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013古堡小奶狗
013 古堡小奶狗
“你……真的害怕?”
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的走廊裏,楚澤推了推眼鏡,一臉疑惑地看着喘着粗氣的宿元禹。
不會吧?難不成這十四年裏發生了什麽,讓他真的開始怕鬼了?
“我怕……”宿元禹心裏自動接了後半句,怕那玩意幹什麽?
以宿大總裁的認知來說,小奶狗一定要“弱”,可剛對上三角眼的時候他顯然不弱,所以“怕鬼膽小”這個弱項就要再次強調和深化一下。
宿元禹正為自己的機智點贊,誰承想楚澤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就見他看了看自己的腿,說:“你跑的挺快的。”
又揉了揉剛剛被硌得生疼的肋骨:“……胳膊也挺有勁的。”
宿元禹:“……”
“我以前膽子太小了,所以家裏送我去學了泰拳。”宿元禹睜眼說瞎話地解釋:“所以四肢比較發達。”
楚澤微微一頓,神色十分微妙。
宿元禹确實學過泰拳,不過可不是因為什麽膽小。
那時候宿元禹才上初中,半大小子整天用不完的力氣,他爸媽怕他不學好,反正精力用不完,還不如正經學點東西,把力氣耗光了也不用出去嘚瑟。
于是宿元禹從大院裏的混世魔王變成了泰拳館裏的霸王,後來名聲傳出去,他們初中門口的小混混們見到他們班的同學都要繞道走,生怕這位霸王哪天不高興打過來把他們連鍋端了,再後來楚澤也上了初中,小混混們連楚澤班裏的同學也躲着,就擔心楚澤找宿元禹告狀。
當時他們上的初中人多,每個班都有六十多人,那些小混混們愣是照着名單記了一百多號人,勤奮的連乖學生們都自愧弗如。
楚澤點點頭,不願意打擾宿元禹cosplay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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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吧,楚澤向來不愛掃興,哪怕宿元禹現在說一加一等于三,楚澤都能誇一句算的真快。
“啊你們在這!”
伴随着由遠及近的跑步聲,夏陽像條要累死的狗似的從遠處跑過來。他嗓子冒煙兩耳噴火,跑到兩人跟前還沒等說話,先爛泥似的往地上一癱:“累死我了……累死我了……累死我……乃茍,你這腿是加Buff了嗎?”
宿元禹剛才那速度确實有點匪夷所思,夏陽沒跟丢已經是托了他日常追公交車的福了。
楚澤看了看宿元禹,就見對方已經徹底緩過來了,心說這有的人天生牛勁,真是不得不服。
宿元禹本來還想着和楚澤單獨待一會,聊聊這個聊聊那個,說不定還能問出來他現在喜好,誰承想都跑這麽快了還能跟過來個尾巴,頓時滿心的不高興,面無表情地說:“自己跑得慢怪誰?”
夏陽也不在意,又歇了半晌,突然反應過來:“诶?這地方聽不到歌聲诶!這是哪啊?”
楚澤搖頭表示不知道。宿元禹剛跑的就跟頭被蒙了眼睛的鬥牛似的,哪裏看什麽路?
