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十分鐘之內, 其他的研究員陸陸續續地到達了實驗室。
用實際行動表明了對上班的不積極性——即使工作的內容不反感甚至有些喜歡的。
裴樂在最初與郁良才打了招呼之後,表情自然地将水箱的頂蓋合了上去,只留下一個氣泵在底部源源不斷地輸送着氣體, 升起一圈圈的氣泡。
似乎察覺裴樂所想,018也配合地在水箱中游動。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剛才光線昏暗沒有發現, 裴樂現在才發現, 018手上的傷正在愈合,看膠狀物的外形, 已經愈合到了手掌。
真是驚人的恢複能力啊……
盡管之前有所察覺, 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嘆。
因為剛才的打岔,裴樂現在才想起來昨晚的事情。
她不由看了厚重的玻璃內,經過折射後傳入她的視線中異形的身影。
為什麽要讓她逃?
想到這件事,裴樂就覺得有一個鬧鐘吊在心裏, 要是不把它弄清楚,它随時就會響起來,又或者,說不定它是一個不定時炸彈。
或許, 她應該從教018的人話做起?
在裴樂思考期間, 同事們陸陸續續地從她身邊經過,見到了裴樂便沉默地點了一下頭。
裴樂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也發現了, 研究員同事們其實很好相處, 除了新來的郁良才和依林,其他人只是單純的沉默, 有自己的生活和節奏, 在工作上嚴謹認真, 這也造成了裴樂初來乍到時的誤會。
季梧桐踏入實驗室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年輕的姑娘站在水箱邊, 皮膚光滑白皙,深色的眼珠子如琉璃一般,露出她修長的脖頸和柔美的側臉,幾根黑色的頭發垂落下來,稍許淩亂,燈光透過水箱在她的臉上打下蔚藍的斑駁。
或許是遇到了什麽困擾,今天的她沒有以往甜美的笑容,而是眼神疏離,嘴唇無意識微抿,看起來給人一種……
季梧桐腦海中冒出一個不太恰當的詞——性冷淡。
她悄悄走到裴樂的身邊,問道:“是遇到什麽難題了嗎?”
裴樂似乎才意識到對方的到來,見到季梧桐,下意識露出微笑。
“季姐,你來了呀。”
季梧桐颔首,重複道:“剛剛你在想什麽?”
裴樂視線游離,目光落到左下方,接着又擡眸看向季梧桐,輕輕地說道:“我覺得018不僅僅是異形,它有智慧……”
“我當然知道018很聰明。”季梧桐打斷了對方的話。
“不,我是說它就像人類一樣。”裴樂語氣急切地解釋。
“是的,它的基因和人類非常相似,要是從中獲得什麽啓發,我們在生命科學這一領域将會踏上新的臺階,這也是領導們很重視的地方。”季梧桐冷靜地說道,推了推眼鏡框。
“可是……”
裴樂還想說什麽,但在季梧桐嚴肅的表情下停止了争論。
她似乎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不管018有沒有智慧,它的價值很高,所以它只能被當作一個異形,一個和獅子大象鯨魚差不多的動物,一只用于活體實驗的猴子。
不管科學發展中提出多少人文關懷,但都有一條前提,人類利益至上。
“好的,我知道了。”裴樂輕輕地說道。
她突然感到一絲發冷。
沒有多争執,裴樂重新回到了飼養員的工作。
因為在喂食期間身邊都有警衛,所以裴樂知道自己與018溝通的計劃需要再推遲一會兒。
想到這,她苦笑。
誰能想到研究員還有維護實驗品的一天呢。
季梧桐在與他人探讨實驗,一擡頭就看到了裴樂的表情,她面不改色地繼續說着。
對方的表情太好猜了,但她并不強求裴樂一定要遵守自己的想法,畢竟除了零號實驗室,還有其他的實驗室。
可惜之後上班看不到這麽可愛的小妹妹了。
裴樂剛剛結束018今天的喂食,最後一下摸了摸它的頭頂,但被018避開了。
不樂意嗎?
