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保護

第30章 保護

姜佟懶得跟楊路犟嘴,車子很快在一家咖啡店附近停下,姜佟解安全帶的工夫又聽見楊路說:“要不我還是陪你進去吧。”

“不用, ”姜佟眼底輕省,“你等等我就好。”

說完便下車往咖啡店去,今天是除夕,附近商場還在運營,咖啡店裏也有幾個小孩在玩鬧,姜佟進去後尋視了一圈才瞧見坐在靠裏位置的人。

那人體型偏瘦,又因為上了年紀,眼袋松垮,臉頰凹陷,模樣看着十分尖酸市儈。

“小姜啊,來坐。”

姜佟在他話說完前已經坐了下去,他瞧着空蕩蕩的桌面,說:“不點些喝的?”

沈金鴻與他四目相對,像是博弈,又像是揣度了一番,張嘴轉移了話題:“你跟我大侄子這是又好上了?看你這架勢,這幾年混得不錯啊。”

“是啊,否則怎麽填你這個無底洞?”

沈金鴻扯了扯嘴角:“你犯不着在這刻薄我,你給我打的電話,你上趕着要當這冤大頭,既然上趕着,态度也放好點兒,有你沒你,我都有的是辦法折騰那母子倆,明白嗎?”

姜佟明白,他太明白了,沈金鴻的滔滔不絕在某一刻靜了音,他記得那天宿醉從溫冬醒來,開門後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面孔,他當時就覺得這人比當年在他們宿舍樓下發瘋時更變本加厲。

“哎喲我的好大侄兒,你瞧你,上的這是多好的學校啊!”

大一那年,沈金鴻不知在學校尋了多少棟樓,終于是堵住了沈斯岩,他一臉奚落嘲諷:“不打算好好感謝我,還躲我是吧?沒有我你哪來的今天?啊?沒有我你他媽早睡在橋洞下頭,吃垃圾桶裏的殘羹剩飯,還學藝術?學來幹什麽?乞讨嗎?!”

姜佟嘴裏的吸管被他咬爛了,他站在對面籃球場的攔網前,臉被菱格擋着,但眼裏全是擋不住的鄙夷。

宿舍樓下人來人往,那人堵着沈斯岩,嘴裏的話跟飛刀似的胡亂往他身上紮。

“蕭喆,蕭喆?”

“啊?”蕭喆從籃下過來,“怎麽了?”

那天突然球場空了,一幫大高個浩浩蕩蕩湧向宿舍樓,沈金鴻不知被誰揍了幾拳,又被誰踹了幾腳,總之那群人路過後,他整個人衣衫褴褛的歪倒在了樹叢裏。

夜晚,姜佟從宿舍下來,坐在觀賽席看沈斯岩獨自打了兩個小時籃球,看他癱倒在球場中央,而後過去,蹲在他腦袋邊繼續怔怔地注視他。

沈斯岩不耐煩地偏過頭:“有事?”

“你跟我好吧,”姜佟說,“我保護你。”

沈斯岩沉默了會:“請假去大醫院,校診室治不了你這病。”

說完要起身,身子擡起一半,姜佟的吻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臉上,偷襲後帶着點興奮,姜佟眨了眨眼,說:“我還保甜,不信試試。”

......

“服務員!上杯喝的!”

沈金鴻的聒噪将姜佟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沉聲:“說吧,這次要多少?”

沈金鴻不答反問:“你有多少?”

“不瞞你說,我有很多,但能給你多少,取決你的表現。”

大約是不樂意被逗狗似的看待,沈金鴻越過桌面抓住了姜佟的衣領:“你他媽真以為我稀罕你那點臭錢?”

“是,你不稀罕,”姜佟睥睨着他,“你也可以再去趟沈斯岩店裏,鬧着讓他把店賣了給你錢,但這周期不短,你能等嗎?”

“沈金鴻,這些年你從沈斯岩那兒弄了多少錢不用我給你算賬,惹惹當年怎麽死的,你跟沈斯岩到底誰欠誰的,這些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少跟我胡說八道!”沈金鴻一把将他掀開,而後站起身指着他,“你算什麽東西?啊?你跟那兩個拖油瓶有什麽區別?蒼蠅紮堆,老沈家倒了八輩子血黴碰上你們這群死變态!”

“喊什麽喊?”說話的是楊路,他拿手背揮開了沈金鴻指着姜佟的手,而後沖壓着呼吸的姜佟道,“走了,你姐姐在家等着呢。”

姜佟這才起身,他看着兇神惡煞的人,将一張卡放在桌上:“這裏頭有三十萬,當我替沈斯岩買個清淨。”

說完又想起來道:“你從前因為網絡賭博進去過,現在跟蹤騷擾,敲詐勒索,哪一條都夠你再蹲幾年的,想進去你就繼續,我會一直在平竹,也會一直盯着你。”

回去的路上,楊路看了姜佟好幾次,姜佟一直望着窗外,只嘴裏道:“姐夫,他今天差點上樓了。”在這之前,不知上樓過多少次。

楊路知道,沈金鴻走進那棟樓的時候,他的車子就停在不遠處,姜佟今天本來是想陪沈斯岩和他媽媽過年的,後備箱裏還有一大堆為他們置辦的年貨。

“他要是上去了,對他們也是剛才對我那副德行,甚至更可惡,對麽?”

楊路遲鈍的回話:“別多想了。”

姜佟沒辦法不想,他想那次沈斯岩很晚回溫冬,呆在車上不肯下來,大概就是因為沈金鴻;他想畢業那年真的發生太多事,沈金鴻入獄,沈斯岩姥姥去世,沈斯岩費了很大的勁才将溫冬盤下來;也想那時候的沈斯岩必然陷進了漫長且無助的孤獨當中,而他偏偏在那種情況下不管不顧地撂下他走了。

盡管如此,沈斯岩還是會在他第一次回平竹的時候抱着他說佟佟,幸好你回來了。

“姐夫停車。”姜佟心口發緊,胃裏一陣翻湧,車還沒停穩便沖下去撲到路邊嘔吐了起來。

楊路拿了水和紙巾過去,撫着他的背給他順氣,只等他好受些,才将人扶去車裏坐下,而後撐着車門就站在他旁邊:“跟我回家,還是我送你找沈斯岩?”

“回家吧,”姜佟說,“答應了晚上要陪姐姐看節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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