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運動會2

運動會2

晚自習将近三個小時叫學生複習預習刷題，陳時想，誰坐得住三個小時？

他擡眼瞄了瞄黑板邊挂着的鐘，白眼一翻，手上轉着筆，沒事做似的亂瞟，看見張博頭一點一點的，怕是已經會晤周公。

後座的女生戳了戳他的背，陳時就半轉過身看她。女生趕忙把小紙條傳給他，陳時看了看紙條上的名字，又四顧着尋找位置。“在紀年旁邊。”女生在後邊兒小聲補充道。

陳時下意識看向斜前邊的男生，紀年坐得板正，頭小幅度的垂下，一副全神貫注的認真模樣。他掂量着距離就把紙條抛球一樣抛出去了，不偏不倚在紀年後腦勺挨了一下，滾到衣領裏了。

紀年一下子從無人之境抽身，擡手背到脖子那摸了一下。紙條估計是卡在了衣領，輕輕松松就叫紀年摸了出來，然後紀年下個動作就是轉過頭往後看，正撞上陳時的眼。

陳時好像料到他會轉頭，身子往前傾，眨了眨眼睛。這像是兩個熟人之間某種心照不宣的暗示，某種邀請你成為共犯的暗示。

但紀年懵懂的眨眼回應他，陳時突然笑起來，動了動唇無聲道，順帶往他旁邊一指。

‘給你旁邊那個女生’

紀年只看懂他的手勢，點點頭，轉過去了。

下晚自習，紀年上了公交習慣性去挑靠窗的位置，忽然發現陳時也在車上，靠窗的位置，旁邊的位置空着。紀年掃了眼車上的位置，在靠後門的空位坐下。陳時靠着窗戶，半垂着眼皮子，好像沒看見自己。

紀年想，陳時不是騎自行車回家的嗎？

是壞了嗎？

紀年這個角度看過去感覺陳時睡着了，他打量着窗外的路線，似乎要到了。他忍不住去看陳時，陳時還是那個姿勢，叫他心裏有些遲疑要不要上去觀察陳時是不是真的睡了。

他又心思搖擺着兩邊打量，擡眼間掠過車前的鏡子，敏銳的察覺到什麽，定定的看過去。

陳時的眼睛不清不楚的從鏡子裏穿過，往窗外看去，貌似在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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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沒睡着，紀年移開眼。

“停下車，”陳時喊了一聲，往後門走，仿佛才看見紀年，眉眼一彎笑起來，算是打招呼，然後還揮手，很自然的飛速留下一句，

“明天見，紀年。”

紀年只來得及倉促的扯起唇角，他似乎不常笑，看上去不太自然。

陳時愣神，但後門已經開了，只得慌忙下車。

運動會如期而至，今天難得沒有強制要求穿校服，從早自習開始學生的心就野了，裝作讀書的樣子興奮的讨論。一些女生換了裙子，偷摸着幫好姐妹化妝。運動員特意換了短褲，男生交頭接耳的說着腳上的鞋。

“張哥，你好有男人味兒啊。”男生睨着張博的腿毛打趣，

“去你的，笑什麽笑，你沒有嗎？”張博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嘀咕說，

“哪個男生沒有啊？”

“紀年好像就沒有。”張博旁邊的女同桌就擠眉弄眼的悄聲笑。陳時就坐在女生後面，耳尖聽到了他們好像在說紀年，就看見張博一臉不可能的轉頭去看紀年。張博眯了眯眼，嘴上還在說“怎麽可能”就拖着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說不下去了。

陳時也跟着看過去——紀年今天也沒穿校服，是常規的白色短袖，下面是簡單的黑色運動短褲，一大截勻稱的長腿露在外面，有點晃人眼。

“這小子真沒腿毛啊？”張博又掃了好幾眼，“別說，你別說……”

紀年端坐着認真讀書，大概是覺得腿上有些癢，就微伏下身，伸手在腿上撓了把。不知道是他自己撓得沒輕沒重還是怎麽着，腿側就留下幾道紅印子。

紀年一動陳時就被驚動了似得心虛地撤回視線，沒着落的散在密密麻麻的字上，胡亂念了一句。

“交給我一半，你的心必定熟知的歡欣……”

“哎，陳子，你去哪啊？”張博注意陳時站了起來，随口問道。“我有點事找林浩。”

林浩就坐在紀年附近偷摸着玩手機。陳時看都沒看林浩一眼，徑直走道紀年面前。紀年察覺到動靜，擡頭看他，

“紀年，”他聽見陳時喊他的名字，聲音是揚着的，眼睛是澄澈清亮的，因為笑眯起了些，”旁邊有人嗎？”陳時好像很愛笑，嘴角銜着微妙的弧度，不浮誇也不做假。

“沒有。”紀年老實回答他，心裏預測着陳時的行為。

他要坐在自己的旁邊。

“那我能坐這裏嗎？”

紀年點了點頭。

“你的項目什麽時候開始？”

紀年報了個時間，陳時就接，

“好像和我的接力賽撞上了，不然我就去給你加油了。”

“你跑三千的時候，我可以去給你加油。”紀年想了想道。

”真的啊？“陳時笑眯眯看他，”那你在終點給我送水呗。”

“好。”紀年應聲。

陳時歪了歪頭，然後突然倒在紀年肩上，紀年就不敢動了，聽見陳時笑嘻嘻逗他。

“紀年，你怎麽這麽好啊？”

紀年想了想反問，

“這樣就是對你好了嗎？”紀年想，原來陳時那麽愛笑是因為這麽容易滿足嗎？

陳時枕着紀年的肩，紀年感覺到他的毛茸茸的頭發在自己的脖頸間撓他，有些癢，但紀年不敢有什麽動作。他想着彼此間的行為差距，心想陳時或許就是這樣大大咧咧的人，和誰都可以這樣的親昵，而他就做不到這樣的大方。

“那你要對我好嗎？”陳時的膝蓋碰了碰他的腿。

紀年這個時候好像受不住陳時的頭發在自己的脖頸間作怪了，小聲抱怨，

“好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