裴樂垂眸,看着不足十公分的人魚。
下一刻,它用自己光滑,長着細碎鱗片的臉蛋蹭了蹭她的手心。
裴樂借機仔細觀察,發現它後腦勺的鳍其實是不少尖銳的刺構成的,并沒有外觀上看的軟弱。
還真是貨真價實‘水母頭’。
裴樂眼裏流露出一絲真情實感的笑意。
“原來你喜歡這樣的生物呀。”
在她的身後,一道熟悉令人厭惡的聲音傳來。
裴樂聽到了這個聲音,在心裏默默翻了一個白眼。
這個總是把自己的媽媽挂在嘴邊的關系戶。
在那天離開之後,他不知道從哪裏拿到了自己的聯系方式,一直在給她發‘垃圾郵件’。
明明記得自己當時已經罵過他了,而且依林也有威脅他,但不知道他後來是怎麽想的,竟然又開始表面追求,實際騷擾的行為。
有時候裴樂也很驚奇,這世上真的有這種‘獨特’性格的人,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這種人設只存在于影視劇。
“現在像你這樣有愛心的女孩子已經不多了。”殷天路,也就是騷擾裴樂的關系戶,他非常自來熟地走到了裴樂不足二十公分的地方,背着手感嘆道。
裴樂偏過頭,看了一眼這位遠超出自己人際安全距離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價格不菲的私服,把頭發光滑油亮,不知道的以為他是要去高檔餐廳泡妞。
裴樂默默地往外挪了一步。
“像你這樣的女孩,每天做這些活一定很幸苦吧。”殷天路嘴上關切,眼神自得地說,“要是你願意,我可以讓我媽媽幫你調到研究所的其他單位——女孩子嘛,做點輕松的行政工作好了。”
裴樂眼神愈發詭異,你是怎麽在有一個身居高位的媽媽情況下,還能産生這種女性刻板印象的想法?
“謝謝,不幸苦,我喜歡這份工作。”裴樂冷淡地說。
殷天路一聽就樂了,她對自己說謝謝,她肯定對自己有意思,但她是個好女孩,會體諒別人的難處,不好意思說出來。
這種念頭一出來,殷天路心神蕩漾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朝裴樂靠近。
裴樂:卧槽!他靠過來了!
“別客氣,要是在工作上遇到什麽困難,盡管和我提,樂樂,我可以這麽叫你吧?”
樂樂……
裴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媽呀,她爸媽都沒這麽叫過她。
此時水箱中的頂蓋沒有關,在大家都沒有注意的情況下,018在海水中突然張開了薄唇。
“音頻異常!”
一直在關注音頻的研究員驚呼道。
裴樂聽到了一道細小的聲音,接着聲音‘消失’了。
季梧桐快步走來,表情緊繃。
音頻源自水箱中的水底話筒,它是工程部自主研發而成,也是星球上最先進的一套音頻裝置。
“現在的音頻多少?”季梧桐快速問道。
“10萬赫茲……”研究員快速回答。
10萬赫茲,差不多是海豚鯨魚聽力的極限,而人類的聽力範圍是20-20000赫茲,018的聲波遠遠超出人類的聽力範圍之外。
因為對這片星球上的生物認知較少,裴樂現在上課用的教材還是舊地球的那一套,她下意識用學過的動物知識進行比較。
因為018剛好就在她的不遠處,裴樂看了一眼游動的人魚,它在水箱靈活自如地活動。
無容置疑,這個超聲波正是它發出來的。若不是通過機器,根本無法察覺018正在發聲。
随着沉悶的一聲響起,實驗室中所有的玻璃制品龜裂開來,蜘蛛一般的縫隙迅速擴散到整個水箱!
有些反應快的研究員立刻開始将玻璃試管的液體開始轉移。
但在下一秒,
“啪!”
在一聲清脆的響聲,試管全部炸裂開來!
“靠!”
不知道誰謾罵了一聲。
“下回試劑一定要都換成金屬!”調配試劑的研究員欲哭無淚。
“金屬不穩定,可能與溶劑産生反應。”這是依林的聲音,沒有經過變聲期的聲音雌雄莫辨,穿透力十足。
“那就都換成金的!”
“你去挖礦嗎!?”言下之意就是金子根本不夠被這麽使用,更別提易于觀察和導熱性的問題了。
“噗——”
雖然不和時宜,裴樂還是沒忍住笑了出聲。
這個星球上,金子并不稀少,但因為埋藏在地底深處,而且被海水覆蓋,只能少量開采。
但很快,她也笑不出來了。
在她的旁側,加固到二十厘米厚,用鋼化玻璃制作的水箱也産生了裂痕。
最重要的是,在這種高頻音波下,人們的頭也開始頭暈目眩起來。
裴樂感覺像是有一把鋸子在據自己的腦袋。
這種難受不像是由內到外的頭疼,知道過一會兒就會自己緩和,它源源不斷,不知道腦中的難受何時是頭,所以也變得更加難忍。
地面逐漸震動起來,底下傳來接連驚呼聲。
而裴樂所在的用金屬板銜接的三樓更能感受地面的震動。
一旁的殷天路驚慌失措地拽住裴樂的肩膀,一邊喊道:“什麽狗屎情況,沒說過來實驗室還會遇到生命危險啊!救命啊!!”
