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燃燒加速——”
仿佛能焚滅一切的火焰彙聚成龐大的火球, 帶着驚人氣勢砸向地面上的安德瓦,即使是在體育館外身離數百米的人都不約而同感覺到了一股熱浪,炙熱, 絢麗的橙紅色火焰充滿了整片場地。
彭格列手套與納茲合體變化形态後變成了彭格列I世防禦手套, 沢田綱吉沖破了之前一直被壓制住的炎壓, 完完全全将死氣火焰釋放了出來。
在看到沢田綱吉的的手中猛然凝聚出的火焰時安德瓦心中騰上了一絲涼意,先前使出日珥梵風就幾乎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 現在因為過度使用個性身體的機能已經下降到了最低點, 這下別說接下沢田綱吉的攻擊, 他連避開可能沒法做到。
火焰釋放的沖擊漸漸散去, 轟焦凍緊攥着觀衆席前的欄杆, 死死盯着那片因火焰爆炸産生的硝煙濃霧。僅僅過了不到一分鐘,轟焦凍的擔心對象變成了自己的父親, 同時對沢田綱吉所展現出的實力內心中百感交集。
那個即使自己再怎麽憎惡也不得不認可其實力的男人, 竟被沢田綱吉逼到了這種地步。
火焰鼓動産生的氣流拂過沢田綱吉的發梢, 露出了那雙暈染着橙色火光的眼眸,而此時原本明亮的眼睛裏卻如同被火焰吸去了所有的溫度, 正一點點的黯淡下去。
“咳咳咳......”
硝煙裏傳出狼狽的咳嗽聲, 安德瓦艱難的站了起來,渾身燃着的地獄烈焰仿佛被周圍彌漫的煙霧影響,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熄滅。
“那個家夥......強行再次個性全開使地獄烈焰包裹住全身抵禦住了沢田少年的攻擊。”歐爾麥特完全僵住了, 剛剛一系列的變故讓他的心髒幾乎快要跳出胸口。
“唔哇,安德瓦也太拼了吧。”麥克第一次不想為這種戰鬥做出什麽激/情的解說,剛剛那兩人絲毫不顧周圍人對轟的時候他差點以為這座體育館要被掀翻了。
爆豪勝己蹙起眉, 堪堪從剛剛的震撼中回過神,其他人可能沒有注意到,在沢田綱吉接下安德瓦的全力攻擊時有個什麽毛絨絨的東西出現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那只松獅犬嗎......”爆豪勝己垂眸輕哼,覺得自己好像又得知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安德瓦勉強直起身體,地獄烈焰幫他抵擋住了大部分的沖擊,但依舊沒能避免對方火焰灼燒在皮膚上留下的痕跡。身上的戰鬥服已經變得破破爛爛,安德瓦閉着右眼費力的看着緩緩落在下的沢田綱吉,他的右眼現在暫時無法睜開,火辣辣的痛感不斷刺激着神經,就像在提醒着此刻狼狽的自己,敗在了一個還沒有成為職業英雄的小鬼手上。
火焰掀起的氣浪已漸漸散去,操場上的兩個人都完完整整的站在那裏。
歐爾麥特立刻沖了過去,在看到安德瓦此時的情況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雖然沒受到什麽致命的傷害,但身上大大小小的焦黑痕跡看了還是極具沖擊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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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沒有預料到這種結果,安德瓦最後使出的那擊裏蘊含的恐怖力量歐爾麥特是領教過的,當時還是全盛狀态的自己也僅是憑借直拳制造出的強大風壓勉強吹散了安德瓦個性全開的地獄烈焰,而這個孩子在承受了這樣的一擊後竟然安然無事。
歐爾麥特心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也許根津校長收留的這個孩子,真實實力遠不是他表面顯出的那樣。
“讓開,歐爾麥特。”安德瓦面色陰沉的想要揮開擋在他面前的歐爾麥特。
以為安德瓦還想繼續戰鬥下去,歐爾麥特不由分說攔住對方,即使身軀瘦弱他的态度也無比的強硬。
“夠了,安德瓦。”歐爾麥特嚴肅道,“你們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啧,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再和他打起來?”安德瓦的語氣複雜而又不甘,他看向被歐爾麥特擋在身後的沢田綱吉沉聲道,“小鬼,你沒事?”
