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迷心蜜露

第65章 迷心蜜露

忒斯特悠然坐在塔外。

魔王眷屬的血腥味不會引來野獸。那氣味過於濃郁,變得如同麻痹嗅覺的水仙花香,令人嗅不出是香是臭,只剩腦髓深處的暈眩。

他坐在一堆斷裂的手臂上,看着夕陽沉入地平線。黑暗輕紗般籠罩而下,越積越厚。

“你怎麽在這?”他的背後,諾爾發問。

“你怎麽在這?”忒斯特用提問回答道。

諾爾皺着眉躲過血肉泥濘,可靴子還是被弄髒了。随後他放棄似的踩進去,擋在夕陽和忒斯特之間。

“魅魔女王脫離了危險,她很快就會醒來。我不在場更好,魅魔們需要商量的時間。”

諾爾老實地說。那些魅魔可以自己覓食,它們會沒事的。盡管他想不通,為什麽任務“生存還是死亡”現在還沒有完成提示。

“我以為你想來找我呢。”忒斯特坐在屍丘上,失望地嘆氣。

“我确實也想找你。”諾爾看着他的眼睛,“重要的理由要放在最後說。”

忒斯特無所謂地拿起一截斷臂,朝諾爾搖了搖,就像那是什麽逼真的手偶似的,“好吧,既然你這麽坦誠——我也認為我不在場會更好,我怕那位女王再暈過去。”

“為什麽?”

“因為我是吃過魅魔的追補妖啊。”

忒斯特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對於魅魔來說……嗯,你想像一下吃掉人類,又僞裝成人類的某種東西。他們才不會歡迎我呢。”

諾爾的臉因為這意料外的答案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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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猜到忒斯特做了什麽,他只是想确認下那個“什麽”的具體情況,好為忒斯特善後。

歸根結底,諾爾選擇忒斯特當同伴,并不期待對方自動變為溫和理性、懂得進退的三好搭檔。那是瘋修士,一把難以控制的險惡重劍,忒斯特随心所欲的程度和他的破壞力一樣驚人。

可諾爾沒想過這個。

不,或許他潛意識想過,但不願意認同這個可能——比起想像忒斯特是永恒教會喂養的追補妖,他寧願相信任務AI發瘋。

好吧,現在他知道忒斯特的離譜屬性和技能是哪裏來的了。

忒斯特自願告訴他了一些小秘密,但這些小秘密就像卡入喉嚨的魚刺一樣讓他難以忍受。

很可能是因為放走克裏姆森的事,諾爾心想。

忒斯特現在交出一點兒隐情,就像摔了昂貴花瓶後主動亮出肚皮的貓。一個維持情感平衡的小把戲。

“所以這不是你真正的樣子?”諾爾安靜良久,終於挑好了回應。

忒斯特愣了愣,繼而被逗樂似的大笑起來。他拿着那截斷臂,用枯死的手揉揉諾爾的發頂。

“這就是你想問的?”他捂着肚子,哎呦兩聲,“我可能出身永恒教會,我可能知曉追補妖誕生的秘密,然後你就問這個?我的臉?”

“那些都是正事,反正你總會在想說的時候說,并且不在乎我想不想知道。”

諾爾語氣硬邦邦地說,“當初白鳥城主的真身挺……震撼的,我稍微好奇一下也正常吧?”

