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續集

續集

祁既澤語氣随意, 可當姜渝撞上他毫不遮掩落過來的視線，她慢半拍地眨下眼，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剛才。

她講他有“服務意識”。

聽起來, 似乎不太像好話兒, 好詞。

姜渝滞了兩秒, 莫名地感覺有點尴尬, 她抿了抿下唇角, 側過目光，眨了下眼地說：“指紋錄上了, 我就進屋了。”

祁既澤薄淡的眼皮微垂，他懶懶地點了下頭。

“滴”地一聲輕響，姜渝把入戶門打開, 祁既澤和她一前一後的進去。

姜渝踩着拖鞋往客廳走去，當她視線看見剛才靠着躺的沙發後, 她頓了下，而後按開手機看了眼時間。

現在正是晚間九點, 明天休息日, 也不用上班, 能多熬夜。

時間就還早。

不過，祁既澤要是沒回來的話，姜渝肯定還會待在客廳, 但現在她就準備提前回房間了。

“……”

姜渝眨眼, 她看向走向冰箱的祁既澤，客套禮貌地說了一句：“我回房間休息了，晚安。”

對于她這話, 祁既澤動作輕頓，偏頸朝她瞧過來, 他應了聲，“嗯，晚安。”

回到卧室。

姜渝踢掉拖鞋，她爬上床，繼續看起了手機。

與此同時，微信裏彈出了陳佳霖的新消息。

陳佳霖：【現在是什麽情況！感覺怎麽樣！】

對于她這條消息，姜渝一時間摸不着頭腦：【什麽感覺怎麽樣？】

信息發出，另一邊的陳佳霖直接甩了語音通話過來，姜渝握着手機，她調整了個姿勢，接通。

下一秒，陳佳霖的聲音傳了出來，透着濃烈好奇：“我是說你和祁既澤這哥合住的感覺怎麽樣。”

“……”姜渝楞了下，“不才昨天晚上才談好合住的事兒，能有什麽感覺？”

聽到這兒，陳佳霖也笑了：“這倒也是，你們才開始合住。”

姜渝嗯了聲，然後想到剛才的事兒，就随口溫聲說：“剛才他給我錄了入戶門的指紋密碼，放了權限給我。”

陳佳霖眼睛一亮：“這哥還挺細心，你們合住的這半年，能安心了。”

“……”姜渝抿了抿唇角，她思索地回：“我感覺半年的時間有點太長了，我也許住不到這麽久。”

“為什麽啊，合同上不就是半年。”

姜渝的丸子頭已經解開了，微卷的長發松散柔軟地落在床畔，她嗓音有點輕：

“感覺和祁既澤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不想占他太多便宜。”

如果不是靳馳淮陰差陽錯的誤會，姜渝明白，她這輩子都住不起寸土寸金的紫荊公館，并和祁既澤産生額外的交集。

以及把現實剝析地在露骨點，在這件事兒上，姜渝知道自己是既得利益者。只是祁既澤緣着靳馳淮的原因，才答應和她合住，并不計較。

所以現實始終客觀存在，她和祁既澤的差距，就如隔膜的兩個世界。

姜渝完全做不到心安理得，她還不起。

“……”

陳佳霖和姜渝從小一起長大，哪能不理解她的想法，她無聲地嘆了口氣，喚了聲她的小名：“卷卷。”

然後，她放緩聲音繼續說：“你別多想，不想住滿合同期，就不住滿。你看情況先住一段時間，大不了，到時候找個借口，就再搬出去。”

姜渝躺在床上，她唇角淺淺彎起弧度，低應了聲。

陳佳霖語氣重新恢複了輕快，并重扯了個話題感嘆地說：“卷卷，我覺得你還是要慶幸是畢業好多年後，才機緣巧合地和祁既澤合住了。”

“要不然，若是在高中時，你和他合住在一塊兒。你信不信，在學校你就沒安生日子了，能被當時喜歡他的校內校外的女學生，給煩死，信不？”

“……”

姜渝輕眨眼，想到學生時代裏，祁既澤受歡迎的勁兒，她沒忍住笑了下，點頭：

“我要是高中和他合住，想想就可怕，可怕到不敢想。”

