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懸浮飛車在空中飛來飛去,現在已經是帝國人民最常用的交通方式,只要稍微繳納一些費用,就可以擁有及其省時又高效的通勤方式。
但是因為這裏地處于帝國的老城區,并且也的确擁有懸浮飛車也坐不起的人存在,于是這裏就擁有了第二種公共交通的方式,那就是速度較慢的,在地面行駛的普通懸磁車。
而沈清遠乘坐的便是這種老掉牙的公共交通設施回家,并沒有和沈清歡一起。
當然不是因為沈清遠單方面拒絕和對方一起回去,而是他們兩個回去的方法不同,完全不可能湊在一起。
沈清歡乘坐着需要付費的專屬校車回家,而沈清遠則是乘坐便宜,但更遠的公共交通。
他其實已經習慣了。
沈清遠的家庭十分一般,甚至于可以稱之為有些貧困,因此并沒有像其他的帝國人民一樣擁有獨棟的房子,而是住在人擠人的樓房裏。
但是就這這樣可以在帝都星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貧民窟的地方,飛出了沈清歡這只金鳳凰。
沈清遠用自己的終端刷開了自己的房門,剛剛打開,久違的肉香和一股說不清的甜膩香氣就已經撲進了沈清遠的鼻孔,這讓他略略皺眉。
不過他還是将自己的外套挂在了門口的衣架上,然後向裏走。
客廳裏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好像并沈清遠不應該存在在這裏一般。
沈父沈母殷勤地給沈清歡夾菜,恨不得将飯桌上所有好吃的東西都堆到對方的碗裏,惹得沈清歡不住撒嬌,甚至于緊緊貼着一旁的沈母,開口道:“哎呀,吃不了這麽多了媽媽!”
沈母臉上的笑紋舒展,伸出一只手,輕輕地撫摸着沈清遠的胳膊——那裏是單薄細瘦的一截手腕:“歡歡這麽瘦,就應該多吃點,應該補補營養。”
甚至看的沈清遠都忍不住挑起眉來,畢竟沈家能夠吃得起天然食材做成的食物機會很少,絕大部分的時間,他們都在家中吃着營養劑。
那麽今天對于沈家人而言,絕對算是大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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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對這頓大餐和沈母的勸和,沈清歡卻并不買張,他笑着拒絕:“那不行,如果吃的太多了,布尼安少爺就不喜歡了。”
這句話就好像是一種奇妙的魔法,當這句話出現之後,沈父沈母的表情似乎都尴尬了停頓了下來。
沈父若無其事地将原本想要為沈清歡夾菜的筷子收了起來,好像無事發生一樣,甚至瞬間指責了沈母一句:“歡歡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他心裏有數的。”
沈母聽了這話則是不動聲色地白了一旁的沈父一樣,最後再一次擠出了臉上的笑紋,看向了沈清歡:“歡歡自己心裏有數,我當然知道。歡歡是我們家最好的孩子——”
——好一副歡樂的合家歡景象。
沈清遠輕輕地勾起嘴角,扯出一個不自覺的冷笑。
他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也從來不會自讨沒趣,他只是轉過頭去,便想要回自己的房間。
可惜有人不想讓他如願。
沈清歡恰逢其時地扭過了頭,時間精準的好像是裝了定時的開關,一雙眼睛水潤潤地望着站在後面剛剛回家沈清遠:“哥哥——你怎麽回來也不說一聲。”
他的眼睛甚至還悄悄地撇了一下此刻在側的沈父沈母:“也不和爸爸媽媽打招呼,多不禮貌啊。”
剛剛臉上還堆滿了笑容的兩夫婦,臉頰跟着這句話立即緊繃下來,回過頭看想沈清遠的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的親生兒子,反而好像是在看什麽仇人似的。
沈母崩起了嘴角,額頭處的川字紋此刻格外明顯。
而沈父更是直接,他一拍桌子,立即怒罵道:“你就是這麽孝敬父母的?學校有沒有教你基本常識?滾過來向你弟弟問好!”
沈清遠恍若未聞,轉過頭向自己的房間裏去,而很快,就有人沖了上來。
沈母死死地薅着沈清遠的襯衫,她沒有那麽大的力氣,但卻獨有自己的一種手上功夫,另一只手輕車熟路地摸索上了沈清遠裸露出來的皮膚,用精心保養的指甲揪起一小塊皮肉,用力地擰了個圈。
嘴上也是罵罵咧咧不幹不淨:“慣的你,你爸說的話你都不聽了?讓你給歡歡道歉你聽到了沒?”
她手上依然不停,除了剛才那淺淺的掐了一把作為開胃菜,她又馬上去勒沈清遠的脖子:“你這個讨債鬼,當初老娘就不應該生下你!”
“本來以為你是個高等級的,老娘才冒着風險懷孕。沒想到生出來竟然是你這個沒有晉級希望垃圾!”
“當初我就不應該養你,一把直接把你掐死了了事!”
