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初戀

第027章 初戀

秋宸趕回家的時候, 秋家一樓大廳被夏滿砸得不像樣。

朱迪和一衆保姆誰也沒敢上前。

秋國安始終坐在那沉着臉，至于秋賢，他一直捂着胸口, 感覺快被背過氣去。

“潑婦，潑婦啊, 咱們家造了什麽孽, 當年怎麽就娶了你這麽一個兒媳婦。”秋賢老淚縱橫，急得渾身顫抖。

夏滿也砸紅了眼, 她看着秋賢, 一字一字地開口：“當初我離開秋家, 我什麽都沒要。要不然，就秋宸當時名下的産業, 如果被我分走一半, 你們秋家都得脫層皮。今天，我砸的這些東西，也到不了八位數，我想以秋家的財力, 應該是不會在意的。”

秋國安深閉上眼，他悶聲問t：“所以這一通, 你鬧完了，也鬧夠了吧？”

這一樓大廳全是各種陶瓷碎片，保姆已經開始清理了。

秋宸進門的時候, 朱迪還提醒他小心腳下。

秋宸緩步走向夏滿，眼眶腥紅，卻不知道該如何出聲安慰她。

秋賢看到秋宸那個小心翼翼的樣子就不打一處來, 他不敢罵夏滿，他害怕夏滿繼續發瘋, 他只好指着秋宸說：“你就是個廢物，哪有你怎麽做老公的？當初娶她回來的時候，我就叮囑過你，我說你要好好教導她，結果呢，現在這女人，都爬到我和你爺爺頭上拉屎了，你進門之後，你連個屁都不敢放。你還算個男人嗎？結婚的時候，你不敢說她一句，現在離婚了，你也不敢？”

秋宸從昨夜到現在就一直沒有休息，他方才回公司休息室換了衣服，洗個澡，本想先補個覺，就接到了朱迪的電話。

他一路催促着司機急匆匆往回趕，他不是害怕夏滿發瘋，他是害怕夏滿在秋家受委屈。

如果夏滿在秋家再受到一丁點傷害的話，那別說夏滿不會原諒他了，他自己都不想原諒自己。

所以此時此刻，秋宸甚至都沒理會秋賢的話，他近乎是卑微着看着夏滿，啞聲說：“只要你能消氣，你做什麽都行，哪怕你打我兩下，也好。”

夏滿往後退了兩步，他沒看秋宸，只盯着秋賢說：“秋先生，我念您是秋天的親爺爺，我不跟您計較。但是我也警告你們家人，如果再敢欺負我兒子，我就讓全連海市的人，都看看咱們秋家的笑話。你虐待我兒子的證據，我這邊都錄着音呢。我相信，您也不願意我公開承認，秋也不是我兒子吧？既然有些謊言，需要我來配合，那我勸你，不要再招惹我。”

秋國安黑着臉，狠狠摔着拐杖：“小丫頭片子你什麽意思？你現在能耐了，攀上沈家你厲害了是吧？你現在敢威脅我們是嗎？”

夏滿輕呵了一聲，她在秋家從未如此硬氣過，這會兒她居高臨下地看着每一個人，每一個字都仿佛有震顫人心的力量：“我沒有攀附任何人家，我只有我自己。當然，我現在還有我兒子。你們從前如何對我，我都不在乎，但是欺負我兒子就是不行。秋宸已經簽訂了協議，現在我有秋天的撫養權，以後秋天不會回你們秋家打擾你們。你們這樣對他，他也不希望再來見這所謂的太爺爺和爺爺。以後秋家的大小事，都不必知會我兒子，他功課落下了，需要好好學習，沒時間過來參加你們家那些虛僞的宴會。”

夏滿這話一出，秋國安一張老臉青白交加，他幾度想要站起來，最終都放棄了。

他得忍，他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不能和夏滿這個瘋女人計較。

秋賢靜默了一會兒，他還是不服氣，指着夏滿說：“不行，秋天是我親孫子，我管教不當是一回事，你搶走撫養權可以，但是你不能不讓我們見他。秋天回家的那一天，我們都對外公布過，這讓外人知道，秋天跟着你走了，以後可能還要管沈卓然叫爸爸，管沈家人叫爺爺奶奶，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

夏滿冷笑着反駁：“那我昭告天下，說您虐待孫子，您就有臉了？”

秋賢氣急，他指着夏滿，雙手仿佛不聽使喚一樣，他氣得甚至發不出任何聲音。

秋國安深吸了一口氣，他勉強鎮定了心緒，對夏滿說：“年節和重大宴會，還是得讓秋天出面。這個你做不了主。”

“秋天雖然沒成年，但是已經懂事了，你們可以通知他，他來不來，是他的事。”

當初，夏滿以為秋也是自己親兒子的時候，也曾幾度要求跟兒子見一面，然而當時，秋國安和秋賢就是這麽回複她的。

他們說，秋也已經懂事了，他們可以告訴他這件事，但是秋也自己想不想見媽媽，就是秋也的事了。

風水輪流轉，如今這話，夏滿原原本本地還給了秋國安和秋賢。

不過，夏滿微微停頓了一下，她臨出門前，忽地又回頭看向他們：“不過，如果二老身體不适，重病在床，秋天這個嫡系血脈，也确實該來看看。你們放心，不會沒親孫子給您送終的。”