被他碰到之後,裴樂從心底感到惡心,最讓她煩躁的是,肩膀不斷向下的壓力無不說明着,殷天路借她來穩定自己的身體,
雖然知道這是人在危險時本能的客觀反映,但并不妨礙裴樂的主觀厭惡。
她很想說讓對方的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放開,并且随着地面的震動,她的身體也越來越傾斜了。
季梧桐在晃動開始時抓住了最近的桌子,穩住了身體,并把坐在椅子上的研究員也盡量穩住。
“現在多少?”她忍着頭疼欲裂問道。
研究員面色發白,看清屏幕上的儀器之後臉色更白了。
“十億赫茲……”研究員的聲音顫抖,“不,可能是機器出了什麽問——它還在上升!”
最後的尾音差點破音。
聞言,季梧桐皺了皺眉,表情有些難看。
裴樂也聽到了底下的聲音,但她還來不及想什麽,在一次劇烈的震動下,她的失重感比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一瞬間,裴樂直接從平臺上摔落至水箱中!
“裴樂!”
她聽到耳邊傳來別人的驚呼。
但在裴樂的耳朵立刻被海水灌入,一切聲音都像隔了一層壁壘,模糊不真切。
好苦!
裴樂猝不及防被嗆了一口,灌入的海水與其說鹹的,不如說先嘗到苦味。
此時味覺已經顯得不重要了,裴樂腦子充斥着求生的本能,她的手腳下意識掙紮起來。
海水也在震動,使得人類無法抗拒水的力量。
突然,她感到有什麽粘膩的東西順着她的腳踝滑過。
它似乎是故意的,反反複複在她的小腿處環繞。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裴樂的耳朵再次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裴樂、裴樂……】
還沒來得及反應對方的身份,裴樂感覺自己的腰部被緊緊地攏住。
即使她在窒息下不斷掙紮,也沒能動搖一絲一毫。
【呼吸。】
裴樂聽到了,聽到了018的聲音。
以往迷幻的聲音第一次吐字如此清晰。
但她條件反射抗拒這一指令。
不,呼吸的話會吸入海水,然後會難受,還會窒息而亡。
【相信我,呼吸。】
優美的聲音沉穩不變,語言簡單,但卻顯得堅定可靠。
在裴樂的頭頂上,她感覺有人用下巴抵住了自己的腦袋,後背也被冰涼的身軀抵了上來,肌肉不堅硬,在放松的時候是柔軟的,上面覆蓋了一層像是塑料一樣的東西——她很快意識到這是鱗片。
聲音仿佛有魔力,裴樂的眼神失焦了一下,下意識地順從指令。
她不再強迫自己屏住呼吸,而是放松下來,将這一切當作陸地一樣,開始自如的呼吸。
【做得很好。】語氣中帶着幾分誇獎的笑意。
裴樂聽到了自己緩慢無比的心跳聲,再然後,她失去了意識。
*
“裴樂,裴樂……”
再次醒來,是依林的一聲聲呼喚。
裴樂眼皮沉重,緩緩地睜開眼。
在燈光下,她先是眯了眯眼,對上焦之後才看清了自己身邊的人。
她能叫出來的有季梧桐、依林、郁良才……其他都是認得出但叫不出名字的同事。
稍微思考,裴樂就明白了,這場事故估計只有她一個人出事,否則不可能一大群人來看自己。
“總體上來看,她的身體沒有問題,至于後遺症什麽,還需要後續慢慢觀察。”一個陌生的面容,看起來明顯是醫療員的人對季梧桐說道。
季梧桐颔首,對醫療員表達了感激。
“018呢?”裴樂想到自己在昏迷前的一幕,聲音沙啞地問道。
郁良才适時将裝着溫水的水杯遞給了她,裴樂接過來喝了一口。
“它在臨時的水槽,原本所在的水箱幾乎報廢不能用了。”季梧桐看起來有些頭疼。
“現在幾點了?”
“中午十二點了。”一旁的郁良才回答。
真遺憾,沒有一覺醒來直接到下班時間。
裴樂突然想起來自己後來跌落至水箱,但她卻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幹淨清爽,猶豫地問道:“誰幫我換了衣服嗎?”
“護士。”醫療員說。
裴樂點點頭,或許是剛醒,她的臉色看上去還有些蒼白,轉頭看向大家。
“你們還好嗎?”
