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陽華雲海(十三)

第26章 陽華雲海(十三)

但天道看起來并不打算給他一條活路。

山門處, 阮克己正擺弄着手中的通音符。

衛風遠遠便看見他的身影,心中暗道不好,轉身便想離開,卻被身後的牧思擋住了去路。

“解副宗主真是料事如神。”阮克己對着面前的通音符笑道:“這小子果然想下山。”

通音符裏傳來了解拂雪的一聲嘆息, “那便麻煩阮長老了。”

“你我之間何必客氣。”阮克己假笑道:“只希望副宗主日後在宗主面前多替我美言幾句。”

“自然。”解拂雪的聲音有些冷淡。

通音符熄滅, 阮克己笑着看向了衛風。

“衛師弟,這大清早的你打算去何處啊?”牧思身形高大, 像座大山矗在那裏, 眼底的惡意絲毫不加掩飾。

“你管得着麽?”衛風臭着臉道。

“我還真就管得着。”牧思目光輕蔑地看着他, “今日所有新弟子和築基中期以下的內外門弟子都要去透春峰上課, 今旬的主管長老是我師父,我身為助教自然要保證所有弟子都在,就算你昨日破天荒地突破了,也仍舊是個小小的煉氣,恐怕還是要去透春峰的。”

衛風臉色更臭了幾分, 阮克己和牧思顯然是有備而來, 江顧離開,這些人生怕他跟着一去不回, 恐怕各處山門都加派了人手看管, 他想下山恐怕沒之前那麽容易了。

“山下世道兇險, 就算是亓鳳元這樣的化神期稍有不慎照樣回不來。”阮克己攏起袖子走了過來,拍了拍牧思的肩膀示意他讓開,“衛風啊,你是我們看着長大的, 固然從前有過龃龉, 但終歸都是陽華宗的人,江顧對你再好, 他也是江家的。”

衛風道:“要不你先把那一千萬中品靈石還了?”

阮克己在這裏,他肯定是走不了了,但他不介意惡心惡心對方。

“……”阮克己被他噎了一下,顧左右而言他,疾言厲色道:“時候不早了,還不趕緊去透春峰?”

牧思會意,上去便要抓衛風的胳膊,卻被衛風敏捷地躲開。

牧思已是金丹初期的修為,沒想到竟然被他一個煉氣躲開,頗有些震驚,不死心去抓第二下,卻依舊抓了個空。

“我自己會走。”衛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跳上飛劍直接去往了透春峰。

開課在即,透春峰已是人山人海。

內外門的老弟子身邊大多圍了許多新弟子,叽叽喳喳地詢問着他們上課的事宜,一口一個師兄師姐叫得無比尊敬。

柳獻作為新入門的弟子,自然也對這些事情充滿了好奇,他雖然資質好有幸拜了沈庾信為師,但沈庾信的徒弟太多根本顧及不到他,他唯一交好的師兄玄之衍又在忙着幫沈庾信備課,他便跟着幾個新弟子一起在聽接引他們的師兄解惑。

“……畢竟新弟子能拜師的是少數,宗裏很多新弟子拜不了師也正常,這便要看你們各自的機緣了,有些長老收徒弟看靈根,有些看丹田識海,也有的主要考察心性,而且咱們宗門雖然有兩百多位長老,但他們各自擅長的地方都不同。

比如說解拂雪長老是丹修,煉丹一絕,她煉出的丹藥在外面千金難求,像阮克己長老是劍修,劍術早已出神入化,咱們的禦劍課便是由他來教,沈庾信長老是符修,專攻符咒之術,因為宗內符修極少,所以這一年都是沈長老來教我們符咒課。

除此之外像是體修、刀修、琴修毒修陣修等等數都數不過來,第一年上課大多都會涉獵一遍,以便你們日後選擇自己适合的武器,當然了,咱們宗門最多的還是劍修,畢竟其他的入門太難,劍修入門雖然容易,但是修好卻沒你們想的那麽簡單。”

