不是太高檔,代步綽綽有餘。從悅本想拒絕,他說:“只是舉手之勞。”分寸恰到好處,拒絕反倒不合适,她猶豫兩秒,一邊道謝一邊應下。

兩人一道下樓,步行至停車場,始終保持适當的距離。

一輛送外賣的摩托突然從林禧身邊經過,擦肩一碰,林禧腳下微晃,踉跄半步撞到從悅。從悅伸手扶他,不到半秒就松開,“沒事吧?”

林禧站穩,略帶歉意地道謝。

“你車停在哪邊?”從悅朝遠處望。

“在那邊,你在這等我好了,我去開過來。”林禧讓她稍候,步行去取車。

從悅站在原地等,握着手機正浏覽消息,前方猛地響起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她擡頭,一愣,一輛寶馬從不遠處拐了個彎直直朝她沖來。

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反應不及,從悅忽地被側邊一道大力撲倒在地。她被抱在寬厚有力的熟悉懷抱中,江也護着她就地滾了兩圈。

那輛車開出去又急剎停住,掉了個頭,似是要卷土重來。

江也拉起從悅,避到一旁。林禧開車過來,目睹這一幕,當即停車下來,他滿面怒容攔下那輛再度沖來的車。

裏面坐着一個長卷發的女人,畫着精致的妝,眼裏滿含怒火。林禧廢話不說,上前拉開車門,将她扯下來。

“你是不是有毛病——”

那邊争吵起來,從悅顧不上管別人,着急去看江也的手腕,“擦在地上了?我剛剛看到你手紅了,是不是流血了?”

“沒事。”江也安撫道,“擦破了一點皮,小問題。”

“你怎麽突然跑出來?萬一也撞到你呢?要是你沒帶我躲開,我們不是兩個人都被撞了嗎?!”從悅皺着眉,又氣又心疼。

江也垂眸靜靜看着她,默然一嘆,伸手将她扯到懷裏,“你沒事就好。”

一句話說得她眼眶發酸。

再看向車前的那二人,江也的眼神霎時冷了。那女人聲音尖利,林禧除了厭煩還是厭煩。從争執中隐約能聽出一些東西,大致就是這個女人看上了林禧,追他幾個月沒有回應,近來變本加厲,剛剛看到從悅和林禧挨在一塊說話,怕是想到林禧對她的冷淡,一時怒上心頭,沖昏頭腦開車撞過來。

想來這就是林禧最近悶悶不樂的緣由,被這麽個女人纏着,他不難受誰難受。

江也冷眼看他們吵架,拿出手機報了警。

……

工作室樓下的動靜,最後鬧得所有人都跑來,得知前後經過,以老A為首,別提有多同情林禧。這樣的追求者,家裏有錢又怎樣,漂亮又怎樣,一言不合就開車撞人,誰敢搭理啊?!

見江也秉承着一貫的冷血,報警将那女人送進派出去,沒一個人站出來做和事佬。

因受了“傷”大家很體貼地給江也放假,讓他提早回去休息一晚上,各自将他份內的工作劃分承包。

從悅的意思是要去醫院,江也嫌麻煩,就近找了個診所,消毒上藥簡單了事。為此,回她公寓的路上,她足足念叨了一路。

“你,去床上躺着。”一進門,從悅就把江也往裏推。

江也不太配合,慢悠悠地邁步,皺眉道:“我傷的是手腕,不是腳。”

“管呢,躺下就是!”

從悅讓他脫了外套鞋襪,趴在他睡得那一側床上,在浴室搗鼓半天,小跑進來“吧嗒吧嗒”将拖鞋趿得直響。

待她上手,他才明白她要幹什麽。

“你累了這麽多天了,我給你按按肩,你好好睡一覺。”她道,語氣裏不無心疼。

江也想轉頭看她,剛扭脖子,被她一掌摁回來,“別動!”

埋頭在枕間失笑,他不再動,順從地任她施為。

按了半個小時,期間從悅一直輕聲和他說話,語音潺潺,如溪流輕緩,江也差點睡着。然而她似是累了,中途休息時往他背上一壓,就那麽趴在他身上。

給他按了半天的肩背,她确實累了,趴在他背上搓自己的頭發,殊不知他被她挨蹭的動靜撩得有多癢。

她趴着閑話,說到哪算哪,江也的瞌睡一點一點跑淨,又聽她想起什麽,忽然道:“哦對了,你那天買的那個草莓味的,我收起來了。昨天去便利店的時候剛好看到有檸檬的,我又買了一個。”

他一僵,背後她伸來手,捉着他的手肘捏了捏。

“手腕應該不會留疤吧,醫生開的那個藥……”

從悅話沒說完,忽覺一陣天旋,整個人被江也翻身壓下,位置徹底調換。

“你幹嘛?”

“辦點正事。”

“可是你的手……”

江也沒給她質疑的機會,剩下的話語,全被他堵在了唇舌之間。

從悅被江也親得熱意直沖頭頂,熱得暈頭轉向,他忽然停了,她迷蒙着眼,嘴唇紅腫,一時有點懵,“……怎麽了?”

“沒。”江也啞着聲,低頭在她唇上啄了口,“我以為又聽到了門鈴聲。”

那幾次中途打斷,實在是讓他留下了好深的陰影。

這一次,門鈴沒響,電話也沒響,江也總算把該辦的事兒辦了。

從悅卻後悔了,臨門半腳,她禁不住擡腿踹他,眼角都沁出了眼淚,“停……停一下,先……今天先到這……”

江也額角淌過一滴汗,粗聲附在她耳邊,“乖了,疼疼我,要不我得死在這!”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一點一點吞沒了她所有的啜泣和悶哼,一點一點,将她的抗拒和抵觸徹底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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