此時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條長長的走廊,一邊是挂了不少蜘蛛網的牆壁,上面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只點着的燭火,所以能把周圍看個大概。另一邊有很多高大的窗戶,一眼望去只有黑色,也看不出有什麽景色。
“你們也沒到處看看?”夏陽喘着粗氣爬起來,扒着窗臺往外看了一下,頓時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說:“我的天吶……”
之所以一眼望去外面都是黑色,并不僅僅是因為這裏被黑氣所包圍,而是目光所及之處的所有物品都變成了黑色。
就見緩緩飄散的黑氣中,層層樹籬鱗次栉比,樹籬中伸出數不清的黑色玫瑰,他們的樣子還停留在飽滿盛放之時,就仿佛是在最熱烈的時刻忽然被抽去了生命力,只剩下了沒有靈魂的外殼。
一片死寂中充滿了絕望的氣息。
夏陽目瞪口呆:“這、這……”
“這是黑魔法。”一個冷冷的聲音在走廊的盡頭響起。
三人一驚,轉頭看過去,走廊盡頭站着一個人,黑色連衣裙加白色圍裙,她的臉有一半隐在陰影中,将她本就木偶似僵硬的臉映襯的更為驚悚,吓得夏陽頓時就後退兩步。
這是跟在管家身後的女仆中的一位。
“這裏不歡迎你們,”女仆走出陰影,聲音比剛才更加冰冷:“這裏不歡迎任何人。”
“你當我們願意來啊!”夏陽頓時不高興了,抻着脖子嚷嚷:“要不是你家小姐害了那麽多人,我們才不惜的來呢!現在還有黑魔法,你家小姐就是用這黑魔法害的人吧!”
女仆聽到這話,忽然異常憤怒,揮起手中的掃帚就朝他們沖了過來,一邊揮一邊怒吼:“滾!滾!你們都是一夥的!”
那本來就是常年幹粗活的身體,此時有了憤怒的加成,一把掃帚揮舞得虎虎生風,就連被劃過的氣流裏都帶着殺氣。
“我的媽呀!”夏陽一嗓子叫出來,“學長乃茍!快跑快跑!”
夏陽說完撒丫子就跑,楚澤也只好跟上。結果沒跑幾步,突然就聽身後“邦!”一聲響。
楚澤下意識地回頭:“怎麽了?!”
“好像是被她自己的掃帚絆倒了,”宿元禹一邊跑一邊說。
楚澤将信将疑,夏陽則是哈哈大笑兩聲,甚至還停下來嘚瑟的扭了兩下屁股表示幸災樂禍。
趴在地上的女仆:“……”
她回想起十秒鐘前宿元禹突然停下給她的一記掃堂腿,咬了咬牙,火氣節節攀升,直沖天靈蓋!
女仆憤怒起身,瞳仁中散發出黑氣,黑中又隐隐透着紅光。一擡腳,再次朝幾人追來!
“媽呀她怎麽還帶加速的!”夏陽驚呼一聲:“快快快!”
三人也提高了速度,朝着走廊盡頭狂奔,那女仆卻仿佛打了雞血,速度越來越快,眼見離幾人沒幾步距離了。夏陽又叫起來:“前面有個門!”
不遠處,在巨大窗戶那邊的牆上出現一個黑色的栅欄門,似乎是進入花園的一個小門。夏陽毫不遲疑地沖了過去,用身體一撞,那門居然“吱呀”一聲被他撞開了!
“能進能進!”夏陽回頭大叫一聲,三人魚貫進了大門,眼見女仆就要追上,也顧不上關門,三人就朝花園深處奔去。
“那裏不能進!”一聲怒吼響起。
楚澤回頭,就見女仆已經追到了門外,滿臉憤怒和焦急,掃帚因為憤懑在地上不停地敲打,一雙紅色的眼睛怒氣沖沖地看着他們三個。
她焦急地在原來轉來轉去,卻一步也沒有進來。
“她進不來?”夏陽回頭,先是疑惑,而後面露喜色,“真的進不來诶!”
然而下一刻,夏陽的表情就僵在了臉上。
就在他們身後,花園中也飄飄蕩蕩的響起了缥缈的歌聲。
夏陽:…………
宿元禹和夏陽兩個,一個裝害怕,一個真害怕,都下意識的去拉楚澤的袖子。于是楚澤一左一右各被拉着,頓時變成了護着崽子的老母雞。
楚澤擡擡左手,沒擡起來,又擡擡右手,也沒擡起來。楚澤閉上眼睛忍了三秒鐘,終于還是沒忍住,一甩胳膊把倆人的手都甩了出去。
“啊呀我又忘了又忘了,學長不喜歡和人靠的太近,抱歉抱歉!”夏陽一拍腦門,轉頭又充滿希望地看向宿元禹,結果被宿元禹一道冷冰冰的目光看的一激靈,瑟瑟收回了手,可憐巴巴地抱臂縮了起來,自言自語的嘟囔:“我就是害怕嘛……”
歌聲飄飄蕩蕩,似乎是從花園深處傳來的。
“學學學長,”夏陽的五官皺在了一起,“咱咱咱咱咱走吧?”
