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錨點之死

第79章 錨點之死

咒術高專裏有許多隐秘的設施,所有的門無時無刻都在移動。在天元的結界之下,只有被準許的人才可以進入其中。

五條曉,夏油傑,天內理子和黑井美裏四人沿着草地和甬路行走,終于走到了高專之中,薨星宮的門前。

這條長長的隧道往下延伸,通往高專最核心的地點,同時也是天元的所在之處。

“按照規定,黑井小姐到這裏就不能夠再往前了。”夏油傑說道。

聞言,黑井美裏和天內理子兩個人都愣了一下,她們下意識看向對方,眼神裏帶着不舍的怔然。

另外兩個男子高中生體貼地往旁邊走了兩步,留給女孩與自己家人告別的時間。

“這個任務真是令人感到棘手。”夏油傑說道,“偏偏讓我們來做這樣的執行者。”

“的确。”五條曉向後靠在隧道的牆壁上,微微抿着唇,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他難得地調出了小地圖,去查看錨點的所在位置,上面顯示着對方依然在方才過來時的高專結界門口。

“既然理子早早地就會被定為星漿體,為什麽現在依然要這樣悲傷地道別呢?”五條曉問道,臉上帶着淺淡的茫然。

旁邊,這個問題反而令夏油傑有些訝然地看着他。

“因為以後都不會再見面,當然要完整地道別,将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對方。”夏油傑說道。

“如果不告而別的話,悲傷會不會要少一些?”五條曉注視着不遠處女孩臉上的淚水,問道。

“當然不會。”夏油傑搖搖頭,“不告而別的話,只會讓留下來的人一直存有着遺憾。”

“這樣啊……”五條曉輕輕摩挲着自己的食指內側,沒有再繼續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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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否道別,這都不是讓人想要見到的事情。”夏油傑嘆氣說道。

他們望着天內理子抱着自己的家人落下淚來,依依不舍地與對方分開,黑井美裏留在了隧道口,目送他們一路往裏,消失在視野之中。

踏過隧道的盡頭,視野便霍然開朗。

內部的空間分外曠遠,龐大的巨樹占據了大半空間,從下方一路延伸到往上看不見的地方,上面纏繞着特殊的咒紋和樹藤,圍繞着這個樹木建造着的和風建築便是薨星宮的主殿,木制的樓閣輕盈地圍繞在數十米寬的樹木旁,組成了奇特又神秘的景象。

沿着樓梯下去,打開大門,一路走進去,到達大樹最重要的根部,就會到達天元所在的位置。

“再确認一遍,理子要下去與天元大人達成同化嗎?”五條曉轉過視線,望着旁邊正站在一旁、揪着自己裙擺的少女。

“我……”即使之前已經做過無數次的預期,但在這一時刻終于到來的時候,天內理子依然感到了瑟縮和猶豫。

“不要怕,直接心裏的想法說出來就可以。”旁邊,夏油傑體貼地開口,“或者,即使不去同化也沒有關系,夜蛾老師雖然頒發下來了這項任務,但他的态度也是并不贊同‘抹殺’這樣的行為的。”

聞言,天內理子露出了些許感動的表情。

旁邊,本來還想說話的五條曉忽然有點走神,他望向隧道的盡頭,默默往後退了兩步,将談話的空間留給他們。

憑借悟的能力,應當能夠擋下伏黑甚爾的攻擊吧?即使甚爾是天與咒縛,但無下限術式應當是可以規避傷害的。

五條曉感覺到了心神不寧,以至于無法集中精力在眼前的事情上。

保護星漿體的任務時限有三天,作為五條悟的孿生兄弟,雖然并沒有無下限術式,但是在與對方在一起的時候,對方的精神狀态其實也相當程度地影響到了五條曉。

他們自小就是這樣的,一旦雙胞胎其中的一個生病發燒,那麽另一個很快也會跟着生病。有時候見到對方身上出現的傷口,自己身上偶爾也會感到幻痛。

五條曉穩了穩心緒,回頭說道:“理子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我和傑可以送你回家。”

