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恐怖如斯的老太太
恐怖如斯的老太太
“中國萬歲！女排萬歲！”
在嘈雜的歡呼中，有一個聲音格外的響亮，哪怕大家并不能分辨出這一嗓子是誰喊的，但很顯然的是，這個聲音在瞬間之內引發了全場的共鳴。
禮堂內的衆人情緒迅速的被點燃，紛紛舉起握着拳頭的胳膊向空中揮舞着，同時口中也高喊着“中國萬歲！女排萬歲！”。
張蘭花一邊高聲吶喊着，一邊側過頭偷偷擦去眼角的淚水。
她心裏暗罵自己丢人，她平時明明是個雄鷹般的女人，咋這會兒還掉起眼淚來了。
“嗚嗚嗚嗚嗚昂嗚嗚嗚嗚”
突然一陣粗曠的哭嚎聲在張蘭花左側響起，她虎軀一震，扭頭看去，發現發出這怪聲的不是別人，正是江建國。
她運了運氣，還是沒壓住心裏的火，一巴掌呼上大兒子腦瓜子。
江建國：“嗚嗚嗚嘎？”
他的哭聲一頓，迷茫的擡頭，委屈巴巴的瞅着他媽，問：“媽，你打我幹啥？”
張蘭花抽抽嘴角：“你能不能注意點，別鬧怪動靜！”
江建國：“我鬧啥怪動靜了？”
張蘭花：“你那嗚嗚渣渣的不就是怪動靜嘛。”
江建國這下是真真的委屈了，他直直的瞅着張蘭花：“媽！我這是為女排的姑娘們感動的流眼淚呢，咋到你嘴裏我就成了鬧怪動靜的人了！”
他不僅委屈，還帶着點不滿的小抱怨：“這會兒大家都感動自豪驕傲呢，就你來挑我毛病，你這人真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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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蘭花：……
她白了一眼江建國，心說她本來也感動呢，這不是感動的情緒全被江建國的嗷嗷哭給吓走了嗎！
江建國還沒察覺到親媽的殺氣，念叨着：“媽，你說你咋不激動不興奮呢？女排拿世界杯冠軍了！這可是第一個世界杯冠軍！還是在大阪戰勝了日本的冠軍！”
回應着他的是張蘭花又一巴掌，和一聲咬牙切齒的“我激動！”。
江建國小心翼翼瞄一眼他媽，深深的覺得他媽看着一點都不激動。
他倒是還想再跟張蘭花叭叭兩句，但大門口那頭已經有人在招呼大家往外走了，也是，這比賽都看完了，可不就該回家了嘛！
他趕緊拿上馬紮跟上人群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招呼家裏人：“媽，老二，走了！”
張蘭花：“哎，走，走！對了老二你別忘了拉着點明傑！”
這會禮堂怎麽着也有上千人，不讓大人看着點江明傑，她還真不放心。
江小悠：“媽，我拉着江明傑呢，你放心吧！”
張蘭花點點頭，有人拽着江明傑就行。
或許是在禮堂觀看比賽的職工多，所以離開的人群的移動速度并不快，張蘭花随着人群緩緩的往外移動，耳邊不停的傳來四周人們對比賽結果的熱烈讨論。
其實這也正常，畢竟就像是江建國所說的那樣，這場比賽是女排姑娘們拿到的第一個世界冠軍，自然是十分特別的。
“郎平剛才那個重扣可太牛了！直接把小日本那個女的給打倒了，她還想接來着，但根本接不起來！”
“我覺得還是孫晉芳那個攔網攔的牛，真不愧是神二傳啊！”
“我還是更喜歡郎平，鐵榔頭才是最牛的！你沒看楊希這樣的頭號主攻都得把位置給郎平嘛！”
“诶，不是，你什麽意思啊？說郎平就說郎平提什麽楊希啊，人家楊希打得也好着呢！”
嘿，這還有因為喜歡的球員不同，而産生口角的呢！
不過，很明顯的，這兩位也沒有真動氣。
最開始提楊希名那位就先道歉了：“诶，兄弟你別急，我沒說楊希球打的不好啊，我覺得楊希也特牛，真的！你是不是喜歡楊希啊？我跟你說我也特別喜歡她！不過我就有點鬧不明白了，你說楊希為啥還有那麽多日本球迷啊，我剛才在電視上還看到有日本人舉有她名字的牌子呢？”