額頭上的火焰已經熄滅,退出超死氣模式的沢田綱吉身上又恢複了柔和的氣息,他聽到安德瓦的聲音,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勉強看清面前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沒有得到回應的安德瓦不耐煩的又問了一遍,這才聽到沢田綱吉驚慌失措的聲音:“您、您沒事吧?!”
安德瓦沉默了一瞬,這小鬼反問的語氣聽着像是真的在擔心自己有沒有事,而這也等于是在提醒他,剛剛的交手是他輸了。
身上被火焰灼傷的刺痛勉強被壓下,安德瓦揮開擋在面前的歐爾麥特,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變得人畜無害的小鬼。
到現在安德瓦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誰能想到面前這個普通至極且絲毫感覺不到任何危險氣息的家夥,竟然毫發無損接下了自己的全力一擊,甚至釋放出了連他都感到心悸的火焰。
安德瓦不得不承認,同樣是火焰個性,這次他敗給了這個先前被自己稱之為“廢物”的小鬼。
“你很強,你的火焰勝過了我的地獄烈焰。”安德瓦說道,随即又話鋒一轉,“那個黑色披風你是哪來的?就是那個東西将我的地獄烈焰全部吸收的吧?”
仔細回想着交手中的細節,安德瓦這才驚覺其中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突然冒出來的披風,被吸收的地獄烈焰,以及後面明顯變了樣子的手套。
從決定放出納茲使用匣武器的力量時沢田綱吉就知道會被質疑,他思索了一會,随即解釋道:“這是火焰的力量,形成披風一樣的東西吸收了您的地獄烈焰,就像您也用地獄烈焰抵禦住了我的火焰。”
沢田綱吉将本超乎常理的現象不動神色的和安德瓦的地獄烈焰聯系起來,在他看來現在還不能把納茲的存在暴露在這些人的面前。
雖然這次難得深謀遠慮了一次,但沢田綱吉完全忘了之前爆豪勝己看見過納茲的這回事。
沢田綱吉這麽一解釋後安德瓦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雖然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也勉強接受了對方的解釋。
在兩個人身上來來回回看了幾眼,見安德瓦的态度沒有之前那麽糟糕他稍稍松了口氣。
“行了,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出去吧。”歐爾麥特提議,又看了看安德瓦身上的傷痕,“安德瓦,你還是先去醫院處理一下吧。”
“啧,不用你提醒。”安德瓦不由得郁悶起來,和全然無事的沢田綱吉比起來自己實在慘烈太多了。
完全沒有人還記起這裏是臨時執照測試的考場,而作為負責人的目良,在看到被破壞殆盡的操場後沉默的離開了監控室。
“那麽我們就先——”
歐爾麥特話音未落,從監控室下來的目良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諸位請留步。”
目良慢吞吞的走到衆人面前,驚疑不定的視線掃過狼狽的安德瓦,最終落在站在最後的那個少年身上。
在第一輪測試裏表現驚豔的考生,而就在剛剛,這位受到自己關注的考生與no.1英雄安德瓦交手,導致考場損毀嚴重。
......當然最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個安德瓦竟然沒在這位考生的手裏讨到什麽便宜。
目良可沒心思去猜測這兩個人交手的理由以及結果,他看向安德瓦,無精打采的眼神裏隐隐透出一絲銳利:“雖然測試已經全部結束,但考場現在禁止無關人員進入,更不用說——”
環視了一圈周圍毀壞的不能入目的操場,目良聳聳肩語氣不善道:“更不用說任由職業英雄和考生大打出手這種事發生,你們把公安英雄委員會當成什麽了?”
目良語氣直白,絲毫不顧及安德瓦的臉色:“安德瓦先生,還煩請您跟我去下辦公室,具體說明下剛剛發生的情況。”
安德瓦的臉色很不好看,目良的質問讓他反應過來這裏是公安委員會的地盤,剛剛因為沢田綱吉出言挑釁讓他毫不猶豫跟着對方來到這裏,把歐爾麥特的警告抛之腦後,結果現在公安委員會的人果然找上門來了,即使有着no.1英雄的頭銜,但和考生發生沖突這種事還是會被當成惡性事件處理,他也不能幸免。
“那個,目良先生,這件事我們可以解釋的。”歐爾麥特立刻上前勸解,“但在在之前能不能先讓我們去醫院處理下安德瓦和這孩子身上的傷口?”