“所以你是會在乎丈夫真正長相的類型。”忒斯特好笑地瞧着他。

“我只是不想半夜摸到黏黏的東西,被吓得滾下床。”

“天啊,身為一只可怕巫妖,您也太雙重标準啦。”

忒斯特嚷嚷道,手中的斷臂随便一扔,“很遺憾,這就是我真正的樣子。我确實經歷過奇怪的副作用,但我的恢複能力特別好。”

忒斯特口吻輕松而驕傲,諾爾默然。

當然,他不會蠢到感慨“我的天啊你當時一定特別痛苦”。

事情過去十多年了,他猜瘋修士不需要心理谘詢,更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所以女王認出了你是追補妖。”諾爾推測道。

“正是如此。”忒斯特打了個哈欠,夕陽徹底落下地平線,黑暗頃刻間淹沒了森林。

陰影之中,諾爾嚴肅地點點頭:“好的,我來想辦法。我不會讓他們傷到你。”

聽到後半句,忒斯特又是噗嗤一聲:“那就全靠你了,我絕對會好好躲在你的身後。”

【您已完成隐藏區域任務:生存還是死亡】

【您已滿足任務“生存還是死亡”完美達成條件:離開夢境邊緣,期間無死亡;拯救即将滅亡的魅魔族群】

【任務報酬:大量經驗值[普通]結算中,迷心蜜露[普通]、魅魔族群的聲望[完美]、精神魔法免疫[完美]等獎勵将随後續事件結算】

諾爾的回應卡在了嗓子眼,他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跟在身後的忒斯特。

忒斯特的白衣乾乾淨淨,臉上僅剩的血漬早已被擦乾。發梢和小腿上的鮮血乾涸,血塊逐漸掉落。那根色澤水潤的魅魔尾巴在夜色中晃來晃去,泛出不顯眼的柔光。

他微笑着對上諾爾的視線。

為什麽偏偏是現在結算?諾爾回過頭,下意識放輕呼吸。

難道說直到剛才,魅魔們仍舊有毀滅的危險?為什麽?他們剛剛做了什麽,甚至於改變了魅魔一族的命運?

……還是說,自己剛才說了什麽,阻止了魅魔一族的滅亡?

諾爾能感受到忒斯特的視線停在腦後,他忍住再回頭的沖動,後背出了薄薄一層汗。

“咦?加上這些經驗值,我好像滿足了二次轉職标準。”忒斯特說,“問題來了,我該怎麽選?”

“今晚一起商量。”諾爾頭也不回地回答,“這件事要好好說明。”

……

忒斯特說到做到。

等回到迷失塔,他還真的躲在了諾爾身後,尾巴可憐兮兮地纏着諾爾左手腕。諾爾很努力沒去翻白眼。

大廳裏的魅魔少了許多,諾爾一眼就瞧出了端倪。這一戰後,不少魅魔過於虛弱,又吃得過多,無法維持清醒。他們跑去二層的“密林環境”休息,孩子們也被轉移去了那裏。

剩下一部分趁有了力氣,從魅魔巢穴緊急轉移貴重物品——如今魅魔巢穴在現實中大剌剌敞開,像醉倒路邊的富商一樣危險。

魅魔們将轉來的物品堆在一層正中央,諾爾甚至在那堆珍貴的魔法道具裏看到了魅魔王座。

魅魔族群中有些分量的人物守在附近,一層簡直成了半個魅魔王庭。

諾爾沒過問,他徑直走向角落的扶手椅——現任女王薇麗敏娜已經醒來了。

她似乎不太适應身上沒有“仲夏夜之夢”的狀态,但她枯乾的臉上無疑帶着喜悅。看到忒斯特的第一秒,女王的表情猛地凝固,瞳孔縮得比針尖還小。

但她再開口時,沒有半個字提到此事。

“您就是諾爾先生吧,我聽說了大概情況。”

她的嗓音甜潤了些,目光掃向不遠處的兩位玩家,眼神中多了些清明。

安娜金和索羅像是兩只被抽空的水袋,無精打采地癱在一邊,安娜金察覺到了諾爾的來臨,表情頗為複雜地擺擺手。

“感謝兩位對黑森林族群的援助……我想我能活過兩個月,王儲相關的協議,我會用女王的許可權廢棄。”

女王的聲音有些小,她顯然還不習慣直視她的族群。

諾爾的心放下了點,這位女王的精神還沒恢複,她的想法卻相當拎得清——她果斷瞞下了忒斯特是追補妖的事實,姿态放得非常低。

“我明白,您或許還有其他擔憂。”