旁邊那位因為偶像被“拉踩”不高興的聽到這話，剛上來的小情緒也消了，他倒是給解釋兩句：“那些小日本根本不是真喜歡楊希的，他們只喜歡楊希的臉！因為楊希長得跟他們那邊一個女演員，叫什麽，山口百惠的特別像，所以他們喜歡楊希。”
說到這，他還撇撇嘴，顯然是看不起這些拿楊希當“代餐”的日本人。
張蘭花聽着聽着還有點恍惚，這對話咋有點像她大孫女追星時候說的話呢？
她就這麽短暫的愣了一下子神，就被江雲昌察覺到，江雲昌扯扯她袖子：“老伴，走啊！”
張蘭花回神：“诶！我走着呢！你催啥！”
江雲昌：“诶，你這人......你自己犯愣還不準別人說，你看着天都黑了，你還發呆，再晚一點回家都不知道啥時候了。”
他這話倒不是誇張，天确實是黑黑的了。
其實看看時間，這會也才剛六點多鐘，不過現在是十一月嘛，太陽下山的早，所以這會兒天已經黑黑的了。
張蘭花翻個白眼：“天黑不黑的，回去不都是我做飯，你這說的，好像回去忙活的人是你不是我一樣。”
江雲昌輕輕瞄了眼張蘭花臉色，心說，老大說的對，老婆子最近氣性确實大。他就催那麽一句，怎麽就招惹老婆子不滿了哇……
他試探地問：“你要是不想做飯，就我來做？”
張蘭花輕“哼”一聲：“算了吧，我可不想讓你糟蹋東西。”
不過江雲昌能主動提出來分擔幹活，她心裏還是挺高興的，她說：“比賽贏了，也算是個大好事，咱們晚上吃點好的慶祝慶祝吧，就做之前剩下的那半只臘□□，正好今年也該臘新的了。”
江雲昌自然是沒意見的，他幹脆的點頭：“行！”
大禮堂離家屬院本來也沒多遠，他們說着說着話很快的就到家了，張蘭花打頭進院，就在她掏鑰匙開自家門的時候，突然就聽見後院傳來一陣女人罵人的聲音。
她充滿懷疑的掏掏耳朵，這個日子，這個時間，誰家吵架啊？
她把鑰匙遞給江雲昌，說：“你們開門進屋吧，我聽着後院有人吵架，我去看看的。”
江雲昌：“诶，不是，那，老伴，那晚上飯你不着急做了？”
張蘭花：“你先把飯蒸上，然後把臘雞找出來洗洗，其他的等我一會回來再弄，反正這些也快。”
她甩下這麽一句話，轉身就蹿進了後院。
“诶，媽，你等等，我也跟你去看看。”江小悠看見她媽跑了，也趕緊跟着一起往後院跑。
看熱鬧還不得趕緊的！
她們母女倆一路來到後院，看到的就是馮大媽雙手揮舞着大掃把正往曹大爺身上抽的畫面。
馮大媽拿着的可不是普通家裏用的掃地的掃把，而是竹制的兩米多高的掃大街的那種大掃把。這種掃把連掃把頭都是用劈開的細竹子綁起來制成的，要是用它來抽人的話，一下下去就能紅一大片。
馮大媽下的還是死力氣，一下抽下去，直接把曹大爺身上的薄棉襖抽出一大道口子來，棉襖裏的棉絮都被抽了出來。眼見着沒有棉花的阻擋，下一次就要抽到自己的皮膚上，曹大爺趕緊的跑開。
馮大媽緊緊的跟在他身後，一邊追一邊揮舞着掃把砸過去。
江小悠直接看傻了，她猶豫着戳戳張蘭花胳膊：“媽，咱們幫忙拉拉架啊？”
張蘭花：“拉啥拉，你沒看見曹家的孩子都沒上去拉架嗎？”
江小悠往過一瞅，還真是，曹家的幾個兒子女兒都在屋檐下面揣着手看熱鬧呢。
既然他們自家人都不管的，那她也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江小悠果斷的選擇繼續看熱鬧，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她的眼力見兒的。
就比如剛從外面回來的劉老大，他一進院，看到這場景，立馬嚷嚷起來：“哎哎哎，馮大媽你這是幹啥呢，咋還動起大掃把來了？”
馮大媽聽到聲音，停下腳下的動作，轉頭臉色不好的說：“劉老大，咋哪都有你啊？我管教自家男人呢，你插啥嘴啊？”
