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碗面
第41章 一碗面
顧嘉北洗漱好，換了一身朝氣蓬勃的運動服後和雲賀在樓下的小吃店裏吃了早餐，然後坐着公交去汽車站換乘了大巴士，周末大巴士的乘客不少，他們坐的這趟車滿座。
大巴士在高速上快速行駛着，雲賀興高采烈地望着顧嘉北。
“怎麽這麽高興啊，至于嗎？”顧嘉北理解不了雲賀的興奮勁，就算是想爺爺也不至于大清早就亢奮到現在吧。
“怎麽不至于，你不懂。”雲賀美滋滋的說。
“那勞煩您多耐心解釋解釋？”
“我想讓爺爺奶奶見見你，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聽起來和見家長似的。”顧嘉北開玩笑地說道。
“你要想這麽理解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以後都只能是我的人，就讓爺爺奶奶早早見見你。”
“你倒是夠自信的啊。”顧嘉北輕聲在雲賀耳邊說。
“顧嘉北，你跑不掉的，我這麽喜歡你，是不會輕易放你走的。你這輩子注定都得和我糾纏在一起的。”雲賀的眼睛很明亮地看着顧嘉北。
顧嘉北牽起雲賀的手，兩人十指緊扣着。
“可是一輩子太長，我們經歷的太少……我是不是給你潑冷水了？”顧嘉北說。
“你不需要給我任何承諾，你只需要接受我的承諾就好。”雲賀微笑着，沒有任何失落受傷的表情。
顧嘉北看了雲賀很久才慢慢地點了點頭：“好。”
顧嘉北一路無言，只是看着窗外的風景不知在想些什麽，雲賀也不打擾他，就一直十指緊扣着他的手，安靜地坐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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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要下車了，其他乘客紛紛站起來離開座位，雲賀才松開了顧嘉北的手。
“到站了。”雲賀笑嘻嘻地說，看上去還是那麽的輕松愉悅。
顧嘉北的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跟着雲賀起身離開了座位。
“這條路上都是土，等你走到我爺爺家就理解什麽叫灰頭土臉了。”雲賀帶着顧嘉北走過一條小路，路邊是田地，雲賀面朝着顧嘉北倒着走路：“你看見那棵樹了沒，我小時候從上面摔下來過，還有那片兒地，我去裏面偷摘過草莓……”
顧嘉北看着面前笑得沒心沒肺的雲賀，心情不知不覺間也輕松了許多。雲賀一路叽叽喳喳地說着小時候在這裏發生的事，兩人很快就到了一間農家大院門口。
“到了！”雲賀開心地說，一把推開了大門，邊往院子裏跑邊大喊大叫着：“爺爺，奶奶，我來啦！”
“哎喲，我的大孫子啊！”爺爺正在院子裏喂狗，一看見雲賀立刻扔下手裏的碗笑眯眯地向雲賀走來：“老伴兒！賀賀回來了，快出來！”爺爺還不忘朝屋裏大喊一嗓子。
“爺爺，想我了嗎？”雲賀抱着爺爺的胳膊問道。
“當然想了，爺爺的大孫子，那能不想嗎？”爺爺拍拍雲賀的後背笑着說。
這時奶奶也從屋裏出來了。
“奶奶快過來。”雲賀朝奶奶招招手，然後退到顧嘉北身旁說：“爺爺奶奶，這是我的好朋友，顧嘉北，我帶他來玩玩。”
“爺爺好，奶奶好。”顧嘉北很有禮貌地打了招呼，臉上帶着微笑。
“哎喲，這大小夥子，長得真精神，個頭也高，真不錯。”奶奶很和善，望着顧嘉北很是高興。
“是啊，小夥子真俊啊，不錯不錯。”爺爺附和道。