“當然了,這些刀劍符陣丹術藥,琴音法體毒傀魂之類的選擇都只是你們的工具,最重要的是待到築基中期之後,立好你們自己的道心。”這師兄解說得十分詳細,神色也認真起來,“修真大路三千條,升仙之途九萬法,只有立好了本心,知道自己該走什麽樣的路,修什麽樣的道,才算是真正踏上了修仙之路。”

周圍一圈弟子看向他的目光頓時充滿了崇拜。

“師兄,我們怎麽分辨自己該立何種道?”有弟子問。

“萬事萬物萬心萬法皆是道,感應天地,順應天道法則,到時候你們自然而然就明白了。”他認真道:“有人濟蒼生達天下,有人斬七情斷紅塵,有人渾渾噩噩半輩子一朝悟道飛升,也有人清修幾萬年才得以飛升大道,有人渡苦救難終得道,也有人以殺戮而成仙,甚至有人悶頭讀了幾千年的書忽然飛升,你覺得道該是什麽,它就是什麽。”

一群新弟子聽得心潮澎湃,紛紛七嘴八舌地讨論了起來。

“那豈不是以何入道都可以?”

“別做夢了,那些劍走偏鋒立道成功的有幾個,還不是都早早隕落了,照我說還是得學會選擇。”

“你選什麽道幾乎就決定了你以後怎麽飛升,像是選了個清淨道,修上幾萬年都飛升不了誰受得住?”

“要不是這麽多人修無情道呢……斬斷七情六欲是修煉最快的方式了……”

“快歸快,但修士終歸還是人,怎麽可能根斷了情欲,你沒看無情道是隕落者最多最快的嗎?”

“但是架不住那恐怖的修煉速度啊,誰不想拼一把,要是選錯了道,屆時壽元耗盡,再适合自己又能怎麽樣?”

“唉,也對……”

“蒼生道……”

“你嫌自己活得太痛快是吧,腦子有病才選蒼生道!”

“還蒼生,你看看那些凡人的惡臭嘴臉,救他們我寧可殺戮道……”

“蒼生道得天時地利人和,如今修真界也沒什麽亂子,別做夢了。”

“好煩,我還是喜歡惡人道,可惜宗門不允許……”

“……哈,脊梁骨給你戳斷信不信?”

衛風剛從飛劍上跳下來,就看見了被一群弟子團團圍住的莫道津,晦氣地翻了個白眼。

莫道津看了他一眼,大約是同樣覺得晦氣,繼續給那群小弟子解惑。

“哎,衛師兄!”柳獻看見他從飛劍上下來,熱情地跑了過來,“你今日怎麽沒開飛舟?”

“心情好。”衛風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才想起這人是誰,應該是玄之衍的哪個師弟,不過長得樣貌平平,頂多算清秀可愛,他沒什麽印象。

柳獻也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笑道:“我聽莫師兄說煉氣期每三層修為分在一個院中,我如今堪堪煉氣六層,師兄你是幾層?你要是修為太高咱們就沒法在一個院裏了。”

旁邊路過的老弟子聞言嗤笑了一聲:“你這新來的怎麽這麽會羞辱人呢,咱們衛師兄現在才煉氣一層,你甩他這麽一大截呢。”

柳獻驚詫地看着衛風,尴尬道:“衛師兄對不住,我不知道——”

另一個看不慣衛風的弟子輕蔑道:“整個陽華宗都知道咱們衛師兄,十六年修到煉氣一層,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他可真是個天才!”

周圍知情的弟子悶聲哄笑起來。

衛風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若放在往常他肯定要反唇相譏找回場子,但是現在他急着想辦法離開,直接無視了他們的挑釁,擡手捏住了通音符準備先找到玄之衍。

“你們別太過分!”有個紮着雙雲髻的小姑娘忍不住出聲道:“你們也不過是煉氣期,頂破天也就是個築基,比衛風又能好到哪裏去!”