目良沉默了一瞬,看了眼安德瓦可以說是慘烈的樣子後收回了目光,随即轉向後面只受了輕傷的沢田綱吉,“那麽就從你開始吧,可以跟我去趟辦公室嗎?”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沢田綱吉茫然的擡起頭,艱難的辨別剛剛開口說話的人是誰,奈何眼前一片灰暗,他用力眨了眨眼,然而還是無濟于事。
“沢田?”離沢田綱吉最近的轟焦凍察覺到身旁讓人的異樣,他看了過去,“你怎麽了?”
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沢田綱吉擡起手無奈的指了指自己黯淡失去焦距的眼睛說:“我的眼睛,好像看不見了。”
......
......
最終目良還是跟着這些人去了最近的醫院,工作本還算清閑的醫院接連來了前任no.1和現任no.2英雄後頓時手忙腳亂起來,甚至驚動了在辦公室悠閑喝茶的院長。
“安德瓦先生,歐爾麥特先生,你們怎麽一起來了?”院長慌忙出來迎接,而在看到安德瓦身上的慘烈模樣後不禁驚呼,“這、這是誰把您傷成這樣的?又有犯罪分子在搞什麽恐怖襲擊了嗎?!”
院長的驚呼聲引來了醫院不少病人和工作人員的注意,目良眼見他們這行人越來越顯眼,只得拉過院長低聲道:“行了,這些問題待會再說,總之先帶這兩個人去處理一下傷口。”
“好、好的。”
護士帶着臭着臉的安德瓦去了樓上的燒傷科,轟焦凍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另一位護士上前對歐爾麥特恭敬道:“歐爾麥特先生,請跟我來。”
“呃,受傷的不是我。”歐爾麥特忙擺了擺手,将身旁的沢田綱吉拉至前面,“是這個孩子,麻煩你們了。”
護士不解的看着歐爾麥特身旁的這個孩子,她還以為受傷的是這位前任no.1英雄,“請問這個孩子?”
“他的眼睛好像看不見了。”目良直接道,“麻煩你們趕快帶他去治療,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聞言那位護士立刻點頭應下,小心翼翼的牽着沢田綱吉的手腕将他帶往治療室。
受傷人員都得到了妥當的處理,目良困倦的打了個哈欠,視線兜兜轉轉放在了歐爾麥特身上,“現在可以說了吧,歐爾麥特先生?”
歐爾麥特沉默了一瞬,朝一旁靠在牆壁上無聊等待的爆豪勝己道:“爆豪少年,麻煩你先去沢田少年那裏照看下情況,我待會就過去。”
“......嘁,知道了。”雖然表現的極其不情願,但爆豪勝己還是跟了上去。
麥克先行回了雄英準備向根津校長彙報今天的突發狀況,在場的雄英教師只有歐爾麥特一人,他看着緊盯自己不放的目良,旋即無奈的長出了一口氣:“我們去那邊的休息室說吧。”
和歐爾麥特來到了醫院最裏面的一間休息室,好在裏面沒有人,将門反鎖好,歐爾麥特正欲直接進入正題,卻陡然話鋒一轉:“這件事請您務必不要向公安委員會上層彙報。”
說罷向目良鄭重的鞠了個躬。
目良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面前這位備受民衆尊敬的前任no.1英雄竟語氣鄭重的懇求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安德瓦還是那個孩子。
“......請不要這樣,歐爾麥特先生。”目良嘆了口氣,拉開椅子坐下斟酌着開口,“雖然今天只是複試,上頭并沒有派其他人過來巡視,但剛剛那個惡劣性質的情況作為負責人我可不能視而不見啊。”
“職業英雄和考生大打出手,其中一方還是no.1的安德瓦......您知道這種事如果傳出去的話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嗎?”目良的語氣直白且不留情面,“我知道那個考生是你們雄英的學生,作為雄英教師的您自然是想要庇護,但這種情況可不是靠您的懇求就能糊弄過去的啊。”
目良覺得自己的态度表示的很明确,即使面前的男人自己極為尊敬,但他可不會因此就将事情翻篇,按規章辦事可是他們這種公務員首要做到的準則。
“我當然知道你說的。”歐爾麥特苦笑,“但請目良先生不要誤會,我的本意不是為了我的學生和安德瓦開脫,只是想與您商讨該如何把這件事的影響程度降到最低。”
