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上古之時，神妖共居，人族雖然有數百壽在身，卻毫無自保之力，既不如妖族一生下來便有無窮神力，手可摘星，肩扛五岳，也不如神靈生而知之，虛空造物信手拈來。

那時的九州還是一個完整的大陸，稱元天大世界。

但因當時神魔皆為身高巨大的巨人，一場神魔大戰打得世界分崩離析，娲皇不忍世界崩毀，便以身補天，以江海連接九個崩解的最大板塊，後元天便被稱為九州大世界。

中古時期，神魔不知為何不再出現，妖族成為了霸主，雖是人妖共居，但因人族孱弱，不是妖族的對手，靠依附妖族才能避免天災人禍，在整個九州如蝼蟻一般不起眼。

之後人族崛起，獨占五州，齊心協力對抗妖族，後妖族退敗，人族內亂，因理念問題而逐漸分出了正魔、左道旁門。

到了如今，由于時間流逝，昔年仇恨小輩們大都不再放在心上，因此妖族也就不再如一開始那般受人族敵視，關系有所緩和，所以嫏嬛覺得，如果這人是妖族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畢竟衆所周知，妖族雖然肉身比人族強橫，但成長期卻極為漫長，活了幾百歲可能都未必打得過一個才幾十歲的人族修士，不過凡事有好有壞，至少妖族成年時，同境界大多普通修士都不會是其對手。

而路行簡竟然能比她爹大上一千歲關系似乎還很好，那怎麽看都不像是人族。

不是妖，便是人妖。

心中轉過數道念頭，現實嫏嬛卻沒說上幾句話，更沒問路行簡的根底。

修士還是很忌憚這事的，畢竟了解得越清楚，就越能找出可以針對的特點。

所以嫏嬛只是跟對方随意閑聊些家常，路行簡被蒯時收拾了一頓後就老實了起來，沒再說什麽不着調的話。

嫏嬛大致了解了對方跟老爹的關系後，這才把信給送上去。

九州的信件一般是寫在晶石裏的，說是信，其實只是在晶石中投入一段神念，由神念口訴，這比書信更讓人不容易誤解帶信人的意思。

而像什麽飛鴿傳書之類的，倒也确實有，不過重要信息九州的人還是會習慣口訴，而寫在紙上，不确定信則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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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的書信通常是先拿到飛劍盟，登記要送去的地址，然後再由飛劍盟開啓傳送陣，将分門別類的書信送到各處“站點”，接着再由飛劍使者送去各戶人家。

在現代的小說裏，玄幻世界除了武力極高以外，科技發展幾千上萬年都會處于停滞狀态，嫏嬛到了之後才發現，雖然由于大多數人心思都放在修煉中并不太管其餘事，可要說九州特別落後，那還真沒有。

普通人也确實容易被修士的各種争鬥波及到不明不白的丢了命，可要說他們過得很苦，那也是沒有的。

畢竟九州的高層也不傻，他們沒修煉前都是普通人，既然如此，又怎麽可能會失了智的去損壞自己的根基？

所以哪怕中州被稱為魔域，但其實每年死的普通人也不怎麽多，大多數時候死的都還是修士。

魔修也不傻，血祭一城的普通人和血祭一城的修士，那帶來的效果是一樣的嗎？

不過九州的普通人其實也不普通就是了。

哪怕是不識字的普通人，手上也是會幾手武術的，畢竟在曾經人族除了壽命稍微長一點也就只有能生這一個優點了，而生了還得考慮怎麽活下去，自然也就必須得強身健體了。

哪怕很多修士之後心态轉變，瞧不起普通人，可該給普通人的便利，卻也一點不會少，真出現了什麽大事，還會帶上他們一起逃，基本不會讓他們去當墊背的。

不過嫏嬛并不羨慕他們，靠人不如靠己，她是無法做出安心将自己性命交托給他人的事的。

嫏嬛送的信上被下了禁制，加之嫏嬛可不想某一天被別人以“你知道的太多了”為理由而幹掉，所以她根本沒看過信上究竟寫的是什麽。

盡管她內心還是很好奇的。

可好奇歸好奇，她卻不會任由好奇心驅使自己，免得給自己惹禍，雖然她覺得這種送信裏頭的信息應該不是什麽大事。

可能是信裏的內容跟自己有關，嫏嬛發現路行簡看信途中還擡頭看了自己一眼，這讓她更加好奇，不過她還是按耐住了心中的疑問，沒有多問。

路行簡看完信後也沒有說什麽，嫏嬛又扯了幾句便提出了告辭，拿着對方送的見面禮離開。

其中沒有任何波折。

按理來說，送完信嫏嬛就可以回去了，畢竟在外面呆的越久就越危險，但嫏嬛不相信老爹只是讓自己來送信的，所以并沒有打算走，反而還惦記上了秘境。

畢竟，剛來到撫川城秘境就出世了，這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

嫏嬛對這事也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和恐懼，畢竟只要她不想一直都留在如今的境界，那這種事總有發生的一天。