“是啊，假設高中住一起，那肯定不能傳出去。”陳佳霖說，“所以別人是隐婚，你們是隐居。”

姜渝聽到這兒，稍楞下，有瞬間的無言：“什麽亂七八糟的。”

陳佳霖也被自己的話給逗笑了，然後她八卦地繼續說：

“高中時，對祁既澤有意思的漂亮姑娘太多，他招蜂引蝶地卻主打驚喜反差。不過，我也記得，學校裏傳出來蘇雪瑩和他談戀愛的事兒，傳的有鼻子有眼的，你說這兩人到底有沒有談過？”

陳佳霖是八卦性子，高中時，什麽八卦她都吃的津津有味。

而她就記得，自從網球賽事結束後，蘇雪瑩在學校論壇上，實名發了祁既澤比賽照片的帖子後。沒多久，學校裏就傳出了兩人談了戀愛的消息。

陳佳霖的話兒傳過耳畔，姜渝抿了下唇角，她眼睫輕斂，溫溫低聲：“沒談過。”

只不過，她這三個字，說的太輕，近呼呓語，陳佳霖并未聽見。

而姜渝知道答案的原因，是她親眼撞破目睹過，蘇雪瑩對祁既澤的告白現場。

-

在京川三中，高一和高二分劃在不同的教學樓，相隔距離也遠。所以除了在三號地鐵線上能碰巧遇見祁既澤外，姜渝沒想到會在學校遇見他。

并且是在當時，一個始料未及的情況下。

京川迎來了初冬，氣溫大幅度下降，天氣預報并預告，京川在這星期，即将迎來本年度的初雪日。

冬季天氣寒冷，三中的教學設施，在市裏是數一數二的好，所以氣溫降了後，教室內也開了空調取暖。

以及在那幾天裏，班級裏的同學們課間休息讨論的話題，大多也都圍繞起了“京川初雪日。”

而在初雪落下的當天，姜渝所在的班級有一節是體育課。

本來是要在室內運動館集合，老師教打排球。

但恰好當天下了初雪，雪景氣氛很好，班級裏有不少同學都興奮的要命，就提議要先在雪天裏練一會兒，才轉移到室內體育館。

體育老師剛畢業上班沒多久，很好說話，也就同意了。

室內室外上體育課，對姜渝來說一樣，沒區別，她雙手交叉，認真地練習着掂球。

只不過，天空正落着茫茫雪花，班裏有幾位同學格外興奮，滿場子亂跑。

一個不察，正認真練球的姜渝，被不小心撞了一下，排球滾落在地上，她摔了一跤。

幾個同學驚慌失措的道歉，老師也不讓學生們繼續在雪天裏待着了，而在雪地裏摔了一跤的姜渝，卻悶悶地感覺腳踝有點疼，像是腫了。

她無奈地緊抿了下唇，走路晃悠地也有點慢，體育老師見到後，就連忙催她去一樓的校醫室看看。

姜渝輕吸氣地沒拒絕。

只不過，姜渝到達校醫室後，校醫卻不在。

她彎腰把校服褲稍微往上捋了下，看了看紅腫的腳踝，就一個人安靜地坐着，想等她回來。

而在當時，校醫室有一扇透明窗戶正半開着，屋外還飄着雪花。

姜渝沒多想，她晃悠地站起身，走過去就想把窗戶關緊。

卻就當姜渝手指搭上玻璃窗時，她見到了不遠處一樓長廊處的祁既澤和蘇雪瑩。

長廊相連接的是課外活動樓，現在又是上課時間，所以分外安靜。

安靜到，姜渝能聽見簌簌雪花飄落的聲響，和蘇雪瑩一字一句的說話聲：

“祁既澤，同學都說在初雪日和喜歡的人告白會成功。我喜歡你，我們能不能在一起呀。”

