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軍民魚水情
第8章 軍民魚水情
許白魚關上門後,在玄關蹲着,半天都沒緩過來。
她複盤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麽違法亂紀的危險行為,總結是最近規矩到了連一些深度肢體交流的動人情感文學都沒主動接觸過了,多麽清心寡欲克己複禮的一守法良民。
她想了一會,敲了敲手機裏的碎嘴子男媽媽小老板:你最近沒幹啥壞事吧,能牽連到我的那一種。
孟缙:?
孟缙:你這個月社保還沒交,算麽。
許白魚一臉深沉的看着手機屏幕。
孟缙:咋了。
孟缙:我清白的手機浏覽記錄不開無痕都能給你看,我肯定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但你玩了什麽游戲又看上了什麽新人那我就不知道了。
許白魚想了想,可能真的不是他。
小老板野心不大,日常慫的非常穩定,到了靠譜的程度。
至于游戲應該也不太可能,自從上一個游戲內存過大把手機燒黑屏後她連帶着其他幾個都沒了興趣,最近在線時間最長的還是水果消消樂……
孟缙冷不丁被她問了這麽一句自然難免一頭霧水,追問了幾句後許白魚回了句隔壁空屋好像搬了個警察叔叔進來,回家的時候在我後面跟着走了一路,還以為我自己犯了什麽事情不知道呢。
孟缙卡了一會,問什麽警察叔叔?真的是警察叔叔?
是吧,許白魚回,怕我懷疑他是跟蹤狂給我看了警官證呢,應該不是假的。
對面沉默了一會,又舊事重提,催她搬去公司算了。
Advertisement
貓要是不應激可以給你帶着,小老板補充道,這邊有幾個看到貓就變夾子尖叫雞你也知道,你的乖崽要是不怕人可以一起帶過來,沒地方放就放我辦公室,我那兒封窗了,地方夠大,也可以給你放貓砂盆和貓抓板。
許白魚這次倒是沒拒絕,只說了句讓我想想,結果她這次這麽痛快反而倒是讓小老板反射性不安了。當時就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一向松弛懶散的語氣罕見繃緊,肅然問道:“怎麽回事啊?怎麽忽然就答應了啊?你是腦袋被貓砸了還是真碰上什麽事了?”
“怎麽就不能答應啊。”許白魚幽幽道:“還是說老板你是那種會客套社交留人在家吃完飯再走,結果人家真的留下來但大家發現你壓根沒做飯的類型嗎。”
孟缙:“……”
電話對面有點嫌棄的啧了一聲。
“你還有空和我扯這個看起來應該沒遇到什麽大麻煩,”孟缙道,“所以你過不過來,你要是過來的話我家有個舊貓砂盆可以直接拿去公司。”
“你怎麽有那玩意的,”許白魚一腦門問號:“而且我這兒有啊,我拿我自己的就行了不用這麽折騰吧老板。”
“喂樓下流浪貓的時候買的,在我家放着也是放着,拿去公司廢物利用還能想辦法走個公賬。”孟缙含糊道,“你還有沒有別的要說的,沒事我挂了。”
許白魚心說老板現在傲嬌退環境了你想摸貓可以直白一點,但是想想自己這個月社保還沒交,所以她最後選擇了什麽都沒說。
但對面磨磨蹭蹭半天沒挂電話,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有一搭沒一搭扯了半天,最後只語氣矜持地又補了一句,什麽準備好了和他說一聲,他第二天早上來接。
許白魚:?
許白魚:老板我可以自己走。
走什麽自己走,你再迷路或者路上被人拐了,現在外面這個狀态萬一要是被人販子盯上拐跑了呢,孟缙不假思索的回道,就你這種看起來很乖很好欺負人家袋子一蒙就能打包帶走!
許白魚心想這話她上高中開始就沒聽自己親媽提過了,如今再一次聽到……還有點奇怪的懷念。
男媽媽怎麽就不是媽媽呢。
許白魚嘆了口氣,再一次咽下喊媽的沖動。
“那我應該像網上說的那樣,去紋個身或者染個頭發,走在路上紮眼一點就不容易被盯上了。”她也沒說小老板不靠譜之類的話,只順着他的話繼續往下說,順便突發奇想了一下:“你說這次我把我頭發染成綠的怎麽樣?”
