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帝國第一學院為學生們提供價格極為低廉的懸浮校車服務,因為絕大多數的學生都是乘坐懸浮車回家,而沈清遠則是乘坐着老舊的公共交通。
也同樣因為帝國這幾年的發展益發好了,公共懸浮車中格外空曠,偌大的車廂裏除了沈清遠,竟然只有一位乘客。
可是不知為什麽,分明是每日裏都會乘坐無數遍的路線,看到無數次的風景,但是今天在沈清遠看來。
此刻風是溫柔的,樹木寂靜,只有偶爾被風吹過的沙沙響聲,就連身邊人的低聲細語,都充滿了市井人間的歡鬧。
他望向懸浮車外的風景,有溫暖的陽光此刻靜默地落在地上,此刻的路上也是剛剛下班或放學人群,他們姿态放松地在這條大路上慢慢地移動着,時不時停下腳步,散漫地享受陽光。
沈清遠光是看着,就覺得有溫暖的光一同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就這樣愉快地回到家裏。
沈清遠的終端和房門的門鎖接觸在一起,發出了一聲“嘀”的提醒。
房門自動打開,像是在歡迎他的主人。
奇怪。
沈清遠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只是房門後,逐漸顯露出來的——是憤怒的沈母的臉。
對方的臉頰此刻都因為憤怒而扭曲了,完全看不出來人前的那副自然閑散模樣,但在房門尚未關閉之前,對方的聲音還是客客氣氣的:“小遠,回來了?”
沈母伸出一只手,去拉沈清遠的手臂。
只是她的動作也十分講究,在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她再一次用力地掐了一下沈清遠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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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遠擡起頭,看到沈母面上帶着微妙的笑意,實際牙齒咬得緊緊,将他用力地拉進了房門。
而下一秒,房門便被緊緊地關閉了。
沈母的嗓門馬上就拉開,帶着每次都她身上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聲嘶力竭:“你又跑到哪裏去了——?在學校的時間不好好珍惜,被老師罰去打掃,你覺得你的面子上很有光嗎?”
和聲音一起成正比的是沈母手上的力氣,此刻正再一次掐住了沈清遠的手臂,用她獨門的方法在沈清遠身上盡量用最小的力氣去造成最深刻的疼痛。
沈清遠咬住了自己的牙,阻止自己發出痛呼的聲音。并且将目光迅速移動到了站在沈母背後的沈清歡身上。
沈清歡的臉上有一種奇怪的扭曲,他的嘴角此刻保持着不變的穩定,但嘴角處卻微微抽搐,像是在努力控制不要讓自己笑起來的樣子,但是眼神卻還要保持着那可憐巴巴的樣子。
沈母似乎時看到了沈清遠的眼神,于是一嘴巴便扇到了沈清遠的臉上:“你還看你弟弟?你還有臉看他?!”
手指上廉價寶石而制成的戒指差一點劃到沈清遠的眼睛。
沈清遠向後躲開了一些,緊緊地閉上了自己得眼睛。
今天來到這裏內心所充盈的朵朵人間煙火卻在此刻灰飛煙滅,如同從美好的夢境中迅速跌落——
跌落——
落回清晰的現實。
現實中,他只不過是個,任由監護人拿捏的,精神病人。
*
阮臨楠是個鹹魚,奈何家教森嚴。
剛剛到了家裏沒多久,阮臨楠就被阮父踢出去運動,阮臨楠熟練地小跑出了阮父的視線範圍之後迅速開始擺爛,一步一步好像一個小老頭一樣在別墅區內晃蕩。
好在這裏的風景很好,無論什麽季節,阮臨楠都能看到這裏有好看的花朵綻放,此刻這裏正好是結香花開的世面,淡雅的香味飛散,阮臨楠忍不住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然後,他聽到了“哎呦”一聲。
阮臨楠低頭看去,看到了一位頭發半白的老爺爺此刻正躺在他的腳邊。
這什麽情況?
老爺爺精神矍铄,就連自己臉上的胡須都打理地井井有條,身上哪怕只是穿了普通的常服,但是卻一絲不茍,每一個褶皺,每一枚衣扣都十分嚴謹地扣在那裏。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稍微動一動都能夠看到健壯腹肌的老爺爺此刻正躺在地上痛呼:“哎呦喂——好疼——”
阮臨楠覺得自己的腦袋上再一次浮現出了三個問號。
戴着墨鏡的老爺爺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意識到了阮臨楠此刻并沒有反應,于是再一次痛呼了一聲:“我被撞得腰好疼!”
阮臨楠回味了一下,确信自己的确并沒有身産生任何撞擊感。
老爺爺依舊痛呼,而且一邊痛呼,一邊捂着自己腰子的位置。最後他倒抽着涼氣對阮臨楠說:“好孩子,不好意思,我的腰不太好。你可以送我回我的別墅嗎?前兩天我剛剛搬到這裏。”
阮臨楠再一次:“……”
如果換成之前的阮臨楠,他覺得覺得自己就要信了。
但問題是,現在他是從水中重生,擁有了金手指的阮臨楠。
此刻阮臨楠望着老人的腦袋上——
一行明晃晃的大字寫着。
馮娜公爵。
也就是說,這是自家媽媽的父親,阮臨楠自己的外公。
而随着馮娜公爵痛呼的時候,阮臨楠順便扶住對方的手,就在兩只手接觸的一瞬間,那行打字下面迅速出現了說明文本。
一心愛女,有更愛外孫的傾向。
阮臨楠:……
他在了解到自家父母的隐藏身份之後曾經想過日後說不定會碰到自己的元帥爺爺和公爵外公。
但是沒想到他們竟然以這樣的情況相見。
他被他的公爵外公——
碰瓷了!
