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老相好

七寶太高估自己了。

下回再想接近他爹,也萬不能用自殘的法子。

魚刺卡在喉嚨的滋味委實不好受。

奈何饒是如此,他爹還是那張萬年冰川的臉,也不正眼瞧他一眼。

九皇子的心都被孩子給哭融化了,他還想親手給七寶取魚刺。

七寶這場苦肉計可不是為了得到他九叔的注意,見九皇子要抱他,一雙渾圓的胖腿朝着九皇子一頓亂踢。

九皇子只好将小東西交給了肖嬷嬷。

肖嬷嬷也不明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七寶尋常都很乖,今日卻是格外鬧騰,就連她也不要了。

輪到裴冰與梅先生來抱,他照樣是哭鬧不休。

沒多久,七寶就明顯感覺自己體力不支了,當個孩子着實不易。

梅先生也無法子,這孩子名義上是“人質”,但只要衛辰徹底忠心于蕭靖,孩子也是自己人了。

梅先生了解蕭靖的為人。

蕭靖自幼見慣了冷面無情的皇權,從沒有被人溫柔以待,世人如何對他,他便如何對待世人。

因為被冷落無情慣了,所以蕭靖全副武裝,強行讓自己變得刀槍不入。

梅先生知道蕭靖不會在意一個孩子的生死,他只好将孩子交給長留,“長留,你年輕,或許這孩子能跟你熟絡,你先哄哄看。”

長留全身心都是抗拒的,動作僵硬的伸出雙臂。

小東西為了靠近他爹,只好先對長留小叔叔不敬,光溜溜的一雙小腳,朝着長留就踢了過去。

長留像遇到了洪水猛獸一般,對着梅先生連連搖頭,連退了幾步。

最後,梅先生再無他法,只好将包子遞到了蕭靖面前,“王爺,這魚刺卡了喉嚨委實不好受,孩子又小,還是早些取下為宜。”

梅先生懂歧黃之術,自是知道用藥并不湊效,又道:“這孩子方才還喊王爺為爹爹,想來也是與王爺有緣,不如......”

看着蕭靖冷若寒冰的臉,梅先生欲言又止。

不過,小東西趁着梅先生将他遞給蕭靖之時,他展開肥嘟嘟的雙臂,哭喊道:“爹爹,疼。”

想當初,他也是風姿飒爽的男子,這一年來吃了睡,睡了吃,才致長成這般渾圓。

梅先生以為希望不大,打算讓人去尋了衛辰過來,誰知,就在他要将小東西抱回來時,蕭靖竟伸手接住了小東西。

蕭靖的手掌厚實碩大,将小東西整個人提着,嗓音無溫道:“先生,眼下該如何做?”他俊臉微沉。

梅先生大喜,道:“還是王爺招孩子喜歡啊。”

這話一出,屋內衆人都僵凝了。

誰人不知曉王是令小兒啼哭的存在!

這孩子還真是膽大,專門往活閻王身上撞。

梅先生的兩只鳳眸笑迷了眼,心道:若是王爺得勢,遲早也是要成婚生子的。先熟練一下也甚好。

“王爺抱着孩子,我來取刺。”

梅先生吩咐了下人去取了鑷子過來,孩子還太小,其他吞咽的法子肯定欠妥。唯一之計便是直接取刺。

小東西被蕭靖提着,姿勢并不是很舒坦,脖子都縮的不見影了,卻是無端乖巧。

引的九皇子一番稱奇,“皇兄,這孩子果真是你的骨肉,誰抱都不成,唯你能降的住他。對了,父皇若是聽了這件事,肯定會很高興。”

這時,梅先生突然眼前一亮,只見七寶穿着的褲衩處冒出一條細細的水柱,而且勢頭很猛。

梅先生,“.......”

什麽女孩兒?這就是一個帶把的呀!

“王爺,這孩子......”梅先生一巴掌拍在了腦門,他是老糊塗了!

蕭靖唇角微不可見的一抽,但轉瞬間又恢複了面色清冷的模樣。

九皇子被逗笑了,“我定要将此事告之父皇,皇兄你回京也有兩日了,怎的遲遲不入宮?”

蕭靖既是已廢的太子爺,也是大梁皇長子,辰王等人皆還尚未成婚,搞不好這孩子還是皇長孫。

陳德帝盼着子嗣多年,這個孩子一定會讓龍顏大悅。

九皇子一句無心之言,梅先生卻是留意了。

蕭靖回了九皇子一句,“過幾日再說。”

這時,魚刺被取出,蕭靖沉着臉将孩子給了肖嬷嬷之後,他鼻端依舊蕩着嬰孩的.乳.香,他未置一言,也沒有給你九皇子解釋,只道:“九弟,時辰不早了,改日我請你喝酒。”

九皇子尚未在宮外置辦府邸,他得趕在宮門下鑰之前回宮,不然其母親張美人又會尋他麻煩。

“那好,皇兄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小侄兒。”九皇子單純,沒有争權奪勢之心,他排行老九,母族在朝中并無地位,對他而言,那些爾虞紛争皆與他毫無幹系。

所以,他跟幾位皇兄走的都很近。

九皇子離開後,梅先生在蕭靖面前鄭重道:“王爺,衛辰的這個孩子許會幫了您的大忙,衛辰身份本就特殊,就連我們也查不出所以然來,宮裏人定不會追查到他(她)身上,況且,我方才經由九殿下一提醒,竟也覺得這孩子與您有幾分相似。”

梅先生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他想讓蕭靖将七寶當做親生骨肉。

“沒想到是個男孩兒。”梅先生搖頭失笑,“或許這正是機會,衛辰在一年前幫着王爺在冀州揚名,如今他(她)兒子或許也能派上用場。”

蕭靖負手而立,站在屋檐下望着無盡夜空,眉宇之間總有化不開的濃愁,“先生還記得兩年前的今日麽?我潛入京城見先生,卻被人暗中所傷。”

梅先生點了點頭,“确有此事,不過,那次王爺不是脫險了麽?怎麽?還有其他事?”