“哦?”目良一下來了興趣,做出洗耳恭聽的姿勢,“您說。”
此時三樓的燒傷科。
護士給安德瓦身上的傷口包紮好繃帶後小心看了眼他陰沉的臉色,随即立刻躬身離開了病房。
安德瓦長出了一口氣,伸出右臂看着上面纏繞着的繃帶,雖然之前他身上大面積的燒傷看着很恐怖,但也只是傷到表皮了而已,塗上藥膏再加上主治醫師的個性,身上的傷口很快就可以恢複。
連那個醫生看到他身上的燒傷是都不由得感嘆,說不愧是安德瓦先生,身體素質已經強到了這種程度。
安德瓦當然不信這種鬼話,直面接下沢田綱吉那一擊火焰的自己比別人更直觀感受到當時的恐怖,至于為什麽在承受了那樣的一擊後他僅僅只是皮膚燒傷,這其中的原因恐怕還是那個小鬼釋放出的火焰。
安德瓦有注意到,沢田綱吉雙手釋放的火焰在顏色和氣勢上都有微妙的不同,安德瓦無法判斷其中的差距,但直覺告訴他這個小鬼絕對沒有使出全力。
心裏莫名生出憋屈的感覺,安德瓦深呼吸調整着心态,目光看向那邊站在窗戶旁,從剛剛開始就背對着自己一言不發的轟焦凍。
“......看來你想維護的那個小鬼是個不得了的角色啊,焦凍。”安德瓦冷哼道,他可沒忘記之前兒子因為那個小鬼出言頂撞了自己,竟然還質疑對方是他的私生子。
一想起這事安德瓦的臉色就難看起來,自他的名聲在這個社會打響時他就忙于解決各類事件,哪還有時間去找其他女人,更不用說弄出一個私生子。
安德瓦簡直想不通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他這個一向冷靜自持的兒子産生這種誤會。
轟焦凍看着窗外,下面是醫院的一個小廣場,有不少住院的小孩子在那裏嬉鬧,不遠處他們的父母正坐在長椅上張開雙臂準備接過跑過來的孩子。
出神的望了一會,直至身後的安德瓦叫自己的名字時他才恍然回神。
“沢田他很強。”轟焦凍平靜道。
“哼,我當然知道,不然也不會把我傷成這樣。”安德瓦嗤笑,但語氣裏卻聽不出什麽不滿,“不得不承認,那個小鬼的火焰是比我強。”
這是安德瓦第一次真心實意認可對方的實力,即使數年前他一直敗于歐爾麥特,排名屈居于他之下,但安德瓦的最終目标還是放在培養出超越自己和歐爾麥特的繼承人上,這個繼承人就是他的兒子轟焦凍。
只是今天的這場交手中,身為火焰系最強的他敗給了一個高中生,他的地獄烈焰也敗給了那個小鬼的火焰。
“看來你們雄英還藏了一個不得了的角色,哼,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安德瓦咧嘴露出一個森然的笑容,“走吧,去看看那個小鬼怎麽樣了。”
沢田綱吉這邊。
醫生的神情有些凝重,他認真觀察着沢田綱吉微微睜大卻沒有焦距的眼睛,做過透光檢查後已經基本能斷定這是眼組織受到熱量及強光後産生的致盲,如果僅是普通的致盲還好說,他們醫院有專門治療眼睛個性的醫生在,但這個孩子目前的情況已經不是他們能處理的了。
爆豪勝己站在一邊抱臂靠在牆壁上,看似随意其實視線一直在緊緊盯着那邊安靜坐在病床上的沢田綱吉,當他看到那個醫生面色凝重的搖了搖頭時眉頭猛地蹙起,身體也緊繃起來。
“你現在眼睛裏能看到的是什麽?”醫生問道。
沢田綱吉眨了眨眼,努力形容着眼前的情景:“呃,就是密密麻麻的像是斑點一樣的東西在不斷閃爍,一開始還能勉強看到模模糊糊的輪廓,現在什麽也看不到了。”
眼睑火辣辣的感覺讓沢田綱吉不适的閉上眼,這種感覺刺激的他的雙眼完全不聽使喚,視野裏黑白交錯的渾濁像是一只巨大的怪物朝他張牙舞爪着。
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顫抖着,直至此刻沢田綱吉才生出恐慌的感覺,腦子裏嗡嗡的讓他聽不清醫生在說什麽,看不見任何事物讓他本能的使勁眨着眼睛,可除了讓眼眶裏的淚水順着幹澀的眼角滑下,他還是什麽也看不見。
“等等!你的眼睛暫時不能這樣!”做完記錄的醫生看到沢田綱吉在拼命揉着自己的眼睛,他立即出聲阻止。
“啧。”實在看不下去的爆豪勝己上前站定在沢田綱吉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張被淚水糊滿的臉,“說了不讓你用手去揉聽不到嗎?!”
