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三十四（已修）
三十四（已修）
“這地方真叫人意想不到。”棧道跑到盡頭，是一個寬敞的平臺，面對更廣闊的湖水。大天鵝一路被追趕，終于在這裏飛了起來，落到了遠處的蘆葦裏重新變成一塊白色。岳芽趴在欄杆上先氣喘籲籲做望洋興嘆狀，而後又回過頭看信步走來的關昭陽。
“內湖和這裏，你更喜歡哪一個呢。”
“不好說，”她深吸一口氣，感覺咽喉都被清新的水汽浸滿，笑了起來， “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呢。內湖更親切，這裏更新鮮。”
“意思是更喜歡內湖。”就像總對某位學長念念不忘。
“我可沒這麽說，”岳芽伸出手，差一點點能夠着近岸邊毛蓬蓬的枯草， “多來幾次說不定就熟悉了，熟悉了之後或者更喜歡或者會厭煩，誰知道呢。”
內湖因為在城市中心，百年來一直都是從黎民百姓到達官貴人關注的重點，反複被琢磨被“完善”，早就沒有人記得它最開始的樣子。這片湖遠離鬧市，如今才剛剛被撥開面紗，不用承載那麽多，說不定反而能越長越給人驚喜。
雖然一期工程已經完工，但是配套設施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做好，所以沿着棧道走了湖邊的一小段就沒有路了。
“這裏走完了，接下來想去哪就由你決定吧。”
“我想去畫材市場，”她略擡起頭，挑釁道， “你确定你樂意陪着”
“公平起見的說，下午的行程确實是應該由你說得算，”他嘴角翹起來，表情瞧着有點說不出的惡劣感覺， “不過家裏無論紙筆還是顏料，都還有那麽多……你最想去的明明應該是水星街的MR HONEY嘛。”
“誰要去!”
“別嘴硬了，我已經聽到你的胃在呼喚蔓越莓曲奇了。”別以為他沒看見，上回就算對面坐着那個裝模作樣的學長，她都沒忍住連吃了十多塊。
“哦，你不僅身體恢複了，還多了項讀心術技能”她哼哼着說。
“走吧走吧，從這裏到水星街只用轉三次地鐵而已。”關昭陽邊說着，邊熟門熟路地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半拖半拽地拉走了還打算在欄杆上靠一會兒吹吹春風的岳芽。
在大京的地下跟着地鐵晃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可以重見天日。早餐大概在半小時前徹底消化完畢，關昭陽沒顯出什麽肚子餓的跡象，不過岳芽知道他一定不會比饑腸辘辘的自己好過多少。盡管她确實有點想念MR HONEY的曲奇餅，但就那個分量，把錢包用癟了估計都才剛能把兩個人的胃填滿。
“這是什麽!”被按坐在一個熊孩子的隔壁，耳朵塞滿哭鬧聲，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一個塑料餐盤就擺到了他面前。
“M記的豪華午餐啊，”岳芽丢下他，又去轉了一圈回來，手上多了另一個餐盤， “看gg說出了新産品，一直想吃吃來着。”
“不是說這個，” M那個蠢死了的标識他還是認得的，皺了皺眉，嫌棄地拎起包得好好的漢堡， “不是說好的去吃蛋糕嗎。”
“吃完午餐再去啦，”岳芽好脾氣的先把自己盤子裏的各種紙袋盒子打開，又把他的也給打開了， “沒吃過吧，我看你那麽喜歡吃泡面，說不定M記也是吃過一次就難忘了哦。”
“就是那種啊，你怎麽說的來着， ‘添加劑和防腐劑混合調制的味道’。”岳芽調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關昭陽怔了怔，瞪了那個名字很長的漢堡良久，終于下定決定咬了一口， “泡面估計已經對我的味蕾造成了永久性地破壞。”
他覺得關家連肉的鮮度不夠都會被挑剔的主廚，如果不幸看到這一幕，大概會哭出聲來。
這家M記在水星街與美院路的街口，出來之後直走就是水星街的主街。雖然不是周末，但街上行人卻不少，正是春冬換季時節，各個店面門口也都挂上了應景的招牌。這附近只有美院一所高校，所以那些娉娉婷婷的年輕女孩，大概多半都是她的學妹們。
“有沒有相熟的店，先去逛逛再去吃蛋糕也可以啊。”關昭陽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今年一月，為了給你買牛奶布丁，我才第一次來這條街。”她的目光跟着從身邊經過的一個女生遠去，只覺得對方那雙短靴子很好看。
“不可能吧……那麽近。”
“美院路更近，畫材市場每家店的老板幾乎都認識我啦，”岳芽自嘲道， “吃過那家店的蛋糕之前， M記的蘋果派我就已經覺得非常美味了。”
