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次出門

初次出門

用過早膳,沈寧晏主動交代喜兒,陪着謝莺時出門去逛逛。

喜兒乖巧的答應,在沈寧晏離開後,詢問謝莺時今日出門,是不是就是想找教書先生?

謝莺時興致沖沖的點頭:“夫君已經答應了,但是城裏我都不熟,就麻煩喜兒你帶路才行。”

喜兒笑道:“少夫人說得哪裏話,能幫少夫人做事是奴婢的榮幸。少夫人......在找什麽?”

看着謝莺時翻找着衣櫃,喜兒有些疑惑。

“我想換身衣服,找一身樣式簡單點兒的,不要這麽繁瑣。現在這一身出行太不方便了。”

古代社會對于女子都有很多約束,抛頭露面更是大忌。

謝莺時不知道這個時代是否也是如此,但是都能出現買人沖喜這樣的事件,只怕也開放不到哪裏去。若是可以,謝莺時甚至想穿男裝出行。

但是這裏沒有合适她身高的男裝,非要穿,就只能穿沈寧晏的。

可是一想到今早謝莺時只是碰了碰他的手,他當時就冷着臉不說話,若是穿了他的衣服,只怕就不是冷着臉這麽簡單了。

聽謝莺時的說辭,喜兒不免擡手掩唇輕笑:“少夫人,出門之後又不需要您走路,穿着一身真正好,怎麽會不方便呢?您看是想坐馬車還是軟轎,奴婢這就去安排。”

稍微有錢的人家,女子出門都是乘坐馬車或者轎子。男子除了這兩種,還可以自己騎馬。

謝莺時倒是想騎馬,但一來不會,二來這樣的行為,只怕她會成為衆矢之的,遭受口誅筆伐。

對于喜兒的話,謝莺時果斷道:“都不!我想走路去。”

喜兒有些驚訝,但是面色很快恢複。

畢竟是個農家女,平日裏做粗活習慣了,自然不會像那些養在深閨的千金一樣,走上幾裏路就喘的不行。所以也不習慣乘坐轎子或馬車。

喜兒看着謝莺時的背影這樣想着,但是又覺得矛盾。謝莺時手上的痕跡又不是做粗活留下的。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謝莺時拒絕乘馬車和軟轎,只是想符合農家女的人設罷了。

果真是個詭計多端的細作,她一定要替公子看看,這個細作在耍什麽花招。

“可是這樣于理不合......”

喜兒話還沒說完,謝莺時自己翻出來一個帷帽,立刻堵住了喜兒的話:“帶上這個就沒事了吧?”

遮住了面容,問題應該就不大了。

喜兒見此也無話可說,只能閉嘴。伺候着謝莺時重新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帶上帷帽,還帶了兩名小厮,四人一起出門去了。

若是能享受,謝莺時當然不會傻傻的選擇吃苦,乘馬車或者轎子出行确實節省體力,但是這樣就無法看清路上的全貌,那她出門的意義是什麽?

謝莺時想把這周圍的路都給記下來,以後有什麽萬一,也不至于哪哪兒都找不着。

這帷帽雖然遮住她的面容,但是不影響她從裏面看外面,實在看不清楚的,悄悄把帷帽掀個口子就行了。

且走在大街上,謝莺時才能更近距離的了解這個時代。

街上來往的行人和小販并非全是男子,也有婦人,甚至有女攤主。想到這裏,謝莺時對未來生活的規劃多了幾分希望。

“我們先去最近的書院看看吧?”

喜兒想了想道:“這裏最近的、最好的書院,那就是百川書院。”

“那就去那兒!”

兩個小厮大概隔着一米的距離跟在謝莺時的身後,在喜兒的帶路下,四人很快來到了百川書院。

書院門口有人值守,見到謝莺時戴着帷帽,身邊除了有侍女,身後還有小厮,心中明白眼前這人必定非富即貴,但又疑惑,這大戶人家出行,連個馬車轎子都坐不起嗎?

雖然疑惑,但是兩個值守都沒有表現出輕視,反而态度極其恭敬。

“請問幾位來此,所謂何事啊?”

看不見謝莺時的發飾,值守之人也不好貿然稱呼夫人或是姑娘,不過幸好喜兒主動開口了。

“我家少夫人想請一位西席先生,今日特意來此了解。”

有些個別的有錢人家,心疼孩子早出晚歸,所以孩子年紀尚幼之時,不會把孩子送到私塾或者書院,而是先請西席先生在自己家裏教,等長大些了,再外出求學。

所以有些有名望的書院裏面的先生,就會被請去當西席先生。

相對于教一堆學生,當然是教一個更輕松,而且教一個,得到的報酬也不會比書院裏的低。

當然,也要祈禱不要遇到那種是非不分的東家。

就是不知道這份好事兒,會落到那位先生的頭上呢?