爆豪勝己的聲音不算大,但語氣裏蘊含的怒火把一旁的醫生都吓了一跳。
聽到耳旁飽含怒氣的聲音,沢田綱吉愣了愣,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雖然眼睛暫時看不見,但病房裏隐隐嗅到的硝煙氣味讓他知道爆豪勝己就在這裏。
也許是爆豪勝己的警告點醒了他,沢田綱吉立即放下手乖乖不動了,但眼眶裏的淚水卻不受控制的繼續流淌出來,沢田綱吉幾次想憋回去都無濟于事,搞得他以為安德瓦的火焰是不是把他的淚腺燒壞了。
“既然能分泌出淚水說明還不算太嚴重。”醫生松了口氣,“你的監護人還在外面吧?稍等一下我去拿個病歷表,馬上就回來。”
病房只剩下沢田綱吉和爆豪勝己相顧無言,雖然沢田綱吉看不見他的身影,但能感覺到對方就在自己面前站着。
“對不起啊,讓你看到我這麽丢臉的樣子。”沢田綱吉不好意思的抹了把臉頰上的淚水,濕漉漉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定定的看着沢田綱吉臉上越抹越多的淚水,爆豪勝己移開視線不耐煩的“嘁”了一聲,“是挺丢臉的,只是暫時性的失明而已竟然哭成這個樣子。”
“......我沒想哭啊。”沢田綱吉小聲辯駁着,大概是剛剛揉眼睛的力度太大,眼淚才會不受控制的淌出來,身為男生被誤認為是哭出來的未免太丢人了。
沢田綱吉還想解釋些什麽,這時頭頂上突然被蓋上了什麽東西,沢田綱吉擡手拿了下來,摸着手裏柔軟的觸感應該是一條毛巾,他不解的舉起了手裏的東西問爆豪勝己:“這個是?”
“把臉擦幹淨了,待會被歐爾麥特看見了像什麽樣子。”爆豪勝己把毛巾扔給沢田綱吉,在得知這個家夥眼睛暫時性失明後也不知為什麽心裏升起一絲焦躁感,當意識過來時自己已經拿過病房裏放置的幹淨毛巾扔給了沢田綱吉。
“謝謝。”擦幹淨臉上的淚痕,沢田綱吉擡起頭努力辨別爆豪勝己的方位向他認真道謝。
眼眶裏流出的淚水被毛巾吸幹,眼睛變得酸澀起來,沢田綱吉忍住擡手去揉的沖動,将毛巾放在一邊後擡起頭,朝爆豪勝己露出了一個柔軟的笑容。
也許是情緒平複了下來,沢田綱吉的眼神已沒了之前的不安和恐慌,因為還是看不見任何東西,瞳孔失去了焦距變得黯淡無光,而眼眶中噙着未擦幹的淚水仿佛将那雙棕色眼眸蒙上了一層霧氣。
努力睜大的眼睛裏氤氲着淡淡的流光,沢田綱吉的眼神沒有聚焦,但爆豪勝己有種他就在看着自己的錯覺。
視線像是被燙到般,爆豪勝己慌忙扭過頭望着窗外不再去看沢田綱吉,病房裏陷入了詭異的無言。
......
......
“是火焰的高熱量和強光灼傷了視網膜造成的暫時性失明,話雖這麽說,病人的眼睛什麽時候能恢複還是個未知數。”醫生敘述道,看了看突然擠滿這間病房的幾個人繼續道,“我已經先處理了他眼角的燒傷,這個倒沒什麽大問題,主要就是他眼睛裏受損的部分,這個只能等病人自我修複。”
醫生又仔細看了看病歷表繼續道,“除此之外就沒什麽問題了,病人的眼睛我們會再繼續研讨出治療方案,只是在這之前還得留在醫院裏觀察,請問監護人來了嗎?”