秋賢氣急，他站起身走了幾步，差點摔在地上。

這地上還有未清理幹淨的碎片，還好從前的李管家扶住了他，要不然摔這一下，秋賢這把老骨頭可真要夠嗆了。

“她詛咒我，這個賤人……”秋賢憋了半天，終于說出話來。

而夏滿走到門口，看到門口鞋櫃上的擺件，也覺得格外刺眼。

她掄起錘子，又是一記砸了下去。

那動靜鬧得極大，把秋國安和秋賢又是吓得一激靈。

震碎的碎片，有些飛出來刮到了夏滿的手。

秋宸看到她流血了，急忙牽住她，想要幫她看一眼，然而夏滿狠狠将秋宸甩開，她紅着眼，看着秋宸，一字一句，都飽含着恨意和怨怼：“從現在開始，你一下也不要碰我。如果你想見秋天，你随時和秋天聯系，得到他的同意之後，我可以給你探視的機會，否則的話，你離我們母子遠一些。秋宸，當初我嫁給你，是我自己決定的，我不後悔。但是和你生孩子，相信你能照顧好我兒子，是我此生犯過的，最大的錯誤。”

秋宸也哭了，他伸出手往後退了一步，對着夏滿說：“你怨我也好，罵我也好，你打我都行，你甚至拿錘子砸我也行，我只求你，你不要恨我，我會彌補，你給我個機會，我求求你原諒我。”

當着這麽多秋家傭人的面，秋宸終是繃不住情緒，失聲痛哭。

可夏滿看他的眼神，始終冰寒如刀。

她收起錘子，轉身離開了秋家。

她高跟鞋走路的聲音，更像是一聲一聲地警告，敲在了秋家大院裏每一個人的心上。

就連從前欺負過秋天的李管家，這會兒都慘白着一張臉。

李管家好害怕，他害怕秋天說出他之前虐待秋天小少爺的事，到時候夏滿再跑來秋家發一次瘋，李管家可受不住了。

他今年都五十六歲了，雖然身子骨還算硬朗，也常年鍛煉，但是到底不如從前了。

夏滿也早就不是當初嫁到秋家，那個什麽都不會的小姑娘了。

她現在是一個母親，是事業獨立的女性，她會發瘋，她會砸東西。她抽起瘋來，連老太爺都害怕，李管家怎麽能不害怕？

李管家這會兒，已經開始思量着，他要不然直接提退休好了。

李管家扶秋老太爺上樓的時候，忍不住說了一嘴：“老董事長，我最近覺得越來越力不從心了。家裏現在有朱迪，她很能幹，比我強太多。要不然我就退了吧，回去養老，帶帶孫女。”

秋國安按住了他：“你不行，你還要留在秋家養老的，你覺得累，你就什麽都不必做，就在家裏陪着我。你要是想陪孫女，你随時可以請假。”

李管家蹙了蹙眉，還是不知道怎麽張口。

秋國安以為他是吓到了，就安慰他：“這女人發瘋，你又不是沒見過。當時秋宸他媽，在家裏也是又哭又鬧，最後還不是被制服了？夏滿是為了兒子，鬧一次就鬧一次，以後應該不會來了，你別害怕。”

李管家幹笑一聲，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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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一邊，沈卓然一直守在路邊，見到夏滿出來，他急忙迎了過去。

其實這幾天，公司裏有好多項目需要忙，沈卓然把事情都推了，他實在放心不下夏滿。

這會兒接到夏滿之後，他才一個一個回複消息，并說明，他二十分鐘後，就會到公司。

夏滿深呼了一口氣，她丢掉了那個錘子，還對沈卓然說：“我明天再去買個新錘子，這個錘子髒了，先丢了吧。你先回公司，我上午想請個假，我想回家睡一覺，冷靜一下。你就停到路邊，我打車回去。”

沈卓然還是不放心，可他手機裏的消息一條接着一條，夏滿知道輕重，趕緊勸他：“我肯定沒事，沈卓然，我下午就能收拾好心情，回去上班。”

沈卓然這才松了口氣：“那下午，我陪你去接秋天。”

夏滿搖頭：“不用，周一了，公司堆了那麽多工作，你趕緊回去處理。我落下來的工作，我晚上加班補回來。”

沈卓然盯了夏滿一會兒，夏滿索性對着他笑了一下，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下了車。

沈t卓然還記得，他上高中的時候，夏滿還這麽熱情地跟他鬧過，搭過他肩膀，還拍過他的臉。

後來上了大學，直到現在，他們始終都保持着安全距離。

就剛剛拍那一下，就已經讓沈卓然歡欣不已了。

來日方長。

沈卓然想，他和夏滿還有很多很多個以後。

夏滿沒有打車，她迎着太陽走回家這一路上，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的寶貝秋天，在她面前從未訴過苦。可就在那丁點的碎片中，她就能猜出，秋天這半年，在秋家不知道受過多少罪。

夏滿突然蹲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不知過去多久，夏滿的面前，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那人盯着夏滿看了很久很久，才嘆息了一聲：“怎麽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個小哭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