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見如故
第042章 一見如故
“他親口和你說的, 與我只有兄妹之情?”
上官芳菲被荔水遙直勾勾滲人的眼神吓的後退一步,随即不甘示弱的擡起下巴,“是啊。”
“好啊, 好啊。”荔水遙低下頭,撫摸着腿上的匣子, “原來都是我自讨苦吃, 如此, 我也該放下了。”
話落,将匣子遞給棠靜韞, “這裏面有十支釵,是每年我生辰時他親手為我所制, 有青雀釵,有絨花釵,有珍珠釵, 每一支都是獨一無二的,都藏刻着我的閨名, 我都曾視若珍寶, 現如今物歸原主吧,也請表哥把我每年親手為他繡制的腰帶絲縧共十一條歸還與我, 從此後, 我們之間就只有親戚情分, 偶然相遇時,點頭問好全了禮節便罷了。”
上官芳菲驀的搶了去,連忙把匣子打開,細細看過之後, 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她表哥表弟加在一起二十多個, 可是,沒有哪一個送她釵的,還專門趕着生辰日送,一送就是十年。
棠靜韞眼見着上官芳菲的臉色都變了,連忙解釋道:“芳菲姐姐千萬別誤會,哥哥只不過是聽我阿娘的話行事,你也知道,我阿娘和她阿娘是親姐妹,原本就是她們兩個長輩之間的口頭約定,我哥哥對荔四屬實沒有多餘的情分。”
“你當我是傻子嗎!”
棠靜韞被惡狠狠兇了一句,臉皮頓時漲紅,梗着脖子不言語了。
“哎呦呦,我最看不得美人落淚了。”
當下,躲在芭蕉後不知偷聽偷看了多久的長樂公主就含笑走了出來,把自己身上帶的幹淨錦帕遞給了荔水遙。
荔水遙不認得長樂公主,但見她雖穿着一身男裝,卻是大咧咧沒有束胸,一眼認出是女郎而非郎君,道謝一句便接下了帕子。
“表姐。”上官芳菲看着長樂親近荔水遙,立時便不高興的道:“她是個不守婦道的,你別被她故作楚楚可憐的樣子騙了,別理她。”
長樂在荔水遙身邊坐下,翹起二郎腿就問,“你看見她做什麽了,就斷定她不守婦道?”
上官芳菲斜睨荔水遙,道:“前些日子棠氏開啓竹園舉辦曲水流觞宴,她不要臉,背着蒙鎮國抱別的郎君,被蒙鎮國逮個正着。”
“別的郎君是誰,你嘴裏的九郎?你又是怎麽和這個九郎相識的?”長樂可不是好糊弄的,當下就追問起來。
Advertisement
上官芳菲紅了臉,支支吾吾起來。
長樂“啧啧”兩聲,嘲笑道:“我再問你,你是親眼看見她主動抱的那個九郎,還是從那個九郎嘴裏聽說的?”
上官芳菲的臉更紅了,卻不敢在長樂面前說謊,“聽、聽九郎說的,他不會騙我。”
“你的腦子被酥酪糊住了不成,那個狗屁的九郎說什麽你信什麽?說吧,那個九郎是哪家的?”
上官芳菲便去看棠靜韞,棠靜韞心虛的把腦袋垂的低低的。
“是棠氏家主,集賢殿學士棠伯齡唯一的嫡子,他叫棠長陵,同輩子弟中排行第九。”荔水遙說完,拿了自己的一塊幹淨帕子遞給長樂,“想必您就是長樂公主吧,這是我自己繡的一塊帕子,還沒用過的,我用了您的帕子,不好再還,咱們交換可好?”
長樂展開一看,是一塊方方正正的雲錦帕,當中繡了一叢幽靜的蘭草,十分雅致,便含笑收了,掖進了袖袋。
上官芳菲看看自己親表姐臉上那不值錢的笑,再看看荔水遙那張嬌豔楚楚的臉蛋,頓時氣道:“表姐,你老毛病又犯了不成!”
長樂輕咳一聲,板起臉道:“你是上官家這一輩中身份最貴重的小娘子,自來那些想通過娶你走捷徑的浮浪子弟就驅趕不盡,我還當你心中是有數的,怎麽就被那個棠九郎鑽了空子?我會告訴舅母的。”
“別!”上官芳菲一下子急了,連忙過去拉住長樂的手,“表姐,求求你別告我的狀,我也只是玩玩罷了。你要是告訴了我阿娘,阿娘會禁我的足的,大好的春光,我可不想被關在院子裏枯坐。”
當棠靜韞聽到上官芳菲說“玩玩”二字時,臉上頓時浮現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即臉色一忽兒漲紅一忽兒鐵青。
這時獨孤十二找了過來,一看見長樂正緊挨着坐在荔水遙身邊,狀似親密,立時怒不可遏,“六嫂,就是她打的我,你怎麽還和她坐一塊?!”
