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自生辰之後,嫏嬛其實就沒再見過爹娘了,畢竟是一宗之主,有些事不能直接交給手下去做,只能親力親為,因此聚少離多是常态,就連生辰那日,也是對方特意抽時間趕過來的,還沒呆多久就走了。
所以嫏嬛是有些意外對方竟然會突然回宗的,按照以往的情況,她想再見到對方至少得再等一兩年。
不過一想到自己閉關的時長,嫏嬛就明白,不是對方提前回來了,而是她閉關太久,對時間的概念還沒有調整過來。
修行界的時間,實在算不上值錢。
嫏嬛的娘親胥玉暄并不是太虛天的弟子,而是碧霞書院的學子,雖然與施遠狄相愛,但平常卻不住在太虛天,而是在碧霞書院教書,而太虛天內專門準備的院子,基本就是個擺設。
碧霞書院不算是純粹的魔道勢力,而是一個偏中立的學院,只負責教書育人,無論是什麽種族,只要願意學,他們就敢收,近年來銳意進取,由原本的二流勢力晉升為一流門派,在各州都有分院,包括妖族所在的蠻州。
一個書院能成為中州的大勢力,其實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畢竟這是個實力為尊的世界,雖然很多功法都不是文盲能看得懂的,但對文化要求也不算特別高,吟詩作對更不是大衆所追求的。
畢竟很多功法都自帶意境,哪怕看不懂字,只要領悟了意境,之後修煉起來基本就水到渠成了,這種情況下,書院的生存空間自然不會大,大部分都紮堆出現在皇朝內,為皇朝輸送新鮮血液。
可碧霞書院的創立者,卻另辟蹊跷,開辟出了一條只有讀書人才能走出的道。
書院中的學子,對修行天賦都不是很看重,他們主要蘊養的是自己的文意,前半生甚至一輩子都可能在肉身境徘徊,可一旦他們明悟了真意,蘊養出了自己的道,便朝夕可成聖。
他們的攻擊手段,也基本與筆墨詩詞有關,要不是因為入這一行需要極高的文學素養,導致了學院弟子不豐,可能書院早就該成為另一個新晉聖地了。
不過嫏嬛從來都沒有想過近水樓臺先得月去跟着她娘一起‘文以載道’。
雖然前世上下五千年存世的名作數不勝數,可不是自己的終究不是自己的,嫏嬛能背出來,卻永遠只能體悟到原作者兩三分真意,學了也是得不償失。
更何況,嫏嬛一想到文科生需要背的學的,就覺得頭皮發麻。
她上輩子就是個理科生,穿越到這個世界以後光搞懂該怎麽修煉就已經折騰去了半條命,再去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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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嗎?!
嫏嬛上輩子選理科,就是因為她完全沒有父母的藝術細胞,文藝這兩個字更是從出生起就跟她沒什麽關系,所以這輩子嫏嬛不僅沒有涉獵過古人的詩詞歌賦,連碧霞書院都去得極少。
沒辦法,胥玉暄在書院裏頭教書育人,老師嘛,或多或少都有些職業病,每次嫏嬛過去都得練字讀書聽課吟詩作對。
對一個理科生來說,這種事光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尤其是,胥玉暄她身為一個中立勢力的學子,卻能冠上妖女的稱呼,就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
…………
雖然在太虛天的院落兩人都不常住,但也是當初廢了一番心思修建的,堪稱一步一景,但并不是那種比較符合隐士高人心境的風景,反而處處彰顯豪奢,放在很多人眼裏,都是十分庸俗的審美。
嫏嬛她娘不愛住在這裏,可能也有這個原因在。
院中并沒有下人,修行之人想要讓周圍保持整潔,多得是辦法,并不怎麽需要人力,什麽剪紙成兵、點化花草,雖然不能跟真正的智慧生命相比,但簡單的勞動它們卻是可以勝任的,還不用擔心隔牆有耳。
院落中也沒有布置什麽陣法,嫏嬛熟門熟路地走向她娘最愛呆的書房,房外兩個大字守衛在門口,見嫏嬛到了,‘迎’字立馬蹦了起來,差點撲到嫏嬛身上。
“小主人!——”
嫏嬛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迎’字剎車不及,直接撲倒在地,墨跡都隐隐開始泛紅,看上去摔得不輕。
她無奈道:“迎叔,沒事吧?”
