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好啊,盛太太(12)
第12章 你好啊,盛太太(12)
說不清是誰的心先跳起來,後來越來越急促,逼得兩人不得不同時放手分開。
從曼冬是怕她的無望念想被夏思山窺見,夏思山則是不明白,她暗自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不明白怎麽方才跳得好像、好像她遇見了喜歡的人一樣。
松開手之後,兩人各懷心思,竟然誰都沒有說話,周圍只有風過林梢,鳥兒婉轉的聲音。
一靜下來,那些在喧嚣之時尚且不會斷絕的念頭自然更肆意生長起來,越是壓抑着,便越要湊到人的眼前來。
夏思山不明白這尴尬的氣氛到底是從何而起的,再這樣僵持下去,夏思山怕從曼冬會多想,在她心裏,從曼冬即使外表堅韌,但到底經歷的事情太多,一顆心只怕是四分五裂,她不敢再添傷痕。
不光是出自女人對女人的共情,還有幾分是夏思山不舍得。
夏思山一怔,她不舍得什麽?
不再深想,夏思山急急開口,欲蓋彌彰::“姐姐,你覺得我的院子怎麽樣?”
從曼冬看得出來,眼前的後院有盛家花園的影子,盛家的花園全是她一點一點照料出來的,盛星宇沒怎麽管她。
自她第一次逃走又被抓回來之後,即使盛星宇裝了監控又找了傭人過來,他依舊對從曼冬不放心,時時刻刻都在警惕從曼冬有再逃的心思。
盛星宇甚至還煞有其事的請了不少保镖,将別墅圍的水洩不通,那段時間盛星宇那些狐朋狗友都在打趣他,說他是金屋藏嬌,盛星宇得意一笑,卻是不置可否。
什麽金屋藏嬌,不過是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不高興了便随意打罵,高興了就随便賞點什麽東西,盛星宇還一直自我剖白,說他愛她,其中真情,從曼冬不以為意,可也不敢再反抗,後來盛星宇見從曼冬專心打理花園之後,才将那些保镖撤去,不過別墅裏的監控和傭人都留了下來。
監控是他無處不在的眼睛,傭人既是他的眼睛又是他的耳朵,他喜歡牢牢将從曼冬掌控在手裏的感覺。
所以籠罩從曼冬的還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從曼冬想要舒舒服服地喘口氣都很為難,她當初竟然對盛星宇的人品全然不知,只當他是豪門新貴,儀表堂堂,一定是個良人。
想着想着,從曼冬的淚水糊了滿臉,那些不見痕跡的傷口瘋狂作痛起來,她越發地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有個高大的男人影子,任憑她如何拖拽,只是無限的膨脹,要來吞沒她。
大概這就是絕望吧,絕望就是明明知道一切,她被人欺騙,被人關起來,可她無力掙脫。
夏思山雙手捧着從曼冬蒼白的小臉,一點一點地替從曼冬抹去臉上的淚水,她好像是第一次看見從曼冬哭。
【從曼冬不常哭,她心性堅韌,只有被盛星宇打得狠了,感受到徹頭徹尾的禁锢時才會哭。】
86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夏思山的手一抖,她有點琢磨不清她這個系統,該說的時候一個字也不說,不該說的時候又冒出來。
也許是為了讓她更了解從曼冬吧,這樣她也好今早完成任務,可是她一看從曼冬的淚臉,她完全感受不到這是任務,從曼冬是個活生生的人,這樣無聲無息的掉眼淚遠比哭出聲來更叫人心疼,直讓人心揪,脆弱得仿佛不堪一擊。
夏思山額頭貼緊從曼冬的額頭,聲音就響在從曼冬的耳畔。
挨得太近,只消一下就能将從曼冬從夢魇中喚回來,從曼冬如夢方醒,離開了夏思山,她的額上竟然泛起前所未有的冰涼。
好暖和啊,要是永遠和夏思山貼在一起,又或者是被夏思山永遠抱住就好了。
她這樣想,居然就這樣說了出來,“夏思山,你抱抱我好不好?”