“噢喲,千凝師妹你至于嗎?”方才帶頭嘲笑衛風的那老弟子揶揄出聲,他長了雙吊梢眼,嘴巴也奇大無比,笑起來透着股猥瑣的勁頭,“難不成你真打算找衛風這種窩囊廢當道侶啊?他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嘛。”

“就是就是,他又不止帶着你去看雲海,宗門內好看的師姐師妹們誰沒被他勾搭過?也就是你這麽傻上趕着。”另一個瘦高個子不懷好意地打量着她,“要我說你還不如跟我呢,我起碼築基了。”

喻千凝直接氣紅了眼,“你——”

她話音未落,原本站在旁邊的衛風忽然暴起,揪住了那瘦高個的領子一拳頭砸了下去。

衛風的速度太快,那瘦高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拳頭砸碎了下巴,衛風卻并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握拳屈肘狠狠砸在了對方的肩膀上,骨頭斷裂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清晰可聞。

圍觀的新弟子們震驚在原地,熟悉衛風的老弟子們卻比他們還要震驚。

誰不知道連雲峰的衛風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廢物,練氣六層的修為都是丹藥堆起來的虛把式,性子懶到了極致,別說打人了,就連罵人他都能用靈石雇人替他來……

可是現在他竟然将一個築基初期的弟子揍得毫無還手之力!?

甚至沒給他時間動用任何法術!

這能是衛風!?

衛風薅起那個瘦高個子,險些沒控制住讓鲛人指甲暴長,他甚至不用想都知道怎麽捏爛對方的喉嚨,之前在幻境中那老變态可從來不會對他手下留情,有許多次他的脖子都被捏爛了大半。

瘦高個被他眼中濃烈的殺意吓得一個哆嗦,含糊不清道:“你……你……”

他一出聲,衆人才像是猛地反應了過來,莫道津沖開了人群,抓住了衛風的胳膊,“宗門內禁止打架鬥毆!衛風你——”

衛風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我會去刑律堂交靈石。”

刑律堂規定,打架鬥毆未造成死亡者,可以繳納靈石規避刑罰,不過通常繳納的靈石都是巨額數字,絕大多數弟子都交不起。

但是不包括衛風。

莫道津皺起了眉,卻也沒多說什麽。

通音符傳來了玄之衍的聲音,衛風沒再耽擱,快步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師兄!”喻千凝快步追了上來,神色擔憂地看着他,“對不起師兄,都是因為我你才——”

“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衛風沖她笑了笑,“別放在心上。”

“師兄……”喻千凝被他笑得有些晃神,但很快就清醒了下來,咬了咬嘴唇道:“我阿母的病已經好多了,要不是你借我那麽靈石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不用,你已經還過了。”衛風道:“你陪我去看了十次雲海,抵了。”

喻千凝愣了一下,旋即神情複雜道:“這如何能抵……”

“沒人陪我可無聊了。”衛風笑嘻嘻道:“千金難買我開心,還有事,先走一步。”

喻千凝看着他沾了血的拳頭,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卻一直等到衛風的身影消失不見也沒喊住他遞上去。

當時她走投無路時是衛風借給了她一萬上品靈石,救下了她阿母的命。

但衛風資質平平,懶惰又花心,是個不折不扣的纨绔,空有千萬家財遭衆人觊觎根本守不住——并非可托付的良人。

想起他們看雲海時衛風的神情,喻千凝自嘲一笑,原來他真的只是想有人陪着,卻害她提心吊帶又暗自糾結許久。

原是自作多情。

思及此,喻千凝将手中的帕子重新塞回了袖子中,轉身堅定地朝着相反的方向離開。

修仙之路漫漫,情愛一事終歸長久不了。

——

“你為了喻千凝打架!?”玄之衍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你跟我說句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人家?”