即使天元的結界不複存在也沒有關系。即使是術師協會的上層,也沒有權利随意決定一個無辜的人的生死。

天內理子的眼裏慢慢地浮現出淚花。

旁邊,夏油傑耐心地安慰她。

然而,就在這時,五條曉忽而感覺到心髒處爆發出一陣炸裂般的疼痛,連帶着大腦仿佛也被劈裂開的那種痛苦,耳鳴聲在此刻驟然響起,讓他幾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自從降臨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已經很久都不曾感覺到這種疼痛。

五條曉天生沒有痛覺,這樣驟然爆發的感覺分明是……

不等他艱難地找回自己的理智,系統幾乎在同時發出了尖銳的爆鳴。

【警報!當前錨點完成度僅97%,錨點即将死亡請注意!】

【警報!當前錨點完成度僅97%,錨點即将死亡請注意!】

……

【警報!當前錨點完成度僅97%,錨點即将死亡請注意!】

紅色的警告鋪滿了眼前的視野,即使是玩家,也來不及為此刻發生的意外而震驚停頓。

五條曉忽而分不清是共感而産生的痛苦,還是因為得知了五條悟生命垂危,自己才心髒鈍痛。

【閉嘴!】他冷冷地在幾乎已經停擺的大腦之中吼道。

系統的警報聲戛然而止,只有嗡嗡的耳鳴聲不曾消減。空氣之中一下變得安靜,包括正在交談的夏油傑和天內理子也都關切地看了過來。

“發生什麽事了嗎?”夏油傑問道。

“悟出事了。”五條曉只來得及丢下這一句話,人已經邁步沖進了來時的隧道之中。

聞言,夏油傑的表情也發生了變化,他立刻就想追上去,然而,此刻的他也不能就将天內理子獨自丢在薨星宮前。

猶豫間,剛剛進去的五條曉卻忽而從隧道之中跌了出來。

他後退了許多步,才勉強維持住平衡。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驟然響起一聲槍響。

意識到對方的目标,夏油傑頓時倉皇地回過頭,只見一枚子彈正正地停在天內理子的額頭之前,金色蓮花般的護盾将她穩穩地保護在其中,也為她阻擋了這致命的攻擊。

“啧。”隐約有一個男人不爽的聲音響起。

夏油傑頓時提高了警惕,将自己操控的咒靈放了出來。

揚起的塵埃之中,緩緩浮現出了伏黑甚爾的身影。

“悟被你怎麽了?”五條曉握緊了自己的刀柄,臉上像是蒙上了一層寒霜。

“當然是被我殺死了。”伏黑甚爾回答的語氣分外随意,他打量着全身緊繃的五條曉,繼續說,“你這樣的表情還真是少見。”“怎麽可能……”夏油傑對這個男人話裏的意思感到不可置信,但心髒卻在這一瞬間沉到了谷底。

伏黑甚爾追了上來,而五條悟卻沒有過來,只能說明他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無論怎樣猜想都很糟糕。

被夏油傑操控的咒靈紛紛向這個男人撲去,然而伏黑甚爾卻仿佛砍瓜切菜一般,直接将這些等級不低的咒靈們全都攔腰砍斷。

他的目标始終只有一個——那就是天內理子,而其他阻礙任務的人都是可以随意殺死的障礙物。

伏黑甚爾劈開了自己眼前的一頭獅子外貌的咒靈,然而下一秒在它的身後卻驟然竄出了另一道耀眼的刀鋒。

咒靈只是遮掩,真正要發動沖鋒的人實際上是五條曉。

武器交擊的聲音在這個空曠的地帶分外響亮。

對方的力道和技巧令伏黑甚爾有了一瞬間的驚訝。

他說道:“雖然比起之前見到你的時候有進步,但是如果想要贏過我的話,恐怕還要再等三年。”