她剛剛哭過,雖然無聲落淚,但嗓音已然有了變化,沙啞中含着軟糯,從曼冬是在撒嬌,她迫切地需要一個擁抱。
如她所願,夏思山很快就抱住了她,一邊抱還一邊在從曼冬背後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口中念叨個不停,全是沒事啦,我在這裏,姐姐不要哭啦,明明叫着姐姐,可現下到底誰是姐姐?
分明要比夏思山大出好幾歲,卻總是讓夏思山哄她,夏思山也樂得哄她,語氣表情全如對待小孩子一般,從曼冬臉一紅,總算是平複下來。
兩人再一次分開,過了一會兒,夏思山小心翼翼地來勾從曼冬的手指,夏思山輕聲說:“對不起呀,姐姐。”
從曼冬不明白,問道:“你為什麽道歉?”
自此,夏思山已經全然握住了從曼冬的手,她看了一眼她精心打造的花園,有些忐忑地開口:“我以為你喜歡那個花園,便一心一意仿了那個花園的模樣,但花是不一樣的,這裏的花比那個花園裏的更多。”她邀功似的說完了之後,又垂頭喪氣:“讓姐姐傷心了,對不起。”
她每說一句就在從曼冬的掌心撓一下,像是另類的撒嬌,從曼冬想,牽住她手的哪裏是夏思山,分明是一只粘人的小貓。
聽夏思山說完緣由,從曼冬卻正色起來,“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跟我道歉。”
這些花這個花園,這個花園裏的夏思山都沒有錯,錯的是盛星宇,他一點一點在從曼冬的心上烙下不可回轉的陰影。
她會不會好不了了,她會不會這輩子都要被盛星宇如影随形地折磨?
掌心中又被撓了兩下,夏思山讨好地湊上來,“那姐姐,我們進去吧?”
從曼冬看她一眼,女人姣好的面孔近在咫尺,滿心滿眼的全是她,從曼冬忽然想嘆一口氣,為什麽她不能早早地遇見夏思山,要是她嫁給夏思山,做夏思山的妻子,她肯定會開心的。
顧不上自己是在胡思亂想,有些念頭只要一沉溺下去,便會一發不可收拾,能做夏思山的妻子,那自然是好的。
可是,一切早就失了先機,林白雪的話一直留在她的腦子裏,她是一朵爛掉的玫瑰,離了盛家,不會再有人要她。
林白雪和盛誠的本意是威脅她,他們大概以為,女人除了跟男人結婚,便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了。
從曼冬從來沒有想過再結婚的事情,可她不希望不要她的人裏面,有一個夏思山。
夏思山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貼上了從曼冬的後頸,她輕輕捏了捏,依舊是一張笑臉:“還是姐姐喜歡待在這裏?”
不等從曼冬回答,她又急着說:“要是姐姐喜歡這裏,就留在這裏吧,這些原都是要給姐姐的。”
夏思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完成任務,她就會離開這裏,離開從曼冬,也許茫茫世界悠悠歲月裏,她和從曼冬再也不會相見了。
一想到她和從曼冬不會再見了,夏思山的心裏就堵得慌。
她看似潇灑随意,對什麽都不屑一顧,可她偏偏不善于跟人說再見。
她挂念起夏煙,她也還沒有跟媽媽說再見呢。
從曼冬見夏思山着急的樣子,好像小孩子舉全家之力來哄她開心,別墅都要送給她了,可不是舉全家之力?
從曼冬心頭的煩擾一掃而空,順手摘下來一朵花,“把這個送給我吧。”
夏思山盯着那朵花,“只要這個?”
從曼冬微微一笑:“還有你啊,你說要永遠陪着我的。”
夏思山想起自己的永遠之語,心虛起來,她作出的本就是無法實現的承諾。
她不看從曼冬含了笑意的眼睛,答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