*
這位公爵外公哪怕已經年過八十,但依然比阮臨楠還要高上一頭,一老一小就這樣被攙扶着走向外面。
公爵外公的別墅距離這裏很近,幾乎只有差不多五百米的距離。
那裏有一棟空置許久的巨大別墅,此刻已經被打理地煥然一新,有一位身穿着燕尾服的先生正站在門口。
他的頭頂依然有顯眼的大字。
馮娜公爵府管理官。
當這位優雅的管理官先生看到馮娜公爵的時候立刻用誇張的詠嘆調開口對他說道:“哦!先生,您只是出去運動,怎麽會變成這幅樣子呢?”
他一邊說,一邊似乎是想要攙扶馮娜公爵。
馮娜公爵嫌棄的眼刀迅速從墨鏡後飛出,一刀一刀地砍向了那位正在剝奪和外孫貼貼權力的管理官。
管理官迅速接收到了信號,從善如流地松開手,轉而誇獎阮臨楠道:“真是位善良的小少爺,如果您有時間的話,非常希望您可以在這裏小做休憩。我們這裏準備了最好的茶點和草莓蛋糕,來表達我的感謝。”
馮娜公爵滿意地點點頭。
将一切盡收眼底的阮臨楠:“……”
不知道該如何吐槽自己的外公。
他覺得當自己看到了那條“愛女兒,更愛外孫”的注釋之後人就有點麻了,現在更是如此,只能僵硬地開口道:“嗯,好……”
于是他攙扶着其實并不需要攙扶的公爵外公一路走到了別墅的裏面。
這裏的布局和阮臨楠自己家一樣,繞過寬廣的玄關之後映入眼簾的就是寬廣的客廳,
但是阮臨楠的家裏裝飾的更近于溫暖的布藝風格,而這裏帶着一種帶着莊嚴的硬冷,入眼的所有裝飾都是紅木雕刻而成。
當然這裏也不全然都是紅木,在那複古的紅木雕刻下,隐藏着許多感應器,關注着主人的一舉一動,阮臨楠只是攙扶着自己的公爵外公剛剛坐下,桌面就已經彈開,露出了保鮮在裏面的新鮮水果和食物。
阮臨楠将公爵攙扶到大廳的位置坐下。
顯然可以看出來馮娜公爵擁有極好的教養,幾乎在凳子上落座的一瞬間,就已經端正了自己的坐姿,标準又貴氣。
此刻這位十分貴氣的公爵微微擡起頭,摘下了自己的墨鏡。
一張和阮母又三分像的臉此刻出現在了阮臨楠的眼前。
大概是因為這張臉的緣故,阮臨楠最開始那一點不熟悉的感覺迅速消退了,面對這這個第一次見面的老人也忍不住萌生出了一些熟悉感。
“非常謝謝你。”這位老人家還在非常努力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對阮臨楠微微一笑,“我剛剛搬到這裏,對這裏還不熟悉。還是第一次看到我的鄰居,非常高興遇到的是你這樣好心的孩子。”
阮臨楠還沒來得及說“沒關系”。
那位優雅的管理官此刻就已經拿着自己的托盤,行雲流水地将茶壺和點綴着的草莓的甜蜜蛋糕等等端了上來。
動作之快,送餐之及時。
可以說是對方不是故意碰瓷,阮臨楠都不信。
管理官站在了阮臨楠的身邊,将古老的瓷器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将茶壺中的紅茶地倒入了茶杯之中。
金黃澄澈的茶湯此刻蕩進了白瓷的杯底,甚至發出了一聲流水和茶底撞擊的清透聲音。
哪怕阮臨楠不懂茶,但光是嗅聞也能感受到裏面有一股濃濃的花果香氣。
管理官此刻正為他介紹:“這是S-98藍星上特種紅茶,除了生長地域十分苛刻以外,後續還加以其他的茶果烘焙,除了茶葉本身的清香,還可以聞到旁邊的果木味。”
阮臨楠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于是小心翼翼地捧起了自己的茶杯想要喝上一口,殊不知這幅模樣就好像一直捧起茶杯的花栗鼠。
簡直讓對面瘋狂心動的外公的臉都紅了。
嗚嗚嗚嗚。
我的外孫,怎麽能出落的如此可愛!
那副模樣不是和小時候的凝凝一模一樣?
剛剛喝下一口茶,阮臨楠便能夠聞到花果的香氣在他的舌尖迅速蔓延開來,滿口都是帶着一些清苦的香氣。
這讓阮臨楠的眼睛都瞪大了一些。
而一旁的小蛋糕品質也不遑多讓,草莓顆粒大而甜,奶油細膩地好像絲綢一般随時能夠從阮臨楠的舌尖滑落下去。
阮臨楠顧不得更多,于是開開心心地在公爵這裏吃起了蛋糕。
而馮娜公爵剛剛用眼神攻擊完為阮臨楠倒茶的管理官,一邊慈愛地親手為阮臨楠倒茶:“孩子,不要急,我這裏有的是。慢慢吃,不要噎到了。”
他還不忘記鞏固自己的人設。
“我是一位剛剛退休到這裏的醫生,家裏的孩子——咳咳。”他輕輕地咳嗽了兩聲,“都不在這裏,一個人很孤獨。如果你有空,可以随時來看看我這位可憐的老人。”
最後馮娜公爵可恥地丢出了自己的誘餌。
“當然,每次你過來,蛋糕要多少,有多少。”
阮臨楠擡起頭,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迅速變化成了草莓蛋糕的形狀。
見狀,馮娜公爵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就知道,在來到這裏之前花了大價錢将皇室禦用糕點師挖角到這裏是個明确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草莓蛋糕:阮臨楠誘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