随着他調轉的話鋒,男人單手擋住對方的刀鋒,另一只手直接将槍支瞄準了站在自己面前少年的心髒。

他扣動了扳機。

五條曉瞳孔驟縮,他迅速翻滾,往後退去。

子彈擦着他的臉頰沒入了旁邊的地面上。

“其實我一直在想,你如同我一樣只是沒有任何術師天賦的猴子罷了,與他們這些所謂的天才、出生就得到恩惠的人們站在一起,難道就不曾感到格格不入嗎?”伏黑甚爾說道。

“你在胡言亂語什麽?”夏油傑皺起眉,他的眼裏帶着往日裏幾乎沒有出現過的敵意。

巨大的毛毛蟲一樣的咒靈膨脹起來,往伏黑甚爾的身上攻擊而去。

“在你試圖傷害我的同伴的時候,你就注定是我的敵人。”五條曉冷靜地說,“這不會與我們都沒有術師天賦有任何關系。”

他握着刀的手有些脫力的顫抖,而五條曉同樣也注意到,在之前的交鋒之中,他的長刀上隐約有了裂痕。

他的長刀已經是一級咒具了,竟然會受到這樣程度的損毀,說明伏黑甚爾身上至少有一件特級咒具。

伏黑甚爾向後仰身,躲開了身後毛毛蟲咒靈的攻擊,它一頭栽入旁邊連廊一般的木質建築之中,砸斷了數根支柱,掀起了一片塵土。

“你把他們當做同伴,但這些術師反而可能根本沒有把你放在眼裏。”伏黑甚爾說道,“對于非術師,他們一向都是傲慢又充滿偏見的。你的努力和能力都沒有任何人會看到。”

“你挑撥離間至少有個限度,”夏油傑的臉色很差,他将天內理子護在身後,反而有些束手束腳,“曉是不是術師,不是你能夠來定義的。”

五條曉根本沒有被伏黑甚爾所說的話影響,他只是歪歪頭,道:“如果去掉主語的話,你是在說你自己嗎,禪院君?”

他當然知道對方刻意強調自己已經改換了姓氏,但是原本的那點交情已經全部都作廢了,對于敵人的挑釁,五條曉自然反唇相譏。

聞言,伏黑甚爾的表情頓時陰沉了下去。

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被人看透并不是什麽舒服的事。

當務之急,還是要完成刺殺任務。但天內理子身上的防護類咒具很棘手,只能繼續使用特級咒具天逆鉾,打斷那個女孩身上正在發動中的防護術式,再将她殺死。

不過,五條曉顯然不會允許他接近到那個咒靈操使所在的位置……

短暫的一瞬間,無數的思緒在腦中閃過,伏黑甚爾忽然往夏油傑的方向沖去,似是要準備強搶天內理子。

五條曉頓時往前阻攔。

伏黑甚爾往前跑的勢頭并沒有停止,他只是橫起了自己的咒具,灌注了自己作為天與咒縛所能爆發而出的非人力量。

兩人的刀具摩擦出了劇烈的火花,令人牙酸的聲音在此刻驟然響徹了整個地下空間。

在他們目光相接的時候,伏黑甚爾卻驟然露出了一個笑容,他輕抖了一下手腕,令刀鋒微微變向。

五條曉頓時暗道不好。

然而,他的後撤還是太晚了,已經陪伴了他一年多的一級咒具長刀在他的目光之中寸寸碎裂,崩碎在半空之中。

而伏黑甚爾根本不曾收勢,他另一只手中的匕首直直捅入了少年的腰腹部,之後他便以相當快地速度将刀拔了出來。

“我比你還是要幸運一些的。”伏黑甚爾低頭,看着倒下的少年,“普通人再怎麽拼盡全力地去努力,依然無法抗衡天與咒縛在出生就會擁有的強大體格。”他這麽說道。

将這句話說出來的男人,并不知道自己臉上流露出了與自己本族的那些咒術師相似的傲慢。

“你怎麽敢?!”望着曉受傷的場景,夏油傑又驚又怒。在他的身前,隐約浮現出了更加不祥的氣息,強大的咒靈出現在了空氣之中,仿佛将這裏的氧氣也變得稀薄。

然而,作為被攻擊對象的伏黑甚爾卻只是随意活動了一下自己肩膀的骨骼,說道:“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吧?”