走?走哪去?
前面是唱着歌的女鬼,後面是眼睛裏冒黑氣的女仆,而他們的身邊,枝丫張牙舞爪,黑色玫瑰低垂,仿佛暗夜中低語的魔鬼。
夏陽都要哭了:“這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噓,別說話。”楚澤輕聲說。
夏陽:?
就見楚澤靜靜地站在園中,雙目微閉。
他的輪廓本就十分好看,此時靜靜垂首站着,讓人情不自禁地去用目光描繪他精致的眉眼。他纖長的睫毛低垂,陰影掩住了那雙淡然平靜的眸子。微風吹來,額前幾縷自然卷曲的碎發在微風中輕動。在一片玫瑰樹籬前,他仿佛是中世紀走出來的王子,那一片黑色的玫瑰在他身後褪去了恐怖,漫上了一層神秘和詭異的美感。
他在聽那歌聲。
“Ich wei nicht was soll es bedeuten,
Da ich so traurig bin;
Die Luft ist kühl und es dunkelt,
Und ruhig fliet der Rhein;
Der Gipfel des Berges funkelt
Im Abendsonnenschein。
Die schnste Jungfrau sitzet
dort oben wunderbar;
ihr goldnes Geschmeide blitzet,
sie kmmt ihr goldenes Haar。
……”
婉轉的歌聲空靈悠遠,像是一聲聲嘆息。
楚澤輕聲低語:“……為何如此悲傷?天色将晚,空氣清涼,落日餘晖灑落山間,萊茵河靜靜流淌。美麗的少女坐在山崖,梳理着金色的長發……”
“這是歌詞?”夏陽驚訝,又不敢大聲說話引來女鬼,壓着嗓子:“學長你以前聽過這歌?”
宿元禹也驚訝地看向楚澤,然而楚澤正在思考,沒說話。
“學長?”夏陽又問一聲。
“這歌唱的是德語,翻譯過來就是小哥哥剛剛說的意思。”宿元禹不願意夏陽打擾楚澤,又說:“唱的和剛在餐廳出現的不一樣。”
“我也感覺不一樣!”夏陽認可地點點頭,但他又說不出來具體哪裏不一樣,想了片刻才憋出一句:“好像現在這首好聽一點!”
宿元禹:“……”
說了還不如不說。
“我們去裏面看看。”楚澤從思考裏回過神。
“啊?”夏陽縮着脖子:“別、別別吧?”
然而楚澤和宿元禹已經擡腳走了出去,夏陽只好哆哆嗦嗦地跟上。
“小哥哥,”宿元禹和楚澤搭話:“你會德語啊?”
楚澤推了推眼鏡,語氣自然地說:“會一點。”
當時他知道宿元禹去了德國,閑暇時間就自己學了德語,後來本科期間又選了德語的二外,并不是“會一點”這麽簡單。
可是你要說他為什麽學,楚澤自己也不知道。
難道是想有朝一日去德國找宿元禹嗎?可是飯局那天對方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甚至連多說一句話都不敢。
宿元禹不放過他:“為什麽學德語啊?我聽說德語很變态,英語裏一個定冠詞the在德語裏有十六種變位,還有陰陽詞性、變來變去的反身代詞、幾十個字母的單詞……如果不是要去那邊,一般人不會選擇學這種東西,小哥哥是想去德國嗎?為什麽啊?”
楚澤不知道宿元禹還能有話這麽多的時候,轉頭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太弱顯得,宿元禹此時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期待着什麽似的。
“德國醫療發達,”楚澤說:“想看看他們原版的文獻。”
“哦,這樣啊。”宿元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聲調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