“我想和誰坐一塊就和誰坐一塊,還需你同意不成?”長樂似笑非笑的睨她,“十二,我記得我與你說過,我更喜歡被尊稱為公主。”
“可你既然嫁給了我六哥,你就是我六嫂,我稱呼你為六嫂也沒有錯,不是嗎?”獨孤十二仿佛沒看見長樂沉下的臉,兀自瞪着荔水遙發狠,“六嫂,你是公主,你替我打她兩巴掌,快點!”
長樂笑了一聲,嚯然起身,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極為響亮。
獨孤十二捂住臉,驚怒的瞪着長樂,“你竟敢打我?我要告訴阿娘!”
“去吧。”長樂不以為然。
獨孤十二哭道:“你是公主又怎樣,我阿娘是你阿家,你嫁入我家三年無子,那日阿娘訓你,你還不是站在那裏乖乖聽着!”
長樂冷了臉,只覺得手又癢了。
荔水遙按下長樂的手,道:“三年無子,可說不好是誰的過錯。譬如肥沃的土地,若無好種,也長不出莊稼。”
長樂愕然,随即大笑。
獨孤十二和棠靜韞到底是未出閣的小娘子,登時都羞紅了臉。
上官芳菲瞠目撇嘴,随即冷笑,“獨孤十二,我表姐公主之尊下嫁你家,敬重公婆,可不是讓你蹬鼻子上臉的,她人不怎麽樣,話說的卻合我心意,三年無子,說不得就是你六哥沒種。”
獨孤十二知道上官芳菲性子潑辣,還是個發起瘋來敢動手的,體态又高壯,她一人難敵,憋屈的哭道:“只你有公主表姐,我就沒有嗎?!”
話落,捂着臉就跑了。
長樂見她跑了,就把她當個屁,渾然不放在心上,反而上下打量荔水遙,笑道:“不曾想,你長的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卻也能說出如此粗俗的話來,這小臉長的我一見了就歡喜,這脾性也對我胃口,可會喝酒?不是什麽烈酒,就是花果酒。”
“會。花香酒裏最愛玫瑰味兒的,果子酒裏最愛櫻桃味兒的,公主這裏可有?”
長樂撫掌一笑,拉起荔水遙就走,“全都有,今日不醉不歸,你可敢?”
荔水遙便笑道:“有何不敢。”
“不怕阿家訓你?”
“一則,阿家疼我,又是公主相邀,遣人回去告訴一聲便可;二則,阿家阿翁有事回老家去了,現如今府裏內宅是我掌管着。”
長樂回眸,“八娘,你可聽見了?”
上官芳菲拿着荔水遙那只匣子不還,撇着嘴道t:“和我有什麽相幹。”
“看來,你的腦袋不是被酥酪糊住了,而是被狗屎糊了,倘若荔四真那般不堪,蒙鎮國會把府內中饋放心托付嗎?”長樂眼瞅着上官芳菲臉色不渝,還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樣,笑着斷定,“看來那個棠長陵是個美男子。”
荔水遙卻是有些心虛的,偷偷的想,放心肯定是不放心的,但倘若蒙鎮國是個色胚呢。
這邊廂,長樂和荔水遙一見如故,攜手往流杯亭喝酒去了,那邊廂,獨孤十二就沖進了隔壁的彩蝶園。
當初長樂壽安争園子,聖上把千卉園一分為二,為了做到絕對的公平,把位于中間的一座取名小昆侖的假山也分成了兩半,種了一片竹牆相隔,兩姐妹不合,偏偏卻還想知道對方在做什麽,于是壽安就在她那半山上建了一座觀月亭,長樂當即就在竹牆這邊建了一座摘星臺,如此,每當壽安在彩蝶園辦撲蝶會時,長樂就會登上摘星臺觀望,當長樂在自己的百花園舉辦簪花宴時,壽安就會登上觀月亭,假裝賞景。
這會兒,獨孤十二找過去時,壽安正在觀月亭插花。
“表姐,長樂夥同上官八娘,還有一個臣子婦,一塊打我欺負我,你要為我做主。”獨孤十二哭着給壽安看她被打紅的臉。
壽安登時便惱了,放下花剪,嚯然起身就要去找長樂算賬,這時侍立在她身後的女官咳嗽了一聲,柔聲提醒道:“公主,萬不可聽信一面之詞,不然,又要被長樂公主嘲笑了。”
壽安臉色一紅,瞪了獨孤十二一眼,“上回因為偏幫你争一只蝴蝶,我得了母妃好一頓訓斥,這回又是什麽事兒?先把你做了什麽說一遍。”
獨孤十二怒瞪了那女官一眼,随即撅起了嘴。
壽安見她不吭聲了,就氣道:“好啊,你這是又想拿我當槍使,是吧?”
獨孤十二連忙哭道:“總之,我就是吃了大虧了,表姐不肯幫我,難不成是怕了長樂那個不下蛋的?”
“啪!”
獨孤十二驀的捂住臉,震驚的看着壽安,“你也打我?”
壽安怒道:“長樂再如何讨厭,只有我說得罵得,輪不到你羞辱她,可見母妃說的是,你就是被舅母嬌縱壞了,滾!”
獨孤十二終于認清今日倒黴,不敢再造次,哭啼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