劉老大一上來就被她說這麽一嘴，心裏自然是不高興的，但還是面色自然的說：“馮大媽，你這話我就不同意了，你這樣是正常的管教自家男人嗎？你這明明是家暴！”
他正義凜然的擋在曹大爺身前，說：“你別以為女人欺負男人就不算家暴了，我可是看過報紙的，人家報紙上也有這樣的例子的，女人家暴男人也是犯法的！像你這樣毆打曹大爺，就已經處在犯法的邊緣了！馮大媽，你停手吧！不然你真的就是犯罪了！”
馮大媽都要被氣笑了：“呵，家暴？我家暴？我犯法？好，好你個劉老大，你覺得我犯法是吧，那你去叫公安局的過來把我抓起來吧！”
她指着曹大爺鼻子說：“正好，我還要問問公安同志，家賊犯不犯法呢！看看他們是不是也要把我們家這個老家賊抓起來！”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了：“對，偷自家的東西可能不犯法，那賭博呢？賭博犯法不？”
躲在劉老大身後的曹大爺這個時候倒站出來了，他小步跑到馮大媽身邊，期期艾艾的說：“老婆子，不至于，咱們家這點事不至于叫公安的……”
馮大媽：“是我要叫公安嗎？那不是人家劉老大想幫你讨公道才要叫公安嗎？”
曹大爺果斷的跟馮大媽站到一條戰線上，開始指責劉老大：“你這個小年輕是怎麽回事，怎麽就那麽愛管閑事？我們家裏的事，你瞎嚷嚷什麽，還報公安，公安哪有你這麽閑啊！”
劉老大都被說懵了：“啊？這？不是，曹大爺，我也是為了你好啊，你看馮大媽都把你打成這樣了，你怎麽還能容忍她繼續家暴你啊！”
曹大爺：“你瞎說什麽！你馮大媽什麽時候打我了？她什麽時候家暴我了？這都是沒有的事好嗎！我們剛才就是在鬧着玩呢，你別瞎胡說！”
劉老大被這話氣的快要窒息了，他恨不得直接沖上去，扯着曹大爺衣服問他，你這是鬧着玩嗎？
他深呼吸一口，壓制住心裏的怒火，問：“曹大爺，你想清楚，馮大媽真的沒有對你家暴嗎？你認真的想想清楚再回答，我這可是為了你好才問你的。”
曹大爺：“诶，你這個人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都說了，我們在鬧着玩，你非要說我被家暴了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們家好好的，非要給我們家找事？”
“我找事？行！你就當我找事吧！”劉老大這回真被氣的夠嗆，他怎麽也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是在幫曹大爺，可他怎麽就不承認自己被家暴呢！
算了！他想不明白也懶得再想，丢給曹大爺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後就轉身離開了。
馮大媽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冷哼一聲，說：“人家幫你讨公道呢，你咋不跟着人家一起去找公安呢？”
曹大爺估摸着自家老婆子的氣消下去了點，趕緊狗腿的陪笑道：“啥讨公道，啥公安，我都不明白你在說啥，咱們不就是鬧着玩呢嘛，你說對吧老婆子？”
馮大媽：“鬧着玩？”
曹大爺點點頭：“嗯嗯，鬧着玩呢！”
馮大媽一把扔開手裏的掃把：“行吧，那你進屋來，我跟你好好鬧着玩玩。”
曹大爺心知這茬沒那麽容易過去，回了屋也少不了老婆子一頓訓斥，但他心想，老婆子能讓自己進屋就不錯啦！
他趕緊屁颠屁颠的跟着馮大媽進屋。
打架的當事人都離開了，看熱鬧的江小悠和張蘭花自然也該回家了，江小悠一邊走一邊想，馮大媽真是恐怖如斯！
她把曹大爺打成那樣了，曹大爺還口口聲聲的說是鬧着玩！
真是我輩楷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