“為什麽是這個色兒,你是在暗示什麽嗎?”孟缙警惕道,“染頭發不着急,顏色也可以再挑挑,還有你別随随便便找理發店啊,幾百上千的染料也不知道能給你用什麽劣質品糊弄,最後效果稀爛不說可能還會對皮膚造成刺激,你知道這行現在有多不要臉嗎……唉算了你先等等,我先上網查查哪家牌子比較靠譜,實在不行我看看古法染色什麽的能不能用……”
許白魚含糊道:“知道了知道了,老板我先把電話挂了哦。”再不挂她真的有點怕自己脫口而出“媽我不染頭發了你別墨跡了”。
她挂了電話,手機微微發熱捏在手裏,半天嘆了口氣。
本來也沒覺得哪裏不行,自己一個人住的輕輕松松,鄰居本來沒人,樓上樓下都清淨,工作性質無需坐班,怎麽想怎麽舒服自在。
但現在隔壁住了人,常年空屋住進了陌生的高大年輕男性,本地新聞推送又是這種危險信息,許白魚只是平日裏相對冷靜點,但也不至于就說也能對這種信息無動于衷。
這裏面唯一令她安心的點大概就是那張擺在面前的警官證,她搜了半天,在經過反複搜索後勉強可以确定是真的,這挺好,住在隔壁的是警察叔叔而不是什麽無業游民能讓人安心很多,加上之前警察叔叔體貼地幫她把東西拎進來的行動來看,她應該還是可以暢想一下和諧溫馨的軍民魚水情,大概。
許白魚想辦法安慰自己,背後貼靠的大門忽然被人冷不丁敲了敲,她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自己進屋以後竟然一直都是這個蹲着打電話的姿勢,現在反射性想要站起來兩腿頓時傳來一陣針刺般的酸麻,許白魚龇牙咧嘴,扭曲,蠕動,陰暗爬行,好一會才成功抓着玄關鞋櫃慢吞吞站起來,透過貓眼看見隔着一點距離站在外面的那位警察叔叔。
許白魚:……
她又思考了一遍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有違法亂紀行為。
對方看起來不太着急,也沒有和之前那樣緊緊盯着門後,目光銳利到仿佛可以透過貓眼直勾勾盯着許白榆的眼睛,但是那張眉目舒朗線條粗犷的臉一旦面無表情擡眼睨人的時候實在是壓迫性十足,許白魚縮了縮脖子,手指搭在門把手上,半天都沒能鼓足勇氣按下去。
對面敲了門後也沒着急,而是選擇站在臺階位置耐心等待,許是沒有聽到屋主人的回複,猶猶豫豫的湊上來,又想再敲一次的樣子。
看起來好脾氣,也很好說話,可對方外貌氣質卻是和溫柔一詞全然不搭邊,眉骨隆起眼窩深邃,男人在光線黯淡的樓道裏靜靜站着,一雙眼更是漆黑如點墨冷沉無光,即使擺出一副耐心模樣依然讓人完全想不到什麽溫柔體貼的形容詞,更像是沒栓鎖鏈的成年獒犬,連露牙警告的時間都能省着,動起來就是沖着人的喉嚨去的。
許白魚猶猶豫豫,戰戰兢兢,各種靠譜不靠譜的聯想在腦子裏轉了一圈,最後還是在第二遍的敲門聲中慢慢開了門,讓屋內暖光落在了對面男人的臉上。
言殊體貼地退後半步拉開距離,許白魚仰頭看着他,強自鎮定道:“叔叔有事情?”
言殊:“……”
不是他好端端一個身高腿長常年鍛煉背不駝腿不瘸沒有白頭發沒有魚尾紋長得也還行的青壯年男性怎麽就淪落到要被小姑娘喊叔叔的程度……開口瞬間言殊眉弓舒展,語氣親切至極:“同志,和您借點熱水行不行?”
許白魚眨巴眨巴眼睛,腦子裏正在播放的法制頻道卡了殼,有一種跟不上對方腦回路的遲鈍感。
“啥?”
言殊溫聲解釋:“太久沒回來,房間裏停水停電停天然氣,回來的匆忙什麽都沒來得及準備,我現在是泡面都沒有熱水……”
許白魚視線轉過,盯着自己旁邊那扇已經清理的幹幹淨淨的門,想起來先前貼了一層又一層的催繳單,恍然大悟:“啊,懂了。”
保溫壺裏倒是有熱水的,不過她總不能讓人家舉着熱水壺回去,首先她不想一會就開第二次門,其次她自幼接受的教育不允許她幹出讓人民警察當着她的面吃泡面這種事情,許白魚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沒找到任何合适東西,想了想她先裝了一兜子蘋果跑回門口,然後和人家說了句“您等我幾分鐘可以吧”。
言殊自然是很好脾氣的應了,他的視線範圍很規矩,房門半開的時候目光也只是停留在女孩的臉上,連她身後玄關櫃的擺設也沒多看一眼。
許白魚撸着袖子進了廚房,懶人獨居能活這麽大除了外賣小哥的定點投喂,熟練靈活的減少各種烹饪過程是必備技能之一,她翻出櫃子裏的耐高溫保鮮盒,冰箱裏各種提前準備的半成品挨個塞進去,微波爐裏轉幾分鐘就行了。
飯是提前煮好分份冷凍的,菜是切好配好在冰箱屯着的,肉是雞肉切薄片本身熟的,本來是一個人做飯很難控制分量,為了節省做飯時間和反複刷鍋幹脆一次性做完一堆,誰能料到準備完之後許白魚還是能懶到連一個盤子都不想刷……她滿滿裝好一盒子又拿了雙外賣多送的一次性筷子,連着先前裝好的蘋果一起遞到了言殊的手上。
對方表情怔愣,顯然有種猝不及防的受寵若驚:“給點熱水就行,這多少有點太多了……”
“不多不多,”許白魚露出見面以來最真誠的一抹笑,臉上笑得溫柔似水,下面卻是手腕輕巧一勾,眼看着就要馬上關門:“軍民魚水一家親嘛……”
言殊下意識加快了語氣:“那我洗幹淨了還你……”
“哎呀也不用也不用,”許白魚溫聲細語:“東西不用還我的,這盒子放我這裏也是浪費,警察叔叔還是快點回去吃飯吧。”
言殊被她這句再自然不過的稱呼再次哽了一下,就這半秒的停頓,那扇露出暖光的大門已經直接關上了。
言殊:……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