“快進屋喝點水休息會，奶奶一會給你們準備午飯啊。”奶奶說。
“奶奶不用了，今天的午飯我來做吧。”雲賀說。
“啊？你來做？”奶奶驚訝的問，爺爺和顧嘉北也同樣驚訝地看着雲賀。
“對啊，我來做……”雲賀有點心虛被三個人這麽盯着：“不就做個飯嘛，我在家也天天做飯啊，你們三個能不一起看着我嗎？”
“哎，那也行，賀賀想做那就讓他做呗！”爺爺大手一揮：“走，進屋喝水去。”
雲賀和顧嘉北跟着爺爺奶奶進了屋，奶奶拉着顧嘉北的手聊長聊短的，問顧嘉北跟雲賀是同學嗎？個子多高啊？住在哪裏啊？學習成績怎麽樣啊？各種問題顧嘉北都一個個耐心回答了。
“奶奶，您查戶口呢。”雲賀嗑着瓜子問。
“你這不是第一次帶朋友來奶奶家玩嗎，奶奶高興，問的就多了點。”奶奶看着顧嘉北笑呵呵地說：“小顧啊，別嫌奶奶煩啊。”
“怎麽會呢，奶奶，我跟雲賀是好朋友，您跟我也別太見外了。”顧嘉北說。
“好好好，這孩子越看越招人喜歡。”奶奶笑得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那可不，人家可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呢，能不招人喜歡嗎，奶奶，你知道什麽是校草嗎？”雲賀問。
“我知道！”一旁的爺爺突然插話道：“你奶奶文盲不懂什麽是校草，校草就是學校裏的草，還得是長得最好看的那棵草，爺爺我說的對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對對對，爺爺，您可太有文化了。”雲賀瞧着爺爺那洋洋得意的模樣就好笑。
“你才文盲呢！你小學畢業的文化說誰文盲呢。”奶奶不樂意地斜了爺爺一眼。
“那你小學還沒畢業呢，跟我比起來可不就是個文盲嗎。”爺爺不服氣地說。
“嫌棄我文盲，那以後的飯你自己做，別吃文盲做的飯！”奶奶生氣地說。
“爺爺奶奶，你倆都多大了，怎麽還鬥嘴啊，中午的飯我來做，你倆吃我做的飯就行。”雲賀把手裏的瓜子一放朝顧嘉北眨眨眼：“來，幫我打個下手去。”
“還是我孫子好。”爺爺不知死活地繼續挑戰着奶奶的底線。
“你的意思是我不好喽？那你跟我過這麽多年怎麽忍過來的。”
“我說我孫子好，又沒說你不好，你這個老太婆怎麽整天沒事找事。”
“你個糟老頭子……”
顧嘉北跟着雲賀進了廚房，爺爺奶奶拌嘴的聲音越來越聽不清了。
“沒事，他倆就這樣，兩個老小孩，鬥嘴尋個樂，他倆的生活情趣。”雲賀邊從廚房的冰箱裏邊往外拿菜說道。
“嗯，我幫你做什麽？”顧嘉北環顧着廚房，廚房很大，有燒火的竈臺也有現代化的燃氣竈。
“喏，你把這個洗一下。”雲賀遞過來一個鋼盆，裏面一片黑黢黢的蟲子湧動着。
顧嘉北沒看清楚就接了過來，拿到手裏後定睛一看差點把盆掀翻在地。
“這什麽，太惡心了。”顧嘉北把盆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皺着眉躲得老遠的。
“蠶蛹啊，你沒吃過嗎？”雲賀好奇地看着顧嘉北的反應。
顧嘉北嫌惡的表情一覽無餘：“拿開！”
“拿開什麽拿開，這是我中午要做的一道菜，爆炒蛹子，多有營養的一道菜啊。”雲賀拿過盆子遞到顧嘉北眼前：“快去洗了啊。”
“拿開！”顧嘉北咬牙切齒地忍着逃跑的沖動，但還是快步走到廚房門口手緊緊抓住門框，那姿勢仿佛雲賀再靠近一步他就要奪門而出。
“……”雲賀仿佛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樣，臉上慢慢有了笑意：“顧嘉北，你不會是怕蟲子吧？”
“我不吃這玩意。”