畢竟,剛才的超高頻聲波幾乎對每個人都造成了頭暈。
“湊合,死不了。”覺得自己被無視的依林涼涼地回答。
“剛才檢查完,大家都沒什麽大礙。”季梧桐沒有管依林,接過了他的話。
在最後經過檢查得出健康的答案之後,零號實驗室等人離開了醫療室。
臨走前,醫療員還笑着調侃:“要不等下一次研究院調整,我們幹脆搬到零號實驗室的附近好了。”
“也不是不可以。”季梧桐正兒八經地回應道。
看上去分分鐘要就地寫報告提交申請。
剛才調侃的醫療員有些驚疑不定,有些分辨不出是在開玩笑還是正經回答。
裴樂抿唇一笑。
她知道,這是季梧桐另類的玩笑。
衆人再次浩浩蕩蕩地重回實驗室。
*
三小時前……
在軍方還來不及指定合适的方案進來之前,失控的018自動停止了聲波。
在大家都有點神志不清的時候,它将裴樂從水中抱到了岸上,然後笨拙地用嘴唇吻遍裴樂裸露出來的肌膚,越吻越深入,倘若是一對男女,恐怕此時的氣氛應該是冒着粉色泡泡的暧昧,即将要進入人民群衆喜聞樂見的橋段,又或者是一場不情願的迷/奸。
但事實上,018白色的眼睛看不到東西,它只是單純地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裴樂,感受對方一寸一寸的皮膚。
誰見了都能感受到這只極其危險的異形對身下女孩的迷戀,卻遲遲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讓人不禁疑惑是什麽絆住了它。
在大家漸漸緩和過來的之前,018重新潛入了水箱——水箱在不斷地漏水,并且裂縫越來越大,随時要破裂。
*
裴樂下班之後,突然難得想找人傾訴。
但腦海中回想了一圈,卻發現自己好像沒什麽可以談心的朋友,一時之間更加郁悶了。
想了想,最終她決定前往醫院一趟。
長廊中,消毒水的味道像是已經滲透了地板,穿着白大褂的醫護人員都穩步有序地開展自己的工作,偶爾某幾個房間中傳出痛苦的呻/吟。
而在最深處的房間,門牌寫着腦科,裴樂和醫生正在閑聊。
“原來是這樣。”醫生了然地點頭。
因為科技的提高,很多家庭往往很長一段時間才去醫院,憑借AI診斷基本可以解決90%的小傷小病,所以裴樂每次來找自己的醫生時,總會看到對方無所事事地坐在辦公桌前發呆。
“我們在科學中難道不需要人文的關懷嗎?我們吃動物,因為需要肉來提供能量,不在動物死亡前折磨它們是對生命的尊敬。”裴樂問道,眼神有些迷茫。
“你說得沒有錯,共情幾乎是所有動物都會有的天性,人類也不例外。”醫生點頭,先認同了裴樂的觀點,接着話鋒一轉,“聽說過基因自私論嗎?”
“略有耳聞。”
“舉個通俗的例子,生物界中常常存在着為了下一代,動物會選擇犧牲自己的行為,聽上去很偉大。”
裴樂看着醫生的眼睛,耐心傾聽對方的話。
“但是,從基因的角度來說,犧牲了自己,讓更為年輕的下一代活下去,更有利于自身基因生存下去……生命為什麽會自然死亡?”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裴樂誠實地搖頭。
“有學者認為,在早期生命大爆發期間應該存在于生理意義上的永生動物,然而這種動物很難在瞬息萬變的環境中生存下去——宇宙的一個噴嚏就能滅絕星球上99%的生物。”
“永生動物的弊端在于無法促進基因的變異,其中的道理我想你也能理解,這也正是為什麽幾乎所有的生物都是有性繁殖,當災難來臨時,後代變異的基因更大概率适應存活下去。”說到後面,醫生打了個有趣的比喻,“廣播種,總有一些種子活着嘛。”
“有意思的視角。”裴樂點評,表情若有所思,總結醫生剛才的言論,“所以,自然的死亡是為了基因在變幻的環境中不斷進化生存?”
“是這個意思。”醫生微笑地點頭。
“真狡猾,不直接表明你反對通過實驗品改進人類的态度,反而繞了一大圈給我上了一課。”裴樂抱怨,語氣帶着輕微的控訴。
醫生顯然也知道對方沒有真的生氣,嘿嘿一笑,一下子把剛才濃厚的學術氛圍破壞了。
反對實驗是裴樂自己的主意,和她有什麽關系?
“以後要是還有什麽困惑,歡迎随時來詢問。”她專注地看着裴樂的眼睛,語氣輕松。
裴樂不置可否。
“謝謝你,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她支付了門診費,提包離去。
等到裴樂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後,醫生的視線才收了回來。
她先是托腮,腦中回憶了一遍剛才的對話,棕色的眼眸蕩漾出淺淺的笑意,随後打開平板,雙手搭上去想寫些什麽。
猶豫再三,醫生打開後臺,删掉了裴樂的門診記錄,最後什麽都沒寫關閉了平板。
她有預感,關于這次的內容,那邊的人不會贊同,尤其是裴樂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