話雖如此，嫏嬛還是不放心的出門又買了些裝備後，這才跟太虛天的人一起趕往了秘境地點。

不帶小弟是不可能不帶小弟的，獨身既容易因為落單而被人盯上惹麻煩，也不方便探查消息。

而一群人過去，甭管修為高低，至少光看着就很有氣勢，讓人不會輕易下手。

…………

九州很多地界的名字都取的淺顯而直白，雲霧山自然也是如此。

還未至山中，便能看到幾乎籠罩了整座山的雲霧，層層疊疊，飄渺如仙。

不過九州這樣的風景很多，更玄奇的都有，因此這甚至都沒能成為撫川城附近有名的景點。

如果是前世，嫏嬛定然也會為這樣的景色而震撼，可她現在不是土著勝似土著，對這樣的美景自然也是反應平平。

深入雲霧山，霧氣反倒稀薄了起來，并沒有太過影響視線。

嫏嬛跟着自己找的“向導”朝秘境走去，雲霧山乃是撫川城附近有數的幾座大山，其中物資還算豐富，因此附近的修士也經常上山去殺妖獸或是采藥，對其中環境頗為熟悉，有他們在，嫏嬛也不虞迷路。

哪怕是玄幻世界，該迷路的時間，也還是會迷路，甚至因為沒有導航，反而還更容易走錯方向。

所以無論如何，嫏嬛都得找人帶自己上山，區別只是在于找哪個人帶更放心而已。

陪嫏嬛上山的幾人皆是肉身境的修士，修行天賦平平，在太虛天呆着也不會有什麽大成就，這才選擇了外放。不過身為外門弟子，他們消息雖不閉塞，卻也只聽過嫏嬛的名字而不知樣貌，因此并不知道嫏嬛的身份。

但這并不影響他們讨好嫏嬛，畢竟親傳弟子，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光環加身的大人物了。

對普通弟子而言，要成為親傳弟子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們從外門甚至雜役弟子晉升內門，最終再成為核心弟子，所需要的除了修為以外，還得有足夠的宗門貢獻，不然哪怕境界到了，也是不能晉升的。

而雖然明面上核心弟子和親傳弟子的福利沒有任何差別，但隐性的特權卻是不等的。

只有被長老看重收為弟子的存在，才能算得上是親傳，而核心弟子雖然可以選擇自由拜入哪峰，但這就相當于孤兒和親生的區別，親傳會有自己師父專門開小竈繼承師父的關系網，相比之下，核心弟子就顯得爹不疼娘不愛了。

更別提，人的精力有限，所以每個長老收弟子最多的也不過才十幾個，加上記名弟子人數都算不上多，畢竟師徒傳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怕是在魔宗，也是很看重這個關系的。

所以盡管他們不知道嫏嬛的身份，但有這個親傳弟子的身份在，他們也是不敢怠慢的。

雲霧山算不上兇險之地，但也不太平，不過由于最近上山的人太多，山上的兇獸大多便都見勢不妙躲了起來，因此嫏嬛這群人上山倒沒遇上什麽襲擊，頗為太平。

上山的路每隔一段距離，便有燈光亮起，以強光驅散周圍不算濃的霧，方便行走，更易讓人看清周圍的危機。

雲霧山并沒有被怎麽破壞過，不過這次情況特殊，這條路才被臨時開辟出來。

雖然修士們都不樂意再多幾個競争對手跟自己搶機緣，但也疑心秘境開啓有詐，因此很多都本着死了也要拉上個墊背的心思，将消息給透露了出去，到了現在，也算是撫川城最近最大的一個盛世了。

