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搬家
第48章 搬家
教室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了快一天，雲賀百無聊賴地趴在課桌上盯着窗外的雨看，初四的學習任務确實比之前繁重許多，他終于理解顧嘉北那個時候為什麽天天趴在課桌上做題了，不過顧嘉北上了高中以後的作業更多，雲賀經常十二點多起來上廁所給顧嘉北發消息的時候他都是秒回的，說明他那個時候還在做題學習中。
“唉，長那麽帥還那麽愛學習……”雲賀對着窗外的雨幕感嘆了一句。
“嗯？”同桌鄭涵從數學書上擡頭看着雲賀。
“我自言自語呢。”
“嗯。”鄭涵繼續埋頭做題了。
雲賀又發了會呆後收回目光盯着自己軟軟萌萌的同桌看了會，發現他做題的時候有啃手指頭的小習慣，不由覺得好笑。
鄭涵聽到雲賀的笑聲，擡起眼來又看了他一眼，眼神裏充滿了困惑。
“鄭涵。”雲賀叫他。
“怎麽了？”
“你怎麽這麽愛學習啊？你除了喜歡學習還喜歡做什麽啊？你性格這麽內向，也很少見你跟班裏的同學出去玩，你不會覺得悶嗎？”
鄭涵搖搖頭，小聲說道：“不悶，我喜歡學習……”
“為什麽那麽喜歡學習啊？我認識一個人，也喜歡學習，你們都為什麽這麽愛學習啊？”
“你是說顧嘉北嗎？”鄭涵反問，讓雲賀愣了一下。
“嘿嘿。”雲賀有點尴尬地點點頭：“嗯，就是他，明明可以靠顏值吃飯，但偏偏還那麽優秀那麽努力，真是不給別人留活路啊。”
鄭涵低頭抿嘴一笑：“你很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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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雲賀沒想到這麽內向的鄭涵居然說話這麽直球，而且在他的認知裏鄭涵應該是個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那種人，所以一時拿捏不準他口中的“喜歡”是哪種喜歡。
“嗯，是啊……我挺喜歡他這個朋友的……”雲賀謹慎地選擇着用詞。
“嗯。”鄭涵臉上的表情也沒什麽變化，只是點點頭小聲道：“我不知道他為什麽喜歡學習，反正我喜歡學習是因為我有想去的地方。”
“你想去哪裏？”
“我跟哥哥約定好了，将來要一起去廈大讀書。”鄭涵說。
“哥哥？”雲賀一只手撐着臉龐問道：“親哥哥？”
“不是，哦對了，上次滑雪場你們還見過的，就跟我一起去滑雪的那個人。”鄭涵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了點，口氣也稍微興奮了些：“他讀高二了，學習很好的。”
“哦……”雲賀想起那次滑雪場确實有個男生跟在鄭涵身後，不過當時只是匆匆一瞥并未看清那個人的具體長相：“你們關系一定很好吧？”
“嗯。”鄭涵點點頭，然後又不說話了，繼續低頭做數學題了。
雲賀也不再說話，窗外的雨淅瀝瀝的下着，偶爾空中還響起一道悶雷，都讓這個午後顯得格外的冗長且沉靜。
放學的時候雨還在下，雲賀和鄭涵都沒有帶傘，林勇因為追姜玲玲追得緊，拿着傘獻着殷勤要送姜玲玲回家。
雲賀和鄭涵兩個沒有傘的孩子在教學樓前彼此對望了一眼。
“跑吧。”雲賀說。
“嗯。”鄭涵點點頭。
兩個人一股腦地沖進雨幕裏，盡管雨下得小了很多，但仍有密密麻麻的雨點向他倆劈頭蓋臉地砸過來。
“鄭涵。”在跑到校門的時候突然有個男生的聲音響起。
“哥哥！”鄭涵停下腳步，看着雨中一個撐傘的少年喊道。