諾爾果斷說道,特地瞧了眼忒斯特,努力讓自己聽起來溫和而威嚴,“我以個人名義向您擔保,我們同樣仇恨永恒教會——誰都有些黑暗的過往,現在正是新的開始。”

女王擡起頭,無言地望了兩人許久。随後她閉上眼,輕輕點了點頭。

“我有個不情之請。”将近兩分鐘後,女王才繼續道,“我們的巢穴暴露了,族群成員們又太過虛弱。請問,我們是否能在您的塔裏暫住一陣?”

“如果您願意接受,黑森林族群将幫您守衛這座塔,作為借住的報酬。在幻境掩飾和魅惑敵人方面,我們是最好的衛兵。”

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諾爾正愁怎麽留點兒魅魔駐守迷失塔。迷失塔可以借助系統力量,完美地隐藏自身。但要接鄰居們進塔,它總得現身那麽一會兒。

於是他答應得非常痛快:“我已經與阿爾瓦商團立下協約,不會為難各位。你們可以在這慢慢休養,直到自願離開為止。”

“如果各位願意就此留在這裏,也是‘樂土’的榮幸。”

“您的慈悲值得萬人稱頌。”扶手椅上,女王掙紮着欠了欠身,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瑪律維納……瑪律維納,幫幫我。”

馬大爺使勁兒吐了口氣,拎塑膠袋似的拎來一個包裹,往諾爾跟前一送。

“這兩樣東西,是黑森林族群的歉意補償。大家因為永恒教徒的緣故,越來越仇視人類,我聽說他們對您的态度并不好……”

女王細弱的脖子努力撐着頭顱,“封閉前最後一瓶迷心蜜露。這是我們引以為傲的佳釀,能夠使所有擁有心的生靈微醺……希望您能獲得片刻的放松……”

“還有一顆金色迷心果,它……”

“噓,您無需解釋,我知道它的效用。我接受各位的歉意。”

諾爾接過包裹,阻止了艱難發聲的女王,“您還是先休息吧。既然各位不急於離開,凡事可以明天再談。”

他能聽到魅魔們如釋重負的呼氣聲——這兩樣東西名義上是“态度”的致歉禮物,更接近於“之前的情緒問題一筆勾銷”的示好。他原諒他們

的無視,他們理解他抓人進塔的手段。

至於這行為是出於真心,還是無處可去時的僅剩抉擇,諾爾懶得去想。

他只是跟馬大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明天再聊。

“一層北邊有客房,你們可以去那裏睡一晚。”

見那對玩家姐弟在地上虛弱而焦急地扭動,諾爾連忙補了句,“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明天早上一起談談吧。”

他知道他們很焦急,可他真的需要先搞定升級問題……以及好好喘口氣。

畢竟這一天太過刺激,又太過漫長,還伴随了一點兒大徹大悟。

諾爾按住刺痛不止的太陽穴,他的狀态活像通宵兩天後猛喝四杯咖啡,禸體亢奮不已,精神狀态爛得稀碎。

……

一層的某間客房內。

這裏更像人類古堡內的房間,沒有魅魔城堡那般夢幻。牆面用了明亮的米白色石頭,壁爐在鐵欄後燃燒,床鋪松軟,家俱沒有過度裝飾,有種質樸的雅致感。

窗外繁星滿天,夜色中的黑森林輕輕搖曳。

“剛才你還挺像個合格領袖。”忒斯特坐在床邊,語氣很是欣慰。

諾爾随手丢給他一個甜果,又把坎多未雨綢缪地關進衣櫃。後者只是哼哼兩聲,用一種奇怪的滿意目光瞧諾爾,看得他渾身發毛。

“先把重要的事情解決。”諾爾說。

滿級了不轉職就像拎着錢在暗巷走,這個不搞定,他覺都睡不好。

“哦。”只聽“啵”的一聲,忒斯特拔掉了迷心蜜露的木塞。

酒液量不多,粘稠地搖晃着,一股迷夢般的甜美香氣頓時充滿整個房間。

“……我說的‘重要的事’不是這種事。”諾爾抹了把臉,“我也滿60級了,我們需要先把職業弄好——”