“我就是他的監護人。”歐爾麥特舉手站了出來,忽視了目良和安德瓦看向他的驚詫視線,“請問我需要做些什麽嗎?”
“歐爾麥特先生??”醫生也吓了一跳,在沢田綱吉和他身上來來回回看了好幾眼,最終選擇了什麽也不說,“那麽請您跟我出來一趟。”
醫生帶着歐爾麥特離開了病房,目良還在思忖對方監護人的這個身份,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信息。
沢田綱吉安靜的躺在病床上,眼睛現在已經好受多了,醫生在給他塗抹了藥膏後又在上面蒙上了一層繃帶,這下斷絕了外面的一切光源。
繃帶遮住的地方有些癢,沢田綱吉忍不住擡手想去撓,手腕卻突然被人抓住放下。
“醫生說了盡量不要去碰傷口。”轟焦凍說道,放下了沢田綱吉的手腕。
“呃,我沒想碰傷口,只是繃帶下面的皮膚有點癢。”沢田綱吉讪讪道,其實他覺得自己眼睛暫時看不見并無大礙,但那位醫生卻強行讓他躺在病床上,搞得沢田綱吉現在很不自在。
沢田綱吉的眼睛現在完全被白色的繃帶遮住,爆豪勝己這下終于肆無忌憚的打量着這家夥滑稽的樣子,末了忍不住嘲笑道:“樣子真蠢。”
“......這只是暫時性的爆豪君。”沢田綱吉抽了抽嘴角,這人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嘲諷自己,虧他剛剛還因為對方扔給了自己一條毛巾偷偷感動了一小會。
“看樣子暫時沒什麽大礙了啊。”目良走了過來,拉開椅子在病床邊坐下,“你好,沢田綱吉同學,我是公安英雄委員會的工作人員,也是你剛剛參加臨時執照測試的負責人。”
“你、你好。”沢田綱吉不自覺的坐直身體,等待這位負責人發話,同時心裏也清楚對方這是來興師問罪了。
目良放松的靠在椅子上,無神的目光看着病床上繃緊身體的少年:“不用那麽緊張,我來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話雖如此,實際上他早就在歐爾麥特那裏知道了前因後果,來找沢田綱吉也只是為了走下程序順便安撫他的情緒。
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沢田綱吉全部如實回答,同時心裏也在奇怪對方竟然沒問自己和安德瓦打起來的原因,連提都沒有提,本來他心裏都想好了措辭。
“ok,具體情況我都了解了。”合上工作筆記,目良站起身拍了拍沢田綱吉的肩膀,“這段時間請你安心在醫院靜養吧,三天後臨時執照測試的結果會通知到你所在的學校的。”
本稍稍放松的沢田綱吉在聽到這句話後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他擡起頭,繃帶下的表情滿是一言難盡。
“......謝謝您了。”沢田綱吉悶聲道,其實他想說測試結果不用通知到學校也是可以的。
有些莫名對方突然萎靡下來的樣子,目良聳聳肩沒再說什麽,轉身離開病房時不忘拍了拍站在門口的安德瓦。
“辛苦你了,安德瓦先生。”
說罷目良心情愉悅的離開了病房,看也沒看安德瓦突然黑下來的臉色。
待那位惱人的負責人離開後,安德瓦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只得郁悶的憋下了這口氣。他走上前站定在沢田綱吉的病床前,半躺着的少年穿着病號服,眼睛纏上的白色繃帶讓人看不見下面的情況,沒有燃起火焰的他此時幹幹淨淨普通至極,哪還有之前在體育館裏那副兇殘的架勢。
沢田綱吉只覺得自己跟前好像又站了一個人,敏銳聽到那人沉重的呼吸聲,他遲疑道:“安德瓦先生?”
沒想到沢田綱吉的眼睛看不見還能知道是他,安德瓦點點頭道:“嗯,你的眼睛現在怎麽樣了?”
“塗完藥後感覺好多了。”沢田綱吉如實回答,因為看不見安德瓦此時的樣子他也詢問道,“您呢?”