雲賀不由自主地停腳步看着鄭涵喊的那個人，新想這就是鄭涵要一起去廈大的哥哥吧。
男生個頭大概一米八，長相端正陽剛，他拿着傘快跑兩步來到鄭涵面前把傘撐到了鄭涵的頭上。
“哥哥，你怎麽來了？”鄭涵很驚喜地問道，雲賀很少聽到他情緒這麽外露的表達。
“學校停電了，就早早放學了，順路來接你，你這個笨蛋果然沒帶傘。”哥哥很寵溺地在鄭涵的頭頂上揉了一把，鄭涵個子才一米七二左右，不像雲賀這個幾人長得這麽高，被人一揉頭頂頓時更像個無辜的孩子。
“雲賀，你快進來一起撐傘啊。”鄭涵這才想起一旁的雲賀還孤零零地站在雨裏：“哥哥，這是我的同學，他沒帶傘，我們送他到車站吧。”
“好。”哥哥沖雲賀略微一笑。
“不用不用。”雲賀連忙擺手，這氣氛他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傘太小，咱三個人沒法一起打，你們先走行了，不用管我，我這離車站沒——”
“進來。”雲賀話沒說完，就被人一把拉向一旁，撞到堅實的胸膛上，還有一股随之而來再熟悉不過的香氣，在漫天的雨裏顯得格外的溫暖，低沉可靠的聲音讓雲賀的心頭随之一震。
顧嘉北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雲賀身後，看到在雨裏的雲賀後皺着眉頭把雲賀拉進了自己撐的那把雨傘下。
“你怎麽來了？”雲賀發現自己問了一個跟鄭涵一樣的問題，甚至連語氣都驚人的相似。
“學校停電了。”顧嘉北的回答也很似曾相識。
合着顧嘉北和鄭涵的那位哥哥是一個學校的啊……
“既然顧嘉北來接你了，那我跟哥哥就先走了。”鄭涵乖巧地依偎在哥哥的傘下。
“好，拜拜。”雲賀跟鄭涵和他的哥哥揮揮手。
顧嘉北和鄭涵的那位哥哥對彼此略微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然後鄭涵的哥哥帶着鄭涵離開了。
“靠，這場景怎麽這麽像兩個爸爸來接自己的孩子放學啊……”雲賀看着顧嘉北說。
“那還不快叫爸爸。”顧嘉北眯着眼睛說。
“爸爸，你知道嗎……”雲賀把顧嘉北手裏的傘拉低了一些，讓身旁經過的人看不到他倆的臉：“剛才你來接我的時候，就像是拯救我于暴雨之中的大英雄，本來看着人家都有人接，我卻得孤零零地淋着雨，這個時候你突然從天而降給我撐起了一把傘……”
“感動了？”
“嗯，感動得想以身相許了。”雲賀輕輕地在顧嘉北的唇上吻了一下，身旁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急于奔跑着避雨，沒人注意到在一把不起眼的“公益之家”的傘面下的兩個少年。
“這位少年，你膽子大了很多啊。”顧嘉北挑眉：“居然敢在學校門口強吻我？”
“唉，估計是被鄭涵給刺激到了吧。”雲賀揉了揉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清醒些，帶着顧嘉北邊走邊說。
“鄭涵？”顧嘉北問。
“就是剛才那個白白淨淨的小男生，我跟你說我之前一個班的同學，現在我倆是同桌。”雲賀說。
“哦。”顧嘉北點點頭：“沒印象。”
“是啊，他是那種安境內向悶不吭聲就知道學習的小男生，有時候我看着他都感覺像在看弟弟一樣。”雲賀說：“可是就這麽個讓人都容易忽略的小男生，我發現他都可能戀愛了。”
雲賀又環顧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湊近了顧嘉北耳邊：“就剛才來接他那個男生，他說是他哥哥，将來要一起上廈大，你覺得正常嗎？”
顧嘉北沒說話，只是看着雲賀。雲賀也不需要他真的回答，又小聲問道：“還是說是我自己搞基時間長了看誰都像基了？”