“任務結束了,我們還都能轉職。這不值得慶祝嗎?迷心蜜露又不會讓你真的喝醉。”

忒斯特借着床頭圓桌,把酒液全倒進玻璃罐,又用水凝出幾個冰球。

諾爾瞪着忒斯特。

這家夥簡直就像一個漩渦,或者一片流沙——他稍不留神,就會被卷進忒斯特的節奏。他既不能真的離開太遠,又不能被卷入其中喪命,“如何把控和忒斯特的距離”簡直是一門學問。

這個時候,他可能更該認命地坐下來。算了,重要的事情不止轉職。

諾爾拉了把椅子,在床頭圓桌邊坐下。他順手翻了翻布袋,取出那顆燦金色的迷心果。

它被小心置放在珠寶盒裏,泛着清晨陽光似的柔和色彩。那半透明的軟殼如同蜂蜜糖漿凝成,其中包了一汪煙霧似的汁液。随着他的擺弄,金霧般的汁液輕輕晃動,看得人心醉神迷。

迷心草的果實通常是紫色,金色個體億萬無一。通常只有歷史悠久的魅魔族群才有存貨,他們将它作為最昂貴的獎賞。

吃下金色迷心果,能獲得永久的“精神魔法免疫”效果。

通常來說,這東西需要整顆吃下才有效。但要把它融進迷心蜜露,不止酒漿風味會提升,它的效果也能惠及兩個人。

諾爾挪近冰涼的酒壺,淡紫的酒漿摻了冰,看起來幾乎是魅人的粉紅色。

乒乓球大小的迷心果落入酒液,泡騰片似的吐出大量泡沫。酒液表面浮起一層柔軟的白汽,其下的豔色逐漸消失,變得清澈而透明。

“可以了,一人一半,先把‘精神魔法免疫’搞定。要是你酒精過敏嚴重,我可以幫你把酒精去掉。”

諾爾給自己倒了一半,吸了口甜美清爽的香氣。

忒斯特搖搖頭,他好奇地倒走另一半,晃了晃玻璃杯:“你不是不喝酒嗎?”

“我怕喝醉誤事,這種還算好。”諾爾抿了一口。

清爽的甜味瞬間在他的舌尖炸開,嘗起來像是某種不存於世的美味水果。酒漿雲霧般順着喉管而下,溫和得像一個夢,嘗不到任何屬於酒精的辛辣或苦澀。

他的肢體變輕了,活像攤開在雲端。大腦如同泡入溫泉,繁雜沉重的思緒通通被清水沖散。疲憊變成了讓人滿足的綿軟,焦慮和憂愁更是影子都不剩,只剩下那份刺激神經的亢奮。

這效果不該叫“精神魔法免疫”,諾爾輕飄飄地想道,它更适合“精神崩潰免疫”這個名字……真可惜,迷心蜜露只有這麽一點點。

“我喜歡這種獎勵。”忒斯特一口氣喝幹了酒漿,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角。

他擱下杯子,看向諾爾,聲音前所未有的柔軟:“如果你考慮好了‘挑起戰争的懲罰’,我建議你現在結清……現在我的心情真的很好,會容忍很多事情。”