“什麽這玩意，人家可有營養了好嗎，高蛋白，一個蛹子頂三個雞蛋呢，瞧不起誰呢你。”
“那我也不吃，你快點拿開。”顧嘉北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冷，拳頭緊攥在身體的兩側。
“哦，好吧……”雲賀很可惜地看了一眼滿盆的蠶蛹，拿出一個全身使勁一拱一拱的胖蠶蛹把玩着：“好可愛的小蛹子，可惜有人不懂你的好。”雲賀說完把小蠶蛹又扔回了盆裏，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堆蔬菜：“那你洗菜總可以了吧。”
“你把那玩意再拿遠一點。”顧嘉北站在門口依然一動不動，表情冷漠。
“哦……”雲賀努努嘴，臉上憋着笑意，把蠶蛹挪到桌子的最邊上：“可以了嗎，顧大少爺。”
顧嘉北這才慢吞吞地從門邊走了過來，抓起桌子上的一把菜開始清理着菜葉。
“顧寶寶！”雲賀突然大喊了一聲，然後伸手掀開顧嘉北的衣領，将手裏緊握的東西從衣領裏扔了進去。
顧嘉北感到後背脊梁一陣發涼，有個圓滾滾的東西順着後背一路滑下，最關鍵的是他裏面的T恤是別在褲腰裏的，他感覺那玩意就卡在他的腰縫上。
“我操！”顧嘉北怒目斜視着雲賀，一把抓着雲賀的手腕：“你把什麽放進去了？！”
“啊，疼疼疼，你快松手！”雲賀白皙的手腕被顧嘉北狠狠抓在手裏，能看到周圍的皮膚都紅了。
顧嘉北雖然很惱怒，但還是松了手：“你給我把東西拿出來。”
“不拿。”雲賀揉搓着發紅的手腕說。
“你！”顧嘉北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這不好玩，快拿出來。”
“我覺得挺好玩的。”雲賀一臉欠抽的表情：“你怕鬼，還怕蟲子，之前我不會打籃球的時候還說我嬌氣，我看你才是大少爺吧。”
“我再警告你最後一次，給我拿出來。”顧嘉北難得對雲賀冷臉到這個地步。
雲賀卻覺得很新鮮，刺激顧嘉北欺負顧嘉北的快感就從心底裏滋生上來：“我就不拿出來，你能拿我怎麽樣，再說了，蠶寶寶多可愛啊，你怎麽——”
雲賀話沒說完，猛地被顧嘉北一把推倒在廚房的木桌上。
顧嘉北欺身壓上去惡狠狠地咬在了雲賀的嘴唇上，雲賀疼地倒抽了一口氣。
“你要是再不拿出來，我就在這裏扒了你的褲子，我也不等什麽18歲了，我還捂着你的嘴不讓你喊出來，把你就地正法！你确定你在這裏不怕被你爺爺奶奶發現了嗎？！”顧嘉北看起來很生氣，眼神又兇又霸道。
“其實……”雲賀的手伸進了顧嘉北的後背裏，在褲腰處摸索了一會，然後拿出一粒花生米放在顧嘉北面前：“我只是放了顆花生粒進去……”
顧嘉北的臉色很精彩，雲賀能感到他拼命壓制着自己的又惱怒又丢人的情緒。
雲賀想憋笑，但顧嘉北的這個樣子太好笑了，平常總是一副面無表情，難得此刻臉色表情這麽豐富。
雲賀側過頭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哎喲，嘴唇疼。”雲賀一笑牽扯動了嘴唇，顧嘉北剛才咬的那口是真狠啊。
“活該。”顧嘉北冷冷地說。
“那我也值了。”雲賀摸着破裂的嘴唇笑嘻嘻地湊到顧嘉北跟前：“別說是剛才你那反應那麽好笑了，就是你剛才說的把我在這就地正法的事兒，我想想都激動。”
“滾一邊去！”顧嘉北沒好氣地說，然後拿起桌子上的菜狠狠地摘了起來。
“原來惹你生氣的後果是這樣啊，這就是你對我的懲罰的話，那看來我以後要多惹你幾回才好啊。”雲賀笑得越來越明目張膽，越來越猖狂。
顧嘉北再也沒回過話，也沒給過雲賀任何眼神，雲賀也無所謂，哼着小曲興致盎然地做了一大桌子豐盛的飯菜。