沈母越說越激動,連掐帶打,甚至用力地扇了沈清遠幾個耳光。
沈清遠被摁在角落裏,動也不能動,他已經習慣了對這樣對待,也只是在那裏輕輕抽氣,一聲不吭。
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反抗,那麽沈父便會拿着那熟悉的拐杖,直接打過來,之前他就因為被打,頭暈了整整三天。
沒有治療儀,沒有照顧。
哪怕治療儀會用到的能源微乎其微。
他就這樣可憐兮兮地房間裏躺了三天。
也不是沒有反抗過,只是在很久之前,他就留下了“精神不穩定”的病歷,有了這份病例,他很難在外面自己生活,尋找合适的工作。家裏人對他的監護時間也因為這個原因而延長,哪怕自己再長大十幾歲,還是擁有這兩個根本擺脫不掉的監護人。
至于身上的傷痕?
那就更容易解釋了!
畢竟他是個“精神不穩定”的人,能夠和普通人一樣正常上學已經是帝國的恩賜,在家裏因為精神不穩定而自殘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而且像是這樣的情況越多,一層一層地報上去之後,他可能連讀書的機會都沒有了。
幾乎斷絕了他逃跑的所有希望。
沈母雖然不至于嬌生慣養,但是的确沒什麽力氣,只是打了十幾分鐘,她就已經氣喘籲籲。
沈清遠睨着這個機會,迅速從那個位置溜走,溜進了自己的方面。
因為他知道,沈母是不會追上來的。
當他關上房門的時候似乎還能夠聽到沈母在門口氣喘籲籲的聲音,但是很快,那聲音就一變,成了帶着的谄媚聲音:“哎呀,打擾到歡歡吃東西的心情了——”
“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理你那個讨賬鬼哥哥。你以後是要當侯爵夫人的人,理他幹什麽,以後你們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了——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裏。”
這聲音跟着完全不隔音的房門直接傳入沈清遠的耳朵,但已經絲毫激不起他內心的波瀾。
他和沈清歡,就好像是在這個家裏絕不能兼容的兩個人。
當初沈清遠出生的時候,便含了沈父沈母許多指望,因為他當初的初級測試結果非常好。
那個來自帝國的初級測試,幹脆了當地告訴這兩個一輩子都想一步登天的夫婦說,這個孩子未來說不定可以成長為雙S級人物。
雙A級的人物在帝國已經是出入随心,沈家夫婦不敢擡頭多看一眼的高級人物,更不要說在帝國鳳毛麟角的雙S級別。
聽了這個這個結論,沈父沈母大喜過望,并且給沈清遠的身上投注了大量資源,甚至于後來的沈清歡這個孩子降生,也不能吸引走沈父沈母在他身上一絲一毫的視線。
但那時候沈清遠總是記得他和沈清歡關系很好。沈清歡總是湊在他身邊“哥哥”,“哥哥”地叫。還時不時用自己毛茸茸的腦袋蹭沈清遠的脖頸。
沈父沈母的也對他很好,那時候的沈清遠覺得自己的家庭是溫馨的。
但這一切便止于沈清遠得了一場大病,就是那場病讓沈清遠沒有雙S的渴望。
那一天他看到自己平日和善的父母雙眼都爆出了血絲,死死地拉着為他做檢查的醫生,近似于嘶聲力竭地呵問對方:“他以後沒有雙S的指望了?”
那聲音很大,躺在病床上的沈清遠聽得清清楚楚。
在等到醫生肯定得答複之後,沈母依然不放棄,她開口問道:“那雙S不成,雙A呢?雙A肯定可以吧!”
她一邊說話,一邊用力地搖晃着醫生的衣領,小小的身體中似乎蘊含着無限的氣力。
“雙A呢?雙A呢?”
就好像是被下了符咒一樣,她不停重複着這幾句話,一直到醫生遲疑地搖了搖頭:“雙A,也很難了。”
這句話好像是給沈母判了死刑,她發出了嘶聲力竭地尖叫,甚至于伸出自己長長的指甲去刮醫生的臉:“你這是什麽庸醫!誤判了我兒子,一個雙S的苗子,怎麽可能雙A都達不到呢?!”
醫生連連敗退,一向醫德良好的大夫甚至于在後來都爆了粗口:“這是哪裏來的瘋婆子!”
沈清遠就躺在病床上看着這一切,被震撼地一言不發,才十歲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面前正在發生什麽事情,只是十分朦胧地覺得這件事情似乎和他有關。
但是他又不能十分确定到底會為他帶來什麽樣的影響,只是感覺自己的內心有很急切的陣痛和不安,為着這一對他從未見過的父母。
但是幾年後,逐漸長大的沈清遠才知道,那句話不是給沈母判了死刑,而是給他自己判了死刑。
再後來,這個家庭的轉折降臨到了沈清歡身上。
按照帝國法律,所有十二歲的孩子都會統一進行帝國的基因檢測。
畢竟新生兒數量稀少,每個都是帝國的寶貝,帝國有義務為他們帶來足夠優渥的條件,并且保證他們的健康。
就是那一次匹配,讓沈清歡變成了沈家的金鳳凰。
他雖然等級不高,精神力為B,體質為C。但是非常巧合地和某個侯爵之子匹配度極高。
于是那個侯爵之家便屈尊降貴地上了門,那一天穿着筆挺西服的管家敲開了沈家的大門,沈家大門打開時,沈清遠正被掐着脖子,目光略略上擡,呼吸困難地看到了那位管家。
他好像看髒東西一樣看着沈家的幾個人,最後不耐煩地開口道:“你們,遇到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