“不是。”衛風胡亂地擦掉手上的血。

“我不信,你就跟她去看雲海看得最多,現在都為她揍了邢祝那個混蛋,你這不是喜歡是什麽?”玄之衍擠眉弄眼道:“你還不趕緊和其他那些師姐師妹們斷了,收收心吧。”

“嘶,我跟她真沒什麽事,和她們也——”衛風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我一時半會兒跟你解釋不清楚,關鍵不是這個,我現在得下山去找我師父。”

“阮克己逮住你了?”玄之衍了然道。

“能用的法寶都用了,法陣也換了好幾個。”衛風擰眉道:“阮克己這個老匹夫和解拂雪是打定主意不讓我走了。”

“不是,你幹嘛非要走啊?你師父又不是不回來了。”玄之衍不解,“我幫你問過我師父了,江長老十天後就會回來。”

衛風摟住他的脖子神色凝重道:“問題就出現在這裏,哪怕他只去六天我也不會急着走,七天後我要是還留在宗裏肯定沒活路,倘若我出去找我師父,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到底出什麽事情了?你同我說我幫你。”玄之衍抓住他的胳膊,“實在不行我去求我師父。”

“別傻了,你幫不了我。”衛風道:“沈庾信那麽多徒弟,他又不是亓鳳元。”

玄之衍神色瞬間落寞下來,“也對。”

“……我不是那個意思。”衛風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說錯了話,用手肘搗了搗他的肩膀。

玄之衍笑了笑,“沒事,我知道。”

衛風道:“我還是得去一趟藏寶閣拿點東西,你一塊去我教你怎麽進——”

“衛風。”一道威嚴的聲音從他們背後響起。

衛風轉過身,就看到了刑律堂的執法長老,不耐煩道:“不久是揍了邢祝一頓麽,多少靈石我交便是。”

執法長老眼神淩厲地看着他,“不是私自鬥法之事,宗內藏寶閣昨夜失竊,數百件天階法寶不翼而飛,昨夜寅時到卯時之間你在何處?可有人證明?”

衛風愣住。

他當時因為鳶鳥血脈發情求偶,正同那老變态一起。

不管是他的鳶鳥血脈還是那個不知身份的變态,全都不可與外人言。

“那就跟我們走吧。”

——

虛空中的傳送陣綿延起伏,連接成了無數光點,像是夜空中的銀河。

燃着上品靈石的飛舟在法陣間跳躍傳送,舟身輕晃,上面刻的朱雀神印記散發着淡淡的紅光,讓其他飛舟望而卻步,禮讓其先行。

“你園中養得幾百只靈寵還不夠,這長毛鳥到底什麽本事能讓你容忍到現在?”江林拿着扇子擋在口鼻前,“怎麽去了一趟這味道還更濃了?”

“留着還有用。”江顧打開了手中的名鑒,上面清一色全是江氏子弟的名字,只是每一個顏色大小與深度都不同,這本名鑒足足一千六百八十二頁,每一頁有三十個名字,江顧自己的名字刻印在第十三頁倒數第二個,深度極淺,大小在那一頁上并不算大,透着淡淡的金色。

“啧,你排名又往前了三頁,果然突破了。”江林拿過來往後翻了二十多頁才找到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比江顧小上幾圈,旁邊印着個九尾狐的标記,是青白渾濁的色澤。

名字的深度代表了資質,顏色是族中各支脈的标記,而大小則是修為評定。

江家的修為評定并不只是當前的修為高低,族中有專門的機構和人員來對子弟當前的修為資質以及未來的發展進行綜合界定,而後有側重點地進行資源傾斜與調配,以确保整個宗族的力量發揮最大的優勢。

江顧所在的第十三頁第一個名字是江向雲,無論是燦金的顏色還是大小深度都遠遠超過這一頁上所有人。

“不愧是咱們這一輩中的天之驕子,從第三百頁到第十三頁只用了五年,”江林看得豔羨,“浪蕩半生歸來依舊是族裏的寶貝疙瘩,估計用不了幾個月他就能進前十頁了,呵,江大公子。”

江顧合上了名鑒,“與其羨慕他不如你自己多努力。”

