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冰粥
冰粥
“沒冤枉你, 你就是，你是天底下最壞的人。”
黛玉板着臉，不依不饒。
墨封無奈, “好, 你說是就是吧，好不容易退了燒，我不和你争辯，想吃點什麽？”
“我想吃冰粥。”
“這個不行，你得吃溫補身子的。”
還冰粥呢？真虧她想得出來, 不要命了是不是？
見墨封态度異常堅決，黛玉索性直接別開臉, 不理他了。
平時這不讓那不讓就算了, 如今生了病, 想吃個冰粥怎麽了？他到底還想不想娶她了？
墨封見他不說話，命人端來炖的熱熱爛爛的烏雞湯, 黛玉只嘗了一口，便皺着眉頭直說太膩, 不肯再喝了。
墨封又命人去做清淡的甲魚湯，過了一會兒, 黛玉嘗了一口，卻說太腥。
接着，墨封又讓人去炖不腥不膩的奶牛蘑菇湯，黛玉又嫌棄味道太淡……
就這樣，來來回回的折騰了好幾次, 墨封徹底明白, 她這是因為自己不讓她吃冰粥，所以鬧脾氣呢。
他把小姑娘寵的這般嬌氣, 如今又有什麽辦法。
墨封嘆氣道：“吃完冰粥，就乖乖吃飯？”
黛玉聽他語氣有松動，轉過來，晶晶亮的眼神對着他，乖巧的答應了一聲。
墨封沒說話，起身去了廚房，王府裏的廚娘見他動炊具，忙攔道：“王爺，我來吧。”
墨封搖搖頭，讓衆人下去，親自熬了一碗粥，用托盤端到房內。
黛玉聞到香氣，動了動鼻子，直起身子，眼巴巴的看着墨封手裏的白玉小碗。
“吃吧。”墨封舉起勺子欲喂她。
“不用，我自己來。”
黛玉接過碗勺，抿了一小口，咂咂嘴，郁悶了。
這哪裏是冰粥，分明是粥，溫溫的，雖然味道也很好，但沒放冰，還是貨不對板啊。
墨封被她控訴的眼神一看，呼吸都停滞了，不自然的移開眼，裝作若無其事道：“王府裏沒冰了。”
喔，那就沒辦法了。
黛玉點點頭，一勺一勺地垂眸喝着。
墨封暗松了口氣，他打心底不想騙她，但她病還未好全，哪裏吃的了冰，幸好小姑娘嬌氣是嬌氣，但也好糊弄，就這麽瞞過去了。
黛玉吃完粥，用帕子擦擦嘴，又想起來自己不知不覺的跑到王府的事，黑眸瞅着墨封，問道：“你就沒什麽要解釋的？”
墨封剛要說話，一個仆從忽然過來打攪，在門外喚道：“王爺，張居正大人來了！”
墨封知道，張居正此來是為了黃河水患之事，不好不見，他站起身，柔聲道：“我一會兒再來看你。”
出去開了門，讓紫鵑、鳴環、珠翠她們進來照顧黛玉，他踱步往前廳走去。
紫鵑見了黛玉好轉過來，長長松了一口氣，雙手合十嘆道：“阿彌陀佛，真是神佛保佑！”
黛玉揚唇一笑，擡起眼皮，目光定格在她們三人臉上，笑容卻凝滞住了。
“我不過受了點風寒，你們就成了這個樣子？眼睛紅通通，腫的跟桃子似的，還要不要了……”
她又氣又心疼，恨不得捶她們一頓。
“姑娘，”珠翠苦笑道：“只要你沒事，我們幾個就謝天謝地了，這雙眼睛值什麽，你不知道，昨晚你高燒不退，多少人懸着心，賈府鬧翻了天，王府也不輕省，王爺陪在你跟前，整整一夜都沒睡……”
黛玉驚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只記得自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夢中，身上不大舒坦，胸口悶悶沉沉的，像被什麽重物壓着，其它的記憶一概沒有。
再一醒來，就到墨封的床上了。
鳴環嘆道：“姑娘不要我們陪夜，可不就出了事？幸好昨晚王爺來看姑娘，發現姑娘身上發熱，趕緊命人去請太醫，這一折騰，整個賈府的人都知道了，五六個太醫圍着姑娘診脈，說是熱毒攻肺，成了t肺炎，若能退燒便罷，若不能就……”
說着，又擦起了眼淚。
黛玉沒想到這麽嚴重，她以前看過幾本醫書，上面有寫到肺炎，也叫風溫肺熱病，由邪氣入體引起，發病快，症狀就是高燒咳嗽，這種病無藥可醫，只能硬挺，等待燒退。
民間有說法，得了肺熱病，半腳赴黃泉。
是在說此病的兇險，一旦得了，八成就會死。
就算燒退了，保住了一條命，但也有不少人，燒成了傻子，或者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後遺症，失眠虛弱、咳嗽唾血，都是有的。
黛玉撫了撫胸口，暗自慶幸。
鳴環見狀，反問道：“姑娘這下知道怕了？以後還站不站在風口了？”
黛玉颔首道：“是我不好，以後還是要多保重身體，對了，那我是怎麽來的王府？”
紫鵑噗嗤一笑道：“姑娘當真一點兒印象都沒了嗎？你生了這麽嚴重的病，王爺怎麽放心得下，昨晚雨稍停些，王爺就用被子把姑娘裹了，上了馬車，把姑娘抱回了王府……”
黛玉聽的神情呆滞，問道：“那我身上的寝衣是誰換的？”
她昨晚明明穿的淺粉色綢緞寝衣，這會兒身上套着的卻是一件天青色的冰絲寝衣，她寝衣雖多，但卻沒有這種料子的。
她剛醒來時，還以為是紫鵑她們幫自己換的，這會兒聽她們一說又不像……
心內不免産生懷疑。
紫鵑、鳴環、珠翠聽她這麽一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起來。
這個她們真不知道。
紫鵑猶豫道：“興許是王府裏的丫鬟……”
總不能是王爺吧？
“你們，你們……”
黛玉想到第二種可能性，一下子急了，道：“鳴環，珠翠，你們倆趕緊去府裏四處打探一下，務必要問清楚，昨夜是哪個丫鬟來照顧的我。”
若真是墨封替她換的寝衣，那、那……
他豈不是看了她的身子？
這不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