作為廣播藝術生，蘇雪瑩長得漂亮，說話語氣也是字正腔圓的好聽，還帶着小女生特有的嬌。

在安靜的落雪天，校醫室玻璃窗後的姜渝無可避免的聽見了這一切。

而撞破學姐告白現場的姜渝，心底尴尬又緊張，生怕被這兩人注意到了。

所以她連窗戶都顧不得關了，她轉過身，就要避開。

也就在這時，祁既澤漫不經心地聲音響起，拖着點懶洋洋的尾調：“初雪天告白能成功，你還信這兒？”

他語氣混的要命，聽得姜渝都差點感覺，他下一秒就會不解風情的笑出聲。

并與此同時。

少年天然恣意嚣張的語氣，在落雪天再次清晰地咂過來，拒絕地幹脆利落。

“況且，我要喜歡誰，肯定會讓她感受到。”他冷白下巴輕擡了擡，“你有感受到，我對你有一絲一毫的喜歡麽。”

-

重新坐下來的姜渝，偏頭看依舊沒徹底關上的玻璃窗，她無奈地輕呼一口氣。

可現在也不敢再走過去關窗了。

畢竟，她完全不能确定，這兩人有沒有離開。

只不過，當想到剛才她無意撞見的告白現場。

姜渝手指放在膝蓋上了，她臉上的表情有瞬間的一恍神。

畢竟在學校裏，蘇學姐同樣是很受歡迎的，也有好多同學傳，她和祁既澤是一對，在談戀愛。

只不過，卻沒想到，他卻拒絕地那麽幹脆利落。

姜渝臉上的表情有點出神，她緊抿了下唇角後，不在多想。

而後她俯身低頭，眨眼看向微紅腫的腳踝，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

可姜渝指尖還沒有碰到痛處時，一道不輕不重地敲玻璃窗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姜渝楞了下，她下意識地偏頭看過去，卻見到了站在雪天窗外的祁既澤。

少年烏黑發梢落了淺淺雪花，額發顯現出了幾分濕潤，他站在初雪天裏，襯地薄唇顏色柔潤，膚色越顯冷白。

他屈起指骨，示意般地輕敲了下玻璃窗。

在這一刻，姜渝徹底呆愣住了，未及時反應過來。

并在下一秒，少年眉梢輕揚，他毫不客氣地拉開窗戶，撐着窗臺，姿态輕松地翻窗進了醫務室。

在初雪天裏，祁既澤攜着些許細密落雪，走到了姜渝面前。

兩人一站一坐。

他薄淡地眼皮垂着，居高臨下地看她，視線最終停留在她微腫的腳踝上，語氣不爽：“腳怎麽腫了，誰弄的？”

“……”姜渝垂着頭坐在角落，腦子還有點懵，只喃喃說：“沒什麽，同學不小心撞的，就摔了一跤。”

祁既澤唇線拉直地嗯了聲，而後他轉身，輕車熟路地走到了醫務室的一處藥櫃。

他拉開其中一格抽屜，瘦白幹淨的指尖拎出了一瓶藥油。

少年洗了洗手，他的手心沾上了藥油的特殊氣息。

他垂着眸子，蹲在了姜渝的腳邊。

姜渝指尖緊捏了捏校服運動褲的褲縫，她呼吸窒了窒，下意識地想要縮回腳，卻被力度不輕不重地固定。

少年從落雪裏過來，發梢還浸着雪花，掌心卻是溫熱的。

他貼合地輕揉了揉她微腫的腳踝。

姜渝低着腦袋，她坐在位置上，鼻尖萦繞的都是藥油的氣味。

她唇瓣動了動，怔愣地忘記了說話，只盯向了祁既澤烏黑的發梢。

祁既澤指腹輕慢地揉着她腳踝，似察覺到了姜渝的視線，他沒擡頭，只語氣散漫地似随口問了句：“我和蘇雪瑩講的話，你有聽見嗎。”

——我要喜歡誰，肯定會讓她感受到。

少年恣意嚣張的話兒，似伴随着落雪再次清晰地砸過來。

這瞬間，姜渝長睫猛地一顫，她心有所感地反應了過來。

他問的是那句。

只是在這一刻，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卻對着蹲在她腳邊的少年，嗓音發澀地撒了個謊。

她讷讷地低聲說，“沒，我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