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瘋了吧

第58章 你瘋了吧

——這問題太過微妙, 言殊沒有立刻回答林秀秀的疑問。

不過林女士也不急,兩個人在樓梯間裏聊了一會,聲音不大, 沒人知道他們究竟聊了什麽。

過了一會,言殊獨自一人回了房間。

許白魚背對着門口屈膝坐在床上, 剛剛放下電話, 聽到腳步聲,她便轉過身, 趴在床上伸着身子探頭探腦地找着什麽。

“你媽媽已經先回去了, ”言殊遲疑了一會,才選擇了一個不會出錯的稱呼,“她想要問我有關你為什麽住院的問題來着,其餘的沒說什麽。”

許白魚表情瞬間嚴肅起來:“你說了嗎?應該沒有吧。”

“沒有, ”言殊搖搖頭,“這裏面涉及的問題很多,李局的态度姑且不提,你先前的意思也是要瞞着, 所以我什麽都沒說;但是你媽媽很配合, 只問了兩句話後就沒有繼續了。”

許白魚像是松口氣,又像是沒有;她的父母其實都不是胡攪蠻纏的性子, 這種事情只需要稍微提示一下他們也都是可以理解的——但許白魚唯獨不想這麽幹, 比起父母的善解人意,還有那份在此之後的沉默體貼, 她更希望在他們那裏就像是一切尚未發生, 維持着最平凡最基礎的日常。

……但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 也只能順着繼續往下走了。

“……小魚。”

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一件事情始終壓在言殊的心口上, 惴惴不安,“你之前和你母親提起的……”

許白魚自始至終泰然自若,這一點他在某種意義上會覺得毫不意外;但許白魚的母親竟然也是若無其事坦然接受的樣子,這就讓言殊有些吃不準後續該怎麽辦才合适了。

或是挑剔的刻薄态度,或是歡喜的立刻接納,再不然故作冷漠的無視也可以,這幾種情況言殊自認都可以接受;可林秀秀女士的反應就像是他們兩個已經交往了很久,又偶然在路邊碰了個面一樣自然又随意。

這位母親當然是心懷敵意和不滿的,可這份敵意更多是針對女兒住院的情況本身,而不是沖着言殊來的。

“哦,”許白魚眼睛一亮,反應過來了:“你說男朋友那個事情?”

Advertisement

她新上任的男朋友站在她的旁邊,一臉為難的看着她。

“男朋友肯定還是要我自己找的呀,我媽不會幫我挑啦,”她屈膝坐在床上,仰着頭看着言殊,很快樂的說:“我們家很開放的,我爸媽的意思是反正我現在連自己都養不明白,肯定也不會随随便便找人結婚的,反正也都是不結婚,那只要不違法亂紀,男朋友這個問題他們兩個不會多問的……何況我又不是瞎子笨蛋,又不會随随便便找個人渣來禍害自己。”

言殊嘆氣:“錦衣衛在過去的風評,某種意義上還真不如人渣……”

“封建迷信要不得,”許白魚煞有其事地糾正道,随即理直氣壯地伸出兩條胳膊,興致勃勃地邀請道:“先不說那個啦!言哥,男朋友!現在是名正言順的了,可以給我抱一下了吧?”

她就是居心不軌,她就是饞警察叔叔身子,她就不要臉怎麽了——言哥之前那張照片她手機留存好久了,在那之後她可就是一直都是清心寡欲的連短視頻都沒刷過,眼見着現在有個名正言順可以直接上手的,不摸兩把她都對不起自己住院的理由。

言殊一臉無奈的靠過去,看着女孩笑嘻嘻地把自己挂在他身上,兩條白皙手臂無限親近地繞過他的脖子,主動把自己貼上來。

她的頭發還有些濕着,微涼的發尾順勢落在他的手背和小臂上,顯得他懷裏這個人像是一朵沾了雨露後正欣然盛放的花。

他看着,便想。

真好啊。

無論未來如何……我至少真的短暫擁有過一陣月光,擁有過一陣這朵花。

許白魚在感情觀上是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類型,而眼下所處的特殊情況,更是在無形之中激化了她這方面的特性,也許這種不會思考未來、單純只想要享受現在的戀愛方式會被很多人嗤之以鼻,但言殊卻覺得正好——如此一來她便不會被束縛住,還會有很多選擇,她依然足夠自由,這樣就好。

女孩被她剛剛上任的男朋友很輕松的抱着,她肆無忌憚的伸手揉搓他的頭發和臉頰,這一次的言殊收起了之前那種刻意回避的羞澀內斂,任由她撫摸自己臉上的每一個位置,像是只靜默又溫順的犬,任由主人随意擺弄自己的全部。

許白魚摸了又摸,愈發覺得心滿意足,怎麽看怎麽高興,怎麽想怎麽得意,便忍不住捧着他的臉,輕輕在他眼尾的位置親了一下。

她只是很輕地用嘴唇蹭了蹭那裏的肌膚,沒有任何暧昧的痕跡,力度不會比蹭過一束花枝時感受到的更重。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嘴唇落下的那一刻,她好像碰到了一點意料之外的溫熱濡濕。

言殊依然默不作聲,任由她随意對着自己胡作非為,但當許白魚擡起頭時,卻看到他目光錯開,呼吸的節奏稍稍快了些,而耳廓和脖頸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紅透滾燙。