“你怎麽罵人呢？”顧嘉北笑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靠！算了，不說了，反正今天給我的沖擊還是挺大的。”
“那我要是沒來接你，你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雨裏看着你同桌被他那哥哥接走，你是不是受的沖擊會更大啊？”
“是啊，”雲賀沖顧嘉北調皮一笑：“所以我從來沒像現在這麽開心，搞基使人快樂啊！”
“放屁！那是談戀愛讓人快樂。”顧嘉北樂了。
“那我不管，別人是談戀愛，我就是搞基，怎麽地？”
“你敢大聲在雨裏喊嗎，我搞基我快樂。”
“還是算了吧，雨這麽大，咱倆趕緊回家吧。”
從那以後，雲賀就很難不去注意到鄭涵，發現他很多時候提到哥哥的時候都會比平常更眉飛色舞，有時候接到手機的消息都能傻樂很久，雲賀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直覺判斷，但是他從來沒有問過鄭涵，鄭涵也從來沒有點破過什麽。
兩人彼此有種默契，就是我知道你的戀愛對象是誰，但我就是看破不說破。無形之中，兩人的關系也比普通同學更親密了些，像是有點找到同類的惺惺相惜吧，盡管很多時候雲賀仍覺得鄭涵就像個小屁孩，這種事情發生在他身上簡直太詭異了。但雲賀轉念一想，鄭涵其實和自己同歲，只因為鄭涵具有欺騙性的外表就這麽想也是不對的。
時間在繁重的學習和忙裏偷閑的戀愛中一天天地度過，直到在年末的時候拆遷辦張告的一紙通知書打破了往常的平靜。
雲賀從小住到大的小區終于要拆遷了，居委會帶來了通知，早早配合搬離的居民可以獲得提前搬遷獎勵，于是短短的幾個月裏，小區的居民搬走了一大半。雲賀望着空蕩蕩的街道內心一片荒涼。
“住了這麽久的地方，為什麽大家說走就走啊？”雲賀站在水果店門口看着正在收拾店鋪的蔡明芝問道。
“因為這個破地方大家早都住夠了，有更舒服的新房誰還愛住這啊。”蔡明芝不以為然地說。
“可是我在這裏從小住到大，這裏有我很多的回憶啊。”雲賀仰天長嘯一聲。
“你才多大，要論回憶有我多，我和你爸結婚的時候就在這住了，我可沒你這麽舍不得，我跟你爸拼命掙錢為的就是這天，終于熬到頭了，到時候咱多添點錢，換個大平房的東打頭的房子。”
“那我們也快要搬走了嗎？”
“廢話，這都人去樓空了一大半了，正好咱這店的合約也快到期了，我跟你爸早就看了另一個地方了，等過完年咱這店也得搬了。”
“那我們搬到哪裏？”雲賀問，心想顧嘉北家又會搬到哪裏呢？以後還會是對門嗎？
“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跟你爸會看着辦的，反正不會離你上學的地方太遠的。”
天冷快下雪了，雲賀覺得他的心也随着季節的變化越來越寒冷不安，不知是看着以前熱鬧熟悉的街頭突然冷卻蕭條的景色，還是想到和顧嘉北再也不能朝夕相處，一打開門就能看到對方的場景讓他難過了。
總之這一年的冬天，雲賀過得很不安。
“媽，我先回家了。”雲賀對着還收拾店鋪的蔡明芝喊了一嗓子後也沒待她回複就裹緊了身上的外套朝顧嘉北的學校走去。
才七點多，離顧嘉北放學還有一個多小時，雲賀心裏莫名地不安，他想早點見到顧嘉北，早點抱到那個溫暖的身體他才會覺得踏實些。
雲賀沒騎車，溜溜達達地沿着這一條條熟悉的街走到顧嘉北的學校，由于站在校門口太冷了，雲賀在校門口外的一家奶茶店裏要了杯奶茶坐着等，坐在奶茶店的落地玻璃窗前，能一眼望到校門口，雲賀用牙叼着吸管看着校門口，忽然眉頭一皺，因為他又看到了趙明那群小混混，真想不明白，這麽冷的天，這群人隔三差五就跑到各個學校門口轉悠什麽，好像這裏很歡迎他們似的，不過雲賀盯了一會發現，趙明這群人在等到一個一看就是逃課出來的學生後就一起走了。