“真香，賀賀，你做的飯可比你奶奶強多了。”爺爺聞着香味坐到了桌前。
“噓，爺爺，小點聲，一會讓奶奶聽見了你又得挨罵了。”雲賀端着碗筷走了過來。
“我才不怕她呢！”爺爺雖然這麽說着，但聲音還是小了一些：“可是咱就是四個人吃得了這麽多菜嗎？”
飯桌上一眼望去至少十道菜，本來就很大的飯桌此刻也被擺得滿滿當當的。
“這不帶朋友來了嗎，盡盡地主之誼啊。”雲賀說。
“對對，說得沒錯！”爺爺說：“哎？賀賀，嘴唇咋破了啊？”
“額……剛才不小心撞門框上了……”
“咋還能撞門框上了，怎麽這麽不小心啊。”爺爺不疑有他。
雲賀也沒再接這個話題。
顧嘉北端着雲賀做的最後一道蔥油鯉魚放到了餐桌上，然後坐在了離爆炒蠶蛹最遠的位置上，雲賀笑着坐在了顧嘉北身旁。
等奶奶也落座後，大家便開始動筷。
“真好吃，賀賀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奶奶溺愛地誇贊着自己的大孫子。
“小顧啊，你也多吃點，就當在自己家一樣別客氣啊。”奶奶給顧嘉北夾了好多菜。
“謝謝奶奶。”顧嘉北很有禮貌。
“別客氣，哎，那蛹子怎麽離那麽遠啊，小顧怎麽夾地到啊，來來，奶奶給你多盛點。”奶奶熱心腸地端起一個小空碗舀了一大勺子的蠶蛹。
雲賀幸災樂禍地看着顧嘉北。
“不用了，奶奶，我吃不了那麽多，您……我自己盛就好了。”顧嘉北控制着面部表情，盡量想讓自己看起來沒有想扔筷子閃人的沖動。
“沒事，小夥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這個好，來，快吃，可香了！”奶奶把一碗黑黢黢的蛹子遞到顧嘉北眼皮子底下，滿懷期待地看着他。
顧嘉北盛情難卻，只得一咬牙一跺腳哆哆嗦嗦地夾了一個大肥蛹，葫蘆吞棗似的吞了下去。
“怎麽樣，我的手藝如何？”一旁的雲賀笑嘻嘻地湊近了問。
顧嘉北忍着踹他一腳的沖動，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既然好吃就多吃點哦，畢竟長身體的年紀嘛。”雲賀欠扁的說。
“好。”顧嘉北從牙縫裏蹦出個字來。
奶奶沒發現異樣，還是樂此不疲地給顧嘉北夾着菜，唠着嗑，說起很多雲賀小時候在這裏闖的禍，偷得棗的故事。
一頓飯不知不覺吃了很久，顧嘉北那碗蠶蛹卻始終沒再動過，雲賀趁奶奶不注意的時候把碗拿了過去，三下五除二地替顧嘉北解決掉了大麻煩。但是也沒換來顧嘉北感激涕零的眼神。
飯吃到一半，雲賀突然跑進廚房叮叮當當搗鼓了一陣，然後端了一碗面遞給了顧嘉北，面上還窩着一個金燦燦的荷包蛋。
顧嘉北看着眼前的面條，又看了眼站在身旁的雲賀，心裏突然漏掉了一拍。
“給你賠罪的，中午在廚房不是惹你生氣了麽。”雲賀聳聳肩。
顧嘉北什麽都明白了，這一桌子的菜，這一碗面代表着什麽。
原來雲賀早知道他今天過生日了。
“好，原諒你了。”顧嘉北的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怎麽就只有小顧有面條呢，我的面呢？”爺爺大着嗓門問道。
“吃吃吃，吃這麽多你還吃得下面條啊？小心撐壞肚子你。”奶奶不耐煩地說。
“我怎麽就吃不下了？我告訴你，別說一碗面了，就再來三碗，只要是我孫子做的，我也吃得下！”爺爺說。
“好了，都有，我去給你們盛。爺爺，你說的啊，吃三碗面啊，吃不下就是小狗。”雲賀說。
“那你給我用小碗盛啊。”爺爺心虛讪讪地說。
其他三個人被爺爺老小孩的樣子逗得忍俊不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