“……”

他羞恥成了這個樣子,掌心下貼着的肌膚更是熱燙驚人,抱着她的手臂居然還是穩的。

……許白魚莫名其妙地就高興起來了。

雖然很不應該,但是有那麽一個瞬間,她忽然生出了一種類似于成功調戲良家婦男的扭曲愉悅。

但是這個良家婦男目前是她的,所以可以随便調戲。

她這樣想着,又興致勃勃地邀請自己過分羞澀的男朋友,笑眯眯的說,現在你親我一下試試。

她的男友便以一種局促又有些為難地眼神長久的注視着她,在反複确定她執意如此後,言殊終于慢慢地嘆了口氣,随即把她放了下來,又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臉上。

女孩眨着眼睛,安靜地看着另一個男人俯身靠近,眼神溫柔,安靜,某種情感被他提煉到極致,在那雙黑沉的眸子裏便顯得清澈,厚重,純粹到近乎虔誠——

莫名地,她心跳的頻率也忽然變得快到覺得陌生,仿佛随時都會緊張到心髒痙攣的程度,她無意識屏住了呼吸,原本舒展放松的手指也抓住了他的衣袖,帶着幾分說不出是緊張還是期待的顫抖。

女孩的脊背微微向後傾斜了一點,她感覺到間隔在她臉頰上的這只手稍稍加重了幾分力氣,随即又轉瞬即逝,這是因為另一個人頭顱的重量壓了下來,卻又在貼近的瞬間,便立刻迅速離開的原因。

“好了。”

言殊收回了自己的手,輕聲說。

“這樣就好。”他像是發自內心地覺得滿足,又笑吟吟的說,“我幫你收拾一下東西,先回家吧。”

許白魚眨眨眼,難得乖巧的點點頭,吶吶哦了一聲。

言殊說完後就去幫着收拾東西了,許白魚無所事事,只覺窗外吹入室內的風莫名變得有些過于清涼,她下意識抿了抿嘴唇,擡手貼上臉頰,卻感覺到一陣陌生的燥熱。

“……”

剛剛還自诩自己就是女流氓、就是饞人家身子不要臉的許白魚愣愣的站在窗口,她吹着風,還維持着那個雙手貼在臉頰上的姿勢,女孩聽着身後忙碌的聲響,忽然就低下頭,鴕鳥一樣直接将自己的臉埋入了同樣滾熱的掌心。

……要命。

*

——許白魚是沒談過戀愛的。

她心理學學得相當不錯,大學期間也給關系不錯的小姐妹當過狗頭軍師,戰績卓著從未出錯;但這種東西就像是大學期間的就業指導,理論研究和實際操作完全就是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概念。

指望那種東西能幫上忙,就好比像是想從大學生的畢業論文裏找到點什麽有價值的東西,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言殊對許白魚始終是無底線的縱容,他本來是相當傳統老派的性子,不要說男女交往自由戀愛的觀念,在他的概念裏壓根就沒有談戀愛這個流程——慣例應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頂多也就是婚前互相認識一下,培養一下感情,這樣也就算了;但白魚現在願意喜歡他,願意與他真心親近,那他那點所謂的傳統和規矩自然也就是可以扔了不管的東西。

他不打算去了解這個時代的交往方式,總歸大部分都是很難理解也沒必要理解,他談戀愛的目的也很明确,到了這種程度,名分都可以是次要的,不過就是為她高興。

既然只求一人歡喜,那麽自然就無所謂什麽流程規矩,小魚要是覺得無所謂、或是對別的關系更感興趣,這“男朋友”的名頭換個別的也不是不能接受。

許白魚本該想辦法阻止一下男友對自己的毫無底線和過度縱容,但言殊實在太過真誠,女孩被哄得罕見戀愛腦上頭,一時間看他是怎麽看怎麽覺得好,也舍不得勸,整個人仿佛都被泡在蜜罐子一樣舒展自如。

回家後再開電腦,只覺得原本思路流暢的文稿忽然也有點不太趁手了,之前大綱完整只差後續完善補充的稿子怎麽看怎麽不順眼,許白魚對着電腦半小時沒能弄出一個字來,幹脆一撸袖子,重新開了個文檔,奮筆疾書了幾天後,連帶着一些細枝末節的補充設定一起整個打包發了過去。

小老板孟缙猝不及防,日常挂着聊天軟件,只看到消失數日的許白魚忽然上線,給他發了個新的壓縮包過來,只說原來那個有點寫不動了,開了個新本子給他看看。

孟缙來不及問更多,網站下面催更哀嚎的粉絲越來越多,所以還是先打開文檔,一目十行的掃了一遍。

……半個小時後,孟缙關上了這個應該可以稱之為GalGame的劇情大綱。

沒記錯的話,請假之前的許白魚還在更新的那款視覺小說還是個懸疑解密類的,一不小心就會全員死光的那種。

小老板陷入了沉思。

……所以是自己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不小心走錯世界線了嗎。

孟缙左思右想,再三遲疑,無比猶豫,最後還是發了一條信息過去,謹慎地詢問了一句:你瘋了?

許白魚:?

許白魚:沒有。

許白魚:我談戀愛了。

孟缙:……

孟缙:好的,你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