門口的兩個守衛,都是字成就的精怪,它們都誕生于胥玉暄的成道之書,很多字現在都還處于孕育狀态,也有些一早就破殼而出,護衛在門口的‘迎’和‘守’便是其中之一。
不過‘守’字沉默寡言,‘迎’字卻極跳脫,且光長歲數不長腦子,嫏嬛每次看見它,都忍不住想起前世一種名為哈士奇的生物。
精怪跟妖怪不同,不論是妖怪、妖獸、怪物……被人這麽稱呼的生物通常都是屬于妖族這個大家庭的,而精怪卻不能通過正常的結合誕生出來,基本都是機緣巧合之下誕生的,且通常一誕生就有主。
比如有人用畢生精力畫了一幅畫;比如代代相傳的傳家寶;比如被人長期把玩的玉佩……這些都有可能會誕生成為精怪。
精怪的能力往往都很弱小,卻都有其妙用。
嫏嬛她娘手裏的這些精怪,還要更特殊一些,它們源自她的成道之書,經歷過雷劫的洗禮,比普通精怪潛力要大上很多,作用自然也不小。
“我沒事!”迎字原地蹦跶了一下,身體逐漸縮小至正常書寫的字體大小,整個字像被折疊了一般,兩邊抓住嫏嬛的手指,扯着她往裏飛,“快跟我進去見主人,主人等你好久了!”
“放手,不可無禮。”
守字淡淡說了一句,聲音不大,卻立馬讓迎字安分了下來,讪讪松手。
嫏嬛朝守字拜了拜,“守伯。”
守字微微彎曲了一下,像是在行禮,之後才打量了嫏嬛一下:“小主人安。”
守字性格沉穩,且因為是老大的緣故,反而比禮字還要收禮,在衆字中也最有威信,嫏嬛幼時一直都是它和護、生在看護,後來她娘覺得嫏嬛一直不出門,身上帶那麽多字也沒用,便将護字安排給了自己的弟子,守跟生在嫏嬛身體健康後也都被她收了回去。
嫏嬛彎唇笑着朝它拱了拱手,守字字跡清晰,墨跡濃郁,字的意蘊也讓人能清晰感受到,這代表着它的身體狀況很健康,用寵物來比喻的話,那就是油光水滑。
前幾年嫏嬛見到守字時,它的墨跡已經很暗淡了,靈韻也不明顯生動,嫏嬛都以為它大限将至了,不過後來它吞吃了一塊舉世罕有的墨塊後便又恢複成了壯年時的姿态。
字以墨作食,平常它們激活自己這個字所蘊藏的意境時,消耗的也是身上帶着的墨水,普通墨錠只能飽腹,如果字被過度使用損傷了根基的話,就只能找靈墨才有可能消弭身上的暗傷。
嫏嬛朝守字遞去一個儲物戒,然後開口道:“這是我外出時收集的墨錠,都是近年來才出現的新墨。”
迎字在守字背後扭動了一下,字跡都有往下滴落的趨勢,像是饞得很,讓守字忍不住扭頭‘瞪’了它一眼,之後才恭敬接過,一板一眼地行禮。
字都做不出太複雜的動作,行禮也只能從彎腰幅度看出差別來,嫏嬛趕緊将它扶起來,沒再多做寒暄,推門走了進去。
看得出來,她娘心情不太好,見嫏嬛來了,也沒有噓寒問暖,只打量了幾眼,撇嘴道:“怎麽才來?你知道為娘這幾天看着這屋子布局眼睛都快看瞎了嗎?”
這個院落從建造開始就是祖父一手操辦的,完美的繼承了祖父的審美,處處熠熠生輝,看久了眼睛疼,不過也無人敢去質疑他的審美,都只能遷就着。
嫏嬛攤手:“這只能說明娘親你的蔔術不精,不然娘親你來的那天,我就該出關了。”
頓時一本藍皮書便朝着嫏嬛砸了過來,嫏嬛沒躲,但也沒發生慘劇,因為在書離她只有幾厘米時,便被一只手給抓住了。
“暄暄……”施遠狄無奈地将書給放了回去,“嫏嬛丫頭,過來讓爹瞧瞧,唷,這怎麽又胖了點!”
嫏嬛:“…………”
施遠狄和胥玉暄這兩個煞星,在親人面前都不會刻意維持什麽威嚴,反而都很幼稚,看來看去,唯一正經的反而是兄長,當然,可能他的正經也是被一對不靠譜的父母給逼出來的。
嫏嬛倒不是很在意施遠狄的話,胖瘦對她來說都沒有影響,她揮手拍掉施遠狄地手,轉身撲進了胥玉暄懷裏,委委屈屈:“娘,你看他!”
“德行!”胥玉暄白了嫏嬛一眼,當然,對丈夫也沒什麽好臉色,各打三十大板,“你也是,老拿嫏嬛開涮做什麽?”
“閉關這麽久嫏嬛都沒吃上什麽好東西,哪會胖?”胥玉暄說着忍不住捏了捏嫏嬛的臉,頓了一下道,“好像是胖了點。”
“是吧?”施遠狄立馬應和起來,“我就說丫頭胖了吧!我眼神可好了!都不用捏就看得出來!”
話中還隐隐帶着驕傲。
嫏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