“可是我還沒想好呢。”諾爾說道,珍惜地啜飲着最後一口。

他餘光瞧着忒斯特的尾巴尖——這會兒忒斯特的尾巴正戳着柔軟的床鋪,留下一個小小的凹坑。它輕輕抖來抖去,看得諾爾有些眼暈。

多麽輕松惬意的氛圍,一切仿佛回到了他們步入黑森林前的那一天。他給忒斯特安上尾巴,兩個人在帳篷裏笑鬧不止。

真好,諾爾心想,他專注地瞧着那根尾巴,手指動了動。

這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他想抓住它,他決定抓住它。

……

尾巴尖被碰到的瞬間,忒斯特“嘶”了聲。他反手抓住諾爾的手臂,尾巴避難似的晃到另一邊。

這會兒他還坐在床邊,諾爾膝蓋正壓在他雙腿間的床沿。他的法師先生陷入了微醺狀态,諾爾雙臂越過忒斯特的肩膀,锲而不舍地捕捉那根尾巴。

簡直如同一個擁抱。

如今的諾爾擁有體溫,忒斯特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出的熱意,以及還沒來得及散去的酒漿甜香。

“這是懲罰嗎?”忒斯特揪住諾爾的衣服後背,将對方拉遠了點,“你要對這條尾巴用刑,還是怎麽……?”

諾爾嚴肅地看着他。

“其實我想感謝你。”

不知道是否酒意使然,諾爾說得分外直白,“謝謝,你不知道你幫我……放下了多少東西。如果這次只有我自己,我肯定會被這個地方拖到崩潰……”

“我也沒法向鄰居們傾訴……如果讓他們知道我有多脆弱,他們會陷入慌亂,我必須是那個心态最穩定的人……而玩家那邊要提防的更多,我沒法和同胞好好訴說這些……謝謝你,謝謝你這麽……”

“嗯哼?”忒斯特滿意地眨眨眼,示意對方多誇兩句。

“……謝謝你這麽瘋,謝謝你什麽都不在乎。”諾爾說,又伸手開始揉忒斯特的長發。

忒斯特:“……”

忒斯特:“……不客氣。”

“你确實是個瘋子。”

諾爾的注意力終於從尾巴尖上移開,他一邊玩着忒斯特的頭發,一邊嘀嘀咕咕地控訴,“超級難搞,和你一起,我得多花好幾倍精力思考方案……唔,好幾十倍。你放走了克裏姆森,天知道會帶來多大的麻煩……”

“可我就是沒法對你生氣,這件事本身就很氣人……你成功了,我現在不再去想什麽離婚不離婚……”

忒斯特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你的懲罰是唠叨死我,恭喜你成功邁出了第一步。”

諾爾閉上嘴,不說話了。他仍維持着一條腿跪上床沿的姿勢,此刻他微微弓下腰,捧住忒斯特的後腦,自上而下地看着對方。

他的目光足夠清醒,可那份清醒中也帶了足夠的混亂,無數微妙的感情在其中翻湧。諾爾就那樣直直地看着忒斯特,而忒斯特也回望着他。

壁爐的火光在那雙青色的眼眸中閃爍,腦後一陣輕輕的扯痛,他的長發被諾爾抓得更緊了。

那張臉帶着微妙的探究,越來越近,速度慢得吓人。

忒斯特仍維持着原本的姿勢,他突然想起幼年時捕捉蜜蜂——秘訣在於慢慢來,越慢越好,你要讓那可憐的小動物對你的接近放下戒心,再一舉得手。

現在的問題是,誰是捕捉者,誰是那個目标?

不知過了多久,那片體溫終於覆了上來。諾爾柔軟的嘴唇擦過他的眼皮,停在他的眉心。

毫無疑問,那是一個吻。

忒斯特敢打賭,諾爾此刻比他更吃驚。因為對方瞬間往後彈了下,微醺的狀态沒了大半。諾爾震撼地打量着忒斯特,不知道是震撼於忒斯特沒躲開,還是震撼自己做了這種事。

“……不要突然魅惑我。”最終他乾巴巴地找着藉口,口氣不确定得要命。

“有趣的是,我并沒有魅惑你。”

忒斯特微笑,“而且你剛剛獲得了‘精神魔法免疫’,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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