據說這個秘境原本是不會有這麽多人參與的，當事人本來的打算也是自個兒去獨吞好處，但奈何平常得罪的人太多，一出城便被人給跟上了。

于是當當事人拿着秘境鑰匙激活秘境時，自然而然，便洩密了。

雖然當事人在第一時間果斷的選擇了滅口，但仍然還是有人逃出生天，将消息給傳了出去。

由此可見，做人還是得警惕一點，跟人結仇了也最好斬草除根，不然總有自己後悔的一天。

一行人在燈光中開辟出的路中穿行，很快就到了盡頭。

1停下腳步，左右環視了一圈，尋了個空地修整。

由于秘境不大，因此這給了很多人“我上我也行”的錯覺，所以雲霧山上來的人不少，很多都搭起了營帳，似乎已經來了不止一天兩天。

見有新人來了，大多也都只是瞥了一眼，更有人連頭都沒擡過，似乎完全不在意新來的“競争對手”。

哪些是烏合之衆，哪些是精兵，一目了然。

以氣息強弱來判斷，嫏嬛很快就确定了哪個團體是宗師。

每個境界的突破都如同天塹，是以大多數修士都只能跟同境界的人玩在一起，而他們外顯的氣息，則更容易讓人确定他們的身份。

嫏嬛打量了一下那幾個外貌從中年到老年應有盡有的宗師團體，确定這應該是個炮灰團。

一般來說，只要不遇上歐皇，那秘境中收獲最大的就絕對只會是境界最高的修士。

但是，如果有主角在現場的話，那好事就輪不到別人了。

而這次秘境，嫏嬛覺得有主角在現場……

為什麽會這麽想，實在是特征太明顯了，一個相貌清秀，眉宇冷硬，顯得有些倔強的青年，身邊卻跟着好幾個或妖媚或溫柔或潑辣的漂亮美人，都用一種充滿愛意的眼神看着青年，仿佛眼中除了他以外，就再也容不下其它。

而在青年一旁，則還有幾個狗腿子扶着一個唇角帶血的公子，長得頗為俊俏，用一種怨毒的眼神看着青年。

看上去是挑釁結果反被打臉了。

見嫏嬛盯着青年，身旁的弟子連忙道：“師姐，他是撫川城最近崛起的新秀，是牧家的庶子牧遠，修為在先天左右，運道頗好。”

說到最後四個字，弟子眼中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由于牧遠最近的逆襲，讓他無論在上層還是底層都頗為讓人津津樂道，最廣為人知的，就是他的好豔福了。

什麽城主之女、花魁、大家小姐，都跟中了邪似的傾慕于他。

要知道，那可是撫川城最受追捧的幾個美人了。

想到這兒，弟子不由看了一眼嫏嬛，這位師姐，論顏色，可也不比她們差，不會也看上牧遠吧？

不怪弟子會這麽想，實在是牧遠這人，确實是有些邪性。

但再一想，弟子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太虛天是什麽地方，裏頭的親傳弟子，哪可能會看上一個小城的天才，這簡直是雲泥之別。

先天，肉身境的其中一個小境界，先天之後便可着手修煉罡氣，攻擊威力會大大提升。

嫏嬛轉了一下手上的手镯，微微颔首，心道這配置，更像主角了。

“李兄的消息可過時了，剛才牧遠臨陣突破擊敗了張公子，如今已是外罡境界了。”

姓李的弟子剛向嫏嬛說明了牧遠的來歷，一旁便有相熟的人提供了最新的情報。

臨陣突破……

嫏嬛眼皮跳了跳。

這四個字，可太有既視感了。

一般來說，這都是屬于小說中屬于主角的特權，而在九州，除非萬不得已，卻很少會有人倉促突破，因為這樣很容易留下後患。

人體是一個很複雜的機構，稍有差池便可能會萬劫不複，所以無論是誰突破時都會做好完全的準備，努力不留下後患，而臨陣突破，則純粹是不得已而為之，很容易損耗自身的潛力。

當然，對于主角來說，這大約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因為他們總有奇遇能解決臨陣突破帶來的後患。

但九州可沒有這種說法，畢竟不是誰都有那個好運的，就算有，所需耗費的時光也足以讓其追趕不上天才的腳步。

因此李姓弟子聽了這話後，并不為對方的臨陣突破而震驚，反而有些惋惜和……幸災樂禍。

無論是宗門弟子還是家族裏的子弟，在修煉之初便會有長輩諄諄教導，告知修煉時的注意事項。

比如，如非必要，絕對不能圖快在上一境界還未夯實時，倉促突破。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牧遠一個月前，才剛剛突破先天。

牧遠之前并不出名，不過李姓弟子在撫川城呆了這麽久，在之前就知道了這麽一個人的存在。

據說其母曾是牧家主頗為寵愛的小妾，結果孕期被發現出軌，惹得牧遠也被懷疑為野種。

雖是庶子，卻活得連奴仆都比不上，族學，想來也是沒上的，不知道這些知識也不讓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