其中一位值守道:“那這位夫人可真是來對地方了,我們百川書院是松安縣最好的書院,請先登記一下,然後小的帶您去見本書院的山長。”

要登記,謝莺時不可能去寫,畢竟她現在是“不識字”,更不會“寫字”,所以只能喜兒去寫。

而喜兒所言的認得幾個字,自然包括沈宅的沈字。

長水街沈宅。

值守看着冊子上的幾個字,腦袋裏在分析着這位少夫人來自松安縣哪戶沈家?

松安縣姓沈的不少,但是稍微叫的上名號的有錢人家,只有八戶,住在長水街的有三戶。不過哪一戶有這麽年輕的少夫人,這位少夫人又有幾歲的孩子,他們就不清楚了。

不過也奇怪,一般要考察書院,都是家中男人來,很少有女子來。

但今日奇怪的也不是這一點兒,他們總不好去追問人家私事。

登記之後,一位值守帶着謝莺時一行人進入書院。

百川書院依着一座小山而建,山下有暗河橫穿書院,細聽之下,除了聽見學子朗朗的讀書聲,還能聽見潺潺流水聲。泉水滋養了書院中參天古木,樹影搖曳,也添了幾分清幽風雅的韻致。

“夫人,這位就是我們百川書院的張山長。”

謝莺時透過帷帽看向張山長,對方約莫六十歲,衣着樸素卻十分幹淨整潔,頭發微微花白,下巴留着一抹胡須,整個人都透漏着一股讀書人的儒雅之氣。

值守介紹之後,自覺的退了出去,而謝莺時和張山長一番禮貌問候之後,說明了今日的來意。

“沈少夫人想請西席先生,我院的先生皆是學識淵博者,一定能讓沈少夫人滿意。不過不知道令郎年歲幾何?可有開蒙?今日可有跟随一同前來?”

這個問題問的謝莺時有些尴尬,幸好帶着帷帽,才不叫人察覺。

想來也是,正常情況下來書院請先生,誰都會想是給家裏的孩子請,哪會給大人請,還是一個女子。

于是謝莺時搖頭回答:“沒有!”

張山長笑了:“這位夫人,你們要選師父沒問題,可這師父也總要看看徒弟才是。”

對于這些夫子而言,單獨外出教學賺的确實多,愛財不丢人,畢竟有句話叫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但是讀書人也是有氣節的,不是什麽錢都賺。

萬一這孩子性子頑劣不堪,或者品行不端,又或者愚不可及......

所以并不是他們說要誰做西席先生就行,這先生也是可以選徒弟的。

“山長誤會。”謝莺時道:“我不是給家中小輩請西席先生,而是給一個大人請。”

張山長就不解了:“那具體是......”

“是給我自己請,我想讀書認字。”

謝莺時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接受張山長的怒氣,畢竟對于這個時代的男人來說,女子讀書識字簡直是有悖綱常。

之前的值守都以為謝莺時是給自己的孩子請,若是知道是自己學習,說不定根本不會讓她進來,還會覺得謝莺時來到這裏,簡直是對聖人學子的羞辱。

但是破天荒的,張山長并沒有生氣,反倒笑的和藹:“原來是夫人你啊,不知夫人年歲幾何?可曾開蒙?”

這下子換謝莺時愣住,張山長居然不覺得女子讀書天方夜譚,甚至還詢問謝莺時的具體情況,這讓謝莺時對這個世界再次改觀。

或許她穿越的這個古代世界,和想象中不一樣呢?

“您......不覺得女子讀書的無稽之談麽?”

謝莺時這沒頭沒腦的一問,別說張山長,喜兒都覺得奇怪。

這究竟是想找夫子還是不想?

張山長詫異:“老夫的女兒四歲開蒙,這十三年也一直在書院讀書,如今更能擔任初入書院學子的夫子,老夫的妻子更是書院的監院,學識不輸老夫,為何說女子讀書是無稽之談?”

聽到張山長的話,謝莺時心中更加驚喜了,帷帽之下,是她喜悅的笑容。

太好了,她穿越的世界,并非那麽封建古板。

“因為世人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我以為......”

“哈哈哈——”

張山長大笑,擡手摸了摸胡子道:“看來沈少夫人确實應該讀書,這女子無才便是德,是說女子能明辨是非,是一種難得的美德。可不是說女子什麽才能都沒有是一種美德。不會明辨是非,那與潑婦無異,那可是會導致家宅不寧啊。”

張山長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是出自真心,而不是為了金錢,所以不管學生是什麽樣的都收。

能遇上這樣的山長,謝莺時覺得,是她之幸。

謝莺時大致回憶了一下成親時庚帖上的時日,便說道:“學生謝莺時,年十六,未曾開蒙。還請山長推薦一位合适的夫子。”

或許——張山長的女兒就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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