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心魔

第47章 心魔

沈玉低着頭立于峽谷前的花海, 還沉浸在剛才的兩人四目相對時,自己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她想再對楊玫說些什麽,卻見她那小徒弟一句話沒說, 只給了她一個後腦勺,自顧自往那花叢中去了。

沈玉隐隐約約覺得楊玫似乎還在生氣, 就連方才綁在腦後的蒙口巾,也随着主人的脾氣,賭着氣往一邊倔強地甩去。

難道還是因為剛才的事麽?被她親了就這麽為難嗎?沈玉有些遲疑地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 決定再去誠懇地道個歉,于是快步上前, 幾步就追上了楊玫。

“阿玫, 方才的事, 對不起, 是我修為不夠,才誤入了幻境——”

“師父,我知道的, 你不必再糾結此事。”楊玫終于轉過身來,略微有些生硬地打斷她要說的話。

沈玉:“...嗯,那就好。”

此時, 一陣裹着不知名花香氣的風輕輕拂過臉龐, 沈玉覺得臉有些癢,風也将楊玫的衣袖及她頭頂綁着的鵝黃色綢帶吹起。

沈玉的眼神卻沒随着風動, 她默默看着楊玫的眼睛, 雖然口巾遮住了鼻子以下, 還是能想象到那下面是一張氣鼓鼓的臉。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感覺她的小徒弟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

以前也不是沒有仔細看過楊玫的臉, 為何今日才看這麽一小會兒, 她就如此...心動呢?

——想要抱她,吻她,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師父,你看前面那兩個人,是不是章乾和程塵?我看他們在原地打轉很久了。”

思緒被打斷,沈玉回過神來,看見楊玫異常清明的眼神,只覺得頭昏腦漲,驚覺自己似乎又中了招——應是剛才的那陣風,她急忙屏息,就地盤坐運氣調息周身,想要平複激蕩的神識。

這陣似乎并不是普通的火孽陣,一般修士破此陣時,只需找到陣眼,将陣眼中那具屍身與惡鬼一通鎮壓銷毀即可,且越靠近陣眼,幻境大多都是屍山火海,從沒聽說哪個火孽陣中還有繁花似錦的場面——沈玉雖打着坐,翻滾的思緒卻未見平息,她自入陣以來,就覺得諸般不适,這花海的香氣放大了她的內心深處的渴望和欲/念,及至氣息漸緩,她才漸漸開始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明明在外面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決定,為什麽這麽輕易就動搖了。

——越是這樣想,體內剛剛快要平複下來的真氣就越是橫沖直撞。

沈玉閉着眼,白皙修長的手指緊緊抓住膝蓋,隐隐有心魔生出的跡象。

楊玫眼睜睜看着沈玉眉心聚起了一絲絲黑氣,其眉頭緊蹙,面色發白,臉頰還有微汗沁出。見此情形,楊玫有些手足無措地站起身,對不遠處的章乾大聲喊。

可章乾毫無反應。

見尋找外援無果,楊玫放棄了呼救,手又不自覺往手腕摸去——這是她緊張時養成的習慣。對了!手串,楊玫一下子緊緊按住了它。

這手串既能保護自己,一定也能保護師父。

不管有沒有用,也楊玫都決定試試看。想到這,楊玫脫下那串珠子,輕輕套到沈玉手腕。

冰涼的觸感甫一貼着沈玉的皮膚,溫和的靈力便自手腕處出發,化為細雨,熨貼地撫平沈玉體內每一縷暴動的真氣,沈玉的氣息漸漸平緩。

恍然間,沈玉依稀記起多年前,母後給力竭的自己輸送真氣時的感覺,那些輸送進自己體內的真氣,也是這麽溫柔又有力。

*

眉間黑氣隐去,沈玉緩緩睜開了眼,正看見楊玫擔心地看着自己。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那手串還在源源不斷地給她輸送靈力,眼神忽地一變。

見沈玉恢複過來,楊玫還沒來得及慶幸,就見沈玉臉色微變,蹙着眉,有心事般地拉過楊玫手臂,将那珠子又套回她手腕。

“師父,你當時很吓人,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就...”

“嗯,我知道,是師父不好。”沈玉輕聲說。

不知道在陣內空間,是不是能僥幸逃過烏鴉的偵查,沈玉有些頹喪地想,若是方才楊玫的氣息洩露,出去後,即使拼盡全力,也要将楊玫送去安全的地方。

也不知道援兵什麽時候能來。

楊玫見師父面色不虞,便轉移話題:“師父,我們去看看程塵他們吧,他們好像被困住了。”

“好。”

二人往花海深處走去,沈玉這次全程屏了息,再也不聞這花海之中迷惑人心的香氣了。

————

次日,楊宅。

沈囿之正盤腿調息,此時,他面如金紙,豆大的汗珠順着他高挺的鼻梁,以及臉頰深深的疤流下,黑發如瀑披散着,沒人看見冷汗已将他的裏發浸濕。

體內熾刃的力量,今日尤其暴虐,霸道地在血脈中橫沖直撞,叫嚣着想要沖出身體。

為何熾刃今日如此興奮?沈囿之來不及困惑,刀劈斧砍般的痛楚讓他弓下了身子。

心頭略過一陣慌亂,沈囿之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壓制不住這股力量了。

沈囿之無力地解開禁制,放任熾刃之力在體內游走,他的雙目逐漸變得血紅,無盡的恨意噴湧而出。

憑什麽?!這三年來,一次又一次的在祭壇做法,希望能召喚新的異世之人獻予熾刃,李彥那次很輕易就成功了,雖然他也反抗了,但無濟于事。

怎麽這次偏偏就不行了?就連人影都沒找到一個。

難道上一次的成功只是僥幸?

沈囿之垂着頭,他現在非常需要血,無論是誰的都行。

叩叩——

有敲門聲。

“徐大人!徐大人!”

沈囿之揮手,門開了,兩個黑袍人快步跑進來,恭敬行禮道:“徐大人,剛剛發生了一件怪事,統領讓我趕緊過來告知您。”

“說,”沈囿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殘忍。

黑袍人遲疑了一下:“就在一刻前,所有的聖鴉,都往陣石那裏撞去了,傷了好幾十只...當時天空中黑壓壓一片,屬下們根本來不及阻攔——好在沒一會兒,聖鴉們就散去了。”

“大人?”

沈囿之突然開始狂笑不止,驚得兩個黑袍人連退幾步,都有些怔愣地看着他。

“楊玫,原來是你。我找了你這麽久,原來,”沈囿之緩緩擡起頭,臉上帶着溫柔又殘忍的笑意。

“你去和統領說一聲,讓他即刻準備,不等三天了,我們馬上就要開陣。”

“好的大人!”二人正要告退——“你,留下來。”沈囿之有些邪性的聲音在他們耳畔緩慢響起。

電光石火間,其中一人便被定住,他抖如篩糠,額頭有汗涔涔雨下,卻再不能前進一步。

另外一人如獲大釋般奪門而出,門在其身後被重重關上。

沈囿之手掌心湧出數根血色的絲線,慢條斯理地朝那黑袍人的心髒紮去。

一炷香後。

轟——

大地仿佛都搖晃了一下,沈囿之剎那間便收回月絲,正要起身查看,只聽得門外有腳步紛亂疾走之聲,還混雜着大喊。

“誰人敢來此破陣!”

沈囿之冷哼一聲,有些惱怒地将袖口一擲,洩憤般地将屋內那半死不活的黑袍人踢到一邊,徑直往陣石而去。

作者有話說:

之後幾天又要開始存稿了,大概周五開始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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