他的臉上是令人惱火的那種滿不在乎的表情,像是場上所有人都不曾被他放在眼中。

夏油傑臉色冷肅,氣質陰冷的女性和體型龐大的虹龍在空間之中浮現出來,向着伏黑甚爾發動了襲擊。

地面上。

五條曉攥緊了手指,卻沒能從地面上爬起來。因為失血,他的眼前一陣陣發黑。

他勉強掃了一眼系統界面,對于錨點瀕臨死亡的警告依然懸挂着,也許五分鐘、又或者是下一秒,他就會因為自己兄長的死亡而被彈出這個世界。

可惡!

他的手背因為用力而浮起了青筋。無論怎樣,哪怕是這一局游戲的任務失敗,五條曉都不願意讓自己的兄長死去。即使思維已經搖搖欲墜,他依然不肯去思考五條悟死去的這種可能性。

五條曉也不能在這個時刻離開。

他明确地知道,體術無法贏過自己的夏油傑,同樣不是伏黑甚爾的對手。如果他在這種時刻暈過去了,作為同伴的夏油傑還有天內理子可能都會死于伏黑甚爾之手。

動起來,快動起來啊!

大腦在拼命催動着已經遲鈍的身體,失去痛覺只是讓他不會被傷口的疼痛而被影響,但是失血的頭暈卻無法避免。

五條曉用一只手壓在自己的傷口上,試圖減緩血液的流失。

在艱難地掙紮之後,他終于從地面上慢慢地坐了起來。

此時,伏黑甚爾已經将夏油傑身邊最強大的咒靈虹龍祓除,而另一個女鬼也在對方幾乎甩出殘影的攻擊之中連連倒退,在短暫的一個呼吸之內落敗。

就在這時,夏油傑直接沖上前去,他強伸出手,試圖直接控制被伏黑甚爾挂在脖子上充當武器庫的存儲用咒靈。

然而,那只咒靈卻分外反常地拒絕了他的調度。

伏黑甚爾扯開了嘴角,露出一個并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嘲諷表情。他手中的刀鋒一轉,便同樣捅入了夏油傑的腹部。

——如果不是咒靈操使盡力躲避,它會破開他的胸膛。

夏油傑也倒下了。

不過,男人并沒有向沒有反抗能力的人補刀。他看向了站在原地,還在輕輕顫抖的天內理子。

女孩望着已經倒下的同伴們,在短暫的三天之中,她已經與他們建立的深厚的友誼,但是卻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為了保護她而生死未蔔。

“為什麽……”天內理子的眼裏湧出了眼淚。為什麽她從小要作為星漿體犧牲,為什麽即使可以不去同化卻依然要被這個殺手殺死?

無論她選左邊還是右邊,全部都是死路。在這樣慘淡的人生之中,她甚至還連累了其他的人。

“要怪,就去怪那些盤星教的信徒吧。”伏黑甚爾無所謂地回答道。他手中的天逆鉾已經現出了寒光。

男人微微擡起了手,刀鋒劃破了空氣。

天內理子下意識恐懼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預想之中的疼痛卻并沒有降臨。反而是耳邊傳來不遠處發生的巨響。

天內理子睜開了眼睛,震驚地發現,在五條曉的身前,不知何時站着一名留着深藍到近乎全黑長發的男子。

他的面孔瘦削,兩眼無神,黑色挺括長西裝的下擺被撕裂成條狀,一直垂到了小腿。

男人的雙腳部分已然變異,蔓延出了數十米長的觸手,還維持着出招時候的用力姿态。

遠處,伏黑甚爾被砸落在建築物之中,造成了兩層的木質樓臺的塌陷。

天內理子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難道這也是夏油傑的咒靈嗎?她的想法動搖,對方即使是發動攻擊,卻依舊沒有留下任何屬于咒力的殘穢。