見就這個小鬼竟然還在擔心自己,安德瓦不由得輕嗤一聲:“你那種程度的火焰還不能把我怎麽樣,倒是你的眼睛竟然會被我的地獄烈焰灼傷,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
身旁的轟焦凍聽着自己父親色厲內荏的回答默默扭過了頭,也不知道是誰剛剛還在病房裏承認沢田的火焰比他強來着。
安德瓦又在病房裏坐了一會,最後實在不知道該和沢田綱吉說什麽,最終找了個借口不自在的離開了病房。而爆豪勝己在十分鐘前因為口渴去樓下的自動售賣機買飲料,現在病房裏只剩沢田綱吉和轟焦凍兩個人。
天色已接近傍晚,外面刮起了涼風,轟焦凍把窗戶關上後看向病床上的沢田綱吉,沉沉的目光放在對方眼睛上纏繞着的繃帶。
“轟君?”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沢田綱吉還是感覺到了轟焦凍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想忽視也忽視不了,“怎麽了?”
“......”
轟焦凍沉默了一瞬,腦海裏閃過這些天發生的種種,那天拉沢田綱吉出來詢問他的問題,自己單方面産生的可笑誤會,以及因為他和父親産生的矛盾将沢田綱吉牽連進來的事。
握緊了垂在身側的雙手,轟焦凍上前一步,朝沢田綱吉彎下腰深深鞠着躬。
“對不起。”
沉重的道歉靜靜的在病房裏響起,轟焦凍知道沢田綱吉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和自己脫不了關系,自己産生了誤會不說,父親對他的怒氣甚至牽連到了沢田綱吉,這一切都源于自己那天的誤會。
“如果不是那天我沒有問清楚情況,也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是我沖動了。”轟焦凍沉聲道,“你的眼睛......我會負責的。”
“啊???”前半句他聽着還算正常,怎麽後半句的意味就變得微妙起來了。
沢田綱吉忙擺了擺手安撫他道:“轟君不用道歉,沒有向你解釋清楚也有我一部分的責任,而且醫生說了我的眼睛只是暫時性的失明,要恢複也只是時間問題,負責什麽的......呃,還是言之過重了。”
有些尴尬的撓了撓下巴,沢田綱吉回想起和安德瓦那場激烈的戰鬥不禁苦笑:“與其是轟君沖動.....不如說是我先沉不住氣的吧。”
沢田綱吉從不認為自己有朝一日會主動向誰主動提出挑戰,但在聽到安德瓦與轟焦凍之間的對話,終于想清楚這場誤會的源頭後他怎麽也抑制不住心裏猛地騰起的怒火,甚至直接進入了超死氣模式,對安德瓦說出了挑釁的話。
廢物?
安德瓦說出的蔑稱并不是沢田綱吉突然爆發的原因,從小到大被周圍人叫着“廢柴綱”的他早就免疫了這種稱呼,安德瓦對他的家庭,對轟焦凍的那種糟糕态度才是他真正進入超死氣模式的原因。
感情細膩的他在聽到轟焦凍飽含恨意的聲音時仿佛通過他看到了自己,使得軟弱的想逃避所有戰鬥的自己第一次不顧一切的揮出了拳頭。
“雖、雖然這麽做可能是我多管閑事了。”沢田綱吉垂下頭,聲音變得有些模糊,“但我向轟君的父親提出挑戰時想到的不只有我自己,我想連着你的那份心情一起将安德瓦先生打敗,所、所以——”
沢田綱吉只覺得自己語無倫次說的亂七八糟,他擡起頭,嘴角勾起的弧度使他臉上的笑容柔軟起來,仿佛能包容此時一切的不愉和痛苦,平靜而又溫暖。
“所以轟君完全不用感到自責,這是我自己決定的要去做的事,後果自然由我來承擔,唯一感到遺憾的就是沒讓轟君親自揍上一拳。”
少年帶着開玩笑般的柔和語氣像是煙花般在轟焦凍的耳邊緩緩炸開,他眨了眨眼,怔怔的看着病床上的棕發少年,外面的夕陽透過窗簾照射進來灑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戰鬥時燃起的那抹耀眼火焰,在轟焦凍的眼裏,沢田綱吉整個人像是完全糅合進了這道光芒裏,而散發出的溫暖是他遙不可及的。
“......謝謝。”
也不知沉默安靜了多久,沢田綱吉這才聽到轟焦凍不甚真實的聲音慢慢響起。
模糊中又帶着一絲不明顯的釋然。
......
......
病房又重新安靜了下來,為了不打擾沢田綱吉休息,轟焦凍也悄悄離開,沢田綱吉終于可以放松下來平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