唉，煩心事似乎還不少，趙明就像個定時炸彈一樣，不知道哪天會不會炸到顧嘉北那。
後來校門口的奶茶店也要關門了，三中的放學鈴才響了起來，雲賀跟店裏的小姐姐道了聲謝後趕緊跑到校門口怕錯過了顧嘉北。
不過想要從人群中錯過顧嘉北也并不是件太容易的事，畢竟一個又高又帥的大好少年走在人群裏還是很顯眼的。
雲賀看到顧嘉北的臉龐的瞬間，那些心裏的不安和寒冷統統自動驅散開來，顧嘉北就是他的小太陽，只要在他身旁，就會踏實心安。
顧嘉北離雲賀還有段距離的時候沖雲賀招了招手，雲賀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了起來，快步跑到顧嘉北面前，一旁還有顧嘉北的幾位同學。
“哎喲，還真是天天來接你放學啊，你媽看來真舍得發工錢啊。”李尚和雲賀也混熟了，對雲賀的刀子眼什麽的都習以為常了，說話也自然放開了許多。
“是啊，畢竟他媽就他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嘛。”雲賀笑嘻嘻地對李尚說。
李尚被他笑得有點發毛，揮了揮手跟其他幾個同學走了。
“今天沒騎車？”顧嘉北親昵地搭着雲賀的肩膀往回家的方向走。
“沒有，想和你一起走走。”
“你不是最讨厭走路嗎？”
“就是想和你多一起走走。”
顧嘉北停下了腳步，雲賀也随之停了下來：“怎麽不走了？”
“我說過，你一擡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麽屁，所以不要覺得你會瞞過我什麽？”顧嘉北皺眉看着雲賀：“你今天情緒看起來不高。”
“要搬家了……”雲賀說。
這個事情雲賀跟顧嘉北說過很多次了，包括他的擔憂。
“但是我們還是可以天天見面。”顧嘉北向雲賀靠近了一步：“我會讓我媽在你家附近租房子的，如果沒有對門的，我們就住樓上樓下，如果不能租到同一棟樓裏，我就租你前後左右棟，總之不會離你太遠的。這個事情我們不是都讨論過嗎？”
雲賀搖搖頭：“我知道，可是我心裏就是說不上來的不安，可能是住了太久地方要被拆掉，心裏覺得不舍吧……”
還有就是感覺有些無能為力，住了那麽久的地方都會被拆掉，那麽喜歡的人是不是也會離開呢……
“雲賀，你就是想得太多，總是喜歡自己腦補很多有的沒的事情，你這叫患得患失知道嗎？”顧嘉北雖然表情很嚴肅，但語氣和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和寵溺。
“我知道，但是太在乎一件事情的時候不就是容易患得患失麽。”
“那要看你在乎的是什麽？如果是那住慣了的房子，我确實沒辦法安慰到你，但如果是害怕失去我，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訴你，大可不必。”
顧嘉北漆黑的眼眸裏帶着讓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雲賀看着顧嘉北的眼睛，心裏那頭不斷掙紮的野獸突然被馴服了，顧嘉北好像變了，變得越來越堅定了，而雲賀反而越來越患得患失了，雲賀真不知道這是該喜顧嘉北的變化還是該憂自己的變化。
“我想抱抱你。”雲賀撒起了嬌。
“來吧。”顧嘉北溫柔地張開了雙臂，向前一步将雲賀擁入懷中，嘴唇在他耳邊輕吻了一下，學着雲賀的撒嬌口吻：“只抱抱夠嗎？要不要親親，摸摸？”
雲賀成功地被顧嘉北逗笑了：“第一次聽你撒嬌，好像被人踩着尾巴說話啊。”
“那也是被你這個小寶貝給踩到了尾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