五條曉勉強支撐着自己,他将自己的襯衣撕碎,勉強在腰上繞了一圈,阻止着血液的流逝。原本挂在他手腕上的那條綠色的手鏈已經斷裂,落在了地面上。

這是他從上一個世界順延下來的道具,最終還是派上了用場,将洛夫克拉夫特召喚到了他的面前。

這個男人的感官有些遲鈍,他垂下頭,望着正狼狽倒在地面上的五條曉。

“你的身上,怎麽會有我的饋贈……”他磕磕絆絆地說話,在說話之間,臉上帶着難以消散的倦怠。

他看清了白發的少年,以及地面上的一灘血跡。

“幼崽,你受傷了。”洛夫克拉夫特俯下身,支撐住了五條曉的身體。

他的衣袍之下,無法令人直視的黑暗湧動,瞬間吞噬了少年的大半邊身體。

異能力【舊日支配者】本身并沒有治療的作用,但是,從他身上脫落的吸盤般的觸手,卻可以瞬間止住對方傷口中的血液流出。

遠處,目睹了這一切的天內理子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

伏黑甚爾從損毀的建築物之中爬了出來,他的臉色陰沉,目光直直地落在中間那不明人形生物的身上。

“計劃之外的敵人。”他說道,“你是誰?”

以伏黑甚爾的能力,他清楚地察覺到,對面的人既不是術師,也不是咒靈。對方身上并沒有屬于咒靈的氣息,但是卻違背常理地擁有着這樣異于常人的攻擊方法。

這是他進入到高專之後,第一次感覺到了近乎要波及到生命的威脅。

棘手。

出人意料的是,對方竟然相當配合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霍華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男人這樣答道。

伏黑甚爾在腦中迅速過了一遍自己所知道的術師們的姓名信息,但其中都沒有眼前的男人。

對方在回答完之後,便發動了攻擊,遮天蔽日的、令人眼暈的東西從他的身下蔓延而出,顯出比方才都要強大許多的威脅感。

伏黑甚爾的雙臂甩出了殘影,将所有擋在自己面前的東西砍斷。然而,對方被切斷的觸手卻都依稀顯現出了能夠再生的特性。

在場的天內理子也被那些東西納入了保護範圍,他根本沒有條件再得手了。

伏黑甚爾的臉色很難看。他當機立斷地從自己身上挂着的咒靈口中掏出了一枚小型的炸.彈。

“真沒想到,會需要動用這種東西。”他将它甩了出去,在密不透風的觸手之中炸開了一條通路。伏黑甚爾沖向了來時的隧道,逃竄而走。

洛夫克拉夫特注視着他的背影,沒有再追。

湧動着的陰影逐漸縮回了他的身體之中,男人又恢複了正常人類的模樣,他的身形逐漸變淡。那枚手鏈的饋贈效果即将要消失了。

他垂下眼睛,伸手摸了摸白發少年的頭發,最後說道:“再會。”

男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五條曉頓時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

“你留在這裏,看顧着傑。”五條曉對天內理子說道,“我去找悟。”

“可是,你的傷也……”天內理子露出了擔心的表情。

“不算嚴重。”五條曉說道。

他走進了隧道裏,沿着來時的路往外走,執着的念頭支撐着他去找自己的兄長。眼角,系統的紅色警告依然分外顯眼。

沒有痛覺,而洛夫克拉夫特又在臨走之前封住了他的傷口,忍住最初的頭暈目眩之後,五條曉越跑越快。他的心髒在不正常地飛速跳動。

原本在來時并不算太長的路,此刻他卻覺得怎麽也走不完似的。

五條曉終于跑到了高專的門口。

這裏顯然已經經過了一場大戰,無論是地面還是周圍的樹木都仿佛經歷了一次飓風的摧殘。

肺部因為劇烈的活動仿佛要爆炸一樣,他的耳邊只有自己分外劇烈而急促的呼吸聲。當初在操場上跑十圈都不曾亂過氣息,此時的五條曉卻狼狽到幾乎擡不起自己的膝蓋,小腿的肌肉僵硬到幾乎變成一塊石頭。

他看到了。

白發少年的身體正孤零零地躺在亂石之間,頭上和胸膛都有着觸目驚心的傷口,鮮血灑了一地。

五條曉的腿軟了一瞬。

他跌跌撞撞地走過去,還被地面上的石頭絆了一跤,直接跌在自己兄長的身旁。

對方的胸口沒有起伏,那雙漂亮的藍色雙眼也緊閉着,額頭上粘稠的血蔓延到了他的左眼,順着太陽穴一路滴落在地面上。

五條曉顫抖地用自己的手指放到了對方的鼻尖下,同樣沒有感覺到任何呼出的氣流。

他看到有晶瑩的水珠落在對方毫無生氣的蒼白面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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