“這是怪上我咯。”
“沒有啦，”她輕笑出聲，安慰地拍拍他的手， “應該感謝你才是。”
如果不是他，她估計還是那個只會躲在小小鬥室畫畫的人吧。潛移默化的，從第一次踏進水星街開始，自己存在的那個微觀世界就已經發生了改變。這條街的街口，不再豎立着一塊隐形公告牌，上面寫有“岳芽不得入內”。
“我其實一直也蠻好奇，那些貴的要死的衣服包包和項鏈耳環，會漂亮到什麽程度。”
看到她背着手，大步踏着鋪滿路面的陽光向前走，關昭陽臉上露出了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寵溺表情。
樣貌普通穿得更普通的年輕女孩，和雖然長得很帥但無論休閑褲還是襯衫夾克都透着股廉價味男人，自然不是X鉑金店店員招待的重點。正好店內來了位看上去就財大氣粗的婦人，岳芽才得以把櫃臺慢慢看過，還能夠一個個數價碼牌上面的零一共有幾個。
“诶，”她好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樣，招呼關昭陽過去， “鑽戒真的超級貴，不過我看光鉑金的好像價格還可以接受呢。”
“你喜歡哪一個。”不管首飾還是手表，他只是在偶爾翻他們送上來的商品目錄時看過，這麽近距離的看女戒果然有點眼花。
“問得這麽熟稔，關大少爺以前是不是經常給人買啊，”岳芽幾不可見地撇了撇嘴， “別忘了剛才的午餐還有等下的蛋糕都是我付錢哦。”
“我就問了一句，招出你這麽多話來。”
“哼，”她頭別過一邊，佯裝委屈， “覺得我好吃虧啊，你要是回去了，記得給我開支票，金額要可以随便填的那種。”
“嗯。”沒忍住，伸手捏了捏那糯米團子鼓起來的臉。
“喂!”
“說真的，”關昭陽恢複一本正經的臉，好像剛才做出那樣動作的人不是他， “這麽多戒指有差別嗎。”
“當然有，珠寶設計也是很講究的，”岳芽挺了挺胸膛，在藝術上面她果然還是比較有優勢的， “雖然X的品質比一般牌子更有保障，這裏的戒指每一枚都有自己的亮點，但最精妙的無疑就是這個啦，嗯， ‘銀芒’。”
關昭陽順着她的手指看去，的确，這樣看起來，它似乎比周圍的同類更耀眼一些。他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我們是不是瞎逛了很久了，中午吃得那麽多，這會兒居然就覺得餓了。該去吃蛋糕啦。”岳芽見慣了店員投過來的那種眼神，也猜得到他們現在想着什麽。她無所謂，但是他不必白白站在那裏被遠不如他的人評頭論足。
關昭陽莫名其妙，被岳芽一路拽着走到了MR HONEY的門店前。
不過正好，短短的幾分鐘足夠他做了個小決定。
“你先進去，替我要兩個牛奶布丁，在二樓等着，有一件在意的事情，我需要去确認一下，一會兒就過來。”
“兩個!”
岳芽說錯了，他并非身無分文。刷銀行卡會留下記錄所以不能使用，除了岳芽給的一千多塊零花，之前紀銘錢包裏的現金也全都留給他了。雖然不能做什麽大事，但是應急絕對夠用了。
他重新站在X鉑金店的門牌下，無奈地嘆了口氣。沖動也好愚蠢也好，無論是過去還是将來的自己，大概都搞不懂現在的自己是怎麽想的吧。
“先生，這個是對戒哦。”接待他的是個年齡看上去很小的女店員，今天第一天上班就遇到長得像電影明星的男顧客讓她很熱情。
“對戒”
“是啊，”女孩點點頭，先把銀芒拿出來了，又跑到櫃臺的另一邊，拿出了另一枚，并在一塊給他看， “這個叫‘金輝’。”
“嗯，我只想要這一個而已。”擔心口袋裏錢不夠這個理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啊。
“剛才那位是先生的女友吧，”女店員換了個說悄悄話的口氣， “戒指當然也要和人一樣成雙成對才好呀。我們店的對戒很靈驗的哦，一直戴着的話最後肯定還會來這裏買結婚戒指的。”
“……”真這樣城西的月老廟香火還會那麽旺
“而且啊， ‘銀芒’是月亮， ‘金輝’是太陽，當然不能分離啦。”
“……”店員姑娘你是會算命還是瞎掰的……
“看您長得這麽帥，還知道背着女友偷偷過來買，前途一定不可限量。我可以給先生您員工折扣哦，以後發達了記得多幫我，”指着自己衣領上別着的牌牌， “多從我這裏買點東西幫我賺點提成就好。”
“……替我裝起來吧。”
自從無緣無故變小後，他便明白這世上确實存在不太科學的東西，這麽明擺着瞎打瞎撞的都能撞對好幾處地方，對戒大概是非買不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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