“我倒是想啊,那些老東西壓根不給我機會。”江林皺眉道:“我前段時間搶了個秘境好不容易吞進紫府,結果直接被人剖丹搶走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下的黑手。”

“你如今的修為護不住一整個秘境。”江顧道:“只吞幾段靈脈掩藏氣息最好。”

“我這不是饞得慌麽,那秘境裏可全都是寶貝啊!”江林摸了摸鼻子,長嘆一聲,“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哦也不算,我屠了個小宗門,他們宗的大弟子資質甚好,被我煉成了傀儡,等回去讓你看看。”

江顧對傀儡之術并不精通,不然之前在朝龍秘境也不會遲遲沒能将衛風煉成傀器,他道:“修為如何?”

“化神初期。”江林眯起了那雙狐貍眼,“關鍵時候能抵條命,我準備多煉幾個。”

“不要貪多。”江顧道。

“好吧,聽你的。”江林摸了摸下巴,“說起來,我還将他們的寶貝全都煉了祭器,得了件天階的法器,能尋世間萬物,最近族裏不是又在找神鳶鲛麽,我還沒捂熱乎就強行讓我上交了。”

江顧擡起眼來看向他。

一直在觀察他神色的江林緩緩勾起了嘴角,“你果然知道神鳶鲛在什麽地方。”

江顧周身冷冽的威壓将他逼到了飛舟窗戶的邊緣,只要他稍稍用力,江林就會被外面扭曲的法陣削掉腦袋。

但是江林并不害怕,反而饒有趣味道:“之前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只要你主動接了族裏的任務,就沒有拿不到手的,結果在神鳶鲛一事上破天荒的放棄任務,短短半年你的排名又往前了三頁,難怪那些老家夥懷疑你私吞了神鳶鲛鱗,你被趕到陽華宗也不冤。”

“我私吞了又如何,神鳶鲛鱗已經沒了。”江顧冷聲道:“他們不認也得認。”

“但是神鳶鲛還活着,江向雲可是要定了離火丹。”江林那雙狐貍眼狡猾的眯了起來,“仔細聞聞,你方才身上的味道還挺像鳶鳥一族發情時的氣息,江七,你不會也打算要離火丹吧?”

“為什麽不要。”江顧的靈力扼住了他的脖子,江林的腦袋離外面的法陣只剩半寸距離,面無表情道:“我煉化了他江向雲難道還敢煉了我?”

“我可沒說這話,你自己說的!”眼看自己真要被削掉腦袋,江林頓時慌了,舉起雙手讨饒,“你看看你,好好說着話動什麽手,我都是胡亂猜的,又不同別人說。”

“那法器在什麽地方?”江顧問。

“嘿嘿,你果然怕自己藏起來的小神鳶鲛被找到吧?江七啊江七,你忒不是個東西,人家充其量也就是幼年期的小鳥,你還咬人家翅膀——哎哎哎!”江林驚悚地看着自己被削斷的頭發,大聲叫道:“送到牡赤山了!你要是去搶最好快一些,我來的前一日江向雲已經啓程去了!”

他話音未落,江顧便起身大步離開,甩出劍縱身躍入了那些扭曲鋒利的傳送陣裏。

“你真去啊——族會趕得回來嗎——那神鳶鲛也不是個多好的靈寵你還真養上啦!?”江林扒着窗戶幸災樂禍地沖他喊。

砰!

數十道靈力化作的利刃齊刷刷貼着他的腦袋釘進了飛舟裏,不等江林喘口氣,整個飛舟瞬間四分五裂化作了碎片。

“江七你個小心眼的王八蛋!”江林手忙腳亂的召出飛劍凝聚防護法陣,卻還是被那些扭曲的傳送陣割到了經脈遍體鱗傷。

待江林抓住一塊飛舟碎片好不容易爬上來,江顧已經沒了蹤影。

他皺了皺鼻子揮走了江顧殘餘的靈力,“嗬,這股鳥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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