在梅先生看不見的地方,蕭靖的耳垂微熱,因着他這人常年冷峻肅嚴慣了,很難察覺到他一絲絲的古怪。

蕭靖脫口而出,“無事。”

梅先生還想繼續說服蕭靖,“此事事關重大,若是洩露出去就是欺君之罪。不過,九殿下一定會将消息先放出去,屆時王爺您即便否認,皇上也不會信。真要是事情敗露,您也沒有過錯,畢竟您從頭到尾都沒說過這孩子是您的。”

蕭靖只是聽着,并未表态。

梅先生笑道:“找個機會與衛辰商量一下,他(她)定會容易。”

誰人不盼着自己的兒子飛黃騰達?!

當骁王府的世子爺,肯定比當衛辰的兒子強百倍。

***

次日晌午,宋悠才來了骁王府,她在集市給七寶買了不少小玩意兒。

但宋悠并沒有見到七寶,而是被裴冷領去了蕭靖的書房。

之後裴冷悄然退了下去,書房內很快只剩下宋悠與蕭靖二人。

蕭靖的書房布置的如同其人,以暗深色為主,書案上擺着硯匣、水丞、墨床、臂擱、鎮紙等物。靠牆的博古架上整齊的堆積着書冊,內室還有燃着香料,宋悠辨別不出是什麽氣味,卻是很好聞。

“王爺見我,是為何事?”宋悠鞠了一禮。

蕭靖鷹眸微眯,還是那種審視的目光,雪白的中衣領微微敞開,露出凸出的喉結,顯得桀骜不羁。他的左手拇指上戴着一只玉扳指,正緩緩反複的轉動着。

“你在冀州享有“少年諸葛”之名,你猜,本王為何要見你。”蕭靖反而将問題抛給了宋悠。

二人四目相對,內室的溫度驟然之間似乎拔高了稍許。

宋悠此刻的這副相貌偏向秀氣,即便如何易容,人的眼睛是無法改變的。

那雙秋水眸中似蘊含世間精華,比晨時的朝露還要皎潔幾分,蕭靖的視線從宋悠的雙眸緩緩下落,最終落在了她的粉唇上,這張唇比年輕的姑娘還要嬌妍幾分,頗有一絲绛唇漸輕巧的意味。

蕭靖眸色微眯,僅此幾息之後就移開了視線。

宋悠心裏沒底了,她不知道蕭靖究竟是指什麽,不過她倒是記得《君臨天下》這本中,若是按着劇情正常發展,幾日後就是夏獵,幾位皇子都會随着承德帝進入皇家獵場。

這是一個表現的好機會,同時也是急需防備對手的時候。

“王爺是在擔心夏獵一事?”宋悠試探性的問道。

蕭靖從黃花梨木的圈椅上起身,他步子穩健,颀長挺拔的身影很快就将宋悠逼到了牆角。

“你與英國公府是什麽關系?”

宋悠身子一僵,“.....!!!”她精心策劃了兩年,不會這快就露餡?!

在蕭靖沒有繼續盤問時,宋悠保持着沉默。

敵不動,我不動。

二人對視片刻之後,宋悠全程保持着問心無愧的姿态。終于,蕭靖那磁性的嗓音再次從他的喉嚨裏蕩了出來,“英國公府嫡長女身邊的丫鬟墨書,與你認識?”

宋悠心肝一顫。

她已經無比謹慎小心,蕭靖竟然還能查出蛛絲馬跡。不過,她每次出門都是扮作墨書的模樣,難免會露餡。

好在蕭靖沒有懷疑到了她的真實身份上去。

這一刻,宋悠總算是明白“與狼共舞”是什麽意思。

宋悠挺着胸脯,一張俊俏的書生小臉對着蕭靖,道:“不瞞王爺,我與墨書姑娘.....是老相好!”

見蕭靖面無他色,似乎并不驚訝,宋悠繼續胡編亂造。

“王爺也知道,我妻子病逝已有兩載,我也是個正常男子,曾與宋家大小姐在冀州有過一面之緣,對她身邊的貼身丫鬟一見傾心,奈何如今衛辰一無功名,二無家財,只能先委屈了人家姑娘偷偷與我幽會了。”

蕭靖的視線依舊緊緊鎖着宋悠,他穿着一身绛紫色錦袍,這人簡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饒是簡單的一件袍子,也讓他穿出了俊逸卓群之态。

片刻之後,蕭靖轉身又回到桌案邊落座,看似輕描淡寫的道了一句,“今日與本王一道去赴宴。”

作者有話要說:  墨書:....我....我與姑娘一點關系都沒啊,好擔心會被滅口!

七寶:爹爹娘親真會玩,我淡淡的一笑,看着你們演戲。

長留:繼續陰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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